剛一上樓,老寨主就看到巫頌如沐春風的樣子,心中頓時大爲好奇。
這麼多年來,巫頌對外人都是不假辭色,怎麼會對一個年青後生如此禮遇哩。
好奇歸好奇,他還是先要關心巖衝的情況。看到巖衝熟睡的模樣,哪兒還有半點奄奄一息的樣子。
老寨主自然也是大爲驚奇的說:“巫爺爺,你的醫術越來越高明啦。”
“臭小子,不知道情況,你就別瞎說,空是讓我這小兄弟笑話。”巫頌把臉一沉,毫不客氣的訓斥了起來。
別看老寨主在其他人面前威風凜凜的樣子,被巫頌訓了之後,一個屁也不敢放,‘咳咳’乾咳幾聲,自己找了個位置盤膝坐下。
跟在他後面上樓的宣思賢,朝着竹樓上的情形一看,便已經猜測到李守一出了手。
他的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在飛機上經歷過妻子的事,他已經知道李守一有着不凡的醫術。
但是在他的認知中,也還是停留在對付疑難雜症上。卻沒有想得到,李守一竟然會如此搶救病危的傷員。
宣思賢悄悄伸出大拇指,朝着李守一搖晃了一下。
看到這樣的動作,李守一隻是輕輕笑了一下,沒有作聲。
“臭小子,這是我尊貴的客人,你準備怎麼接待他?”巫頌手中端着一杆足有三尺長的旱菸鍋,說話之前先吐出一口濃煙。
聽到山寨中年齡最大,身份最爲尊貴的巫爺爺如此說話,老寨主心中大爲驚訝,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會讓巫頌如此重視這兩個漢人。
但在表面上,他卻恭敬地回答說:“巫爺爺,我就是來請客人蔘加晚上的篝火晚會。”
“噢,篝火晚會!行,老頭子我也去。今天晚上,好好陪陪守一小兄弟。”巫頌一口答應了下來。
聽到巫頌如此說話,老寨主的嘴巴張得老大老大。
在這附近的寨子裡,巫頌算得上是人瑞。無論是誰看到他,都會稱上一聲巫爺爺。
這麼多年來,巫頌從來都不肯參加篝火晚會,說是年輕人的事,老人家就不參加攪和了。
沒有想得到,竟然會對一個外來的小漢人稱兄道弟,而且是這麼的和善。
更沒有想得到,今天竟然也會爲這個漢人給破了這個例。
儘管心中驚訝,老寨主還是很是高興。
有了巫頌的參加,寨子裡的年輕人將會更加高興,將會得到更好的祝福。
半個小時後,寨子裡的大廣場上,燃起了幾十堆鬆柴火堆。全寨118戶人家幾乎都是傾巢而出。
說是幾乎,那是因爲巫頌的家中留下了照料巖衝的子弟。巖衝的母親,也留在了那兒。
青山寨的人全來了,周圍寨子得到消息的人也趕了過來。
除了是想借助於篝火晚會的機會,向心中戀人表白自己的心意外,更多的人,是想看一看打虎英雄的形象。
“鄉親們,遠方的朋友給我們青山寨送來了禮品,遠方的客人救了我們寨子裡的貓哆哩。大家說,是不是要歡呼一番?”
老寨主的開場白很是簡單,卻也很有煽情的效果。
“噢——噢!噢——噢!”周圍的男女老少一齊歡呼起來。
老寨主的手往下一壓,歡呼聲又嘎然而止。
“巫爺爺也參加了今天的晚會,大家是不是更應該歡呼起來?”老寨主又來了一句。
話音未落,全場的人都站起來,大聲歡呼着:“噢——噢!噢——噢!”
歡呼聲結束之後,歌聲也就響了起來。
“阿妹的月亮掛天上,等着阿哥把蘆笙吹響,夜色染黑長長頭髮, 清風吹動我心愛衣裳……”
隨着一首傣族歌曲《月色》的響起,青年男女紛紛走下場子,載歌載舞起來。
召香上身穿着一件絲綢縫製,淺綠色對襟緊身短上衣。窄袖短衫緊緊地套着胳膊,幾乎沒有一點空隙。
再用一根銀腰帶繫着短袖衫和統裙口,下着長至腳踝的統裙,腰身纖巧細小,下襬寬大。
這樣的裝束,充分展示了女性的胸、腰、臀的三圍之美。
加上所採用的布料輕柔,色彩鮮豔明快,無論走路或做事,都給人一種婀娜多姿、瀟灑飄逸的感覺。
“騷哆哩、騷哆哩……”圍在召香身邊跳舞的小夥子們,一聲接一聲的呼喊着。
到了後來,變成了齊聲吶喊。
召香就象一隻驕傲的雌孔雀似的,只是盡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妙舞姿。
對周圍男子的諂媚,根本沒有放在眼中。如果注意看她的眼神,就能發現她是在注意誰。
李守一等人都被安排在貴賓席上。老寨主陪着宣思賢坐,巫頌陪着李守一坐,少寨主召罕陪着呂慶明坐。
其他的長老,分坐在兩邊。
跟隨宣思賢來的保鏢,雖然也參加了晚會,只是在後排就座。
而且,在晚會之前,宣思賢就作出了明確的規定,所有保鏢都不準下場跳舞。
爲什麼會要這樣規定,李守一不清楚,也不想打聽。他和巫頌一起,邊喝邊談。
喝的是傣家自己釀造的甜酒,品嚐着傣族的酸肉、火燒魚、醃牛頭和酸角。
交談的事情,也都是與醫藥有關的話題。
通過巫頌的介紹,李守一得知華明之30多年前到‘青山寨’來過一次。
除了採集一些常用藥草之外,主要是想要找一種‘虎臥草’的藥材。由於時機不巧,未能如願。
交談中,李守一得知當地產有厚朴、銀杏、重樓、白芨、茯苓、天麻、石斛、草果、淮山、葛根、百合幾十種藥材。
只是由於交通不便,加之商人壓價,這才讓青山寨的人守着寶山過着窮日子。
當年華明之來的時候,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對這樣的問題,李守一也無法回答。只能承諾說:“巫大哥,如果我能有了辦法,一定不會忘記青山寨的鄉親們。”
“守一,我要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巫頌立即站起身來,向李守一敬酒。
他這麼一種百歲人瑞,哪能看不出李守一的發展方向。只要還在紅塵之中走,就一定會要行醫救人。
既然走上這麼一條路,哪會用不上藥材吶。要不是爲了這麼一個原因,李守一怎麼會大老遠的跑到‘青山寨’來呢?
人瑞就是人瑞,成了精的老狐狸。他這一起身敬酒,也就等於是讓李守一認下了這麼一件事。
有了巫頌這麼一帶頭,不管是老寨主,還是長老,也都紛紛舉杯敬酒。
這一敬,頓時就將李守一給窘得滿臉通紅。
他有些想不通,巫頌爲什麼會如此看好自己。他可不知道,華明之在巫頌心中的位置。
再說,也就是敬酒而已。
如果能夠爲全寨子換來一條致富之路,這些人老成精的傢伙哪會不樂意。
他們喝的酒,大都是自家生產的糯米配上清泉釀造而成。泉香而酒清冽,是最爲純正的傣族土鍋酒。
雖說度數不算高,也駕不住這麼多人來敬酒。
隨着所有人都在起鬨敬酒的時候,李守一突然想到剛纔提到‘蛇藤’和‘骨筋草’這兩味藥材的事。
他立即轉移目標說:“少寨主,你別忙着鬧我的酒,還是想法子多給宣大哥找點‘蛇藤’和‘骨筋草’吧。”
聽到這話,召罕和宣思賢都有些莫名其妙。他們看着李守一,等着李守一的進一步解釋。
坐在一旁的巫頌是老巫醫,一聽這話就能明白。
這兩味藥材都有保胎的作用,爲什麼要找這兩味藥材的意思,還不是可想而知嘛。
巫頌咧着沒有牙齒的癟嘴,嘿嘿笑道:“守一哎,敢情是宣老闆的妻子有了喜。”
一聽這話,宣思賢頓時明白過來,立即大聲嚷嚷道:“對,我的妻子有了身孕,我有兒子啦。”
“宣大哥,你放心,這兩味藥材都包在小罕的身上啦。”明白意思的召罕,趕忙舉着酒杯到宣思賢的桌子上敬酒。
有他這一帶頭,所有人敬酒的對象,頓時就換成了宣思賢。
這個時候,場子上的歌聲變得委婉、纏*綿,不時有青年男女互投鮮花與小包。
這是傣族人的風俗。
男投鮮花,女投小包,表示自己的愛意。如果對方接下,也就意味着接受了對方的愛。
召香是舞場上的孔雀,自然少不了會有鮮花不斷向她投送。
驕傲的她,一支鮮花也沒有收下,只是不停地載歌載舞,遊走於全場。
由於敬酒的隊伍被吸引到宣思賢的身上,得到休息的李守一開始注意場中的情形。
他發現,召香遊走的圈子越來越小,總是在呂慶明與召罕坐的這張桌子前面轉。
想到先前爲呂慶明拍照的情景,李守一的嘴角滲透出一縷淺淺的笑容。
怎麼也不會想得到,在這偏遠地區會有一個愛慕呂慶明的美女。
如果能在這兒讓呂二哥得到愛妻,也是一件人間佳話。只是不知道傣家人的規矩,會不會讓女子外嫁漢族吶。
此時人太多,不好說這事。等會兒到了巫頌的家,再問也不算遲。
敬酒之後回到自己位子上的召罕,看到場子裡的妹妹,一直都在朝自己噘嘴。
心是明白是什麼意思,卻是左右爲難。想要推託,又怕傷了兄妹之情。答應吧,又怕傷了未婚妻的心。
到了最後,他咬了咬牙,低聲朝旁邊的客人說:“呂大哥,你也朝場子裡丟花唄。”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剛一說完,趕忙就把腦袋瓜轉過去,扮出與旁邊桌子上長老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