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個託辭而退出的陳鳳琴,從會場上走出以後,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上都已經溼透了。
“鳳琴,你很棒!”作爲觀禮者的李成鐵,朝着妻子豎起了大拇指。
站在一旁的危妻、徐大嬸和盧雨也都是不住口的稱讚着。
一臉笑意的陳鳳琴,也是說不出的開心。擔了這麼多天的心,總算是沒有把戲給演砸。
想到剛纔在臺上時,看到兒子在臺下捧腹大笑的情景,她咬着牙齒說:“守一哩!這個壞東西看着老媽在臺上煎熬,自己在臺下開心,看我怎麼來收拾他!”
不管她怎麼找,也沒有能夠找到李守一的行蹤。因爲李守一已經扮作老神醫,出現在了療養院大門入口處的那塊廣場上。
到了後來,不但是李守一,就連胡軍和呂慶明也不見了人影。再注意找了一下,這才發現宣思賢也已經離了場。
今天上午,療養院的簽字儀式開始了大約半個小時,宣思賢接到了老夫人的電話通知。
說是讓他參加董事會議,有重要決定需要宣佈。
聽到這樣的通知,宣思賢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好端端的做生意,能有什麼大的事情要說吶。
再說,自己是總經理,能有什麼重要決定會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眼前是好朋友的大事,又怎麼能中途離去呢?
沒等他把想要請假的話說出口,老夫人就在電話中冷冷的說:“思賢,你我母子之情,也就在今天這一刻。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姆媽,那就趕快過來。”
聽到這麼重的語氣,宣思賢也是無計可施,只好找上了在禮堂門前站崗的李守一。
說心裡話,這樣的藉口有些說不出口。宣思賢漲紅了臉,囁喏了好大一會才說清了事情。
“宣大哥,你去吧。記住我一句話,不管碰上多大的事,都不要發怒。你放心,我和慶明都在你的身旁。”李守一安慰了一句。
‘洪福珠寶店’的會議室裡,早就坐滿了大大小小的股東。
由於是家庭企業,股東並不算多。除了少數幾人外,大都屬於是親戚關係。
而且,說起血緣關係來,相隔也不算遠。剛一見面,這個喊‘爺爺’,那個喊‘伯父’。相互之間,喊成了一片。
就連齊老供奉幾個外姓旁人,也在不停地拱手打着招呼。
宣思賢抵達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個。剛一進門,就看到宣老夫人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
自從老董事長遇害之後,一直沒有明確新的繼承人。
雖說大家都認可了宣思賢的繼承權,在平時的交往中,也都把宣思賢當成了新一代的掌控者。
只是一日沒有最終明確,眼前這個位置,由老夫人來坐也是並無不妥。
在老夫人的背後,坐着宣慕梅。作爲女兒,特別是嫁出去的女兒來說,她本沒有參加今天這個會議的資格。
作爲老夫人的跟班,只要沒有人提出異議,倒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進*入會議室之後,宣思賢的目光掃視了一圈。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童三木。因爲收購療養院的事,宣思賢對童三木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都一直沒有給過好臉色給童三木。沒有想得到,今天的第一眼就會看到了這個討厭的傢伙。
有了這麼一個預兆,宣思賢突然覺得今天這個會議應該是對着自己而來。
再看到端坐在董事長位置上的老夫人,一臉冷酷的表情。還有坐在老夫人身後的宣慕梅,臉上更是一種喜上眉梢的表情。
今天這個董事會,果然是來者不善。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李守一昨天說的話:“大哥,有人盯上了你的繼承人位置。不過,你用不着擔心。必然會是逢凶化吉,絕處逢生。”
宣思賢先朝老夫人行了一禮,稱呼道:“姆媽,我來遲了一步。”
老夫人只是哼了一下,算是回答。
宣思賢也不作惱,在副總經理牛少華讓出的位置上,淡然處之的坐了下來。
“聽說,最近幾天店裡的資金週轉出了問題,思道,你給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開了口。
昨天下午,銀行來店裡催還貨款的事,已經在店裡中上層傳了開來。
在這之前,大家也沒有當作一回事。不就是一個多億的貨款嘛,能有多大的事!
沒有想得到,從來不管店中業務的老夫人,會氣勢洶洶的殺到了店裡來。而且,剛一開口說話,就點到了這件事。
有那頭腦反應快一點的人,聯想到老夫人剛纔對宣思賢的態度,立即意識到這對母子之間發生了問題。
不但是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聽到點名問話,財務總監宣思道躬身回答說:“老夫人,要清楚這件事,先讓店裡燕總會計師給大家介紹一下事情的前後經過。”
老夫人沉着臉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宣思道朝着背後揮了一下手,一個捧着文件夾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他就是店裡的總會計師,叫燕南飛。
燕南飛介紹說:“老夫人,總經理,各位董事。這一次,總經理去緬甸採購毛料,特意向華夏銀行貨款一千萬歐元。”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在珠寶店的經營上,純屬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
有人皺了一下眉頭,覺得老夫人有點大驚小怪,無事生非。
也有年長一點的人,依然保持着平靜。他們覺得鬧出了這麼大陣勢,不會是這麼簡單的事。
“這一次的採購十分順利,連這一千萬歐元都沒有用得上。之所以會出現昨天被銀行催還貨款的事,是因爲我們的賬戶上沒有錢來還這筆貨款。”燕總會計師繼續介紹說。
“錢哩!難道是沒有錢,還是錢被用到其他什麼地方去了?”老夫人拍了桌子。
想到店中這麼一大批款子,就被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流了出去,就被送給了那個‘海歸’的女人,老夫人就覺得自己的心象刀絞一樣的疼痛。
燕南飛搖了一下頭說:“老夫人,不是沒有錢。前天早晨的時候,珠寶店的賬上還有兩億六千萬現款。”
“快說!錢到什麼地方去了?”老夫人的面目有些猙獰。
燕南飛有些爲難的朝着宣思賢瞟了一眼,發現對方點燃一支香菸,若無其事的吐出了一口濃煙。
“燕總,老夫人讓你說,你就快說,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哩!”宣思道沉下臉來訓斥了一句。
被這一催促,燕南飛脫口而出道:“回老夫人的話,是總經理調走了這筆款子。”
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並沒有引起有些人想要的那種轟動。
在座的這些人,不管是董事,還是高層管理人員,都是一些飽經滄桑的老辣之人。
他們對宣思賢有着足夠的信任。沒有足夠的理由,宣思賢不會輕率調動這麼一大筆資金。
既然是這樣,那就得先聽一聽宣思賢的解釋。
剛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宣思賢也是嚇了一跳。手中的香菸,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看到大家都在等着自己解釋的時候,他才醒悟了過來。
這所謂的資金外流,恐怕就是李守一所說的那樣:有人盯上了自己的繼承人位置。
想到這兒,宣思賢的目光在童三木和宣慕梅的臉上溜了一圈。這一溜,他才發現這一對狗男女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前兩天李守一給自己提醒的時候,自己還以爲李守一心眼兒太小,迫不及待的要報復童三木。
想到這兒,宣思賢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熱。還好,李守一併沒有記恨自己,還承諾說會守候在自己身旁。
既然是這樣,那就陪着這些人好好玩上一回吧。
打定主意的宣思賢,從煙盒中重新抽出一支香菸,慢慢點燃起來。
看到宣思賢這麼輕鬆的樣子,家族中的一些長輩更是放心了不少。反過來說,倒是對老夫人如此大動干戈有些不滿。
有些人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準備在事情說清楚之後,要好好重申一下‘女子不可插手企業之事’的家規。
“總經理,大家等着你說話哩。”看到宣思賢愜意的抽菸,卻一直不肯說話的樣子坐在身旁的副總經理牛少華,小聲提醒了一句。
“說,說什麼呢?”宣思賢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種調動大筆款子的事情,自己肯定沒有介入。既然會如此慎重的提了出來,人家已經做好了圈套,自己說得再多也是無用。
牛少華有點着急:“說錢的事,錢到什麼地方去啦。”
宣思賢朝着牛少華點了一下頭。此人能如此着急,說明沒有加入到陷害自己的圈子,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燕總,錢是如何抽出去的,請你給大家作一個詳細說明。你放心,只要是我做的事,絕對不會抵賴。”宣思賢彈了一下手中的菸灰。
看到他這樣的動作,好幾個人的嘴角上漏出了會心的笑意。
聽到這麼一說,燕南飛也就不再遲疑:“前天上午,宣財監來找我,說是總經理寫了手條,要調店裡賬上這筆錢有急用。
我說不行,銀行的那筆貨款等着要還賬哩。再說,這麼大的一筆支出,多少也要有得出口的理由吧。”
作爲總會計師來說,這樣的回答是忠於職守的表現。會場上,有不少董事讚許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