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西少爺,好久不見了,想我沒有?”依蓮彷彿現在纔看到他。
過去幾天的縱夜狂歡,使得昆西的精神有些萎靡,不過再看到了依蓮精緻的臉龐後,他心中的慾望又被勾了起來。
果然不愧是索倫邦的第一美人,一顰一笑都有人春華綻放。
“當然想。見不到你的日子裡,我的腦海中全是你!”昆西張開懷抱緊緊地摟住了她。一縷幽香傳來,清新、幽淡,令人陶醉。昆西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着。
“既然這麼想我,不如把婚禮辦了吧!我當你的夫人,少爺就可以每天都看見我了。”依蓮也緊緊地摟住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雷奧將軍是索倫邦一半的主人,泰勒家族的大業今後必然會落到昆西的肩膀上,如果成爲了他的夫人,就等於是進入了上流社會。
依蓮可以明顯感覺到昆西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他不願意。
昆西當然不願意。把夫人一位懸着,這樣纔會有更多的少女心甘情願地撲到他的懷中。未來子爵夫人的地位,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它就如黑夜中的一團明火,會吸引更多的飛蛾奮不顧身的撲進去。娶了妻子,就意味着這團火焰的消失,那將會丟失掉多少的樂趣啊。
昆西吻了吻依蓮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聲地說着話:“別急,你一定會成爲子爵夫人的。”
男人的許諾是永遠不能相信的。空中樓閣看着好看,卻永遠沒有真正握在手中的來得牢靠。她的心中有些不滿,陪着你睡了這麼多個晚上,竟然連一個頭銜都不給我。
她處心積慮地討好他,還不是爲了要當他的夫人?可是他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依蓮感到委屈、失望,伴隨而來的還有憤怒。
雖然只相處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依蓮卻清楚地知道昆西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殘忍,好色,慾望沒有極限,而且極易暴躁。服侍他的僕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只見新人進去,不見舊人出來。聽說只因爲桌子擦得不乾淨,就殺掉了十幾個人。
每個靠近他身邊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表現得有什麼失當的地方。
面對這樣一位暴君,她竭盡心力地伺候,卻什麼也得不到,這怎能不讓她憤怒?
可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惹惱了昆西少爺,通常的結果便是命喪當場,那兩名貴族子弟便是榜樣。
她不甘心,她不願一輩子都委身在風塵中,幹着最低賤的活,換來得卻是最少的報酬。
她要搏一搏,博她在昆西少爺心中的位置有多牢靠。
“再不娶我,我可就嫁給別人嘍!”依蓮把兩隻手搭在昆西的肩膀上,以開玩笑的口吻笑意盈盈地說道。
“哦?是誰呀?”昆西蒼白的臉上也佈滿笑意。
依蓮隨手指向吧檯的方向:“你再不娶我,我可就嫁給他嘍!小夥子年紀輕輕,很英俊,好幾次向我表達愛意呢?”
他想利用男人的醋意,來迫使昆西趕快娶她。
威爾正在忙着給客人倒酒,滿頭都是臭汗,絲毫不知道有人在談論着他。
昆西回頭看了一眼,道:“確實很英俊。”
他的心底追加了一句,英俊的人都該死。
“怎麼樣,娶不娶我?再不娶我,我就真嫁給別人嘍!”依蓮搖着昆西的胳膊,胸脯在他的身上蹭啊蹭啊蹭。
昆西笑了笑,眼中泛過一絲冷意,但又馬上消失不見。“別急嘛!我們還很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考慮,也不在於這一時。”
子爵夫人的美夢再一次破碎了,她還要在這低賤的酒館中生活多久?
依蓮的臉色很不自然,過了很久纔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
終於把最後一杯酒遞給了客人,威爾終於能夠休息一會兒了。他隨意地朝舞臺中央看了一眼,正好碰見昆西看過來的目光。
他雖然在笑,但是望過來的目光卻有如毒蛇。
威爾一驚,透骨的寒意瞬間佈滿五臟六腑,讓他激靈零打了個寒顫。
他感覺到昆西已經盯上了自己,一絲絲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
誰不知道昆西少爺殺人不眨眼,他是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即使碰見了,也是低調的能夠讓人忘記,他怎麼會注意到自己的呢?
昆西已經轉過了頭,可是威爾心中的恐懼卻沒有一絲消減。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並沒有什麼惹得這位少爺討厭的行爲,那他爲什麼盯上了自己?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每天每刻都會發生爭鬥,死亡,搶劫,強姦,他的危險感覺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
一箇中年酒客坐在了吧檯旁。“給我一杯紅酒。”
想不通的事情,威爾便不再想。他麻利地拿出一個玻璃酒杯,拔掉一瓶紅酒的瓶塞,將紅色的液汁倒入杯中。
中年酒客接過這杯紅酒,小聲地說道:“威爾,你被昆西盯上了,趕快跑吧。”
威爾在酒館中已經幹了將近十年的活了,大半客人他都很熟悉。“蘭德,我可和他連話都沒有說過,是怎麼惹上他了?”
“依蓮那小妞想要當子爵夫人,把你給扯進去了。”說完,中年酒客仰頭喝完酒,走了出去。他不敢呆得太久,以免遭到昆西的懷疑。
五個月前,當一名年長的舞女消失的同時,來了一位年輕的紅衣女子。她的相貌絕美,一頭金色的長髮總是牽動着男人的心,她很快成爲酒客嘴中經常交談的對象。
她不僅容顏美麗,而且還有着高超的社交技巧,讓她在衆多的酒客中如魚得水。很快,她便通過酒客搭上了昆西這條線。
起初,昆西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態,後來漸漸發現對方的風情萬種,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威爾通常是白天睡覺,晚上忙着酒館中的生意,等到酒客散去的時候,還要打掃地面、桌椅,一切擦拭乾淨後,已經到了凌晨的一二點鐘。忙完後,他又會冥想兩三個時辰,待得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隨便在酒館的食物儲藏室中拿幾塊麪包,充當早飯吃了,威爾便開始躺在自己的小小牀上睡覺。
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的,哪裡有什麼閒工夫撩撥女人,更別提是素有第一舞女之稱的依蓮了。
威爾也曾和她見過幾次面,通常都是擦肩而過,連寒暄的話都不會說,完全是陌生人,她爲什麼偏偏要把自己扯進來呢?
威爾不知道,正是因爲他連正眼都不曾看依蓮一眼,才惹來了麻煩。
依蓮自負是最瞭解男人的女人,只要她稍稍使一使手腕,不論什麼樣的男人都能把控住,就連從小就在花場中混的昆西小少爺也被自己迷住了,試問天下男人還有誰能逃過她的手掌心?
可是偏偏出現了威爾這樣一個異類,她與他相遇了不下十次,他卻從來沒有用正眼瞧過自己,這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而現在,依蓮需要一個男人來引起昆西的嫉妒心,威爾很不幸地當選了。
臨近零點時分,昆西摟着依蓮纖細的腰肢,向酒館門外走去。
威爾半躬着身體,盡着服務生應該盡的責任。
昆西在經過他的身邊時,忽然停了下來,又露出了蒼白,和煦的笑意:“不過是一隻螻蟻罷了。”
威爾保持着恭敬的姿勢,一動不動。
依蓮嫣然一笑,如春花綻放:“威爾,別緊張啊。”
直到兩個人都走出了酒館,威爾才直起身體。
幾名相熟的酒客上前,都勸他逃走。
一個人說道:“聽說他曾經在一夜之間殺了十幾個小廝,只是因爲窗臺上有一個斑點,可見他的殘暴!你得罪了這樣的人物,還是早早逃走吧!”
另一個人說道:“殺死親近的僕人是貴族們常乾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可怕的是他的佔有慾。他的一個女僕因爲年紀大了,被放了出去,和別的男人結婚了,昆西知道以後,下令把這個女僕的一家老小殺得乾乾淨淨,第二天的早晨,大街上都流淌着血液。你既然放了人家出去,就是還了自由的意思,怎麼嫁了人還要管?而且還要斬盡殺絕,就是食人的惡魔也沒有他來得殘忍。那個狡猾的舞女讓昆西注意到了你,如果還是呆在索倫邦不走,你的性命會丟掉的。”
又一人說道:“前不久,他坐在馬車裡,命令馬車伕加快速度,撞死了幾個還不滿六歲的兒童。全街的人都能聽到他的大笑聲。這樣的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已經泯滅了人性,你還是聽聽我們的意見,收拾收拾跑路吧。我們和你相熟有將近十年了,實在不忍心你一個小小少年,喪失在比惡魔還要兇殘的人手裡。”
威爾擺好一排玻璃酒杯,將上好的紅酒注入到裡面,說道:“感謝各位的一番好意,只是我沒有什麼別的地方好去。呆在酒館裡雖然沒有報酬,可還能吃飽,睡好。舞女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昆西應該不會在意的。爲了表示對各位的感謝,還請大家喝杯酒。”
幾個人都是老相識,也不客氣,端起酒杯就喝得乾淨。
一個人又勸道:“誰不知道昆西的喜怒無常,陰狠毒辣?還是聽我們的吧。別看只是小小的一句玩笑話,昆西絕對是牢牢記在心裡。像這樣的人,看你不順眼,沒有毛病也能給你挑出毛病。就算找不到你的錯,隨便僱一個殺手,趁你不注意隨時可以要你的命。你孤身一人,身後又沒有龐大的家族支撐,死了都是白死!所以還是逃吧。”
“想想這個舞女也真是可惡,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當初她剛來的時候,我就應該幹翻她。”
威爾一直聽着,思考良久,還是決定留在酒館中。
自己平平無奇,只是云云衆生中的一員,普通到任誰看一眼都不會想看第二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怎會在意這樣一個小蝦米呢?
況且,他無路可去啊!
與他相熟的酒客,都是沒落的貴族,或許有些閒錢,卻沒有足夠有權勢的人脈。如果託他們找些門路,那是爲難他們。
收拾包裹,半夜逃離,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出了索倫邦,又到哪裡去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