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趙赦的難關

更新時間:2013-1-11 10:25:37 本章字數:18887

房外瓊雪玉砌北國之冬風聲肆虐,房中歡聲笑語滿溢出房。

趙如和趙意全是從小就跟隨趙赦的奴才,紅箋和綠管又是王妃的親侍丫頭。王爺和王妃來主婚,家裡人都要來湊個喜氣露個臉兒才行。

要是都來,這裡就呆不下。一撥一撥的人來看看,有坐坐就走的,也有一直呆着的。

花開給真姐兒取帕子,在喜氣洋洋的房外,被人盯上了。

“姑娘,水車衚衕的第四個門,香粉不是一般的好,”幕僚們也全數都在,鬱新在外面專盯上了花開。

花開懵懂過回想起來,雪地中掩面一笑:“是嗎?那你多光顧他家。”水車衚衕花開從沒有去過,不過上次被鬱新糾纏,花開信口說出來推託的話。

雪地白光下,手心裡託着的香粉送過來,鬱新嚴肅認真的道:“有勞你指路,這是謝禮。”花開詫異在他面上看過,突然輕笑起來。

這脆如輕鈴的笑聲,讓鬱新小有失望。今天又在花開身上聞到王妃身上香氣,不過花開笑起來,卻和王妃不一樣。

“呀啐!你就是討好我呀,我也不會在王妃面前亂爲你說話。”花開搖一搖腦袋叉腰小有得色。這秀才不學好,只學鑽營。花開姑娘如今是王妃面前的大丫頭,這秀才來送禮,花開十分警惕。

警惕過多的舉動,就是在拜堂鞭炮聲響中把這隻會鑽營的人罵上一頓:“啐,秀才,用心當差纔是正經。”

我花開姐姐,豈是亂爲人說話的人。

鬱新又怔住了,這個丫頭先是輕笑,再是怒容,罵過嫋然而去,不留半點兒猶豫。我?又怎麼她了?

十年寒窗打算明年去應試的鬱新在雪地裡迅速回想,伸人不打笑臉人,這是書上的話。如今怪事多,不過是想打聽幾句王妃的話,偏就遇上這個連笑臉人也打的人。

把手上香粉收回來,鬱新訕訕然一肚子悶氣。這香粉只是上等宮粉,但是盒子卻是鬱新千挑萬選出來,指望着它到了花開姑娘手中,或許能得王妃顧睞。

“哈哈,交杯酒兒多喝幾杯,”新房中正在胡鬧,趙意快惱羞成怒地嗓音傳出來:“交杯酒兒有喝十五杯的嗎?”

雪花從樹上摔落在發呆的鬱新腳旁,把他嚇了一跳,又強打一笑。交杯酒兒喝十五杯的熱鬧不去看,在這裡站着喝西北風。

邁開走子打起精神往新房中去,見展祁走出來,鬱新亮開嗓門兒笑道:“十五杯的交杯酒算什麼,展先生,讓他喝二十杯最好。”

吉祥如意四個奴才,沒有一個不是可惡的。他們不是勢利眼兒,卻是該拿喬的時候會拿喬,該敲人酒的時候絕不手軟。敲的雖然錢不多,只是正在可惡的骨節眼兒上,所以趙如和趙意成親,被他們“欺負”過的幕僚們早就約好狠狠整他們一下。

展祁一聽就要笑壞,展先生雖然是名士,卻是名士中最促狹的一個。爲鬱新分開圍着的人羣:“唱禮官兒又來一個,這一個是二十杯交杯酒的。”

嘩嘩一陣笑聲,大家主動把路讓開來。花開見這會鑽營的秀才紅光滿面進來,眼神兒又鄙視他一下,這隻會巴結的人!

鬧新房要越熱鬧越好,花開姑娘認定鬱新是個會鑽營的人,把他走出來鬧新房也當成討好趙如和趙意。

真姐兒和趙赦相視一笑,看看時辰攜手一共站起來,趙赦王爺今天也不像是王爺,對着這熱鬧吩咐道:“讓他多喝幾杯,趙如趙意都是海量不要放過纔好。”

爲了方便鬧新房,讓這兩對新人攆到一處喝接杯酒揭蓋頭。王爺這麼一說,大家鬨然喝彩。新上任的唱禮官兒鬱先生精神煥發,命人接着倒酒:“喝,交杯酒兒要喝得通透才行。”

笑聲中,趙赦和真姐兒走出來,聞到外面冷氣都是精神一振。仰望過深邃的夜空,趙赦對真姐兒突然道:“回去陪表哥喝兩杯。”

“好。”真姐兒笑眯眯,走了兩步情不自禁的道:“看到他們成親我真喜歡。”身前走的是花開,真姐兒含笑告訴趙赦:“要是花開幾時也成親,我就更喜歡了。”

花開在前面手挑宮燈開路,聽過把身子扭捏一下,細聲道:“我要先陪王妃。”這樣的回答讓趙赦滿意,誇了花開一句:“你用心服侍,只要王妃喜歡,我就喜歡。”

漫步回到房中,讓人擺上好酒,趙赦又道:“真姐兒最喜歡的京裡小菜取些來。”真姐兒吃吃笑:“表哥你喝酒難道不用菜?”

“你在這裡不就是菜。”趙赦爲新房中熱鬧氣氛打動,想起來自己和真姐兒成親,又調侃道:“秀色可餐也。”

等到酒來,趙赦歪在大迎枕上喝了一口,把真姐兒拉到身邊坐着吻一下她的紅脣。香暖溫薰中,真姐兒漸紅了臉眸子汪汪如水。

冬月淡淡似只有影子在深藍夜中,外面梅花晶瑩如玉隨北風若舞若行。趙赦舒服的撫着真姐兒髮絲,突然感慨:“如此良辰如此夜,唯有梅花在此中。”

面對香自苦寒來的梅花,趙赦突然想到自己。十二歲入軍中,雖然走父萌從軍官做起,也只是普通一軍官。屈指算來征戰十數年,大戰小戰不敢說無數,卻是寶劍常在鞘中鳴,座騎常在雪中嘶。

諸般的辛苦,多年的辛苦,成就今天威震西北的冷麪王爺。趙赦懶洋洋:“啊,真姐兒倒酒來。”

真姐兒輕盈的把鳳首白玉自斟壺搶在手中,下榻去走開幾步嬌滴滴:“說打仗故事給我聽,不然不給表哥倒酒。”

地上潔淨異常如水般似有倒影,真姐兒回來時換上象牙色金線繡荷花的家常衣服,手高高捧着白玉壺,看上去似出污泥不染的玉白荷花。

“不聽話的孩子,表哥不喜歡。”趙赦不勝酒力的慵懶輕笑,平時常無表情的面龐上低淺有笑,眼神兒不是寵愛全是溺愛,大手招上幾下:“是好孩子就乖乖過來。”

一尊戰神突然軟軟似玉葩,燭光微閃的面容上,有無窮無盡的魅惑和煽動力。真姐兒不由自主走過來。老老實實倒上酒,雙手送到趙赦脣邊嘟嘴:“喝了人家的酒,要講打仗的故事聽。”

趙赦一動不動把酒啜飲幹,看着真姐兒微嘟的面容,悠然自得地道:“表哥只會打人,不會說打仗故事。”

“哼,”真姐兒把鼻子輕輕皺起,對着趙赦頂牛一樣把光潔額頭晃幾晃,隨即捱了一個響亮的爆粟子。

“哈哈哈哈,壞丫頭又要哭了。”趙赦把委曲的真姐兒抱在懷裡,愛惜地道:“和你開玩笑,你真是會哭。”

真姐兒在趙赦懷裡擰了幾下,安生伏在他肩頭往窗外看月色浮動梅花,莫明的,忽然想到此時的小舞。

這靜夜裡舔傷口,她如何過得來?

梅香浮動中,房中情思昏昏。溫泉水中春意濃生處,趙赦低低道:“再生個孩子吧,”真姐兒輕輕的嗯着……。

同一個雪夜裡,安平王過魚水之樂,新房中兩對新人各自花燭圓相思,城外黝黑的官道上泛着雪光處,幾騎快馬跑得渾身汗水,還在努力趕路。

城門在早上打開時,第一騎奔進來的,是小王爺商少陽。進得城認一下路,商少陽鞭子橫指:“那裡,”身後從人跟上,往安平王府馳來。

趙赦剛習過武在書房中用早飯,聽到商少陽求見,眉頭微有不悅。男兒漢以大事爲重,這兒女情長的事情婆婆媽媽跑來,這個人,值得自己扶持?

這臉色陰沉着到商少陽急步進來,更是沉沉的陰下去。

商少陽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後是自愧,對着趙赦行一個禮,艱難地張張開嘴:“我,是真心喜歡她。”

榻上坐着的趙赦面沉如水,一臉要重新考慮商少陽值不值得幫一樣。商少陽羞慚低頭,覺得頸子上有若干越來越重的壓力,也捨不得不說,我不喜歡小舞。

有一時,這寂靜無人快把商少陽淚水催出來。就在他淚水要出眼眶時,趙赦站了起來,負手踱了幾步淡淡問道:“商王爺認爲展家的親事如何?”

商少陽躬身,頭還彎在胸前不敢擡頭看趙赦面色:“父親說不錯,母親也說好。”趙赦略有滿意,對商少陽急匆匆而來的惱怒減輕一些。

這一次安平王和小王爺見面,是上一次賓主相見不同,上一次的客氣少了許多。趙赦直接教訓上了:“這個女子在我這裡你不用擔心,王妃會照看到她回心轉意。”商少陽唯唯諾諾着:“是。”

“要是她不回心轉意,”趙赦沉吟着停下,商少陽急了:“她一時小性子,女人哪有不小性子的,王爺,她暫時不願意到我身邊來,請王爺收留與她吧,四時供給,我會按時送來的。”

趙赦無所謂:“只要你喜歡,我供得起。不過,”聲音又轉嚴厲:“不要誤了正經事情。”

這嚴厲訓斥的聲音讓商少陽羞愧無比,他天生就是小王爺一名,有着家族榮譽感和個人臉面感。教條的束縛下讓他對出生低下,說話做事都與他的圈子不一般的小舞產生感情,但是個人體面,商少陽還沒有丟。

“商王爺現在對你如何?”趙赦重回榻上坐下,也不讓商少陽坐,緩緩又問出來。商少陽據實回答:“父親一開始不喜歡,後來我說要訂下展家的親事,他就喜歡的多。”

對趙赦說說近日的家事,也是商少陽今天來的一個目的。既來追小舞,又來見見趙赦,這兩個目的促使商少陽快馬加鞭,一刻不停的追在小舞后面而來。

是追小舞更重要,還是見趙赦更要緊,在商少陽心裡,自己也不知道。

“二弟傷還沒有好,有些官員們爲他說話,說我德行已失,主張父親立三弟爲世子,四弟五弟也有人擁護。五弟是我同胞,母親她……也對父親說立五弟爲世子。”商少陽不無傷心,爲着和小舞私奔,最愛自己的母親也放棄了他。

長子,從來是最得喜愛的。商少陽爲情私奔弄得到處風雨,很深的傷害商王和商王妃的心。

趙赦循循而論:“立世子要呈報到京中,京裡你不用擔心。你要做的,就是把展家這親事體面的成了。”安平王不是自誇,如果不是他干預,展家不會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一個才和舞妓私奔風流過的失寵小王爺。

“是,”商少陽只是低頭答應着。要是他老子商王看到他對安平王恭敬這一幕,可以被他氣死。

房中又有寂靜,趙赦手指輕輕敲擊着榻上小桌子,若有所思地爲商少陽在想怎麼再幫他一把。商少陽結結巴巴的開了口:“王爺,小舞她……。”遇到趙赦驟然低下的神色,商少陽不無沮喪:“我只想見她一面,最好把她帶回去。”

“你現在要忙的,是親事!”趙赦打心眼裡兒不想給商少陽留情面,心想難怪商王氣得不行,說出來他有五個兒子不在乎這一個的話。這個要是自己兒子,趙赦心想,讓人綁了先亂棍打得起不來牀都不覺得解氣。

商少陽只是沮喪,趙赦肯放他一馬,是實在看不下去他的沮喪。自己書房裡多肅穆,不是給這情傻子沮喪的地方。

以趙赦來看,對不起他威嚴的書房。

京裡謠言說趙赦和白石王結黨營私,趙赦會不放在心上是這個謠言,正好掩飾他結黨商少陽的事情。

這是趙赦扶持的第一位小王爺,他是格外小心。不放心商少陽一個人去見小舞的趙赦喊趙吉進來:“去告訴王妃小王爺來了,讓她穿好衣服出來,我們出去走走。”

趙吉答應出去,喜出望外的商少陽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纔好。趙赦一曬:“記得你是男兒漢!”商少陽還是喜歡:“好,我都記得。”

片刻後真姐兒打扮好出來,在王府大門外同商少陽見過禮,騎着自己的金鞍漂亮小紅馬,帶他們一起去看小舞。

小舞住處在老石頭家隔壁是民居,趙赦是便衣,真姐兒也是便衣。因有雪怕地上滑,趙赦命真姐兒緊緊跟在自己身邊,不時含笑交待她:“拉好馬繮,”真姐兒在心裡扮個鬼臉兒,在心裡接上趙赦這句話的下半句:“不要摔着。”

“去看人,你帶上劍出來有什麼用!”書房裡趙赦教訓的是商少陽,在外面這一會兒,又把真姐兒教訓起來。

商少陽面對趙赦的嚴厲,時而手足無措,時而唯唯諾諾。真姐兒對於趙赦又訓人,這一會兒是喜笑盈盈,把着馬繮問趙赦:“表哥,我這樣仗劍,像不像一個俠女?”

“像四不像,”還俠女,趙赦忍俊不禁,目光從真姐兒柔細的額頭,淡粉紅色的小耳朵再看到白玉似的面頰,取笑道:“你這樣俠女在我手下,過不了三招。”

當着商少陽在,真姐兒很是難爲情。趁人不如意時拋一個抱怨的眼神引得趙赦要失笑時,真姐兒一本正經的手按在自己劍上:“我覺得,很喜歡。”

跟從的人聽到王爺和王妃這樣玩笑,是聽得太習慣。商少陽是吃驚的瞪大眼睛,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人要爭氣,才能事事如意。

安平王雖然娶了一個平民妻子,這親事卻是家裡定下來的,而且安平王一身功勳,全由自己而來。所以他想寵平民妻子就寵妻子,不用看別人臉色。

他記得父親手下有一個官員,是被家裡趕出來後自己上進當了官。由這件事情再想到身邊的安平王夫妻時,商少陽念頭更強,人要爭氣,要爭氣才行。

想過以後更爲沮喪,爭氣是什麼?是般配的親事,高人一等的地位,這才符合別人眼中的爭氣。自己和小舞私奔,的確不能算是爭氣。

有時候過得好,其實是活在別人眼中。

兩扇半新不舊的木門出現在商少陽眼前時,他不無感激:“這裡幽靜。”這隔壁是老石頭家的後門,平時進出的最多的,是石小姑娘和她的丫頭圓珠兒,閒雜人等,是不會有。

趙吉上前叩門,裡面有聲音傳出:“就來。”商少陽心裡跳了兩下,見自己的護衛眼光唰唰地,一起看着自己。

小王爺又羞慚一下,追隨他的人雖然忠心,卻直言上諫過來看小舞這件事情。追隨主子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希望主子飛黃騰達,在小王爺私奔時他們雖然追隨心裡也惋惜,眼看着柳暗花明處,小王爺又移情於展家,大家還沒有高興多久,小王爺又要來看小舞。

護衛們在路上就進言過,說得的話和安平王一模一樣:“親事爲重。”商少陽當然是親口答應:“我們去看看就回來。”

現在護衛們這眼光,是再一次提醒小王爺,大事爲重。

木門打開,面容蒼白不施脂粉穿着真姐兒送來的青色繡花厚錦襖的小舞出現在木門後。門外這許多人,她一眼就看到行裝打扮的商少陽。

商少陽嘴脣動了幾下,欣喜的喊一聲:“小舞。”見到小舞,商少陽總是喜歡的。小舞踉蹌一下,像腳下不勝雪滑,在這喊聲中轉身就走,奔到房中去重重急促關上兩扇門,人背靠在門上淚流滿面。

君已負心,何必再來?有真姐兒供給的小舞,在長日漫漫中想到的,就是把商少陽忘了。在寂靜長夜中想到的,就是罵一回再哭一回,直到天光泛上窗紙,才勞累疲憊的睡去。

現在他來了,小舞心中如萬蟻在搔在咬,她很想跳腳,在急急的鼓點中跳腳,把自己心中的怨恨和悲憤,重重的表達出來。

可她不能,雙膝已軟,身子酸而無力。聽腳步聲近了,商少陽在外面懇切地道:“開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何必再說,就說也是不必放在心上,不必介意,最後一定是我不能娶你,因爲你是個舞妓。小舞對這結局早就想好,只怕還要說,我妻子是個賢惠的人,只要你恭敬她,她容得下你。

沒吃過豬肉的人,也見過豬跑。

小舞日夜無休,把幾種結局全都想到,覺得哪一種她都不能接受。把結局想得不能再想時,小舞覺得自己看破情關看破一切。

而今天親眼見到商少陽時,小舞崩潰了,心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底線,一下子全塌陷。

她把這一切,更加在商少陽身上。

輕輕叩門聲中,是商少陽溫和近似於懇求的聲音:“開開門,讓我把話說過。”

這紅廊下癡情的身影,讓看戲的真姐兒有些陶醉。趙赦皺眉,把真姐兒和商少陽一起驚醒:“來人,把門打開。”

小舞一驚,商少陽一驚,真姐兒也一驚。見趙吉和趙祥上前來,拔出腰間長劍別入門縫中挑起門閂,這門開了。

門內的小舞愕然在當地,就此無所遁形。

真姐兒小有不滿地看看趙赦,遇到趙赦森冷嚴厲的眼光。這眼光不是看自己,是看的商少陽。害怕趙赦再攪局的真姐兒忙道:“表哥你看這院子,居然也有三兩枝梅花。”

把趙赦眼光引到一旁,真姐兒耳朵還是傾聽着背後的聲音。

“小舞,跟我回去。”商少陽的聲音已經泣然,真姐兒聽得心裡一抽,眼角隨着就跳了一跳。真姐兒之不能離開趙赦,因爲趙赦是個強勢男人,是個成功者。這一條真姐兒自己很清楚,所以不做糊塗事,她明白老天安排的,就是她成爲趙赦的妻子,就像趙赦覺得自己在西北離真姐兒近是天定姻緣時,他也很明白。

要是真姐兒以死抗爭,或是趙赦以死抗爭,這親事肯定成不了。不過別人不這樣做,是他們註定是一對夫妻。

有人認爲他們不應該成爲一對夫妻,是你自己的事情。

安平王和安平王妃,是註定要在一起,要註定要達成兩個家庭的心願。

真姐兒也覺得商少陽不對,不過聽到一個男人泣然動情的聲音,她也傷感。

陪在她身邊的趙赦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把自己支開的真姐兒,自己的心還在身後。

院子裡除了安平王和安平王妃,還有安平王的從人和商少陽的從人。商少陽的隨從是尷尬不已,偷眼看別人都沒有往這邊看,面上只能安慰自己的好過一些。

小王爺在這裡求懇的,既不是大賢,也不是大德,而是一個舞妓。就算是爲了喜歡,這也太過份。

商少陽的聲音,還在院子裡流淌着:“你一個人住這裡,晚上怕不怕?我特地來接你……就是我成了親,我也不會虧待你……。”

梅花下的真姐兒以手撫額,遇到這些話,小舞應該怎麼辦,而商少陽應該怎麼辦?會不會把小舞擄走,真姐兒想到這個情節有些開心。踮起腳尖對趙赦附耳道:“表哥,要是一會兒他們會打架,你千萬要幫忙。”

“怎麼幫?”趙赦也對真姐兒附耳笑謔:“幫小王爺打女人?”真姐兒臉上黑一黑:“不是。”

廊上房門外的商少陽還在試圖說服小舞,院子裡的真姐兒和趙赦在交頭接耳。

小舞冷冰冰如看隔世仇的看着商少陽,商少陽的隨從越來看有氣。小王爺親自來求她,這個舞妓架子不小,而且隨從們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這一幕要是傳到展家耳朵裡去,展家的親事會不妥當。

安平王雖然在和他的王妃賞梅花,但是他一句一句可以聽得很清楚。

“小王爺,咱們還要往展家去,小舞姑娘願意在這裡,咱們先辦正事吧。”這一次出來的隨從中,有兩個是商少陽的謀士。他們只從爲商少陽好的角度上來說,說話也比隨從們要硬。

商少陽不敢對他們隨意鞭打,只能擺一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他雙眸裡有無窮無盡的傷感,令小舞不忍再看。

不忍再看的小舞爆發了,雙手亂舞好似八爪魚:“滾!”商少陽愕然,院子裡隨從們氣得臉通紅。這個女人,還真當自己是誰!有能耐先改變自己的境遇,自己把自己從舞妓的環境裡拔出纔是正經,比情愛還要正經!

趙赦是微微一笑,見真姐兒流露不安回頭看他們,趙赦撫住真姐兒肩頭:“來來,看梅花。”真姐兒忍無可忍嗔怪一下,趙赦一本正經:“不是你讓表哥看梅花。”

小舞火山爆發了:“你說過你愛我,你說過會陪我到白頭,你說過……”隨從們在院子裡冷笑,這樣的女人最爲可笑。

歡場之中,或是覺得自己見過男人無數的女人,或是覺得自己絕頂聰明,看到一個人的頭髮絲就知道全貌的女人,怎麼還不明白患難才見真情。只是出於情愛的感情,架不住這北風吹。

“小王爺,請上馬。”商少陽的兩個謀士互相使個眼色,走到廊上來一起跪倒。靴聲中,另外幾個隨從也一起過來跪倒:“請小王爺速速回去,我們身負護衛責任,不敢有誤。”

真姐兒再也不能忍,期盼着回過身,盼望自己能看到人間真情意,趙赦好笑不已,伴着她也回過身注視這一幕。

趙赦的眼光,讓商少陽面上通紅。當然他這一件事情在貴族中看來,是極不妥當的一件事。如果小舞愛他,那又另當別論。

眼前這個張牙舞爪正在指着自己痛罵的人,還是愛自己的人?女人水性楊花,歡場中的女人更爲涼薄。

院子裡趙赦漫不經心,自己的隨從懇求快近哀求。商少陽有些寒心,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錦袋送給小舞:“我要走了,這個你拿着吧。”

把錦袋往小舞手裡一塞,商少陽轉身離去。只走開兩、三步,錦袋硬邦邦摔落在雪地裡。小舞悲痛欲絕地看着商少陽寬闊的背影,由剛纔的張牙舞爪變成傷心悽苦。

商少陽眼光只盯着那雪地裡摔落的錦袋,盯了足有盞茶時分,他沒有再回頭,大步往門外走去。

雪地裡跪着的隨從們鬆了一口氣,簇擁着商少陽離開。

小舞心裡希望一點一點地磨滅,她手扶着門框身子軟下來。戲文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女人傷心到極點處,是可以發泄到一切的。這種笨蛋還是多的是,也無藥可救。

可惜,這天這地這大自然,沒有給小舞這樣的關愛。

真姐兒愕然詫異和驚訝,她心裡多希望是一場超越身份的愛情。希望商少陽能深愛,而小舞則眷戀。

不想……。是這樣。

扶着門框癱軟下來的身子,好似抽去了骨頭。她的長髮低垂,讓人看不到她面上的容顏。想來,那是無比的傷心無比的黑暗無比看破情感的不堪……

“我們回去,”趙赦攜起真姐兒的手,阻止她過去看的腳步。真姐兒身不由已隨着趙赦往外面去,吩咐道:“照顧小舞姑娘。”

有誰說錢不好來着?有誰坐在寶馬上笑不好?只要你這寶馬坐得正正當當,不是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有誰說錢不好來着?有誰坐在寶馬上笑不好?只要你坐上這寶馬以後,乾的不是傷天害理事情。

此時真姐兒還有從人可以吩咐可以交待,是她這寶馬坐得不錯。

商少陽在門上已經上馬,他眼中有幾點淚水,對着趙赦和真姐兒一抱拳:“恕我告辭,請……多多照顧。”

馬蹄聲響起,這一行人疾馳而去。小舞剛由真姐兒的兩個丫頭扶起來,聽到這蹄聲,她瘋了一樣的甩開丫頭們要奔出來,只到臺階下,就淚流滿面的停下來。

真情,不是可以拋開一切?真情,不是拋開父母家庭身份錢財。有情理當飲水飽……小舞覺得自己幾近瘋狂。商少陽沒有爲她放棄展家的親事,私奔過一次的小王爺這一次不願意再離開原來的身份地位和家庭。

就像自殺的人死過一次,再試第二次的人,不是太多。

“小王爺竟然走了?”真姐兒回去後,坐在趙赦書房裡不走。趙赦在書案後拆新到的信件,語氣極輕鬆:“他走了,表哥可以陪你用飯。”

真姐兒扯過榻上紅色大花迎枕歪着,半天小嘴兒裡又吐出一句話:“表哥,小舞就是沒身份,”趙赦悠然的誇獎道:“真姐兒你也看出來了。”

今天這一幕,不是明擺着的事情。

不理趙赦的諷刺,真姐兒有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要是表哥你給小舞撐腰,這就不一樣了。”她瞅了趙赦一眼,那展家和商少陽的親事,不是表哥有嫌疑。

趙赦不置可否的一笑,把京裡的一封信打開,哈哈笑了兩聲念給真姐兒聽:“佑哥兒生得極肥胖,看起來很像我。顯哥兒的信,問你要小馬。”

“是我上封信告訴表妹們我有幾匹漂亮的小馬。”真姐兒露出笑容:“我真的要給顯哥兒一匹,謝他時常給我寄京裡好吃的。”

趙赦道:“一對淘氣包。”突然心裡驚了一下,顯哥兒也到議親事的時候,是半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趙赦毫不猶豫,鋪開信箋提起筆就給舅父威遠侯寫信。商少陽的事情,趙赦覺得自己和親戚們應該引以爲誡。

信一氣呵成寫完放下來待幹,再看真姐兒趙赦忍俊不禁,已經在榻上睡着了。

安平王取來錦被給真姐兒蓋上,回身又去看自己的信件。

隔了幾天,趙赦讓人帶小舞進來,這一次的見面,是揹着真姐兒而行。

怯生生走進書房中的小舞看不到真姐兒,心中是迷茫不安。她看一眼趙吉,低聲囁嚅道:“王妃不在。”

“是王爺要見你,不是王妃。”趙吉心想接你的時候,不是說得很清楚。

小舞低不可聞的哦了一聲,在她想來王爺見自己,應該是爲着王妃。

這不是趙赦平時起居會人的地方,是他會見一般人的一間房間。小舞在這裡忐忑不安地候了一時,才聽到有人傳話:“王爺來了。”

趙赦只着家常一件錦衣,負手走進來。

“參見王爺。”小舞伏地跪拜,心裡已經轉了幾十圈。王爺不是女人,他喊自己來只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勸自己離開商少陽。

趙赦沒有讓她起來,也沒有立即走去坐下。他眯着眼睛打量地上這個瘦肩又瘦弱的女子,可堪爲我所用?

“你心裡如何打算?”安平王冷淡問出來。小舞聽出來趙赦的冷淡,心中更是一冷,她不敢擡頭回話:“我想離開這裡去別處。”

趙赦沒有說什麼,走去正中擺着的椅子上坐下,緩緩命小舞:“你起來。”小舞站起來很是不安,現在讓她離開,她身上並無長物,要讓她重回歡場,小舞又一時不能痛下狠心。

本以爲自己要到榮華富貴中的人,現在突然要跌回原形,小舞心中還有希冀有人會幫自己。

打量小舞一會兒的趙赦,是完全沒有輕視她的心。安平王的本質,就是一個進取心強,也會不擇手段的人。

小舞相中商少陽爲的不僅是深情,趙赦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不是人人都安於現狀,得過且過。爲錢爲地位爭一切,和趙赦是一種人。

所差的,不過是王爺是京中貴公子,是人上人,而小舞是身世飄零的一個舞妓,在過去屬於下九流。

“小王爺把你託付給我,你去哪裡,我好對他有個交待。”趙赦淡淡說過,小舞面上起了抽搐:“我本飄零人,四海可以爲家。”

趙赦擡起面龐,把眼睛放在小舞手上。這清澈帶着犀利的眼神,讓小舞難以控制的打了幾個寒噤。

她見過的眼神,有酒後濁醉的,有清楚時愛慕的……像這樣認真犀利又一眼可以穿透她心的眼神,小舞覺得自己經不起。

“你不敢?”趙赦似疑問其實是句總結。這話穿到小舞腦子裡,她痛苦的喊了一聲“不!”趙赦停一停讓小舞緩和過,才又淡淡道:“你知道自己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名聲。”小舞呆呆直立着,似抗拒安平王的話,其實心裡是很想聽。

趙赦說得極慢,還不時看看小舞的神色如何,像是要把自己的話一直送到她心底:“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展家不能匹配,你不敢留下來去爭留下來去搶,所以你逃走。要逃走天涯海角哪裡不能去?你來到這裡是想利用我的王妃心地善良,以爲用真情二字,可以打動她幫你一把。小舞姑娘,”

安平王不無諷刺地道:“你這真情,不過如此!”小舞渾身顫抖着,慢慢跪下來。安平王如魔咒一樣的聲音,還在繼續響着。

“你要是真情,爲何不敢留在那裡?你要是真情,又何必求人幫忙?”他冷銳如錐的笑了笑:“小王爺不是真情是不是?”

小舞絕望的喊了一聲:“不!”她的話匣子被趙赦全打開,滔滔不絕不無憤怒地反駁道:“他不是真情,怎麼會爲我傷人!他不是真情,怎麼會隨我私奔!他不是真情,怎麼會來找我!是我,不肯原諒他!”

趙赦冷笑:“你以爲他的真情,可以讓他爲你放棄一門大好親事!”小舞立即沒了聲音,面上的憤怒又轉爲悲痛欲絕。半天只說了一個字:“不!”

商少陽是真情,小舞拒絕去想一切他不是真情的事情。安平王把人心底裡最不堪的一面全翻出來。要是真情,小舞不會離開,既然離開,先說明的,是小舞不夠真情。

趙赦漫不經心的聲音又響起來:“我幫你一把,如何?”小舞騰地直盯到他面上,是不敢相信的眼光。

“你要我當奸細?”小舞心中百種千種對商少陽的恨,全移到安平王面上,她咬牙切齒:“我不幹!”

“好好想一想吧,你不敢留下的原因,無非是你害怕以後色衰失寵沒有倚仗,我看你可憐,王妃又爲你說話,”趙赦露出不屑一顧的冷笑:“你自己想一想,我不是隨便就幫人的人!”

是成爲安平王的人,還是去飄零海角?小舞蹣跚着走出趙赦書房,突然瘋了一樣求前面送自己出去的趙吉:“我要見王妃,請幫我……”

趙吉回身,面上的冷漠冷淡把小舞打明白:“王妃沒有那麼閒天天見你,姑娘,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已經是這般境地了,勸你爲自己好好想一想。王爺,可不是什麼人都幫的。再說你見王妃也沒有用,她爲你已經說了不少好話。”

走在大街上的小舞,覺得自己無處可去。去王妃安排的住處,她和王爺是夫妻,任何一個人在此時都會覺得這住處其實是王爺的。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把別人夫妻分一個家吧。

雪更大更寒冷,小舞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纔轉過來。她往這裡來,當初打的主意就是讓安平王給自己說句話,給自己撐腰。現在安平王肯了,小舞又不肯。

她不僅僅是想到商少陽,是不願意給安平王當奸細。這和她當初想的安平王被王妃說動給自己撐腰不一樣,現在的這種境地是自己賣給安平王,以換取他的支持。

想得簡單的人,天底下實在太多。

安平王妃平白無故,爲什麼要幫小舞一個才認識不已的舞妓?當然有人認爲,真情是這世上可以打動一切女人的東西。可笑!

真情在自己手中,不是別人可以給你可以幫的。

以小舞的見識沒有想到,保持純真的安平王妃,是她境遇好,也是她自己得天獨厚的思緒和別人不一樣。

在真姐兒的環境裡,她沒有變得算計多多,也是趙赦保護得好。真姐兒到目前爲止,只偶然算計一下清源王,別的詭譎,離她十分之遠。

好在她自己,也還保持着純真。

真姐兒此時正在對着自己的小馬頭痛:“這每一匹都是我喜歡的,我給小侯爺哪一匹呢?”

花開在旁邊殷勤出主意:“給一匹最差的吧。”主僕一起笑翻天,一個小丫頭湊趣:“以我看都不錯,沒有哪一匹最差。”

趙赦在身後走來:“你在做什麼?”真姐兒請趙赦幫着出主意,趙赦隨意道:“隨便給一匹就行,不給也行。”

“那顯哥兒要說我小氣。”真姐兒不樂意趙赦這溥衍。趙赦順手拍拍她腦袋:“你真是個大方孩子。”

真姐兒笑眯眯:“哼!”

第二天,有人來報:“小舞姑娘不辭而別。”真姐兒驚愕過來見趙赦:“冰天雪地一個女人我擔心,她才走不會走遠,表哥讓人找一找,我送她幾兩銀子別處安身也罷。”

趙赦道:“好。”把趙吉喊來:“讓人去找那個女子,告訴她王妃很擔心。”趙吉答應得乾脆利落,出來往大街上轉了一圈逛了逛,這纔回王府裡來複命。

真姐兒還在書房裡等着,趙吉回話道:“已經去告訴守城門的將軍們,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請他們把王妃的話帶到。”

停上兩、三天真姐兒再問,總是沒有消息。真姐兒氣得肚子痛,表哥又耍人呢。一氣之下跑來見趙赦,趙赦輕描淡寫回了一句:“你們眼中的真情,是商少陽追着那姑娘跑到天邊才叫真情。”

真姐兒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趁趙赦低頭忙碌,悄悄地走出來。真情真心,不是一個男人狂追着一個女人不放。那叫追求,或者叫死纏爛打,不是真情。

眨眼過年,年過以後楊花二月裡,真姐兒就盼着進京的日子。趙佑是五月裡過兩週歲,真姐兒盼着去給他過生日。

幾場小仗一打,直到秋天,進京的日子才定下來。趙赦上了船就笑話真姐兒:“表哥要帶的,只有真姐兒;真姐兒要帶的,只有你的布偶。”

真姐兒抿着嘴兒笑,手裡還是針線不停。趙赦又問:“扁嘴真姐兒做好沒有?”真姐兒把嘴扁一扁:“不是在這裡。”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碼頭上接的,是和趙赦關係好,事先打聽到他進京日子的官員們、依附於他的官員們,再就親友們。

安平王進京離京,沒有一次不是人山人海。

跳板剛搭好,顯哥兒第一個往船上跑。趙赦黑着臉,擡手就要給他一巴掌。“我找表嫂,不找表哥。”顯哥兒躲開,來找真姐兒:“我的馬呢,是金鐙還是銀鐙。佑哥兒在京裡,我可花不少私房給他買東西。”

秀春等人在下面竊笑:“一定是顯擺他花了私房錢,他不是來接人,是來要錢的。”

見趙赦攜着真姐兒下來,忙行禮過再找顯哥兒。顯哥兒在船上不知道哪裡鑽着,直到最後才滿意地騎着一匹小馬下來。

他已經是少年,隨家裡人身子高大,騎在這健壯卻還小的小馬身上,讓秀春等人又笑個不停。

“怎麼樣,我自己挑的,表嫂就是比姐姐好,姐姐小氣包,嫁妝不肯讓我挑。”顯哥兒對着打嫁妝也要出嫁的秀春作鬼臉兒,當着人就說出來。

秀春急了,罵道:“滿嘴裡胡說的東西,看我不打你。”顯哥兒一催小馬,哈哈笑着跑開。

一行人隨着趙赦回到王府,大門上站着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身後是奶媽抱着小小如金童的佑哥兒。

見趙赦下馬,第一件事喊過顯哥兒來,當着人就是兩腳,罵道:“越大越沒有規矩。”碼頭上全是人,只有他一個人吵鬧不休。

踢得顯哥兒淚眼汪汪,吸吸鼻子擡起袖子擦眼淚,又被趙赦罵了幾句:“舅舅來信常說你不服管教,我在京裡多呆一陣子,好好收拾你。”

親戚中,只有顯哥兒是小侯爺身份,本來他就頑劣,是個十足的調皮孩子。再有商少陽的事情出來,趙赦和威遠侯光爲顯哥兒已經通了好幾封信。

說過趙赦去見禮,秀春在後面笑:“該!”

趙佑頭上戴着一個鑲白玉的小帽頭兒,上身是元寶色壽字團紋的錦衣,下身是深色綢褲。他難得出大門,見到人這樣多正咧着嘴笑,見到一個陌生不認識的人把自己抱入懷中。

“哇……”佑哥兒放聲大哭,讓抱他的真姐兒手足無措,急忙問趙老夫人:“他不認識我了?”趙老夫人含笑:“過上兩天就認識了。”

走的時候只有一週歲的佑哥兒,把自己的父母親全忘在腦後。

真姐兒悶悶把佑哥兒還給奶媽,對着趙赦有些黯然。趙赦忍笑和她隨父母親進來,再看看真姐兒,還是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在奶媽懷裡住哭的佑哥兒,不時用淚眼看看真姐兒和趙赦,心裡似有所感,又嗚嗚着要哭。顯哥兒抹乾眼淚從後面上來,對着佑哥兒做一個鬼臉兒,佑哥兒一看到他,就嘻嘻笑起來。

“看看,他就認識我。”顯哥兒從懷裡取出一個撥浪鼓兒,咚咚搖着,再對真姐兒不無得意地道:“有我在,佑哥兒從來不哭。”

眼角看到趙赦板着臉,顯哥兒又老實許多。只有真姐兒對他十分祟拜,看看佑哥兒燦然的笑容,再看看顯哥兒手中的撥浪鼓,小心地問道:“你這個,哪裡買的?”顯哥兒極大方送到真姐兒面前:“這個,我送表嫂。”

真姐兒無限殷勤接過來,再討好顯哥兒一句:“我給你帶的還有別的東西。”手裡拿着撥浪鼓兒,露出笑容對着佑哥兒搖幾搖。

原本笑着的佑哥兒極委屈,這個人,壓根兒不認識,把自己喜歡的撥浪鼓兒拿走了。他撇着嘴傲氣地把小臉兒轉到一旁,表示對於換人,他很不滿意。

真姐兒也委屈上來,對着趙赦看了再看。在趙老大人說話的趙赦在她肩頭上撫幾下,以示自己看在眼裡。

秀春扯扯顯哥兒衣服,在他肥厚的耳朵旁笑罵:“你私房錢花完了,正好表哥進京。”趙赦耳朵尖,回頭怒目:“你又怎麼了?”

“我……”顯哥兒本來想找理由出來,看到秀春竊笑,老實低聲回答出來:“我沒錢了。”趙赦沒好氣,袖子底下的手挾着一個荷包送出來,顯哥兒喜出望外接在手裡,塞到袖中人就開始往後面退。

秀春得意地喊住他:“站住,我盯着你呢,哼,又想去亂買東西!”顯哥兒衝姐姐哈哈:“到吃飯的時候我會回來,現在表哥要同姑丈姑母說話,我不必留下。”

轉身拔腿就走,只聽到秀春在後面跺腳罵:“亂花錢!”

當天晚上,趙佑在父母親房中哇哇大哭。真姐兒手忙腳亂:“不要哭了,寶貝兒是母親。”花開也跟在旁邊手忙腳亂:“不要哭了,小王爺,這是王妃。”

“哇……”佑哥兒極不賞臉,一週歲從西北進京,過了一年半才見到的這一對人,佑哥兒只知道自己不認識。

爲了同佑哥兒親近,真姐兒特意把奶媽支開。見小王爺大哭,丫頭們也跟着慌手慌腳。

各式各樣的小布偶送到趙佑面前,趙佑總算不哭。趙赦走進來正不無意外,趙佑擡眼看到他,又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個人都不笑,很是嚇人。

真姐兒拜託趙赦:“表哥你笑一笑,就像真姐兒這樣。”自己先做個笑靨如花給趙赦看。牀上的趙佑淚臉兒委屈,真姐兒從見到兒子就覺得自己受委屈。

母子兩個人一個淚眼兒委屈,一個笑臉兒委屈中,看上去極顯相似。

趙赦轉身往外面去,留下這一對委屈的母子在大牀上折騰。

再回來時,佑哥兒已經睡着,真姐兒是睡眼惺忪,只說一句:“表哥回來了。”就繼續入睡。被無視的趙赦把牀上亂七八糟擺放的布偶全堆到牀角去,再把趙佑剛抱起來,真姐兒就醒了:“表哥不要,讓他在這裡睡。”

陪兒子玩得困得睜不開的眼睛裡,全是盈盈的擔心。

趙赦伸長身子,把手裡沉甸甸地趙佑放到牀裡面,再命真姐兒:“往裡面睡一些。”不小的拔步牀上,趙佑是雄踞中央,真姐兒再睡在他外面。

一眼看上去,是沒有王爺睡的地方。

安置好後,趙赦睡下來。正在入睡,聽真姐兒喜歡的又醒了:“佑哥兒貼着我呢。”小小的趙佑睡夢中,覺得母親身子更溫暖。打一個滾兒過來,敏捷地頭拱着真姐兒肩頭去睡。

真姐兒立即清醒,人一動也不敢動對趙赦笑嘻嘻:“他打滾很快很利索…。”正要把佑哥兒打滾的英姿無限描述一番,怎奈趙赦面無表情的閉上眼睛,表示自己夢周公更重要。

無人可說的真姐兒在腦海裡把趙佑剛纔打滾的姿勢一遍又一遍地想過,這才喜笑顏開的閉上眼睛。

這一夜沒有睡好,趙佑動一動,真姐兒就會醒來。近天明時睡眠不足思慮過度的真姐兒實在無力起來,這才悻悻然把奶媽喊進來。

到吃早飯的時候,真姐兒呱呱呱說了足有一頓飯趙佑昨天晚上如何如何和她親近。這對於趙老夫人是個一聽就喜歡的話題,趙老大人也聽得笑容滿面。

安平王沒有時間耽誤,吃過飯換上衣服去進宮,聽一聽真姐兒還在呱呱呱,她還沒有講完她的喜歡和興奮。

外面京桂飄香,宮門口遞過牌子,裡面立即傳安平王。在西北時就有耳聞的趙赦心中也有不安,這不安隨即被想到宦海從來沉浮的趙赦打消。不管是福還是禍,今天都要面聖。

皇帝面色沉得好似陰雨馬上就要密佈:“安平王,居功自傲從來朕不喜歡。而你,還有結黨營私,擅殺官員,肆意爲人開罪等十項罪名,你自己看!”

幾個摺子摔在跪在地上的趙赦面前,趙赦惶恐不安地拿起來看過,心裡鬆了一口氣,這上面寫的,全是查無實據的事情。

還有一條讓趙赦啼笑皆非,讓權夫人回京,也是他的一條罪名。說他收受賄賂,說他和權夫人有染。

這真是稀奇怪哉,趙赦想想權夫人,只回想起她做苦役時被炭灰染黑的面龐,這樣的人和自己扯在一起,安平王不寒而慄。

嚇死個人兒。

“看完了?”皇帝露出諷刺的一笑:“給朕解釋解釋你做的這些好事。”趙赦可以不費吹灰這力把這些事情解釋清楚,但是那樣顯得太輕率。

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中的震怒,可以讓人粉身碎骨。安平王極其圓滑地面色沉重,痛心疾首地開始陳述懺悔。

皇帝不時冷冷看他一眼,這是個能打仗的人,也是個能摟錢的人。自從他到西北後,上交的稅金一年比一年多,不過他張貼告示招攬百姓們去西北居住,也讓周邊的諸王對趙赦又嫉又恨。

要是能打得過他,估計早就有人去揍他了。

一個好的臣子是需要時時敲打和威懾,皇帝今天扮演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等趙赦痛心疾首說了足有一頓飯,皇帝面上露出一絲難測的笑容:“說完了?”趙赦叩地有聲:“臣該死,臣有罪。”

“啪啪”又是兩本摺子砸到趙赦身前,皇帝笑得不無開心:“你再看看這個。”趙赦再拿起來,這一次,他真正驚心。

這上面寫的,才全是他真正的罪狀。拉攏章古以爲已用,給章古補充的物資裡,有一部分是安平王自己軍中昧下來的。

當將軍的人,沒有不吃空餉的,趙赦這個王爺,向來吃得很痛快。

還有白石郡王的幾個官員,是趙赦正在拉攏的,這密摺上,也呈報的有。這些事情,不是清源王殿下可以查出來的。或者說清源王要是查出來這樣事情,只會留着不發,拿來和趙赦做交易。

趙赦剛纔是痛心疾首,現在他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最便當的幾個字:“臣該死,臣有罪,”這幾個字最合適在此時多說幾次。

“你還年青不知歷練,朕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下一次在哪裡?”皇帝這一會兒是真正開心,讓臣子們害怕敬服,是他最喜歡的事情。猶其是自己一手扶起來的安平王,看到他害怕,皇帝覺得有成就感。

昨夜寵幸新納的妃子,有力不從心之感。這力不從心帶來的失落,盡數全發在趙赦身上。看着他擔心、害怕、不安,皇帝打心裡覺得,自己還沒有老。

“別以爲你背後做的那點兒事我不知道,我要是老糊塗了,先就收拾好你!”皇帝盡情把趙赦一頓痛責,帶着滿足的快感這才問趙赦:“你有什麼話說?”

捱過這一頓雷霆萬鈞的痛斥,要是別人可能嚇破了膽子。而安平王膽子極大臉皮極厚,在這一頓痛斥下,把自己的開託話全都理好。

見皇帝問,從容不迫開始一一解釋起來。章古處如何,爲什麼理當扶持章古;擔心白石郡王物產豐富會玩花樣,所以與他治下官員有所接觸。

密摺上趙赦和白石郡王治下官員們結黨,到他嘴裡成了有所接觸有所詢問。

這一次又解釋了兩炷香時候,皇帝願意聽下去,趙赦越說越流暢,就在他信心大鼓的時候,皇帝不慌不忙又問了兩句:“以物換物是怎麼回事?”趙赦覺得頭上雷霆剛過,又是幾個炸雷打下來。

這件事,只和江陽王有關。以物換物不用歸稅,是趙赦爲解決西北有些物資過多,有些物資緊缺和江陽王在商談,後來江陽王又反悔的事。

“還有你的將軍們好端端的打過了界,和霍丘王的人打起來是怎麼回事?”皇帝頗爲悠然,我看你小子怎麼解釋。

年紀太輕,又位高極品。趙赦要是四平八穩毫無過錯,皇帝覺得自己倒真的要擔心。深藏不露的人,從來是最出其不意的敵人。

現在看看,安平王封王這才幾年,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

缺鹽缺魚,和江陽王商議是可以的,偷稅漏稅卻是一件不好說的事情。皇帝微笑,下面的人沒有一個不想着往自己口袋裡弄錢的,當皇帝,有時候跟捉賊也沒兩樣。抓到了又願意發落的,就是官倉鼠。這抓到不願意發落的,你就慢慢解釋吧。

打仗打過界大家混戰一場,這和王爺們之間不和契有關,不過這也是明令禁止的。皇帝又微笑,解釋吧,今天看你小子好好解釋。

朕今天很閒,很想看人出洋相。

趙赦走出宮門時,已經近中午。上得馬來回首看一眼宮門,恍然如夢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和當將軍時糊弄上司將軍不一樣,皇帝一怒,是要血濺當地的。

把脣舌都說幹,腦汁幾乎攪盡的趙赦再一個想法,就是明白自己被這些人盯上了。霍丘王對自己封王從不服氣,眼中從來沒有自己,偏偏自己勝仗比他打得多,更成了霍丘王的眼中釘。

還有一件事情也讓霍丘王非整趙赦不可,那就是他現在最喜歡的江陽郡主差一點兒歸了趙赦。而趙赦明白江陽郡主爲什麼恨自己,因爲自己那個時候對她太冷淡。

女人恨起來,是沒有理由的。

趙赦在馬上恨恨,不過本王今天躲過去了。今天能過去,明天也能過去。他鐵青着臉回到家裡,看到他的人都趕快避開,明白王爺今天心情不好。

“佑哥兒哈……。”走到臺階上,就聽到真姐兒還在呱呱,趙赦再生氣也忍不住想笑,這一上午,都呱呱不停?

見到他進來,真姐兒顯擺的抱着趙佑過來,得意洋洋地道:“你看佑哥兒,已經和我很好很好了。哎喲,別扯我頭髮。”

和母親很好很好的小王爺佑哥兒,正是見什麼抓什麼的年紀。他咧着小嘴兒呵呵,用力扯住母親的一綹子髮絲。

真姐兒有得色,佑哥兒也很有得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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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給票票的親們。O(∩_∩)O。下個月的票票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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