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陸行舟打過來的。
“在哪？”
他知道葉窈的戲份在昨天就已經殺青，按理說，今天應該回來了，但在別墅裡卻沒有見到人。
“我要去京戲學校。”
“去做什麼？”
葉窈之前生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並沒有隱瞞他的打算，就是說話的語氣還有點冷硬。
“去叫魂。”
這話聽在普通人耳中肯定很莫名其妙，但陸行舟一聽就懂。
“在學校門口等我。”
“你也要去？”
“嗯。”
陸行舟應了聲，起身去車庫開了輛邁巴赫出來。
葉窈本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嚥了下去，改口叮囑道：“你記得戴上手串。”
否則陸行舟渾身冒金光地站在那，天魂哪還敢接近。
掛掉電話後，葉窈和譚母離開小區。
這個小區是地段很方便的學區房，向左是小學，向右則是京戲，步行大概得半個小時。
葉窈在大門口攔了輛出租車。
車上。
譚母死死地捏住肩頭紅衣拂的袖子，神情很緊張，她忍不住問道：“小葉先生，我包裡的米揣夠沒呀，等會兒萬一灑着灑着就沒了該怎麼辦？”
“這段距離灑三次就行了，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譚母點點頭，但神色並未有任何放鬆，“如果囡囡的魂不迴應我，那她是不是就不能歸位了？”
確實如此，就像之前何三通講述他丟魂的經歷一樣，不過他丟的是人魂，稍微比囡囡的情況好一點。
葉窈給了譚母一個安撫的眼神，“如果囡囡的天魂真的在學校，就算她不迴應你我也有其他辦法。”
但叫魂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不出意外的話，譚母所設想的情況應該不會發生。
不到十分鐘，出租車到達京戲校門口。
現在已經十一點半，學校周圍的行人很少，這是葉窈特意挑選的時間，叫魂在深夜十二點左右進行最好，而且，這個時間段人煙稀少，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葉窈本來打算先進去的，但走到門口，她又突然頓住。
糟糕，她忘記學校是有門禁時間的。
京戲的門禁時間是十一點，超過時間想進去必須打電話給輔導員報備。
葉窈抿着脣，思索翻牆的可行性。
陸行舟到的時候，少女正對着六米高的圍牆打量。
月光如練，幽幽地灑向她纖弱的臉龐，繁星入眸，如玄女般聖潔美麗。
葉窈拍了拍手，正準備繞到後面帶譚母用“步步生蓮”翻進去時，身後突然傳來男人戲謔的聲音。
“京戲外的監控可沒有死角，你想明天上熱搜？嗯……我想想詞條會是什麼，娛樂圈女星竟半夜翻牆進校。”
葉窈回頭，臉上有幾分尷尬，蹙着秀眉，“那怎麼進去？”
“自然是光明正大走進去。”
男人衝她挑了挑眉，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不到一分鐘，門衛就把門給打開了。
看着門口低頭哈腰的門衛大叔，葉窈心裡挺不服氣的，“沒有你我也能進去。”
“可是，有更簡單方便的方法爲什麼不用呢？”
陸行舟眉眼噙笑，親暱地揉了揉少女的腦袋，在她炸毛的那一刻瞬間移走，娓娓道來。
“你可以試着轉變下思維，在這世上，普通人是佔多數的，你的能力可以在世人面前展示，但是得有一個度，比如說你看相算命，包括捉鬼救人，這會讓他們感激你，敬畏你。
但是，當你的能力用在不好的方面時，就如你剛纔想的翻牆，就算你初衷是好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只會覺得你無法無天，當你的展現能力超過他們接受的度，感激和敬畏就會變成忌憚。
他們同樣忌憚我，但你和我不同，充其量我只是一個有錢的普通人，而你是會術法的玄門中人，當忌憚迎到頂峰就會變成厭惡。”
葉窈聽得一知半解，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不太懂，她試着用自己的話去解釋，“你的意思是，可以讓他們知道我有玄學術法的能力，但不能讓他們認爲我會用這樣的能力去害人？”
“真聰明，”男人又揉了把少女的腦袋。
“我本來就不會去害人。”
“你不可能去跟每個人解釋，所以，再遇到剛剛那種情況，記得告訴我。”
葉窈被他繞進去了，聞言乖乖地點頭。
譚母走在少女的旁邊，心裡暗自嘆氣。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少女多依靠他一點，還講了那麼多道理，全都是套路。
夜沉如水,萬籟寂靜。
三人踩在人造草坪上，發出陣陣聲響。
“就是這。”
譚母指着草坪邊上的大樹，“囡囡當時就蹲在這裡玩。”
葉窈走過去，環視這棵大樹。
“這棵樹有一百多年的歷史。”
男人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大概是清末時期所栽。”
葉窈還是第一次在學校裡看見槐樹，所謂“四大鬼樹”，其中一個便是槐樹，它乃木中之鬼，因其陰氣重而易招鬼附身，從風水學裡這種樹是不入陽宅的。
“槐樹屬陰，當初建校的時候爲什麼沒有移植？”
京戲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建校的，一般的設計師都會考慮到風水的問題，再加上學校裡有莘莘學子，應該會考慮得更周全纔對。
“校方動手了三次，”陸行舟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遞給少女。
這是一個天涯帖子，這年頭，有了微博的興起後，天涯論壇已經很少人使用了。
“京戲最詭異事件。”
這是帖子的名稱。
據貼主所說，京戲的前身是一個富庶小鎮，1910年當地發生了一起怪事，鎮長的千金在成親當晚，全家慘死與家中。
這棵槐樹當年是由鎮長千金和丈夫親手栽下，至於爲什麼會在陽宅栽種槐樹，這個就無從考究了。
後來京戲建校，設計師讓移除槐樹，來來回回動了三次工都沒有成功。
第一次，鋸樹的工具直接斷掉。
第二次，鋸樹的工人把自個腿鋸得血肉模糊。
第三次，設計師在施工地摔斷了腿。
後來，校方找了有名的風水大師請教，大師圍着槐樹走了一圈，說道：“槐樹乃木中之鬼，砍了就只剩鬼了，她無處可去，可不就得鬧騰嗎。”
“那怎麼辦？”
“無需多慮，鬼邪屬陰，害怕盛陽，你把男生寢室住宿樓建到對面，莘莘學子的浩然正氣可以鎮壓她。”
校方按照大師所說，果然，過去這麼多年，學校並無怪事出現。
但因爲槐樹本身的神秘色彩，這才讓大家覺得詭異至極。
葉窈擡頭望去，槐樹樹枝茂密，寂靜的夜中，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
“我要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