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顧陌丶顧初冬和葉晨抵達了一座名爲「清源」的縣城,他們三人行進速度很快,一路上路過了幾個集鎮,佛門氣息是越來越重。
而這座縣城,與之前的集鎮相比,這裡的佛門氛圍更是濃郁到了近乎詭異的地步。
街道兩旁店鋪早早關門,家家戶戶門口都掛着黃布經幡,在暮色和零星飄落的雪花中無風自動。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香火氣味,混合着一種難以言喻的丶類似檀香卻又過於甜膩的氣息。
入夜後,縣城非但沒有燈火通明的市井氣息,反而被一種肅穆而壓抑的寂靜籠罩,只有遠處寺廟方向傳來隱約的誦經聲,在寒冷的夜空中飄蕩。
這種氛圍,已經讓人感覺到不適和壓抑了。
但是,奇特的是,
顧陌隨機探查了一些路人,發現這些人都沒有被精神控制,雖然都信奉佛道文化,卻是全憑自願。
不過,好在除了佛道文化過於濃郁之外,其他倒是一切正常,該營業的客棧還是在持續營業。
幾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客棧住下,
與平日裡的客棧一樣,掌櫃的很熱情,但唯獨不舒服的就是客棧裡的菜品都是素菜。
但他們也沒辦法,只能是入鄉隨俗,將就着素菜吃了一頓,隨後便上樓去客房休息。
他們一共開了三個房間,是並排在一起的,顧陌住在中間,左邊是顧初冬,右邊是葉晨。
進入房間之後,顧陌就開始閉目入定。
不一會兒,他感知到隔壁的葉晨突然從牀上爬了起來出了門。
「篤篤篤.」
房門被輕輕敲響。
顧陌睜眼,知道是葉晨,便走到門口打開門,說道:「幹嘛?」
門被推開一條縫,葉晨那顆腦袋探了進來,臉上帶着一種竭力想顯得輕鬆卻又掩不住悶的表情:「大哥,我睡不着啊,這鬼地方,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了,我想喝酒,我想吃肉!」
顧陌輕笑道:「我也沒法給你變出酒和肉。」
葉晨咧嘴一笑,突然擠眉弄眼的說道:「大哥,我剛剛睡在牀上,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肯定有酒有肉。」
「哪裡?」顧陌疑惑。
「青樓,」葉晨說道:「您這一路上也看到了,這南陵郡雖然如今幾乎所有人都信奉佛門,都吃齋唸佛,但是,卻沒有影響正常運轉,這些人該幹活還是老老實實的幹活,該掙錢還是老老實實的掙錢,並不是所有人都變成了無慾無求的聖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所有人都遵循清規戒律了,那青樓那些缺少關懷的姑娘們該何去何從?所以,誰都可能遵循清規戒律,但青樓絕對會是特殊地方,所以,咱們只要找到青樓,就一定能找到酒肉!」
顧陌撇了撇嘴,道:「所以,你就是想去喝花酒?」
葉晨連忙道:「不是喝花酒,就是單純的喝酒!」
「葉晨,你別帶壞我哥了!」
就在這時,顧初冬突然打開了門,氣呼呼的說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雖然沒娶妻,但是,妾室有好幾個,你咋就老是喜歡去青樓呢?」
葉晨連忙說道:「顧妹子,我不是喜歡去青樓,我只是覺得那些姑娘淪落風塵已經非常的命苦了,若是還沒人關心她們照顧她們,那她們豈不是更可憐了?」
顧初冬一陣無語,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忍俊不禁道:「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在長安城的事情了,噴嘖噴.」
葉晨瞬間臉色一白,想起了長安城那一夜逛青樓遭遇的噁心事件,瞬間就心情不妙了,但他還是嘴硬道:「那能一樣嗎,那是大悲那個老和尚搞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假人?」
顧初冬說道:「可這裡是大光明寺的地盤,和尚更多的哦!」
葉晨:「...」
「我就找點酒而已,又不做其他的,算了算了,大哥不去就算了,我自個去!」
葉晨知道有顧初冬在,他想要帶顧陌去逛青樓明顯是不可能了,便自己下了樓。
目送着葉晨下了樓,顧初冬轉頭打量了一下顧陌,說道:「哥,你不會真的想去喝花酒吧?」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嗎?」顧陌直接否認。
「那你這麼盯着葉晨幹嘛?」顧初冬疑惑道,
顧陌微微笑道:「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以葉晨那趟雷體質,他會不會又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葉晨在街道上溜達了許久,終於在望眼欲穿之際,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在一條偏僻巷子的盡頭,發現了一點微弱暖昧的暖光一一一家掛着「軟玉溫香閣」牌子的青樓,居然還半開着門!
老鎢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臉上堆着職業化的笑容迎上來,只是那笑容裡少了媚俗,多了幾分嗯,慈祥?
「哎喲,這位公子,風雪夜的,快進來暖暖身子。」她熱情地招呼。
葉晨看着老鎢子,說道:「你能不能把你的笑容換一換?」
老鎢子一臉疑惑道:「公子——爲何這麼說?」
葉晨說道:「你這笑容太慈祥了,我有種罪惡感!」
老鎢子:「..——公子說笑了!」
葉晨擺了擺手,直奔主題道:「好酒好肉,還有最漂亮的姑娘,速速給爺安排上!」
老鎢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雙手合十,一臉虔誠:「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公子,小店如今只提供素齋清茶。姑娘們也都是誠心向佛,只賣藝,不賣身,陪您品茗論道丶誦經祈福是極好的。」
葉晨嘴角抽了抽,心裡暗罵:「放屁!青樓不賣酒肉不賣身,那還叫青樓?改尼姑庵算了!」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當這老鎢在裝模作樣哄擡身價。他摸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啪」地拍在桌上,豪氣道:「少廢話,規矩我懂!叫個最標緻的姑娘來,要———嗯,才藝好的!」
銀子開路,效果顯着。
很快,一個身着素色紗裙丶眉眼含情丶身段娜的姑娘被領進了雅間。
姑娘一進門,就對着葉晨嫣然一笑,然後—開始解外衣的繫帶!
葉晨暗笑,
果然如他所料,任何地方都可能遵循清規戒律,但唯有青樓,絕對不可能。
只是,如今這南陵都大風氣如此,
青樓對外也得宣稱遵守清規戒律。
當即,葉晨也開始解自己的腰帶,然而,下一刻,他臉色一僵,
因爲,
姑娘的外衫輕柔落地,露出裡面竟然還是嚴嚴實實的僧衣。
姑娘微微笑道:「公子,奴家爲您表演一段才藝!」
葉晨恍然大悟,
在這佛門神聖不可侵犯的地界,還有什麼能比與聖潔的佛門師太更刺激呢?
當即,葉晨臉上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笑嘻嘻的說道:「小樣,會玩兒———」
然後,下一瞬間,
那姑娘動作嫺熟地從袖中掏出一本封面燙金的《金剛經》,又從懷裡摸出一個油光亮的木魚「篤—篤—篤——」
清脆的木魚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伴隨着姑娘清亮而虔誠的誦經聲:「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千二百五十人俱———」
葉晨:「...—」」」
他解褲帶的手僵在了半空,嘴巴微張,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看着姑娘那寶相莊嚴丶心無旁驁的模樣,聽着那字正腔圓的佛經—.
他不由得肅然起敬!
恍惚間,
葉晨都覺得那姑娘變得神聖了。
他默默地,極其緩慢地,把剛鬆開的褲腰帶又繫了回去。
姑娘唸完一段佛經,擡眼看向一臉呆滯的葉晨,眼神清澈:「施主,佛光普照,慧根自生。您若有心向佛,此刻正是聆聽教誨的好時機。佛會不定時巡視人間,爲迷途衆生祈福消災,能遇上是莫大的福緣呢。」
葉晨嘴角一抽,伸出手就去樓姑娘的腰肢,卻不料那姑娘竟然扭動身子躲閃開了。
「公子,奴家賣藝不賣身!」
葉晨一臉狐疑道:「不是,姑娘,你來真的?
)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看來,公子是外來人,未曾受菩薩點化過。」
葉晨眉頭一皺,道:「姑娘,你這賣藝不賣身我就不說了,這怎麼連菩薩都整出來了呢?
姑娘說道:「公子有所不知,如今人間大亂,天上佛祖不忍世間疾苦,便派下十二位菩薩,一百零八方羅漢下凡普度衆生,我們都親眼見過菩薩。」
葉晨眉頭一皺,他之前爲了等顧陌,在那個集鎮可是待了挺長一段時間,可都沒說過有什麼菩薩丶羅漢的。
他輕笑着問道:「那何時能見到菩薩?」
姑娘說道:「緣分到了就能見到菩薩。」
「那不就是胡說八—」
突然,
就在這時,
窗外,原本寂靜的雪夜街道上,毫無徵兆地響起了宏大丶莊嚴丶彷彿能滌盪靈魂的誦經聲。
聲音層層疊疊,如同萬千僧侶同時吟唱,神聖肅穆,直衝雲霄。與此同時,一片柔和而聖潔的金色佛光,將窗紙映照得一片通明!
葉晨猛地一驚,衝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開一條縫往外望去。
這一看,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只見清冷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隊「人」。
那不能完全稱之爲人。他們身形或高大魁梧,或清瘦飄逸,個個身披璀璨奪目的金色袈裟,周身籠罩在實質般的丶流轉不休的聖潔佛光之中,
有的是面容悲憫,手持蓮花的菩薩相;有的怒目圓睜,肌肉結的羅漢相。
他們足不沾地,懸浮在離地尺許的空中,正以一種緩慢而威嚴的姿態列隊前行,口中吟誦着導人向善的佛經。
佛光所過之處,連飄落的雪花都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神聖不可侵犯。
「裝神弄鬼!」
葉晨瞳孔微縮,猛地推開窗戶,身如獵豹般從二樓疾射而出。
他心中是憤怒的。
他是楚國第三高手,但他在楚國武林很特殊,算是正道魁首。
因爲楚國第一高手是蓮生大師,一向不理世事,而第二高手是皇帝蕭照臨,更不可能過問江湖之事,而他天命人葉晨,就是正道魁首,帶領正道與魔道對峙。
他也是楚國江湖公認的大俠。
雖然平日裡性格跳脫,但真在江湖上遇到不平之事,他都不會退避。
對於這種裝神弄鬼愚弄百姓的人,他是非常看不慣的。
所以,他直接出手。
人在半空,腰間寶刀已然出鞘,化作一道凌厲無匹的寒芒,帶着斬斷虛妄的氣勢,狠狠劈向隊伍最前方一位慈眉善目的「菩薩」!
刀快丶人快,虛空中尚有殘影。
刀刃已經落到了菩薩身上,
然而,
就在那一瞬間,他心頭大驚,
因爲刀,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尊「菩薩」金光閃閃的身體!
如同劈中了一道凝實的光影,又像是砍進了粘稠的水波里,刀身傳來一種詭異的虛無感,沒有遇到任何實體阻擋,更別說傷及分毫。
那「菩薩」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依舊悲憫地目視前方,吟誦着經文。
葉晨心頭劇震,但動作不停。
他手腕急抖,瞬間又是數道刀光閃電般斬向旁邊幾位「羅漢」。
結果依舊。
刀光如同穿過空氣,那些「羅漢」依舊懸浮前行,連袈裟的褶皺都未曾晃動半分。
「幻術?」葉晨心頭疑慮。
就在這一瞬間,幾位原本低眉順目的「羅漢」突然同時轉頭,目光如實質的金色利劍,瞬間鎖定了葉晨,然後包圍過來。
葉晨揮刀,可卻無法觸碰。
然而,那幾位菩薩羅漢出手時,
葉晨卻如遭雷擊,一道道純粹丶磅礴丶帶着無上威嚴的佛門力量,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地撞在了他胸口。
「噗一—!」
葉晨如遭雷擊,身體倒飛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地裡,胸口劇痛,真氣紊亂,眼中充滿了凝重。
這力量,絕非幻術,是實實在在的攻擊。
不過,好在他功力高深,雖然捱了打,但是倒也沒有受傷。
「他奶奶的,什麼鬼東西!」
葉晨翻身站起來,準備再過幾招,如果還是找不到破綻就逃走。
而同一時間,那些「菩薩」丶「羅漢」已經停下腳步,金色的目光冰冷地聚焦在他身上,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嶽般碾壓而來,然後圍了過來。
葉晨當即準備揮刀。
「別動!」
一個清冷而急促的女聲,如同冰珠墜地,突兀地從旁邊一條漆黑的小巷深處傳音入密而來。
葉晨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一道纖細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巷口。
她全身裹在緊身的夜行衣中,臉上也蒙着黑巾,只露出一雙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丶冷靜如寒星的眼眸。
那黑衣女子動作快如鬼魅,手腕一揚,一大把閃爍着微弱金光的粉末被她精準地灑在了葉晨身上。
說也神奇,當那把金粉落到身上瞬間,
那些正欲對葉晨發動致命攻擊的「菩薩」丶「羅漢」,動作齊齊一滯。
他們彷彿突然失去了自標。
那鎖定葉晨的恐怖壓力驟然消失。
他們在原地略作停頓,目光掃過葉晨倒地的位置,又掃過葉晨,彷彿那裡只是一片虛無的空氣。
片刻之後,宏大的誦經聲再次響起。
隊伍重新恢復了那莊嚴緩慢的行進,無視了地上的葉晨和巷口的黑影,如同金色的潮水般無聲無息地流過街道,最終消失在遠處的風雪與夜色之中。
葉晨沒敢去追,因爲這羣「菩薩羅漢」太詭異了。
隨即,他向着剛剛出手幫他的黑衣女子拱手道:「多謝姑娘相助,敢問姑娘何方高人?在下.....
「葉晨,是我!」
那黑衣女子取下面紗,競然是楚國長公主蕭自飲手下的頭號女官陳昭容,同時任職楚國六扇門京都東城指揮使,乃是一方宗師高手,六扇門四大神捕之一。
「陳捕頭,」葉晨驚喜道:「您怎麼在這兒?剛剛這些傢伙怎麼回事兒?」
「有人來了,先走再說。」
當即,陳昭容帶着葉晨離開,來到一處黑漆漆的小巷裡,問道:「你先說說,你怎麼會在這兒?」
葉晨說道:「準備去大光明寺逛逛。」
陳昭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大光明寺不對勁。」
葉晨說道:「很明顯的啊,哪家寺廟能夠發展到所有人都成爲信徒的?」
陳昭容說道:「但問題在於,大光明寺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意思?」葉晨疑惑。
陳昭容說道:「蓮生大師失蹤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葉晨問道。
「一個多月前。」陳昭容說道。
葉晨皺眉道:「到底具體怎麼回事兒?」
陳昭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得從去年說起。
去年下半年的時候,朝堂之上發生過一次關於出兵後秦國的大軍元帥之爭,但這只是明面上的爭鬥,實際上是儒教丶佛教之爭。
你應該知道,咱們大楚朝堂之上分爲三大派系,儒教丶佛教丶世家,而自從陛下登基之後,儒教丶佛教爲了爭奪國教之名,陷入了一個死斗的局面,陛下一直在平衡這兩方。
去年的三軍元帥之爭,本來是佛教贏的,但是,陛下最終在決斷時偏祖了儒教,爲了這事兒,
大光明寺的淨生方丈親自去了一趟京城。
最後,爲了安撫佛門,陛下許諾願意以乾國的戰俘換回佛門被困在乾國的大悲神僧,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今年年初的時候你還與我和長公主一同去了乾國。」
葉晨微微頜首,
他不僅知道這件事情,他那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都是大悲那個死和尚帶來的。
他更知道長公主換到的大悲神僧是個假的,最終還坐化了,白折騰了一場。
陳昭容繼續說道:「最終,大悲神僧在換回來的第二天就坐化了,結果就是陛下的代價也付出了,安撫佛門的效果卻不大,佛門一派就鬧了起來。
陛下也懶得再與佛門虛與委蛇了,他本來就有意尊儒抑佛,但一直有所顧忌才選擇安撫佛門,
見事情鬧大了,所以你就直接開始打壓佛門。
佛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本來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的,於是便以大光明寺爲首在通州大興佛道意圖向朝廷施壓,但是,陛下心意已決,一直不退步,從今年三月開始,通州這邊就一直挺亂的。
但是,三個月前,大光明寺突然去信陛下,以蓮生大師的名義送去的信,直言通州可能有人要謀反?」
葉晨狐疑道:「這是·自己揭發自己?還是,故佈疑陣?」
陳昭容搖頭道:「陛下也是這麼猜測的,畢竟,通州就是大光明寺的地盤,除了大光明寺沒有勢力有那個能力造反,所以,陛下也懷疑是大光明寺要造反,故意送信,故佈疑陣。
於是,陛下便派暗衛前來查探,但是,先後派了五批人,全都在進入南陵郡之後失蹤了,只有最後一批,在一個月前傳出去一封密信,說是蓮生大師失蹤,大光明寺並無造反痕跡,有神秘勢力控制了南陵郡。然後,我就被派來了,我已經來了二十幾天了。」
葉晨問道:「有什麼收穫?」
「大光明寺不僅是蓮生大師失蹤了,已經陸陸續續有十幾個高層失蹤了,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失蹤的,」陳昭容說道:「大光明寺擔心引起恐慌,已經在壓着沒讓事情傳出來,當然,傳也傳不出去了,如今的南陵郡——你應該也看到了,全民信佛。」
「信的不是大光明寺?」葉晨疑惑。
陳昭容搖頭道:「暫時來看,確與大光明寺無關,我去了大光明寺一趟,大光明寺與以往沒什麼區別,即便是賑災,也沒有宣揚佛門教義。但詭異的是,查來查去,宣揚佛門教義的源頭竟然沒有!」
葉晨疑惑道:「沒有是什麼意思?」
陳昭容說道:「我訪查過很多人,他們信奉佛教的原因都是沒有原因,理由都是本就如此,在他們的理解裡,信奉佛教教義就是理所當然,全都是彷彿一夕頓悟!
就彷彿-是世界一夜之間變了,佛教教義就是真理,有菩薩丶羅漢巡視人間也都沒有人覺得奇怪。」
葉晨皺眉道:「菩薩羅漢,就是剛剛看到的那些?」
「對,」陳昭容說道:「許多人都自稱是夢中得見菩薩點化,然後,許多地方都會時不時的出現菩薩丶羅漢現身的景象,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種,這些菩薩丶羅漢非常詭異,我們無法觸碰到他們,但是,他們卻能夠傷到我們。」
葉晨問道:「那你剛剛那個金粉是什麼東西?」
陳昭容說道:「是淨生方丈給我的,乃是大光明寺供奉的佛陀金身,常年受供奉,有很強的佛韻,只要身上沾染金粉,那些菩薩丶羅漢就不會攻擊。
這是淨生方丈最先發現的,他猜測那些菩薩羅漢並不是用眼睛看,而是感知,只要不是虔誠信仰的人,就會被那些菩薩羅漢感知到,而身上沾染金粉就可以隱瞞它們的感知,就不會遭遇攻擊!」
葉晨眉頭緊鎖,說道:「這太邪門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具體線索?」
「沒有,」陳昭容說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到處追查,都沒有線索,我手下的人也一個個失蹤了,陛下之前派來的那些暗衛我也沒有聯繫上。
我來此主要是調查有沒有人要造反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毫無進展,反而是碰到了這檔子詭異的事情,我自認沒能力處理,便準備離開了,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了你!」
葉晨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太邪門了,憑你我二人之力的確是沒辦法處理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如果他都解決不了,這世間應該就不會有第二個人可以解決了。」
「誰?」
「我大哥,顧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