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公子金殿之上作辭賦,天子龍顏大悅,親自譜曲,這是多大的殊榮啊。《白馬篇》一時之間傳遍了洛陽的大街小巷,士林子弟們也是朗朗上口,好評如潮。
太傅蔡邕府上今日是人才濟濟,不光有公孫先跟盧植。還有蔡邕跟盧植的好友,東觀博士韓說韓叔儒、太常馬日磾字翁叔,這些老一代的名士。年輕一些的則是議郎孔融孔文舉、大將軍主薄陳琳陳孔璋、典軍校尉曹操曹孟德等知名的大才子都聚在此處,原因很簡單,今日蔡大家要收邪公子爲徒,這可是文壇之中的盛事。
公孫先哪裡見過這陣勢,瞬間覺得壓力山大,不過他明白這就是裝逼的後果。跟蔡邕、盧植二人出門迎客,讓公孫先不厭其煩,又是施禮,又是作揖。曹操在一旁很清閒,小眼一眯,聊有興趣的看着公孫先疲於應付。
蔡邕邀請曹操過府,四人從宮裡出來,蔡邕、盧植一輛馬車,公孫先與曹操同乘一輛馬車,路上二人相談甚歡,十分投機,心心相惜,便以兄弟相稱。曹操年長,自然爲兄。
終於把所有人都接進了府裡,蔡邕跟盧植都招呼賓客去了,公孫先這才清閒下來,旋即長舒一口氣:唉,真無趣啊。誰知道待會行拜師禮的時候,會有多麼麻煩呢。思量間,曹操走過來跟公孫先打招呼。
只見曹操身材也將近七尺了,並沒有想象那麼矮。長相也是英氣逼人,白皙的臉龐,濃郁的眉毛,鼻樑高挑,脣紅齒白,除了那一雙小眼睛符合三國演義的描寫,別的都不一樣。而此時的曹操也給人一種很自然,很飄逸的印象,沒有絲毫的奸詐之感。
“賢弟,怎麼樣?這些腐儒不好應付吧。”曹操近前來,拍了拍公孫先的肩膀,爽利的說道。
公孫先急忙捂住他的嘴,低聲說道:“孟德兄,低聲。要讓先生聽到了,非把你趕出府門不可。”說着,拉着曹操離正堂遠遠的。
曹操面帶笑意被公孫先拉着,一邊說道:“賢弟怎麼這般膽怯了?怕什麼?”
“此乃謹慎,畢竟如今那堂中人才濟濟,腐儒二字兄長切莫再提。”公孫先正色道。
曹操搖搖頭,不以爲然。二人一邊說一邊走,不知不覺就來到後花園。忽聽得陣陣琴瑟之音,宛若天籟,二人就被這琴音吸引住了。蔡邕的後花園也算的清幽雅靜,園中有一處人工湖,湖中有湖心亭,這琴音就是從湖心亭中傳來。
公孫先舉目望去,只見亭中端坐一美貌的少女,手指如玉,輕輕撥弄着琴絃。心中暗道:這就是才貌雙全的蔡琰吧。公孫先聆聽着優美的琴聲止步不前,而曹操還拉着他朝湖心亭繼續走,公孫先急忙說道:“兄長,不妥吧。你我如此莽撞,豈不擾亂別人的雅興?”
“賢弟多慮了,悄然而至,無傷大雅。”曹操纔不聽公孫先的話呢,繼續拉着他前進。
說兩句話不要緊,琴聲嘎然而止。二人連忙躲在假山後面,只聽得亭中蔡琰嬌聲輕喝:“琴聲止,而貴人至。遮遮掩掩算不得君子所爲,兩位還是出來吧。”這聲音如鶯鳴柳,煞是好聽。蔡琰緩緩起身,看着二人躲藏的方向。
公孫先用手點指曹操,曹操尷尬的一笑,二人便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
“在下公孫先,見過師姐。”公孫先不好意思的施禮道。雖然沒跟蔡琰見過,但是蔡邕收他爲徒的事整個洛陽都知道。
曹操倒是沒覺得難爲情,厚着臉皮笑着躬身施禮:“曹孟德見過蔡姑娘。”
蔡琰美目一瞥,冷冷說道:“師弟豈可如此不明事理,前面正準備拜師禮儀,你卻在此作甚?你們速速離去,免得我告訴父親。”說完,款動金蓮就離開了這湖心亭。
公孫先心裡一陣不爽,暗道:這下可好,還沒拜師呢,先把人得罪了,以後可怎麼相處呀?可是也不好責怪曹操,下意識拉了一把曹操,公孫先只覺得曹操紋絲不動,擡頭一看,曹操站在原處癡癡得望着蔡琰離開的方向。公孫先用力一推曹操,喝道:“兄長,人都走了!”
曹操這纔回過神來,跟着公孫先匆匆趕往前廳。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公孫先就覺得曹操爲什麼這麼熟悉後花園的路,而且連躲得地方他都知道在哪兒?看樣子很嫺熟,不是第一次來呀!公孫先分析曹操時方纔的表現,立馬就頓悟了,這曹操一定是經常偷偷來聽蔡琰彈琴。
公孫先就報着試一試的口吻問道:“兄長,你是不是經常來後花園……”話還沒問完,曹操就捂住了他的嘴,說道:“賢弟知道就好,切莫聲張。”公孫先點點頭,曹操這才放開手。
這下子可就有意思了,公孫先早就有拿下蔡琰的意願,現在曹操就變成情敵了。
不過按照現在的趨勢發展,蔡琰遲早是公孫先的。公孫先突然想道:不行,我要好好跟蔡邕學琴,要麼怎麼得到蔡文姬的芳心?
正堂之中來了一個侍者,躬身施禮說道:“關內侯,主公說要開始拜師了,請您過去。”
公孫先點點頭,帶着曹操來到正堂。公孫先到來,禮儀正式開始。漢代以後,國家設學,博士員生弟子之從師,可能仍然依循此法,也就不另設拜師之禮了。總之,拜師並沒有進入國家正式的禮儀典制中。
拜師禮屬於吉禮,仍是很隆重的。吉禮是五禮之冠,一般用於人對天地山川鬼神。拜師而爲吉禮,顯示師道尊嚴,對老師,要像對天地鬼神那樣敬重。禮樂奏起,公孫先伴隨着音樂來到正堂,而後跪在蔡邕面前。
而後由保薦之人盧植唸誦襄贊,以表示老師對學生的鼓勵:“先乃爲學之序,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又有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篤敬、懲忿窒欲,遷善改過。再有處事之要,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最後獻上拜師禮,這時學生拜師所送的禮物,都是帛五匹、酒二斗、修(肉乾)五脡。再遞過拜師的名帖,磕頭、奉茶全部結束,再由蔡邕講幾句,整個儀式就結束了。
整個儀式很順利,皆大歡喜。蔡邕大排筵宴招待賓客,酒席宴前衆人討論的話題,自然是邪公子。公孫先就知道少不了自己再次裝逼,還好他早有打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孔融端着酒杯出列,醉意盎然的說道:“孟知賢弟,快快再來一篇佳作,以助酒興!”
公孫先這一次可不怕了,他胸有成竹的來在衆人前,先朝蔡邕、盧植、韓說、馬日磾四位老前輩施禮,又朝在座所有人作了揖。拿着酒杯來回踱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了,一個個洗耳恭聽,靜候佳音。
前生龔隼可是文科生,上學的時候背誦不少的經典詩篇,今天拿出來李白的《將進酒》再合適不過了,不過還是要稍微修改一點的。在衆人矚目之下,公孫先再次開始了裝逼,心中默默的唸叨:李白兄,對不起了。小弟不得已而爲之,還望見諒啊!
公孫先聲如洪鐘,朗聲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蔡夫子,盧師公,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念道這裡,公孫先不得不停下來了,因爲後面的幾句根本用不上。他也知道李白的《將進酒》是樂府詩體,拿出來自然合適,可是不知道反響如何。
結果顯而易見,這次裝逼又是異常的成功。氣氛一瞬間達到了頂點,衆人陣陣喝彩,鼓掌擊節。公孫先很滿意,心中再一次輕鬆下來。盧植起身制止堂中的喧鬧,說道:“孟知又出奇作,還請伯喈兄評之!”
蔡邕笑的都合不攏嘴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此乃《鼓吹曲·鐃歌》,名爲《將進酒》。通篇氣勢豪邁,感情奔放,語言流暢,壯美異常,聞者五內俱焚,熱血沸騰。孟知豪情逸興,再創佳作,可喜可賀啊!”
公孫先謙虛異常,說道:“先生過譽了,學生這雕蟲小技,在先生面前無異於班門弄斧,諸公,在下獻醜了。”
以曹操爲首的一衆人馬上行動起來,開始來跟公孫先敬酒,表達欽佩之情。公孫先也是連飲數杯,當他堅持不住喝不下的時候,曹操說道:“賢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剛纔還說會須一飲三百杯,拿出你豪氣干雲的氣勢,繼續呀!”
公孫先苦笑一陣,心中暗道:自己選擇裝的逼,含着淚也要裝完!想罷,又跟衆人痛飲起來,直到最後喝趴下,孟兕跟韓當來把他抗走。
然而公孫先卻不知道,在正堂的後面,蔡琰聽到了他又一次的創作,深深被他的才華所打動,已經芳心暗許。這也不奇怪,公孫先邪公子之名如今天下皆知,文武雙全,堪稱當世少有的少年英雄。作爲年紀尚輕的蔡琰,此時還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豈會不愛慕少年英雄?何況現在公孫先還是自己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