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要挺住
“知道啊……就是那個臭老頭子……”
藍正雨突然住嘴。轉臉看向綠博淵。雙手背在腦後。嘻嘻哈哈笑道:“綠老闆。好武功。好武功。果真驚爲天人呀。”
明顯感覺到藍正雨在刻意轉移話題。似乎夏侯雲的師傅真的就是一個不能夠說的秘密。綠博淵不便追問。他問藍正雨。“藍公子。接下來你有何打算。茗先生他們何時歸來。你可需要等他們。”
“等他們。不不不。”
茗櫻所中之毒已經引起他強烈的好勝心。世間就連他“百毒妖仙”都不識之毒。當真絕世罕有。他要去查明白這個毒的來龍去脈。他朝綠博淵擺手。大笑道:“遊戲江湖。四海爲家。綠老闆也別等他們了。等茗櫻的病治好了。他們自會前往泰安。”
“那麼藍公子呢。”
“我要去調查一些事情。告辭了。”
藍正雨嘻皮笑臉。朝綠博淵擺擺手。轉身翻身上馬。驅馬揚鞭。絕塵而去。
“大哥……”
看着藍正雨絕塵遠去的身影。孫子仲輕喚綠博淵。想問。卻被綠博淵擺手阻止了他的後話。那廂。陳漢謀不解詢問:“大哥。接下來我們如何是好。”
綠博淵不答。反問早已牽住馬繮準備上馬的烈隨風。“烈公子有何打算。”
烈隨風牽着馬繮。聽見綠博淵問話。他轉身看向綠博淵。直爽回答:“身爲主公侍從。自該隨侍主公身旁。我要去追主公。”
“那位白公子。看起來相當神秘。他不告而別。相信就是不想讓任何人跟着他。即使如此。烈公子還是執意要去尋他嗎。”
烈隨風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綠博淵點點頭。也不攔阻。他拱手對烈隨風說:“烈公子一路小心。願烈公子早日尋到茗先生。也希望茗先生平安無恙。”
“多謝。告辭。”
言罷。翻身上馬。一騎鐵蹄。絕塵而去。
馬不停蹄。一路往南。穿越數個城鎮。越過幾片荒漠。淌過幾條溪河。越過幾座高山。一路上。夏侯雲只能夠憑藉僻毒玉暫時控制茗櫻身上的毒性。卻無法阻止毒性漫延。侵襲五臟六腑。深入骨髓。
觸摸着茗櫻日漸冰冷的肌膚。夏侯雲的面色一日比一日難看。白玉堂也意識到茗櫻的毒素深入骨髓。已到了不容拖延之境地。
雖然他們心急如焚。然而漫長的路程卻讓他們一再心冷如灰。
經過了約摸二十天的快馬加鞭。跑死了五匹馬。他們終於來到一片漆黑幽暗迷宮一樣的森林。穿過這片森林。就是絕谷。他們的目的地近在眼前。
夏侯雲驅馬前行。幽靜陰暗的森林裡黑壓壓一片。不見天日。沒有半點光亮。連空氣都冷颼颼的。
“這裡的空氣讓我渾身發毛。”
夏侯雲擡頭仰望被樹葉、枝椏遮蔽的天空。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森林中壓抑黑暗有如魔穴一般的詭異氣氛。環顧四下。人煙罕至。荒涼不已。沒有半分動物跡象。
白玉兔站在夏侯雲肩膀上。他環顧安靜詭異的樹林。說:“出了森林。走過一座山崗。便是絕谷。小云。我們沒有時間拖延。快馬加鞭。儘快走出森林。”
“好。”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除了死寂的黑暗。什麼聲音也沒有。人。就彷彿跌入了一個無底的空洞。連時間都靜止了。他們的神經繃緊成一跟弦。在無盡的黑暗中憑直覺前進。不見前路。令人心生恐懼。若非堅持執着的信念。恐怕他們會發瘋。
空氣又悶又熱。彷彿身困蒸籠之中。偶有涼風吹過。卻是擦肩而過。不解半分酷熱。悶熱更加重他們心底的煩躁。黑暗更令人壓抑瘋狂。對未知的恐懼有如一條毒蛇。將他們緊緊纏繞。勒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說的對。小云。我不喜歡這裡的空氣。”
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然而再次回到這裡。聞到這裡的空氣。白玉兔仍覺得毛骨悚然。他握住茗櫻柔軟的小手。冰涼的手掌冰冷了白玉堂的心。茗櫻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冰冷。再找不到神醫。恐怕時日無多。
他在心裡默默祈禱。茗櫻。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
“我能夠感覺到。”夏侯雲突如其來的聲音給了白玉堂一記定心丸。“光明就在前方。”
“是你的直覺嗎。”
夏侯雲的直覺素來準確。白玉堂相信夏侯雲的判斷。
夏侯雲話音剛落。白玉堂敏銳的視覺已經覺察到前方隱約淺淡的光明。他面露喜悅之色。興奮地說:“到了。我們終於到了。”
夏侯雲揚鞭策馬。馬兒繆足在林中狂奔。
忽然。一道強光撲面而來。夏侯雲下意識擡起手腕遮掩眼簾。美眸半眯。直至眼睛適應了光線突變。方纔睜開。
天高氣爽。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涼風送爽。綠草茵茵。繁花似錦。好一片繁茂碧綠的大草原。
絕谷就在眼前。
白玉兔見狀興奮。一味地催促夏侯雲。
“小云。快……穿過這座山崗便是絕谷。快……”
“知道。”
快馬加鞭。星夜兼程。曉夜驟馳。只爲了早一日趕到絕谷。面見恩師洛神天。求他爲茗櫻治病。情況如此緊急。又豈容他們拖延。一日百里。不出三日便已舐達絕谷崖底。
青青草木。欣欣向榮。鳥語花香。美如仙境。
沿着小溪的嘩嘩水聲。嗅着山中的花草芬芳。所有煩惱憂愁在那一刻拋於腦後。馬蹄輕快飛揚。絕谷真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真是個隱居避世的世外桃源。
溪水清澈。緩緩流淌。即使不用手觸摸。也似乎流進了心中。流走了內心煩躁。滋潤着鬱悶已經的心靈。讓它逐漸平靜。再逐漸飛揚。
“多年未曾回來。這裡的景色依然如此好美。令人神往。”白玉堂由衷感嘆。西湖的秀麗。錢唐的雄壯。大漠的絕唱。雪山的瑰麗。又怎比得上絕穀人間天堂。
夏侯雲深有同感。“他日隱退江湖。遠離俗世凡塵。我定會重返絕谷。在這裡渡過下半生。”
“這倒不錯。”
能夠在如此美如仙境的地方平平淡淡地渡過下半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夕陽漸落的山間。忽然升起陣陣薄霧。慢慢的隨着風兒攏過山腰。蒼青色的樹葉在如煙似霧的籠罩中。遠遠近近。似朦朧似清晰。高高低低中。如置身仙境。
那煙霧自遠方山中升起。不似一般輕煙。凝而不散。慢慢的逐漸罩上整個山谷。不是青色的煙。也不是白色的霧。而是粉粉的桃紅。帶着幾分紫氣。看上去極慢極薄的煙霧。卻在白玉堂和夏侯雲的交談間已經侵入了大半個山谷。
白玉兔紅眸驟然瞪大。疾聲驚呼。“小云。小心。”
“迷蹤陣。”
夏侯雲面露瞬間的驚詫之色。緊接着。他潛心凝神。注視着粉色煙霧飄來的方向。緊抱茗櫻。白玉兔則鑽進夏侯雲的衣領。
夏侯雲緊樓茗櫻的腰身。縱身騰空躍起。腳尖輕點樹枝。步法奇快。有如雄鷹展翅。飛躍煙霧之上。穩穩落於一處巨巖。在他身後。粉色煙霧瀰漫。身前卻是一片清淨天空。碧花掩影間。木屋若隱若現。
“好險。”
若非閃躲及時。險些就被困陣中。這個迷蹤陣顧名思議。一旦陷入。便如盲頭蒼蠅。迷失方向。再尋不到逃生之路。直至被困死陣中。終生無法逃離。
好險。好險。
夏侯雲長舒一口氣。幸好月提醒及時。要不然。小命凍過水。
“你們怎麼回來了。”身後傳來冷如冰霜的清緲聲音。淡漠寡情。像極了夏侯雲貫常的語調。
夏侯雲回首。身後是一間雕花掩影的木屋。木屋前的花圃裡種滿各式草藥。淡淡的藥香飄散風中。
木屋前站着一個白衣男子。單薄的衣衫。下襬在風中輕輕擺動。髮絲銀白如雪。隨風飛揚。近似透明的臉。絕世孤立。直挺挺的鼻樑冰白色的脣。競沒有半分生人氣息。說他是死人嗎。卻又有着臨風欲仙的風露之姿。
他冰眸冷然。定定站在那裡。有如剛剛下凡的仙人。靜靜的俯瞰人間百態。人世間一切喜怒哀樂全與他無關。他冰冷地盯着他們。銀色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身上飄灑着淡淡的飄渺氣息。與這絕仙聖谷。融爲一體。
“師傅。”
瞧見他的那一剎那。夏侯雲面露喜色。而白玉兔也在同一時間從夏侯雲衣領中鑽出。躍下地。白霧瀰漫。他變回人形。
“你們怎麼回來了。”
洛神天神色清冷。並未因爲看見愛徒而有半分喜悅悸動。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夏侯雲和白玉堂。縈繞周身不散的冰冷。就彷彿在責怪這二人的闖入打擾了他的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