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瑤一行三個人，快馬加鞭，很快就到了北邊悔半生的領地。
天連衰草，這就是慕月瑤和池墨天兩個人見到悔半生領地的第一感覺。整個地方，都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孤寂。
遙遙望去，只有一片枯草，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慕月瑤不禁疑惑，“伯母，這地方怎麼會這麼荒涼？悔半生在哪？”
同樣是幻雲谷，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還是一片草木蔥蘢，可到了這裡就是一片枯黃之色，真是相差太大了。
孤嵐輕輕一笑，“幻雲谷四魔鎮守四方，他們亦如幻雲谷一樣，是神秘的存在。剛剛見到的黑媚兒口口聲聲說將幻雲谷翻了無數遍，可是她也只走在了外層而已，因爲她根本沒見到任何一魔。”
慕月瑤聽着，心下了然。
“伯母是說，這也是虛幻之境，是悔半生自己營造出來的障眼境界？”
一點就通，孤嵐就喜歡慕月瑤和池墨天的聰慧。
她輕輕點頭，看着蒼茫的枯草原，良久纔開口，“顧大哥，故人遠道而來，還不願現身一見嗎？”
孤嵐的聲音不輕不重，卻隨着枯草原上的風被吹到很遠。
很久很久，都沒有一點回應。
慕月瑤和池墨天也不心急，只是守着孤嵐，靜靜的等着。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慕月瑤和池墨天便驚奇的發現，他們腳下的枯草原，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蛻變成綠色。
速度之快，讓人看得目瞪口呆。
孤嵐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平靜，見草色重現，她帶着慕月瑤和池墨天，緩緩向前。沒走幾步，就見到一個頭發蓬亂、拄着柺杖的駝背老頭，從遠處走過來。
而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展現出了一座灰白色的閣樓，素樸至極。
慕月瑤和池墨天都看不清悔半生的臉，可是見着他這幅駝背、拄拐的樣子，都覺得好奇。
按理說，幻雲谷東西南北四魔，雖然不是長生的存在，可也是至高的強者。他們就算不是長生不老的少年、壯年模樣，但也不應該如此頹廢狼狽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
池墨天雖然比慕月瑤知道的多些，但依舊只是表面，這深層的東西，他也不曾知曉。
倒是孤嵐看着悔半生的這副模樣，沒有一點驚訝。
她快步上前，挽住悔半生的胳膊，“顧大哥還是這副模樣，都到跟前了還不跟我說一句話。”
“人老了，耳力不濟，視力也不濟了。”悔半生聲音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誰人不知道顧大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一輩子也就來你這一次，你還這麼敷衍我。”
孤嵐輕輕的嗔怪，帶着一股小女子的嬌媚。彷彿在跟自己的親哥哥撒嬌一樣，這是池墨天和慕月瑤兩個人之前都沒有見過的。
悔半生聽了，緩緩的笑了笑。
“你還是和當初一樣，這麼會折騰人。說吧，有什麼事讓我做？”一生不出鬼鳴谷的孤嵐，居然來了他的幻雲谷，若是說無事，他纔不信。
“顧大哥，也不是什麼大事。遠庵在幻雲谷去了，我不想讓他暴屍荒野，正想着你這地方好，就把他送來了。”
“死了？”
聽到孤嵐的話，悔半生這才理了理蓬亂的頭髮，微微露出半張側臉，擡頭看向孤嵐。
也就是在這瞬間，慕月瑤和池墨天才發現，在悔半生的臉上，有很大一片燒傷，跟之前見到戚遠庵那燒傷的臉如出一轍。
唯一的區別就是，悔半生的臉上沒有那些黑色的屍毒，可一眼看去，還是覺得很駭人。
好在慕月瑤和池墨天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這震驚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正常。
正如孤嵐說的那般，悔半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慕月瑤和池墨天兩個人雖然一直站着未動，也未曾開口，可他們的表情和心思，都在悔半生的心裡。
見他們鎮定如出，心下對兩人的評價不由高了幾分。
孤嵐聽問，輕輕開口，“是啊，你這幻雲谷也不太平，連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人也來搗亂，還動了我的人，顧大哥，你可得替我討一個公道。”
“你若想要公道，誰還能讓你不公？”
輕輕搖頭，
悔半生重新低下頭，緩緩往回走，“來吧，讓老戚來陪我正好。”
池墨天聽到悔半生的話，快速從馬車上將戚遠庵的屍體抱下來，隨着他們一起，進入了悔半生的領地。
悔半生也是個隨性的人，讓池墨天隨便選地方埋，隨即便帶着孤嵐回了小閣樓。
慕月瑤陪着池墨天，送了戚遠庵最後一程。
當兩個人也去小閣樓找孤嵐的時候，孤嵐已經準備好了房間，在等着他們兩個了。見到他們進來，她只是輕輕開口，“你們就在這休息吧，一盞茶後我再來找你們。”
慕月瑤和池墨天都知道，她是要去戚遠庵，故而什麼都沒說。
等到孤嵐再次回來的時候，她的臉上掛着清淺的淚痕，即便極力掩飾，但慕月瑤還是看出來了。
“伯母，戚管家在天有靈，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不傷心不難過。”
“我知道，我很好。”
淡淡的說着，孤嵐的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
“伯母，悔半生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嗎？”池墨天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孤嵐和慕月瑤哪裡不知道，池墨天對悔半生如何並不關心，只是想找個話題，轉移孤嵐的注意力罷了。
池墨天看上去冷傲如冰，卻有着一顆細膩的心。
他寵溺慕月瑤，也會真心待身邊的人。
孤嵐心裡暖暖的，自然也就接了池墨天的話，“悔半生名叫顧雲笙，是一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都言南魔百里慧爲智魔，但其實在四魔之中，顧大哥纔是最深藏不露的那個。”
聽到孤嵐的話，慕月瑤倒是好奇的緊。
她能看得出，表象狼狽的悔半生有着自己的不平凡，可是卻想不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纔將一個深藏不露的傳奇英才，變成了今日這幅樣子。
將慕月瑤的好奇看在眼裡，孤嵐輕輕開口，“人生最折磨人的事，不過死和愛。他愛過一次，死過一次，能有今日的淡然，也算是他大智大慧了。”
孤嵐說着，思緒一點點飄遠，眼底帶着一抹散不去的愁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