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急轉,池墨天攥着拳頭隱忍着自己的笑。
這個時候,也就只有慕月瑤這個鬼靈精,能夠想出這樣的辦法。打不過就找人質,偏偏這個人質還是蠢的。
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感謝感謝那個假的慕月瑤,讓段輿卿對真的慕月瑤如此深信不疑。
“還愣着做什麼?全都去外面候着。”
忍着脖子上的疼,段輿卿衝着黑衣人大吼。
黑衣人得令,轉身想要離開,慕月瑤卻突然開口,“等等……”
“你還想要做什麼?”刻意壓低聲音,段輿卿咬牙切齒的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話。
要知道,他今日帶來的人,都是雪影衛之中的高手,憑藉池墨天一個人,根本無力反抗。
何必弄得如此麻煩?
他們的戲是假的,可是他脖子上的傷可是真的。這是要氣死他嗎?
“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池墨天你還想不想要了?”慕月瑤輕輕威脅,段輿卿立馬乖乖的閉嘴。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慕月瑤洋洋得意,自己真的是太聰明瞭。
拿着慕雲劍的手微微鬆開,她騰出一隻手來,快速在乾坤戒中一陣尋找,很快翻出來一個黃花梨木印着花紋的盒子,扔給黑衣人。
“那是什麼?”段輿卿問。
“你不用管,聽我的就好。”說着,慕月瑤臉色冷沉的看向黑衣人,“出去房間再打開,好好的在外面候着,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主子不客氣。”
說話之間,她手中的力道加大,段輿卿脖頸間的傷口更大了幾分。
豔紅的血流出來,讓雪影衛的人不敢耽擱,快速退出房間,還小心翼翼體貼的將門關上。那樣子,彷彿生怕惹到慕月瑤這個殺星,以至於連累了段輿卿一般。
見人離開,慕月瑤嘴角微微上揚,不着痕跡的和池墨天對視一眼。
段輿卿不認得,池墨天可是對那個盒子印象深刻。
大鬧器星閣的地下煉器房,這個黃花梨木的盒子可是有不小的功勞。
眼底閃過狡黠一笑,嘴角微微上揚,池墨天快速來到房門旁邊,隨手拿起旁邊的一盆花,打開房門便衝着雪影衛的人扔了出去。
襲擊太快,力道驚人,雪影衛一個個驚恐應對。
那個拿着慕月瑤的黃花梨木盒子的人,想也不想,猛地將盒子扔出來,和花盆打在一起。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花盆碎裂,盒子應聲而開。
撲騰騰的白色粉末乍然之間在空中飄散,一個個嚴陣以待的雪影衛,只覺得一陣香氣撲過來,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已經癱軟的倒了下去。
池墨天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心裡暗暗讚歎,慕月瑤的倒倒粉的確管用。
回頭走向段輿卿,池墨天冰冷如霜,身上的冷意和殺氣,讓他毛骨悚然。一遍遍的拽着慕月瑤的裙襬,讓她放手,可她不斷沒放,那慕雲劍拿的還更緊了幾分。
“你想要做什麼?”
段輿卿看到站在眼前的池墨天,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想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話之間,池墨天的手已經掐上了段輿卿的脖頸,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雙手緊緊的抓着池墨天的手,想要讓他鬆開,段輿卿一臉哀求的看向慕月瑤,讓她快點動手。
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會死的。
慕月瑤嫣然淺笑,想也不想的賞了他兩枚銀針。身子麻木僵硬,根本不能動彈,池墨天隨即嫌棄的將他甩在地上。
“真蠢。”
“池墨天,你想要反了不成?”
段輿卿身子彷彿散了架一般,他鼓足力氣衝着池墨天大吼,“你傷了我兒,現在又想傷我,你想與整個雪輿寒山爲敵嗎?”
濃濃的威脅,彷彿整個雪輿寒山有多了不起一樣。
慕月瑤冷冷的撇嘴,擡腳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別提你那個噁心的兒子,說說吧,你就這麼想要池墨天的血肉,那個女人都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如此深信不疑?”
她就不信,段輿卿是個蠢到家了的人。
他若是真蠢,怎麼可能帶着雪輿寒山,在嶽州立足這麼多年。慕月瑤愈發覺得,那個突然出現的,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不簡單。
連段輿卿這樣的男
人都玩的團團轉,真是有意思。
聽到慕月瑤的話,段輿卿的眸子驟然縮緊。
腦袋靈光閃過,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慕月瑤,滿是不敢置信,“你什麼意思?之前和我談交易的人,不是你?”
“你覺得會是我?爲了百顆天星珠,就將我心愛的男人交給你?段輿卿,你怎麼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手裡掌握的勢力,要值多少顆天星珠?”
別的不說,就是普耀普興兩國疆土,就是何等價值?
上百顆天星珠,簡直可笑。
段輿卿眉頭緊鎖,“那個人是誰?”怪不得有些不對勁,那麼“友好”的和他談交易,將池墨天賣了,原來如此。
“我若知道,就不會讓她繼續興風作浪了。”
慕月瑤冷哼,踩在段輿卿胸口的腳不由加大力道。
“不過,我若是你,現在纔不會擔心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而是應該絞盡腦汁的想想,自己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夠拿出來跟我交換,讓我留你一條命。”
“你……”
“記住,這纔是我慕月瑤的交易方式,只賺便宜不吃虧。”
那張狂的模樣,和池墨天的囂張相配至極,簡直是天作之合。
池墨天寵溺的將她的腳從段輿卿的身上擡下來,換上自己的腳踩上去。“別累着,讓我來。”
胸口處彷彿瞬間壓了千斤巨石一般,段輿卿幾乎喘不過氣來。
怒意沖沖的瞅着慕月瑤和池墨天,他心裡將那個和慕月瑤長得一模一樣,戲耍了他的女人罵了千萬遍。
良久,他纔不甘不願的開口,“你想要什麼?”
滿意的打了個響指,慕月瑤和池墨天緩緩蹲下身子。慕月瑤壓低聲音開口,“其實,你本身也就不值錢。”
“噗……”
段輿卿恨不能吐血。
堂堂雪輿寒山的山主,在慕月瑤的眼裡,評價就是“不值錢”?開什麼玩笑。
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慕月瑤微微撇嘴,本來就不值錢,這麼自以爲是真的好麼?
不理會段輿卿的心思,她繼續開口,“既然你不值錢,我也就不難爲你了,這樣,你告訴我冰雪洞在哪,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聽到慕月瑤的話,段輿卿的心陡然一緊。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慕月瑤,不敢置信的開口,“你再說一遍,你要知道什麼?”
池墨天將段輿卿的驚恐看在眼裡,只是那一瞬,他便確定,冰雪洞裡定然藏着什麼秘密,而且必然和段輿卿有關。
慕月瑤眸光犀利,自然也不會錯過段輿卿的表情。
一點點向他靠近,慕月瑤故作一臉茫然,“山主你怎麼了,我只是想去冰雪洞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莫非……”
“沒有。”
不等慕月瑤將話說完,段輿卿就聲音清厲的將她打斷。
話音落下,他才頓覺自己的失態,急忙開口解釋,“雪輿寒山從來都沒有什麼冰雪洞,你不要道聽途說。”
緊緊的咬着脣,段輿卿情緒激動,即便剛剛的一席話說完,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目光灼灼的看着段輿卿,池墨天冷笑。
他的大手拿過慕月瑤的銀針,猛地刺進段輿卿的手指。亦如當初對付慕月靈一般,銀針盡數沒入手指。
十指連心,那鑽心的疼讓段輿卿冷汗涔涔,頭皮發麻。
緊咬着的脣滲出血來,他恨意叢生的看向池墨天,“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冰雪洞在哪。”
他不能說。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鬆俊大步的走進來。
一步步靠近,鬆俊的眼神不曾離開段輿卿片刻,臉色越來越冷。“那個死嬰冰坑,是不是就是冰雪洞。”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陳述。
他說不清楚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只是看到那些嬰兒,莫名的覺得親切,覺得心疼。那股強烈的感覺,如同滔滔洪水一般,幾乎要將他吞沒。
鬆俊相信,這樣的感覺絕對不是偶然。
果然,聽到鬆俊的話,段輿卿的眸子驟然縮緊。
目光灼灼的迴應鬆俊的眼神,他不敢置信的開口,“你去過了?”那裡就是冰雪洞,是萬年寒冰的聚集之地。
曾幾何時,憑藉着那裡的萬年寒冰
修煉,雪輿寒山培養了諸多的青年才俊。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舊地已改,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這樣的迴應,讓池墨天、慕月瑤和鬆俊三個人的心都是一緊。
那一對一對的龍鳳胎死嬰,不斷在他們眼前浮現,揪着他們的心,一陣陣的生疼。滿目哀色,慕月瑤拳頭握的緊緊的,身子不斷顫抖。
想着那些死嬰,她就恨不能衝上去將段輿卿碎屍萬段。
就算是天大的怨和恨,也不能拿孩子下手。
他們懂什麼?
鬆俊渾身凜冽,滿是殺意。
他猛地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了段輿卿的咽喉,“我娘呢?那些孩子裡,有我孃的孩子,是不是?”
聲音顫抖,一句話問出來,幾乎用盡了鬆俊的所有力氣。
慕月瑤聞言,身子忍不住一抖。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鬆俊,轉而看向池墨天。她用眼神傾訴心中的疑惑:鬆俊在說他娘,他在說那羣孩子裡有他的親人,那他……
池墨天緊緊的摟緊慕月瑤,輕輕點頭。
鬆俊不是鬆凌的兒子,與雲星閣全然無關。至於他和雪輿寒山有什麼樣的牽扯,他還不能確定。
聽到鬆俊的話,段輿卿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一抹淒涼。
“你娘,你孃的孩子……”
不屑的冷哼,他任由鬆俊的手不斷收緊,依然情緒激動的大吼,“沒錯,那是你孃的孩子,但是卻與你我都沒有關係。那是鬆凌的孩子,是雲星閣的野種。我讓她出去探查消息,不是讓她水性楊花……”
“啪……”
段輿卿的話還沒有說完,鬆俊便猛地鬆開他的脖頸,一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點情義,鬆俊的這一巴掌用盡了力道,讓段輿卿的臉上瞬間出現了血掌印。
“你沒有資格說我娘,你不配。”
咬牙切齒的開口,短短的一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鬆俊的嘴裡擠出來的。
他對孃的印象,一直都維持在七歲之前。溫婉柔順知書達理,在鬆俊眼裡,他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容任何人污衊。
聽到鬆俊的話,段輿卿心痛冷哼。
曾幾何時,他也這般的維護那個女人,哪怕她懷着鬆俊,委身嫁給鬆凌,他都忍了下來。
可是結果呢?
口口聲聲說着愛他,要爲他打探出秘密的女人,居然水性楊花的和鬆凌廝混,還懷了他的孽種,龍鳳雙生,他如何能不恨?
“別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你別忘了,就算你現在掌控雲星閣,你依舊是我段輿卿的種。”
他自己的兒子,敢打他,簡直反了。
鬆俊不屑冷哼,擡手猛地又是一個耳光。“段輿卿,我瞧不起你這樣的男人,若是可以,我寧可不是你的兒子。”
“難道你也和那個賤人一樣,享受了鬆凌的幾年恩惠,就忘恩負義了?”
“恩?”
鬆俊冷笑,那淒冷的笑聲不斷在房間內迴盪,讓人心涼。
依偎在池墨天懷中的慕月瑤看着鬆俊,不由心疼。這樣孤獨悲涼的樣子,讓她心裡難受。
“段輿卿,你居然有臉說恩?什麼恩?你讓自己懷着身孕的女人,深入虎穴的恩?你讓自己的女人委身下嫁,打探秘密的恩?拋妻棄子的恩?還是殺了她孩子的恩?”
雙目赤紅,每說一句,鬆俊就覺得彷彿有刀在他的心頭割了一下一般,疼得讓他窒息。
天知道,當他聽到鬆安說這些事的時候,他心裡有多難過。
當他看見那些個一對一對的龍鳳胎死嬰的時候,心裡有多恨。
不理會段輿卿的怔愣,鬆俊狠狠的掐着他的脖頸,“告訴我,我娘在哪?說啊,說啊……”
“鬆俊你冷靜一點。”慕月瑤和池墨天衝上去,一左一右的攔住鬆俊。
“你這樣掐下去,他就會死,你就真的沒有辦法問出你娘在哪了。”循循善誘,慕月瑤一遍遍的輕輕開口。
良久鬆俊才陡然放開段輿卿的脖頸,看着手上的血,他一陣陣的呢喃,“我娘在哪,我娘在哪?”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良久過後,段輿卿陡然放聲大笑。
“你娘?她現在痛不欲生,她天天看着自己的孩子,淚流滿面,她活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