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樓今兒一夜,便是在思索着這件事情,其實,皇上與方絕傾的事情,他並沒有任何感覺,皇權腳下,墨子曉想做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也正因爲皇權之大,才令方天樓越發覺得,連自己也保護不了,往後又如何來保護方絕代。
經過這些日子來看,方天樓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而他這一生中還有一件任務始終沒有完成。
那就是方絕代與藍家的事。
方天樓望着青銅劍,眼眸斂着一抹明亮的淚光,聲音也越來越顫抖:“代兒,藍添明纔是你的父親。”
方絕代瞪大了雙眸,望着方天樓,反問:“藍家,就是爹爹嘴裡常說的功高蓋世,富可敵國,後來卻慘遭四方高手滅門的藍家嗎?”
方天樓把藍家的事蹟,當成故事一樣說給方絕代聽。
以至於,方絕代幾乎可以將藍家的繁榮昌盛到滅門的故事倒背如流,甚至,在方天樓一說起藍家的事情來時,方絕代就會躲着他,因爲她實在是聽膩了。
方天樓點點頭,看着方絕代說:“我其實並不想告訴你這些,可你是藍家的後代,你始終要認祖歸宗,若是爹爹帶着這個秘密離開人世,恐怕愧對你父親。”
“藍添明功高蓋世,連先皇也忌憚,加上他遍佈各地的產業,財富其龐大,根本無人能夠統計,藍家若不是出現叛徒,將你擄走,當成人質,你藍家也不至於落到滅門的地步,但也怪我,來的太晚了。”
方天樓突然跪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劍,手背浮起了青筋,似乎那件事情讓他也受到了極大的重創。
淚水自他眼眶裡止不住的流溢出,他咬了咬牙,強忍心中的痛,繼續說:“代兒,你父親是一名猛將,當初就是拿着這把劍上戰場,殺敵無數,你爹這把劍留給你,想必並非希望你成爲他那樣的人,拿着這把劍,殺那些想害你於不義之人,自保性命吧。”
他將劍,遞給了方絕代。
方絕代垂眸看着那把散發着古老氣息的劍,藍家從很遙遠的世紀就一直存在着,遙遠到人們記不清藍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富裕。
其實藍家祖祖輩輩並非什麼將領出生,藍家歷代經商,擁有的財富連國庫都抵不上,到了藍添明這一代,藍添明無心經商,投入軍隊,隨軍出行,踏上了邊境,阻止那兇族人一次次的進犯,殺敵之勇,令人聞風喪膽,絲毫不亞於現在的墨玄楚,當年的方天樓,功章顯赫,遭來各方勢力嫉恨。
藍添明凱旋而歸,備受我朝君王重視,名聲大嗓,風光得意。
財富權勢藍家都有了,對於藍添明來說,他的人生圓滿了。
就在他得意沒多久,剛出世不久的女兒被人擄走了,帶走那個嬰孩的人,是嬰孩的奶孃。
對方要求藍添明交出三分之二的產業,藍添明交出來後,對方卻反悔。
藍添明無奈之下,擅自動用兵權,帶走所有兵力,導致藍家遭受皇室軍隊力剿,並被先皇安了一個謀反之罪,徹他將軍之職,收回兵權。
藍家接連受創,藍添明被帶入天牢,藍家一夜間被大火吞噬,藍添明則死在斷頭臺上。
一千多口人,死在藍家大宅裡,被火化成了灰燼。
這就是藍家的結局,衆人都稱,那孩子是掃把星,若不然,藍家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史書記載,嬰兒也死在那場大火裡,沒人知道,她還活着,活的好好的。
方絕代緊緊的攥住了劍,雖然她只是異世之魂,可卻進入了這副身體,這具身體內反應出來的情感,薰染了她。
她心痛、憤怒、仇視,甚至恨不得將當年害死藍家的人揪出來,一個個捏死。
會的,她一定會捏死那些人。
她聲音很冷,很沉,也看不出她眼眸的思緒:“當年那個奶孃,爹爹也沒有找到?”
“是。”方天樓重重點頭:“但是我一直在尋找,我相信她還活着。”
“如果我要報仇,爹爹會阻止我嗎?”這時,方絕代緩緩擡頭,眼底掠過濃濃的殺戮。
看到她的眼神,方天樓一驚,連自己也被方絕代的氣勢給嚇到了。
“代兒,那個奶孃不過是被人指使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指使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就是連我也沒查到。”
“如果我可以查到,你還會阻止我嗎。”方絕代反問。
方天樓雙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文不能,武不能,拿什麼跟人家報仇。”
她低了低頭,目光深深的望着青銅劍,眼眸流轉着一抹令方天樓也看不明白的幽涼之光:“我可以學!”
……
隔日,神將府傳出方絕傾因水土不服,突然得邪病,一夜間,暴病而死的消息。
神將府大辦喪事,神都各府掌權者,官家,無不是上門慰問。
又過一日,皇宮傳來皇上又納妃子的事情,外界傳出是寧貴妃的侄女,封爲德妃,與寧貴妃跟儀貴妃齊名。
那些事情,似乎與方絕代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她待在自己的院子研究劍法與方天樓交她的那一本武學秘籍。
雖然前世有過特訓,但是現在看來,她以前學的不過是三腳貓功夫,連輕功都不會。
就如方天樓說的,她想拿着這劍去報仇,那是不可能的。
這一日,方絕代天在後院練劍。
墨玄楚站在方絕傾所住過的那個院子的閣樓上,目光灼灼的望着方絕代的身影。
這些日子,墨玄楚每日都會到這裡來,站在最頂樓處,雙手負背,目不轉晴的看着方絕代的院子。
他的背影看起來顯得頗爲孤寂,衆人都以爲墨玄楚是在悼念方絕傾,卻沒有人知道,他不過是來看那個笨女人練劍罷了。
第五日,墨玄楚邁入了方絕代的院子。
方絕代背對着他,但是,有人來了,她感覺得到。
然而,就在她轉身時,一把劍卻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這是她連反應都來不及的一劍。
她回頭看着墨玄楚。
墨玄楚亦看着她:“習武之人,反應竟然慢過敵人,下場便是死,本王可以教你,何爲武,何爲劍。”
墨玄楚不給她任何拒絕,便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劍,前胸貼着後背,兩手握住了她的雙手,揮舞起了劍。
當然,方絕代自然不敢拿出青銅劍來練劍,她手中的劍是方天樓給她的最爲普通的劍。
可這普通的劍在墨玄楚的引導之下,散發着兇猛的鋒光,劍法、步驟,井井有條,乾淨利落。
墨玄楚原本只是好心的引導,可是,卻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淡淡的藥香給吸住了。
藥香。
是的,她身上沒有那些女子該有的任何一種花香,而是藥香。
很淡,很淡。
練着練着,他另一隻手,竟下意識的摟住了她的腰。
方絕代的注意力在他所揮出去的每一個招式,並沒有注意到墨玄楚的另一隻手落在她的腰上。
就在兩人都有些忘我的時候,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院門。
赫連風華驟然頓住了腳步,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任何一點思緒的盯着院中的男女,周身猛地彈開一縷縷駭人的涼氣。
身後的墨玄煜與鳳妖互看了一眼,兩人都覺得有事要發生了。
這時,墨玄楚突然摟着她凌空翻身,赫連風華見此,猛地踢出了腳邊的石子。
“砰……”
石子打在墨玄楚的腰部,使得他與方絕代重重的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兩人抱在了一塊,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方絕代整個身子壓在墨玄楚的身上,雙手抵在墨玄楚的胸膛,脣瓣重重的貼在了他的下巴,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而在看到墨玄楚在自己身下時,方絕代猛地擡起了頭,瞪着他看,愣了半天。
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涼嗖嗖的傳來:“給本王死過來。”
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順着聲兒望去,就見赫連風華冷着一張臉,目光冰冷的死盯着她。
她趕緊站起身,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說:“幾位王爺,怎麼這麼有空,都到齊了哈。”
“太后想你,叫本王帶你入宮。”
“什麼?”方絕代驚呼,她想說,她根本沒有空,她要練劍。
“需要本王再說第二遍。”語氣中帶着威脅之意。
“太后怎麼會又想我了呢。”
“你不樂意?”赫連風華掃了她一眼:“那本王回頭讓她不再想你。”
轉身,準備離開。
方絕代阻止:“誒,你等會,我去換身衣裳。”
“不必。”赫連風華語氣帶着戲虐:“你穿什麼,本王都覺得,不好看!”
“你……你真是太差勁了,一點也不懂頎賞。”雖然赫連風華是不想讓她換衣服的意思,可方絕代還是跑入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當然,在這期間,赫連風華與墨玄楚兩人不可能把彼此當成空氣。
赫連風華那個毒舌總是喜歡動不動的打擊人,這不,在方絕代前腳邁入房間時,赫連風華就冷不丁的說:“怎麼,玄王殿下是準備吃回頭草。”
“本王愛吃回頭草,與你何關,你以爲本王看不出你那點心思嗎,哼,本王要收回退婚旨意,皇上會答應本王的,就當是皇上對本王的虧欠,她也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呵呵呵,真好笑。”赫連風華眉頭挑了挑,薄脣輕扯,笑容森森:“本王現在才發現一件很好玩的事,玄王殿下竟然是一頭牛。”
“赫連風華……”暴怒的吼。
“牛才愛吃草,不要否認,很可惜,那個女人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一根草,你倆志不同不相爲謀,玄王殿下啃草的時候,別啃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