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起身快步上前去扯着王球的手臂退到一邊,看着男同學他自己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等了好半天等男同學睜開眼這纔拿出一支遞到他面前與之道歉。
我饒有興趣的一直在觀察這個同學,這傢伙語氣雖然挺硬但這身體卻很誠實嘛,剛纔一番話說的大意鼎然可這小腿卻還一直止不住的發抖,估計心裡八成也是虛的。
我讓王球把小凳子踢到他面前讓他先坐,正好來了,大家就說說其中萬一其中還有誤會倒也能趁着機會化解。
男同學坐下並沒有抽菸,也沒有主動再說話,完全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時不時還朝門口望去。
宿舍內一片安靜,誰都沒有想好開口要說什麼,王球自然受不了這種感覺,他又揮動着拳頭對着男同學吼到:“小子!你要是以後再敢來我熊哥麻煩,這拳頭可是不長眼的!”
男同學唯唯諾諾的看了一眼王球,隨即把頭低下嚥了口唾沫。
其實這傢伙給我的印象還不錯,光是先前那一腳他沒還手我便覺得他至少是個不好鬥的人,至少不會像是王球這樣的莽夫,一切都用拳頭說了算。
“既然你都進來了,心裡有什麼話就說,我保證就算我們現在人多,我們也不會欺負你的”
我輕言細語的說着,拿起酒杯倒了一半推到了他面前。
他看了看酒杯裡的酒隨即拿過酒瓶倒滿,然後又推回到了我面前。“酒滿敬人”男同學說這話還是沒看我一眼。
我和王球小黑突然就被他這舉動震住,想不到這傢伙還蠻懂情理的,腦子裡是有點兒東西嘛。
我想都沒想便一口喝完杯中酒,隨即滿滿倒上一杯又遞到了他的面前,他吸着杯口然後順勢拿起一口喝光,對我點了點頭又拿起一個杯子把兩杯都摻滿然後遞了雙手遞了一杯放到王球面前。
王球瞧這傢伙規規矩矩懂事模樣又想起先前自己還平白無故給了別人一巴掌實在是心中無理不好在裝神弄鬼,只得拿起酒杯與他比作一個乾杯的姿勢一飲而盡。
同樣的方法男同學依次敬了熊子和小黑一杯,我見他雙眼微紅臉部紅潤還在不斷打嗝的滑稽模樣不禁有些暗笑,這傢伙一大早就喝多了酒想必今天也是廢了,只能老老實實碰碰運氣在宿舍呆着了,要是被學校發現了一定得記一次大過趕回家捱打了。
男同學醉眼朦朧搖晃着腦袋感覺隨時都可能摔倒,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想說些什麼卻總是說到一半又全然忘掉從頭開始。熊子急忙扶他坐到自己牀邊讓王球又從回了小板凳留守,他這才反應過來我們喝的不是啤酒而是白酒,這換成是誰都會受不了,況且還是一大早他吃沒吃飯都是個問題,要是待會兒酒精中毒了可就難辦了。
“小黑你有沒有辦法讓大夫過來給他弄點兒藥啊,這樣喝酒身體一定會出問題的!”熊子焦急的說着,看向小黑眼裡滿是不安。
小黑“嗯”了一聲剛拿出電話男同學卻突然站了起來,他搖晃着腦袋努力說着“不用”然後推開門一股腦衝進了廁所。
我們四個在宿舍足足等了得有一小時等到下課鈴響過又再響起這傢伙才推門慢慢走了過來。
我見他衣衫不整半身溼透的模樣多少有些可憐,這傢伙絕對是跑去廁所狂吐然後強行用冷水逼迫自己清醒了過來。
他面帶尷尬的走到我們面前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抱歉,他告訴我們現在廁所可能味道還沒消散如果大家想要方便就只能委屈委屈多憋一會兒再去了。
我看着他老實憨厚的模樣突然就覺得有些懊悔,我有點兒後悔自己剛纔無端踢了他一腳又把他想的那般窮兇極惡。看着桌上酒杯我莫名就想自罰一杯以示歉意卻又突然想起那時他把熊子抵在牆上的兇狠模樣,一時間這種感覺給我帶來了熟悉的自我安慰。我不再質問審視自己剛纔的做法而是已經對他充滿了興趣。
男同學或許是因爲剛纔喝了酒的緣故,再次坐下後全然沒了之前那般唯唯諾諾,他自顧自的抽起一支菸理了理自己雜亂的頭髮然後看着我們便開始說話。
他語氣平緩略帶試探,至始至終眼神都沒有渙散毫無畏懼的與我們進行着對視交流。他告訴我們其實他一直就在門外偷聽,起初他是見我們都沒有去上課害怕我們在屋裡商量什麼歹毒秒計所以才留下不敢走,直到後來聽見我說要以和爲貴私下交流這才鼓起勇氣推門而入,他自己是相當不贊成王球的說法用拳頭解決問題,顯而易見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王球的對手,而且若是以這個辦法爲主的話他自己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其實我也知道你們的身份,我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你們的,畢竟你們都是學校第一大幫派的領導者有勇有謀還有錢,我一個窮學生根本就沒有資格也沒有條件與你們糾纏,但是那畢竟是我的親姐姐啊,我尊重她的一切選擇也尊重她的個人私生活,她既然不願與你哥哥見面那自然便是早就下定了決定。我不想看她再爲此難過糾結所以就只能找到你與你說個明白了,但是剛纔在門口你一直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我你回去會有轉達,我覺得你完全沒有當回事兒也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所以我纔會一時激動......"
熊子很認真的在聽他說話,他話音剛落熊子便接連說着沒事沒事。他其實根本就沒在意過男同學的拳腳相加,在熊子看來他自己很是理解男同學的這般做法,姐弟之間的感情是完全無需帶有任何猜疑的。
“其實......其實你可以接受黑哥的建議,我家裡真的也很困難,若是能借到彩禮錢我們家應該不會再有反對的,而且你們是借的黑哥家裡的錢,看在你們有這份關係的前提下說不定我們家還不會要那麼多的”
男同學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看向小黑,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龐只是這次還有點兒不一樣,我能看出他深埋眼底那份潛藏的自卑。
熊子依舊是搖頭拒絕,他把剛纔對小黑說到話又重複着認真對他講了一遍。這錢他們是一分都不會借的。
男同學搖頭嘆息着,喝下一口酒滿是惆悵的對熊子說到:“這樣的話,你哥哥或許再也沒機會能取到我姐了,家裡會一直給她安排相親的......”
熊子微笑不再說話,我和小黑被他這種憂愁所感染,這件事其實又有誰對誰錯呢?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啊!
男同學緊接着又喝下一口酒,可能是酒壯慫人膽吧,他的話開始變得多了起來,也不管我們還要不要去上課了,自己一個人張嘴便說起了對我們很多的看法和見聞。
他把對我們每個人的簡單印象都總結了一遍,說的大同小異也都是些有點,帶着幾分拍馬屁的意思,這一番話倒也起到了顯著的作用,改變了當下沉悶的氣氛自然也換取了我們的微笑。
男同學還告訴我們,其實他很早就知道我們也知道幫會了,那時候他還算是第一批知道的同學。他當時其實也很想加入,畢竟自己一個人家裡又窮有個幫會也算有個組織以後受欺負了說不定還能有人照應,但他又怕我們的幫會就是無事生非不學無術加入了只會給自己打來麻煩影響學習所以當時他便沒能選擇入會,但當他看見自己的同學加入了幫會甚至還得到了一件嶄新的黑襯衫黑體恤的時候心中又泛起了極度想往,這是他做夢都要擁有的體恤啊,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穿過真正意義上的新衣服了,每年他的新衣服其實就是縫縫補補再穿一次,最多也就算是以舊換新和家人和親戚換着衣服穿而已。他曾經有很多次站在我們宿舍門口想要進來說明卻又無時無刻不想到父親常年提醒他的話語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他又害怕自己突然這般做法會讓我稍起疑心萬一讓自己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做個出頭鳥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我越來越欣賞面前這個男同學,他雖然窮但是卻窮的很有骨氣,我敢斷定他這樣的人遠比我們那個毫無作爲幫會裡的一半人都要優秀,而且這傢伙遠比很多同齡人要成熟沉穩許多,他不僅說話圓融面面俱到還能找準時間爲此做好準備,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如果要是他今天一進來沒有擺清自己的地位沒有喝那些酒說那些話而是將剛纔所說直接脫口而出那便完全不會是現在這種效果,不禁起不到一點兒煽情誠懇的效果說不定我還會覺得他在故意賣慘心生不悅還要上去給他兩拳呢!
小黑看着男同學許久點上支菸不緊不慢的說到:“你要是現在想明白了想入會那也可以,你只要寫份兒入會申請保證自己永不背叛就行,再按上個血手印發誓我還是會給你那些黑色體恤說不定以後喝酒閒聊還會把你叫上你看如何?”
“好好好!我願意,要不我們就認個兄弟吧,你們收我當小弟就行!”男同學欣喜若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王球擡起頭來不以爲然的看他這副模樣喝下一口酒便果斷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爬爬爬!就你還想和我們做兄弟了?不知好歹......能收你入會都算不錯了,別一天想東想西了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