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二天一大早,梅傲雪和東方恨天吃過早飯就進了城。臨出門,梅傲雪不忘交待蘭傲雨親自帶蕭齊參觀一下山莊。

“蕭公子,請吧。”蘭傲雨沒瞧出梅傲雪的別有用心,只道是遵循待客之道。

“謝蘭姑娘。”蕭齊覺的反正也無事可做,故未推辭,而且他正想向她打聽一下梅傲雪呢。梅傲雪呀,追求她似乎是項新鮮有趣的挑戰呢!

“咦?”蘭傲雨遲疑了一下,“蕭公子,恕我直言,你的表現好像和在哥哥面前很不一樣呢。”

“呵呵,是嗎?”他漾出迷人的笑容。“也許因爲傲雪太有趣了,讓人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啊?有趣?”她還是第一次聽見人家用有趣這個詞來形容嚴肅正經的姐姐呢。

兩人步出大門,緩緩下山,邊散步邊閒聊着。

“蘭姑娘平日都做謝什麼事呢?”

“我呀,管家婆一個。磚裡的大小事物都是我張羅着,吩咐下邊的人去做。‘哥哥’整日裡在外頭奔波,我只能盡力幫她安頓好家裡。”

“這麼大個莊都是你在管理?也真辛苦了。”他覺得蘭傲雨太嬌弱了,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跑。“竹姑娘不幫忙嗎?”

“傲風呀,整日忙着遊山玩水和應酬她的追求者呢。”她笑道,“瞧,前面的那位林公子每日必到!”

經過旁邊,林公子朝蘭傲雨拱了拱手便上去了。

“竹姑娘才貌雙全,難怪。據聞,揚州城內未婚男子個個都想追求她呢。”怎就沒人看出梅傲雪美貌無雙呢?不過,這也好……

“這就誇張了點。但傲風的追求者衆多是真的,多是一些公子哥兒。”因此多是不學無術或魚肉鄉里的紈絝子弟,不堪入傲風的眼。

“蘭姑娘!蕭兄!”

他們擡頭望去,便見到迎面而來的謝子青。

“蘭姑娘。”先向蘭傲雨點點頭致意,“仲謙,我有事和你商量。”

“哦?”

“既然如此,就回莊裡再說吧。”蘭傲雨看出謝子青神情凝重,知道必是很重要的事。“謝捕頭,請。”

“子青兄何事特地拜訪?”蕭齊似乎和謝子青並不陌生。

“不瞞你說,是有事相求來了。”

“我不答應!”這天晚飯後。

“‘哥’,蘭兒已經答應謝捕頭了,您怎能讓我做個無信無義之人呢!”蘭傲雨苦口婆心地勸着,“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謝捕頭說懸賞五百兩銀子呢!”

“蘭兒,你可真摸透了我啊!”梅傲雪佯笑着,“可惜區區五百兩我還不放在眼裡。”

“傲雪,你和子青不是還有點交情嗎?就賣個人情給他吧。”蕭齊涼涼地說,似乎忘了提那個建議的人正是他。“以我對子青的瞭解,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以你對他的瞭解?難道你和他早就認識了?”她狐疑地道。

“是呀,你還不知道嗎?”他笑道,“子青數年前曾追捕犯人到洛陽,我助他抓到了賊人,兩人一見如故,便結成了朋友。”

“那——爲什麼你還會住到我家來?既然你在揚州有朋友,你應該到他家去住纔是呀!”

“傲雪,你忘了是你邀請我來的嗎?”他故作驚訝道,“原來你有健忘之症呀?一定是太忙於算計別人,用腦過度了!”

“蕭齊!你——”她真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你不必太激動,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所以我在盛情難卻之下只有答應了。”他仍嬉笑着,然後湊近她耳邊低語道,“而且我可是來幫你忙的哦。”

“你……”他知道她是在利用他?唉!此刻的心情真是一團亂,“總之,這件事免談!”梅傲雪站起身,甩袖走出大廳。

“哥……”蘭傲雨跟了出去。

“傲雪!”蕭齊走到門口,卻被剛纔一直默不做聲的東方恨天攔住。

“蕭兄請在廳裡等候,我幫你們去和她說說。”他防備地瞧了蕭齊一眼。

“哦,好。”蕭齊目送他們遠去。

“蕭公子,你們剛纔在‘吵’什麼呢?”竹傲風好奇地走進來,帶着一股沐浴後的清爽。

“哦,竹姑娘。”蕭齊和她坐下,“今天上午子青來訪你剛好出門,所以不知道。他來是要我和傲雪幫他個忙。”

“幫忙?”難怪大姐不答應,吃力不討好的事商人是不做的。

“子青分析最近兩單縱火案,發現賊人是在劫財、劫色之後放火燒燬現場。金箔鋪是一個外地來的中年男子新開的鋪子,初七那晚被劫,賊人奪財殺人,還姦殺了年輕的老闆娘,最後乾脆一把火燒光鋪子。昨天客棧在着火前也曾遭劫,我因爲晚歸所以沒碰上,正好客棧裡有個武藝高強的大漢不肯就範,反而把那兩個人打跑了,他們心有不甘才半夜縱火燒了整間客棧。要引出那幾個敗類,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外來暴發戶加上絕色美女將他們引出來,所以,子青要我裝成暴發戶,而要傲雪扮成絕色美女。”

“什麼,他要‘大哥’‘男扮女裝’?”也虧謝子青想得出來!“大哥當然不肯了!”

“是呀,所以我們正在努力勸說他。”蕭齊不否認自己是存着私心的,他很想看看梅傲雪着女裝的模樣。

“不如我來吧。”

“我來當餌。”這樣總比叫梅傲雪去冒險的好。萬一姐姐的真實性別被別人發現或是他們保護不周叫她吃了虧,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竹姑娘在揚州城內知名度太高了。得要生面孔才行呀。”

“是嗎?”都怪自己平日裡太愛招搖了。“但——叫不會武功的‘大哥’去,太危險了,我至少以前向恨天大哥學過一招半式。”

“子青保證他的人馬會保我們周全。別忘了,我也會武功。要保護傲雪逃命也綽綽有餘。”據悉那夥賊人只乃烏合之衆,武藝並不高強。

“那,我也去幫你們說服她吧。”她突然明白了蘭傲雨和東方恨天答應謝子青的用意。

“那我就在這兒靜候佳音了。”

“大姐,這正是好機會呀!”蘭傲雨隨傲雪走入房中。

“什麼好機會?”她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消消怒氣。哼!那個蕭齊愛管閒事也就罷了,幹嗎連她也拉下水?真是個倒黴鬼!

“你恢復女兒身的好機會。”踏進門的東方恨天答道。

“嗯!”蘭傲雨點頭。“姐,趁這個機會換回女裝,正好告訴人們你的真實性別。而且幫官府立了功,準是一段佳話。”

“你該不會真的想一輩子當個假男人吧?”

梅傲雪不屑地冷笑:“恐怕我當個男人還比你成功。瞧,英俊瀟灑,事業有成,身邊美女如雲。”

“可是外界已在暗傳你一直未婚是因爲你有‘斷袖之癖’。”而他也遭殃,成了傳聞中的“第二男主角”。

“無聊!你不也是不近女色?”看來得犧牲冬月,將她“正式收房”了。梅傲雪壞心地想道。

話一出,紅了臉的倒是蘭傲雨。

“我……”他本想說那是因爲他心有所屬,情願守身,但礙於蘭傲雨在場,不想給她什麼希望,於是忍住沒說。

“大姐!”竹傲風轉眼已至。笑問房中幾人:“談得怎麼樣了?”

只見蘭傲雨朝她爲難地搖頭。

“大姐,這很好呀,爲什麼不?”與梅傲雪一樣高的竹傲風伸出修長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並坐在窗邊的躺椅上。“二姐,恨天大哥,你們也坐下說吧。”

“我根本沒打算恢復真實性別,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梅傲雪道,“我早就習慣了這個身份,外面也沒人懷疑,你們何必逼我呢?”

“但你總不能一輩子孤身一人吧?”竹傲風問。

“爲什麼不?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錢,有錢相伴一輩子就夠了。”她賭氣道。

其他人啼笑皆非。

蘭傲雨不好說什麼,自己本來就說過要獨身一輩子,還是梅傲雪勸她細作打算,主動去追求東方恨天的呢。而東方恨天,早已勸過梅傲雪幾次,她不聽,他也沒辦法。身份上,她是主、他是僕,他也不能逾矩。最後,還是竹傲風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此話當真?”梅傲雪展開了眉頭。

“絕無虛言。”

“嗯……”她沉吟了一會兒,“好,成交!”果然不改商人本色。

蘭傲雨問:“傲風,你們說什麼?”

“你先別問,總之大姐答應了,快叫冬月姐進來幫她打扮。我回竹馨閣把今天‘天衣坊’送來的幾套新衣服拿來。”正步出門外之際,瞥見東方恨天尚處在驚訝中,於是道,“恨天哥,走啦!大姐要沐浴更衣,你不能留在這兒吧?”

半個時辰後,一個全新的梅傲雪站在大廳上,轟動了整個山莊。

蘭傲雨和冬月自豪地看着每個人驚豔的目光落在梅傲雪身上,十分滿意兩人合作的成果。

被秋陽特許不用做功課的菊傲霜頭一個投入梅傲雪的懷抱,歡呼道:

“我的傲雪姐姐回來了。傲雪姐姐是最最漂亮的人!”

看到菊傲霜含淚的眼,聽到她重複兒時稚氣的話,梅傲雪不禁溫柔地笑了:“謝謝,菊兒。”

“傲雪,‘好久不見’。”東方恨天感慨地說。

“緗綺爲下裙,紫綺爲上襦;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啊,你沒穿耳洞呀。”竹傲風道。嗯!得給大姐設計一些不穿耳洞也能戴的耳飾才行。

最後發言的,是蕭齊。他早已震驚得無法說話。早就知道梅傲雪長得精緻美麗,卻料不到精心打扮後的她,美得教他窒息。不同於竹傲風瀟灑大方,自然可親的美,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是冷傲與嬌豔。柳葉眉、丹鳳眼,小巧而秀挺的鼻子,略嫌瘦削卻紅潤的兩腮,緊抿的櫻桃小嘴映襯着眉間的梅花妝,正如一株凌寒傲雪、亭亭玉立的紅梅!

另一邊,被打量的梅傲雪也有些不自在。本來,八年未着女裝的她要踏進大廳被人細細打量就不自在得緊了,而這蕭齊驚豔的目光更教她手足無措。她一向知道自己長相不差的,但比起傲風,畢竟不足吧?難道是舉止出了差錯?自己低頭打量,發覺被束縛多年的胸似乎太平坦,而故意模仿男子已成習慣的這背手而立的站姿也有不妥。

“美若天仙哪,傲雪——娘子。”他調侃道。

而她一時情急,竟脫口而出一句:

“放肆!”

清晨,城門剛開,一輛華麗的馬車便馳入揚州城內。一路招搖過市,穿過南北主要大街,最後停在東坊一間大宅前。

“娘子,小心。”衣着華麗的中年男子先下了車,轉身扶出一位***。

“呀!”少婦下車時竟不小心掉了挾在手臂中的木匣子,匣子落地開啓了來,珠寶首飾散落一地。“快,快撿起來!”

於是夫婦倆忙着撿珠寶,無暇理會過往行人。

“老爺,夫人,小的來幫忙。”馬車伕湊過來道。

“走開,走開!”少婦叫道,“別動我的東西,要是少了一點,仔細揭你的皮!”

“是。”高高壯壯的馬車伕唯唯諾諾地退在一邊。“那小的先把馬車牽到後面去。”

“哎,先把車上幾箱銀子叫管家來幫忙搬進去!”中年男子叫道。也是個脾氣不好的主子。

等到幾個人全進了門,剛纔的戲纔算落幕。原來中年人正是貼了鬍子的蕭齊。化名叫賈大富,***則是梅傲雪。至於馬車伕,只見他拿下遮住半邊臉的破帽子,露出的竟是東方恨天的臉。

進到大廳,只見謝子青已在堂上等候。

“仲謙,東方兄,等候多時了——傲雪兄!?”

初次見到着女裝的梅傲雪,謝子青驚呆了。

“賈大富見過謝捕頭。”蕭齊笑道,“這是我家娘子——雪娘。”

傲雪似笑非笑向謝子青點了點頭。

“這……傲雪兄若真爲女子,謝某一定非卿莫娶。”謝子青笑道。

“你休想!”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引來梅傲雪與康蕭齊的一致反對。只有東方恨天暗笑着。

“謝兄,這話可不能讓嫂夫人聽到。”東方恨天突然冒出一句。

“哦,對。”蕭齊道,“差點忘了你上個月剛娶妻。”

“不談了。說說正經事。”謝子青岔開話題,“咱們參詳下一步該如何做。”

衆人馬上收起玩笑的心情投入到案情中。忙碌的管家(傷勢剛好的張管事),不時給他們端茶送水。

梅傲雪狀似閒散地走在大街上,身後跟着一個高頭大馬的婢女——謝紫雲。沒有乘坐馬車,是想以美貌引來更多注意。

“傲雪哥,你累不累,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可好!”高貴的夫人當然不能沒有一位侍女伺候着。於是,自小跟父兄學的一身好武藝的謝紫雲就這麼被“犧牲”了。謝紫雲從小就跟在哥哥謝子青身邊,自從第一眼見到梅傲雪,便認定了此生非“他”不嫁。因此,這次知道了哥哥的計劃,便自告奮勇來保護梅傲雪。她要把握機會給他留下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印象纔好。

“我不累,我只想快點回家。”梅傲雪已經快受不了路人投來的驚豔目光。笨傲風,給她穿的什麼衣服!雖然已至夏季,但也不必這麼清涼吧!下半身穿的飄逸長裙礙手礙腳還無可厚非,上半身可是隻穿件胸圍和一件半透明的薄紗上衣耶!那些煩人的驚豔目光中難免夾些不懷好意與想入非非,直叫她脊背發涼!

“紫雲,你穿着這種衣服都不會感到不自在嗎?”

“不會呀,傲雪哥,你不覺得女孩子穿這樣很好看?”包括我?

“我不知道。蘭兒和傲風她們穿起來是挺好看的。”而在她本人倒沒什麼感覺。

“那我呢?”紫雲從小武刀弄劍的,可是很少有機會穿上正式的仕女服呢!

“也不錯。”單看那些男人流口水的樣子就知道了。唐以豐腴爲美,紫雲壯碩的身材穿起這種衣服更突出傲人的胸部,比她瘦削平板的身段養眼多了。

只是這樣嗎?紫雲本想再追問,但看到他不耐煩的臉色又吞了回去。轉念一想,梅傲雪看慣了家中各式美女,包括他自己打扮起來也美若天仙,她一介平凡女子又算的什麼?遂也看開了。

謝紫雲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已被落在後頭,於是重新緊了緊懷中剛買的布料跟上去。

“喲——哪來的小娘子,怎麼爺兒我從未見過?”

梅傲雪心裡直咒。怎麼好死不死招來楊聚財這煞星?知道要避開這無賴是不可能了,眼見他的毛手即將摸上她的臉,她乾脆一擡眼給他記凍死人不償命的眼神。

“喲,小娘子,別用那種漂亮眼神瞪人,瞪得爺我——心癢癢……”楊聚財與手下一同放肆地大笑。

咦?怎麼不奏效了?以往他要調戲傲風,被她冰冷的眼神一瞪,再以傲人的身高一欺,他就嚇得退避三舍。怎麼現在成了女裝打扮,他就不怕了?哼!欺軟怕硬的傢伙!

“喂!你們想幹什麼?別動傲——別動我家夫人!”謝紫雲追上來,不料一腳踩上裙子,直直撲倒在地,“哎呀!”

“紫雲!”梅傲雪想向她走去,卻被揚聚拉住了,“放手,混蛋!”

“生氣了?好,我最喜歡潑辣的小美人。瞧你雖不夠豐滿,那小屁股倒不錯,摸起來肯定很帶勁!”說着淫笑起來。

梅傲雪平生沒受過這樣大的侮辱,血氣充上腦門。於是用盡了全力賞了笑得毫無防備的楊聚財一個大巴掌。打得他放了手轉了個大圈。

楊聚財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黃板牙也磕破了嘴巴,流出血來。“他孃的,敢打本少爺!狗子,把她帶回府好好教訓!”

“誰敢動我家夫人!”謝紫雲已爬起來,抽出隨身攜帶的鞭子,“楊聚財,你不要命了!沒見到我是誰嗎?”

“臭丫頭,幾時當了人家的奴才?別以爲你哥是個小小捕頭就了不起,礙着我的好事一樣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吐了口血水,“滾遠點!狗子,搶!”

“是!”

謝紫雲甩出一鞭,馬上叫那狗奴才痛得哭爹喊娘。楊聚財退後一步道:

“狗子,撐住!我、我去叫人……”

“公子,需要幫忙嗎?”一名身着華衣的高大男子從一輛馬車中出來,走到他身後頭問。

“好,把那臭娘兒們給我教訓一頓!”楊聚財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便道。

“打得他手腳齊斷如何?”

“不錯——啊——啊——”話沒說完他就慘叫出聲,因爲伸出想去抓梅傲雪的手在半路被人抓住,發出“咔”一聲的恐怖聲音。“放、放手……”

“放手可以,先向我娘子道歉。”蕭齊笑道。

“娘、娘子?”

“沒錯,站在你眼前的這位美嬌娘就是我賈大富的妻子,你可聽好了!”說着,他加了把勁,幾乎把楊聚財的手骨捏碎。

“啊——輕點,輕點!”楊聚財早已痛得聲淚俱下,本就長得不怎麼樣的臉這下更慘不忍睹。“我道歉,我道歉——對不起,賈——夫人。”

梅傲雪心火已下,於是以眼神示意蕭齊放了他。此次行動只有一個目的,她不想徒惹事端。

“等等!”蕭齊攔住了他們去路,“剛纔我說手腳齊斷可是你答應的,所以——”

他腳下一掃,楊聚財便跪坐在地上哭爹喊娘。

“啊——娘啊——”哀嗚聲漸行漸遠。

梅傲雪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這一笑,融化了那張自扮女裝以來就覆着寒霜的冰冷容顏,叫蕭齊看得呆了。

“老爺,夫人。”紫雲不識趣地插了進來,“該回家了。”

蕭齊這才拉起梅傲雪的手走向馬車。車伕是另僱的,因爲東方恨天得替梅傲雪打理生意。

馬車裡,蕭齊剛放開手,梅傲雪就把手縮回背後偷偷揉搓着。

“傲雪,怎麼了?”不待她藏起,他已把她的手拉出來,“呀,都磨得紅腫起來了,是剛纔那人渣?”

“放手!”梅傲雪微紅着臉把手抽回來,“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害羞了?好現象!蕭齊調侃起她來:“你現在是我娘子呀,爲夫的關心你,有何不妥?”

“得了得了,你未免也太入戲了。”她把頭扭向窗外。

“下次不許單獨出去。”他扳回她的臉,認真地望着她的眼。

“紫雲跟着呢!而且,這是計劃。”她看不懂他深黑的瞳中所表達的情意。

“沒有我的陪伴,不許!”他霸道地命令道,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提議。

喲?他這是有哪門子的資格說不許?梅傲雪頗不以爲然地挑挑眉毛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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