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被廢的慘嚎聲,還沒有完全消散時,龜丞相便雙眼一花,只見到一隻神光充盈的大手,兇猛至極地奔着自己的面頰抽來。
一個外鄉人,竟敢與我動手?!
這……真是反了天了啊!
龜丞相心中羞怒至極,也感受到了那呼嘯而來的巴掌,散發的神異氣息過於恐怖,星源之力就如江河一般豐沛,且肉身之力竟有巨物壓頂之勢。
這乃是三品巔峰神通者,才配擁有的神能威勢啊,絕不可力敵。
“翁!”
他登時運轉星源護住己身,腳踩仙瀾宗尋常的“騰轉步”,動作極爲平庸地想要躲開這一巴掌。
卻不料,那巴掌快如閃電,且散發的氣息也如泥潭一般,籠罩住了龜丞相的身軀,令他抽身受阻。
“啪!”
一記極爲清脆的耳光,自刑家大院內響徹。
一掌落,那同樣身爲三品的龜丞相,竟頃刻間崩飛數顆牙齒,左臉頰血肉模糊一片,且肉身橫飛十幾米遠。腦殼、後背,與屁股等部位,就像是皮球一般,連續在地面上重重砸擊了六七次,才狼狽不堪地停滯下來。
小懷王一個大鼻竇,打得龜丞相雙眼迷離,神志恍惚,趴在地上反應了半天,就好似斷片了一般。
這一巴掌,也令整座刑家大院靜謐無聲。明泉瞪着眼珠子,甚至一度以爲突然出手的任也,只一個耳光就將龜丞相抽死了。
石亭旁,任也目光冰冷至極地瞧着龜丞相,心中怒意升騰,並沒有任何解氣之感。
他自成爲神通者以來,見過的壞人並不少。比如七家鎮的蔣老爺,要給亡女娶陰夫的王老爺,還有不老山的韓嬋、觀風等人,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那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狠角色。
但若論誰更噁心,誰更下作,誰更令人恨得咬牙切齒,那這些人加一塊也不抵龜丞相的一根汗毛。
這王八蛋充分詮釋了什麼叫真正的小人,什麼叫真正的敗類。他雖神通平庸至極,可卻只在黎民人間興風作浪。他就像是陰暗社會中的流膿之處,專門挑那些已經被殘忍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人家欺負。就與那些勒索重病患者,專門誆騙救命錢,完全沒有底線的敗類一樣。
也正是因爲有這種人的存在,這個生靈塗炭,烏七八糟的九黎大陸,纔會是現在這副德行。
“你……你這外鄉人,你是吃了豹子膽了嗎?!”
旁邊,另外一位中年道士,目光驚懼地瞧着任也,聲音顫抖地呵斥了一句:“你你……!”
“狗東西,此間吃了豹子膽的,也不止他一個!”
“轟!”
儲道爺一步竄起,單手掄着白玉棍,耀出數百道棍影,劈頭蓋臉地就砸了下去:“道家有你們這羣敗類,真的是令人蒙羞!”
“嘭嘭……!”
數百棍影,綿密如暴雨,那兩位資質更加一般的仙瀾宗道士,雖已極力運轉星源之氣,但還是如被無數弩箭掃射一般,在棍影中鬼哭狼嚎地慘叫着,直到肉身崩裂,徹底血肉模糊地昏死了過去。
地面上。
龜丞相雙眼迷離,擡手一摸疼痛裂開的嘴脣,像條老狗一般吐出一大口鮮血,不可置信地搖頭道;“反了,這……這真是反了。”
“貧道要稟告宗門,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他捂着嘴,表情扭曲地吼着:“快,快去通知城中潮龍衛,快……!”
“不開眼的廢物,還叫?!”
“轟!”
寅虎一躍而出,腿部便蕩起一陣清光,只引動狂風之力,一腳便蹬向了龜丞相的臉頰。
“嘭,嘭嘭嘭……!”
比龜丞相臉頰還要大的虎腳,只一個蹬踏,便再次將死狗一般的龜丞相,踹得滾地十幾米遠。
“啪!”
愛妃動用陰陽二氣,橫空凝聚出一道掌印,就宛若接力一般,還不待龜丞相的身軀停穩,便一掌印拍了過去。
“咚咚……!”
龜丞相貼地滾動,衣衫破爛,血肉模糊地再次回到了任也的腳下。
“狗東西,滾遠點!”
任也猛然擡腿,雙眼厭煩至極地將其又踢到了儲道爺的身旁。
“叫啊,你再叫啊!這會兒怎麼不提你那強大的宗門了?!敢威脅道爺?弄急了,道爺給你祖太奶刨出來,送到窯子裡當盆栽去!”
儲道爺踩着對方的臉頰,狠狠跺了幾腳後,又用腳尖將其肉身挑飛,嘭的一聲,一棍子抽出。
“別……別打了,莫要再打了……!”
龜丞相徹底慫了,不停地大喊着求饒。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幾個外來人膽大包天,真就是想要當場踢死他。
他本就是一個資質平庸,靠着一些手段和努力,才僥倖進入仙瀾宗的一名雜役弟子。此刻又哪裡經得起這麼多人的蹂躪?他在凡人面前引以爲傲的神通者手段,此刻卻連一丁點還手的資格都沒有。
“別……別殺我!”
龜丞相被抽打得渾身有數塊皮肉都已外翻,且一口牙齒也被打掉了大半,口中含糊不清地哀嚎:“我……我不收他作爲弟子便是了。”
不遠處,那兩位軍中頭目,心中是既焦急又不敢大聲嗶嗶。
他們都已看出來,眼前的這羣外鄉人,絕非善類。自己若是出手幫助龜丞相,那搞不好也要挨一套脫神化凡,星核碎裂,徹底淪爲廢物的小套餐。
可若是不管,這龜丞相要是被踢抽了,那仙瀾宗一追責,他們這兩位同行之人,那自然也逃不了干係。
“住手,別打了!”
那位先前還算厚道的軍中頭目,先是假模假式地喊了幾聲,隨後便跑到明泉身邊,拔刀低聲道:“這些外來人……不懂規矩,你還不懂嗎?若是仙瀾宗的人死在這兒了,那此仇無解,爾等全要被連坐!”
明泉眉頭緊鎖,心說:“這幾個貨的脾氣,俺是知道的啊,但俺勸不住啊……!”
“快,讓他們住手!此刻人未死,還有緩和的餘地!”軍中頭目再次咬牙提醒了一句。
就在這時,明泉還沒等出言迴應,那一直扶着兒子冷眼旁觀的春娘,卻非常懂事兒地起身,立馬衝任也喊道:“子貴兄弟,教訓一頓便是了。莫要殺他,快快住手!”
按照任也的性子,他肯定是想弄死這幾個逼的。但此刻春娘開口,他卻不好再執拗行事了。
這裡畢竟不是遷徙地,更不是藍星,惹出大禍,那是要牽連他人的。
“嘭!”
任也一腳踢飛爛泥一般的龜丞相,臉色陰沉地呵斥道:“滾!”
兩位軍中頭目,見這羣人不再動手後,心裡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們立馬跑過去,攙扶起已經滿口無牙,且神志不清的龜丞相,回頭瞧着明泉,情商拉滿道:“這幾日城中不太平,戒備極爲森嚴,若外逃,則必死。”
說完,兩人連攙帶扶,十分費力地架着幾位道爺,立馬灰溜溜地離開了刑家大院。
這羣人一走後,明泉便愁雲密佈地開口道:“完了,要出大事兒了!四位仙瀾宗的道士,一位被廢,三位被打成一攤爛肉。這不出一個時辰,可能連大澤鄉都要被圍困。”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明泉婆娘嚇得瑟瑟發抖,面頰慘白如紙:“帶了我們走,這倒還好,可若連孩子也被押去城中,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聽說……聽說城中潮龍衛審訊之時,可是完全沒有人性的。”
“不行,趁着仙瀾宗其他的道士還沒來,我要去城中找一些熟人說情。”明泉此刻已經酒醒,臉色非常鄭重地扔下一句,轉身便要走。
不遠處,任也瞧着院門口,目光很是凜冽。
他一向是平常不惹事兒,但遇事也不怕事兒的人。此地雖然是一處危機重重的陌生地域,但他既然敢動手,心中自是想好了退路。
先不說這一趟,他手中帶了不少保命之物,只說,那真正要開刑山的人,卻是白條雞前輩。
前輩取完神藥便會來,所以任也本想勸勸春娘一家,暫時離開大澤鄉,與大家稍稍躲避一下。
他仔細斟酌半晌,轉過身,便想衝着春娘開口。
不料,春娘卻搶先了一步:“明泉兄弟,你不須找熟人說情,我先去一趟城主府。切記,若是一會來人,大家萬不可再反抗,只需跟着走便是了。”
她從容自若的表情,讓心裡很是緊張的明泉等人,也稍稍鬆了口氣。
“嫂嫂,你在這城主府中,能說上話?”
“不好說,但我可以試試。”春娘回了一句後,便再次看向任也:“子貴兄弟,萬不可再動手了。”
“好。”
任也沒有多言,只是鄭重點頭。
“你們且與幾位叔伯待在一塊,不要亂跑。”春娘特意叮囑了一下五個兒女,便邁步匆匆離開了家中。
一羣牛鬼蛇神,目送春娘離去後,竟又自顧自地落座。
“來來來,接着喝。”老劉擺手招呼了一聲。
“這吳道爺在一衆廢物之中,怕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啊,連一丁點還手之能都沒有。哈哈,打得過癮。”寅虎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且眼神豪放地瞧着阿無,疑惑問道:“你……你是已提前知曉,自己此生難以開悟嗎?”
刑無愣了一下:“回叔伯,父親確實這樣說過。”
“真他孃的奇了怪了。”儲道爺甚是不解:“我觀你剛剛被靈氣灌頂時,肉身的承受之力,竟堪比二品。你若不能開悟,引星源滋養肉身……那又如何能達到這個層次呢?這早已超脫凡人的極限了啊……即便是小懷王,目前也就是二品肉身的能耐啊。”
“這……當真不可思議啊,你平常是如何苦修肉身的?”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竅門。”刑無撓了撓頭,表情認真地回道:“父親傳授過我一本古法煉體的典籍,巡獵隊中有一位前輩,也很照顧我,傳授了我一些煉體之法。我只跟着做,平常勤快一些,便是現如今的狀態了。”
“沒有特殊秘法,只隨便練練就二品了?!”老劉眨了眨眼睛,偷瞄了一眼任也道:“你這不是打懷王義父的臉嗎?他一節課耗費三十萬星源,搞了這麼久,也就跟你一個水平。真是天賦上的差距啊……!”
任也並沒有理會老劉的嘲諷,只瞄了刑無一眼,輕笑道:“除了天資外,這人生在世,終歸是有一些不能與人講的機緣的。我說得對吧,阿無?”
刑無聞言一怔,咧嘴回道:“這話對!”
“來吧,別跟人家孩子刨根問底了。”任也岔開話題:“來來,趕緊吃,不然這肉都涼了。”
“咦,這豬肉緊實彈牙,好好吃哇!”愛妃用袖口遮口食肉,細細咀嚼下,竟被肉香得雙眸泛起了小星星。
旁邊,明泉看見這羣人吃吃喝喝,宛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後,心中十分無語:“我說諸位這心……也忒大了吧?!真就不怕仙瀾宗打上門?”
“幹都幹了,怕有個卵子用啊?更何況,老子踏馬的活到今天,什麼場面沒見過?!數十萬的人攻城之戰,只一息間,這衝鋒前路上就是遍佈屍體。與其相比,仙瀾宗又算個鳥啊。”老劉罵罵咧咧,模樣灑脫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拿命搏!來,喝!”
明泉本就不是什麼扭捏的人,他一聽老劉這麼說,頓時也有點熱血沸騰:“劉兄,說得對啊!踏馬的,咱每一次的秘境遊歷,不知要碰到多少次險境。生生死死而已,糾結個蛋啊!來來,幹!”
“叮噹!”
衆人聞言,便撞着酒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完全不再提剛剛的事兒。
明泉的婆娘見到這一幕,扶額無語,眼巴巴地心道:“俺男人本來就不算聰慧,若跟這羣膽大包天的人,整天在一塊廝混……那明日飲點酒,怕不是都敢搶城主……唉!”
大約半個時辰後,大澤鄉中馬蹄聲急,大地震顫。
五百潮龍黑騎,帶着十幾位仙瀾宗的道長,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刑家大門前。
“是何人傷我仙瀾宗的弟子?!”
一位道士懸空而立,直接散發出了四品神通者的氣息。
任也略微扭頭,心中想起春孃的話,便起身道:“我傷的。”
“好膽色!敢承認就行!”
那道士挑眉道:“院中之人全部帶回城內,交由城中刑部審理。”
話音落,身着黑甲的兵丁,一股腦地衝進了院落之中,將任也等人,以及一衆孩童包圍。
緊跟着,那羣兵丁想要用縛龍索,將任也等一衆孩子五花大綁起來,但儲道爺只略微散發了一絲氣息,便將兵卒推遠。
“若想跑,道爺我就不會留在這兒了。不用鎖我,我他孃的自己會走!”
話音落,儲道爺猛然擡頭,雙眸涌動着毫無畏懼的神色,腰板筆直地瞧着那位四品,散發着濃烈的戰意。
“哈哈,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到了城中之後,你還能否像現在這般硬氣。”那四品道士目光充滿俯視地回了一句,便召喚兵丁,將所有人一同帶離刑家大院。
……
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左右,任也等一行人,在兵丁的押解下,一同走入了潮龍城的府衙。
衆人剛剛進入刑部衙門院內,便聽到裡間傳來,龜丞相殺豬一般的陰森吼聲:“天寒師伯!!!爲我殺了那……那年輕的小子,將他碎屍萬段!”
領路的四品神通者,輕輕吩咐道:“叫城中刑部主官前來審問,貧道親自坐殿旁聽。”
“是。”一位軍中百戶抱拳迴應後,便迅速去叫刑部主官。
那約莫着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四品神通者,慢慢轉過身,目光陰沉地看向了任也,輕聲詢問道:“就是你傷了吳海?”
任也目光淡然地瞧着他:“是。”
“你知道,上一位在仙瀾五城,傷我門人的神通者,下場如何嗎?”那四品神通者,目光戲謔地瞧着任也。
“不知。”任也搖頭。
“要碎三魂七魄,神念崩裂而死。”那四品神通者目光倨傲地瞧着任也:“不論是誰,你出自何門,在這仙瀾五城中,都沒人能救你!!!”
“哦。”
邢房偏殿內,被人擡回來的龜丞相,渾身一動不能動地躺在牀榻上,咬牙切齒道:“給……給我快服丹藥……我……我要親眼看着他們被抽筋扒皮,魂碎而死……快!”
……
城主府宅。
一位穿着打扮有些奇異的青年,邁着過於沉穩的四方步,自“出恭方便”的官房中走出,且身後還跟着四位貼身伺候的婢女。
這位青年叫龍玉清,今年二十五歲,正是此地掌權的潮龍城城主。
與外人想象的不同,這潮龍城主,既不是一名垂垂老矣的政客,也不是一個大腹便便,生性殘忍的暴君,而是一位瞧着脣紅齒白,模樣十分瀟灑的年輕人。
他五官生得極爲標緻,雙眸明亮,鼻子高挺,劍眉入鬢,皮膚白皙,論姿色,他甚至可以去白馬會所當一頭牌。
只不過,這龍玉清雖生得俊俏,可在穿着打扮上,卻有些特立獨行。
他穿着一件繡有五爪金龍的華服,乍一看平平無奇,只像是一位血統純正的皇族後裔,可若是細細打量就會發現,此人脖頸竟掛着道佛兩家的開光法寶。
一隻金剛杵,一柄很小的桃木劍,一面嬰兒巴掌大的佛光鏡,還有一尊怎麼看都很彆扭的三清鈴……
這道佛兩家的法寶,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開光法器,但如今卻都被他掛在了脖子上。這乍一看,他不像是一位城主,而更像是一位脖子上掛貨的波斯商人。
除此之外,他右手上還戴着一串佛珠,左手上把玩着一枚刻有繁雜道紋的玉佩……
總之,他身上細細數來,竟足有二十多件趨福避禍,祈求吉祥的配飾,活像是佛道融合,一同在他身上開展覽會一樣。
龍玉清不光身上戴着各種祈福配飾,就連他所處的大殿之中,也是道符滿天飛,佛經不停吟的景象。
不管是誰,只要擡眼一看,就能見到祈福之寶,整個殿內的氛圍,着實有些過於吉祥和極端了。
外人都言城主生性過於謹慎,但這並不是空穴來風。
他今年找高人算過,自己要逢一大劫,所以就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跟個超度現場似的,以求這一年能順順當當的,平安吉祥。
龍玉清慢步走出如廁的官房後,便不滿地開口道:“清晨我便吩咐過,今日南方是煞位,爾等爲何非要把官房放在房南呢?是想咒我方便時發生什麼意外嗎……?!”
“稟告城主大人,奴婢早晨高潮不退,休息了半日,奴婢並不知曉……官房不能設在屋南。”
“僅此一次,下不爲例。”龍玉清神色無奈地擺手催促道:“速去調整。” wWW▲ Tтkā n▲ ¢ ○
“遵命!”
女婢立即迴應一聲後,便急匆匆地跑向迴廊,大喊道:“快快,把城主大人的尿盆端到房北面去……!”
殿內,另外一名婢女輕聲提醒道:“城主大人,今夜夫人邀您回宮休息……。”
“不去,我算過了,今日此穴不祥。”龍玉清立馬擺手道:“我去祖宅住一夜。”
“……!”
婢女無言以對。
“踏踏!”
就在這時,城主府的鮑管家,一路彎着腰,急匆匆地來到了殿內:“少爺,大澤鄉出事兒了……!”
“何事?!”龍玉清一聽出事兒了,便瞬間雙眼鋥亮,既像是很牴觸,又像是期待多時,總之看着很矛盾。
“是這樣,仙瀾宗的吳海道長,前去大澤鄉……!”鮑管家的語言能力頗強,只用了片刻的時間,就將整個事件的過程以及重要之處,如實地講述了一遍。
龍玉清一邊飲茶,一邊心不在焉地聽完鮑管家的敘述,便擺手吩咐道:“既是仙瀾宗的道士吃虧了,那就讓刑部衙門嚴辦吧。按照律法,處死那羣行兇的外鄉人,而並未行兇的本地人,判以沒收全部家財的處罰便可。”
“老爺,這會不會太重了?畢竟那羣外鄉人足有六個……!”
“今年不順,沒必要得罪仙瀾宗的人,哪怕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龍玉清再次擺手:“那道士要面子,那本老爺給他便是。”
“遵命,老奴這便邊吩咐刑部主官的人。”鮑管家回了一句後,轉身就要走。
龍玉清心情還算不錯,本想哼起小曲排解歡愉之情,可一想到,過度用嗓子可能會令喉嚨腫脹,有無法呼吸的危險,所以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鮑管家一路小跑,直奔門外而去。
就在這時,龍玉清突然想到了什麼,立馬喊了一句:“你且等一下!”
“怎麼了,少爺?!”鮑管家回頭。
“等等,你剛剛說……那什麼狗屁吳道長去的人家……是大澤鄉的刑家?家主叫刑宏?!”
“沒錯啊!”
“哦……!”龍玉清聽到迴應後,臉色頓時變得複雜了一下,並輕聲呢喃道:“他去的是春孃家啊!”
話音剛落,院外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有一女人,離正殿很遠地喊道:“府中春娘,有要事兒求見城主,還望城主開恩!”
鮑管家愣在原地,立馬道:“我去打發了。”
“不……!”
龍玉清表情更加糾結,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敲動了幾下,輕道:“我曾欠春娘一個人情,且一時喜悅激動下,曾發誓許諾,日後可幫她辦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兒。”
“今年不順,若是食言,或可遭天譴啊,這可太危險了……!”
鮑管家聽到這個理由,大腦瞬間宕機,根本不敢接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接。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且叫春娘進來吧。”龍玉清開口。
……
大約一刻鐘後。
春娘站在殿內,話語詳盡地將整個事情講了一遍,並強調道:“並非是我恩公等人,以神力亂法,而是那吳道長欺人太甚。我長子開悟不成,他便想抓我幼子返回宗門……城主,夫君剛剛亡故,且幼子不足六歲,他若成爲了神通者,被強行召入秘境,這與主動送死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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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懇請城主大人能爲我做主!來世當牛做馬,定當報還!!!”
她言語清晰,不卑不亢地行禮懇求。
龍玉清瞧着她,言語平淡道:“那外鄉人不知本地的仙瀾宗是何等地位嗎?即便那什麼道長……做事兒過分了一些,那也不能出手挑戰仙瀾宗的顏面啊!”
“這些外鄉人,到底有什麼底氣如此行事?又有何背景啊?”
春娘斟酌再三,躬身抱拳,話語簡短地回:“恩公有何背景,我也不便打探。但鄉中同行返回的人卻說……恩公之上,有諸多白衣長輩庇護,遷徙地的古潭秘境一戰中,他部分長輩曾出手……。”
“而後呢?”龍玉清問。
“而後,六位白衣長輩親臨古潭秘境,鎮壓一切敵。”
“哦。”龍玉清端起茶杯:“那也不就是六位神通者而已嗎。”
“沒錯,只不過,那六位神通者——都是六品。”春娘一字一頓道。
“噗!”
一口茶水噴出,龍玉清表情有點呆滯:“哦,哦哦……原來如此。那此人確是有些背景啊。”
他眨着眼睛,心中暗歎道:“果然,今年真是不順啊……一個微不足道的開悟之事,竟令我身處三重危險之中啊……!”
第一重,食言之威。
第二重,仙瀾之劫。
第三重,白衣弟子之大難。
若不處理白衣的弟子,那便會得罪仙瀾宗的人;可若是將這外鄉人處死了,等回頭仙瀾宗的臭道士滾了,人家宗門突然降臨此秘境,向我要人……
踏馬的,今年真是不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