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六章 欺壓,榨取,人心不古

正當任也等人坐在石亭中相互爭論之時,院門外卻響起了較爲熟悉的聲音。

春娘放下手中的酒碗,輕聲回道:“誰啊?”

“仙瀾宗吳道爺來此,還不出來迎駕?!”

門外,一聲略帶呵斥的聲音泛起,令春娘微微一愣,她心道:“這仙瀾宗的道長,怎突然來我家了?”

她心中疑惑,卻不敢怠慢,只加快步伐走到院門口,笑臉相迎道:“奴家春娘,參見諸位道爺,諸位軍爺。不知……您幾位有何吩咐?”

門檻外,總共站着四位身着白衣的道士,他們都是腰懸泛白無光的玉佩。按照明泉之前的說法,這些人在仙瀾宗的地位應該不高。而在這四位道士身後,還站着兩名身着黑色鎧甲的潮龍衛。

從穿着打扮來看,這兩位潮龍衛軍爺,應該也是軍中的小頭目角色,不是尋常的兵丁。

“我吳師兄前來,自然是有律法公文要宣讀。”門左側,一名年輕的道士,瞧着本事沒有多大,但舉手投足間,卻充斥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倨傲之態:“你一婦道人家,怎如此不知禮節?還不側立答話。”

這位年輕道士的表情、語氣,完全沒有修道之人的出塵之氣,反而像極了凡世間那些掌握一點小權力,就處處刁難普通人的官老爺。比如一個車管所,你問他,我這個車輛解押手續在哪兒辦啊?他會告訴你,你不會自己看流程牌啊?!你又問,可這流程牌上寫的是,要貸款銀行的營業執照原件啊。這個我搞不到啊,人家也不可能給我啊……

他會告訴你,去去去,你去另外一個車管所試試。然後你轉身就要走,可一回頭,就會看見一位神秘男子。他會告訴你,我有貸款銀行的原件……國有的我都有,不過要錢,得二百。

你能怎麼辦?我就問你怎麼辦?!

那當然是選擇掏錢啊……

那位吳師兄旁邊站着的小道士,就具備這種小人得志的絕佳潛力。彷彿多跟春娘說一句話,他都會感覺自己的仙氣得散,會很掉價。

民不與官鬥,春娘聽到喝斥,自然是不敢頂嘴的,只邁步讓開身位,垂首低頭道:“敢問幾位道爺、軍爺,我……我這家中又有何種律法公文要宣讀啊?”

那小道士沒有理他,只側步讓開身位,一臉諂媚道:“吳師兄,請!”

吳師兄目不斜視,邁步便走入了刑家小院,隨後一擡頭,就見到了一臉懵逼的任也等人。

事實上,這個中年道士一進門,任也等人就已經認出了他。

此人生得脖長臉醜,一雙眼皮耷拉着,五官過於緊湊扁平,正是那天入關時,收取任也等人二百餘萬星源的“龜丞相”。

“他怎麼來了?”寅虎嘀咕了一句。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我踏馬死煩這個王八蛋。”老劉皺眉罵了一句。

“別吵,看看他要看什麼。”任也擺了擺手,立即衝刑無等人說道:“你們起來吧。”

龜丞相帶着三位師弟,兩位軍中頭目,邁步便來到了石亭附近,且還特意看了一眼刑無等五個孩子。

他板着臉,輕道:“小娃娃都在,那倒是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春娘一見他盯着自己的孩子,頓時心裡就沒底了,立馬跟上來,臉色鄭重地詢問道:“這位道爺,您究竟……?”

龜丞相依舊沒有理會春孃的詢問,只仰脖俯視着衆人,甩了甩道袍的袖子,並擡起了手掌。

旁邊的年輕道士,立馬從袖口中取出一份通知文書,遞交給了龜丞相。

他伸手攤開文書,繃着個臉,一板一眼道:“潮龍城大澤鄉,望川村刑宏家中,有正妻一位,子嗣五人。刑宏離鄉一年九個月零二十二日,不幸身死在外,同村神通者秦明泉帶回其死訊,併爲其如數上交了客死他鄉稅,總計星源四十萬。”

“按照潮龍城的‘脫凡’律法文書第一章,第一條之規定:一家若只有一位神通者,且不幸身死在外,那一年內,此家必須要誕生第二位神通者。只有年過七旬者,可免除開悟,其餘一律不免。按照脫凡律法文書第一章,第八條之規定:凡是潮龍城黎民,十八歲前,必須接受一次開悟禮,認師拜門,成爲神通者,爲家鄉繁榮昌盛而戰。”

“而今,刑宏已身死在外,家中再無神通者納稅,按照脫凡律法,一年內必須挑選其一位子嗣,由我仙瀾宗開悟;其二,按照戶籍冊的記錄,刑宏之子刑無,今年已滿十八歲,到了必須開悟的年紀。所以,綜上所述,今日貧道前來,就是要帶走刑無,助其開悟,成爲一位神通者。”

他聲音洪亮地宣讀完文書,便笑着看向了年紀最大的刑無:“你就是刑宏的長子吧?!瞧着倒是蠻健碩的……算是一個好苗子。今日,你的機緣到了,老夫可爲你親自開悟。與我一同返回宗門一月,待開悟結束……以後你便按照律法約定,向我上交拜師禮金便可。”

龜丞相的話一講完,在場所有人都有些發懵,尤其是刑無本人和春娘。

母子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春娘便下意識地擋在兒子面前,擡頭回道:“吳道長道法精湛,我兒三生有幸,才能得到您的垂青。不過……他天資愚笨,悟性極差,只有能力當一獵戶,卻沒有修道的本錢。況且,我兒還有四月有餘才滿十八歲,按照脫凡律法規定,他要滿十八週歲,纔可被仙人開悟啊。”

“怎麼,你覺得我吳師兄,不配爲你兒開悟?!”那年輕的小道士,眉頭輕皺,臉色不耐道:“更何況,你說他只有四月有餘,便滿十八歲了,那非要拖延這幾個月,又是爲何?!你們是心中不願爲潮龍城納稅,還是心中不敬我仙瀾宗?!”

“道長誤會了。只是……我家中男人剛剛不幸亡故,許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妥當。”春娘託辭明顯道:“更何況,他身爲長子也至少要爲父親守孝一段時日……暫時,確不適合開悟。”

對於春娘而言,如果有的選,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拜入什麼狗屁仙瀾宗門下。因爲一旦開悟了,就意味着要給“師父”交錢,就意味着要戴上奴隸的鐐銬,且不停地納稅,不停地被壓榨,不停地遊歷各種危險的秘境……

所以,她心裡想的是,自己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如果有的選,她甚至願意賄賂城主府上的一些熟人,令其暗箱運作一番,讓大兒子能過幾年安生日子。

不料,那龜丞相一見春娘拿脫凡律法說事兒,便冷笑道:“你這婦人狡詐得很,開口便是謊話連篇。你兒刑無的戶籍錄,貧道已經帶來了,按照冊上記錄的時間,他三月前就已滿十八歲了。”

“轟!”

春娘聽到這話,大腦轟的一聲,頓時目瞪口呆道:“這……這不可能!我親兒的生日時辰,我怎會不記得?!”

“你自己看吧。”

年輕的小道長從袖中抽出戶籍冊的夾頁,擡手便扔在了地上。

春娘沒有理會這個非常傲慢的舉動,只低頭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這……這戶籍冊,明明是有人塗改過了啊!您看……這,這生日時辰是被人用筆抹去了,後面的月份時辰,是被後填上去的啊,墨跡還很新……。”

任也聞言起身,站在春娘身後瞄了一眼戶籍冊,果真見到有關於刑無的生日時辰記錄,是被人拿筆塗改過的。而且塗改得非常潦草,只在原本的生日時辰上劃了兩筆,然後又在後面重新篡改了生辰八字,且冊上的兩種字跡也是明顯不同的。

任也眉頭緊鎖,卻並未吭聲。

“你這婦人,是在污衊潮龍城官吏,暗中篡改了你兒的戶籍冊嗎?!”吳道長冷言道:“你怕不是太過高看自己了吧?區區鄉野之家,誰會平白無故地謀算你們?!貧道看在你剛剛失去丈夫的份上,便不跟你計較了……來人啊,將刑無帶走,我等返回城中便是。”

“走!”

話音落,另外的三位道士沒動,反倒是那兩位一直沒有吭聲的軍爺,邁步上前,厲聲喝斥:“吳道長給你機緣,你就兜着。別廢話,與我們走吧。”

“道長,我兒明明還沒有到非要開悟的年紀!且他父親剛剛亡故……懇請幾位留他在家中再多住幾月。”春娘一見對方要抓自己的兒子,登時便張開雙臂,將兒子護在了身後。

“你要違抗律法嗎?!”

其中一位軍中頭目,立馬就拽下了腰間的軟鞭。

明泉見此,立刻起身上前,隱隱擋住了春娘與刑無,並衝着龜丞相說道:“這位道爺,請借一步說話……這刑家剛沒了男人,就這麼一個年歲稍微大一些的長子,還請您多擡擡手……呵呵,走遠點,我必有重謝。”

他賄賂的用意非常明顯,可那龜丞相卻不吃這一套,只冷聲道:“我只按照潮龍城律法行事,既沒有伸手刁難,也沒有擡擡手的必要。你莫要說一些胡話……!”

龜丞相正氣凜然,義正詞嚴,彷彿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青天大老爺。

明泉心中很是疑惑,心說這仙瀾宗的王八蛋,今天怎麼轉性了?連這麼明顯的賄賂都不要了……

可他們到底是爲什麼呢?既篡改了刑無的戶籍資料,又如此執拗地要帶他走?這裡有什麼深意呢?

明泉生來就在大澤鄉,所以對這裡的規矩十分門清,他見龜丞相說不動,便暗中給一位軍爺傳音道:“這位軍爺,看您穿着,應該是潮龍城伏馬衛的百戶長吧?!我與那伏馬衛的徐楠是多年的好友……您賣幾分面子,讓這孩子在家中多待一些時日,我必有重謝。”

那位稍微年長的一點的軍中頭目,聽到明泉的傳音後,便話語無奈且果斷地回道:“若沒點緣由,這仙瀾宗的道長又怎會盯着一個鄉野的半大孩子爲難?!你還是找找其它緣由吧。徐楠與我的關係也不錯……但此事,我卻無法說情。”

明泉一聽這話,心裡更加篤定,這龜丞相前來,必然是有別的目的的,而且這兩位軍爺只是跟着辦差,對是否抓刑無去開悟一事,根本不關心,甚至可能還有點反感……

畢竟,刑無開不開悟,他們也撈不到什麼好處,而且還要跟着仙瀾宗一塊得罪人。

那軍中頭目回了明泉的話後,便開口催促道:“快些,莫要讓我動手!”

“您不能這樣!我兒卻是沒到開悟的年紀……這邊不符合潮龍城的脫凡律法!!!”春娘一見明泉說情無效,便以瘦弱的身軀死死地護着兒子,眼眸倔強至極:“若是你們來硬的,我……我必要去城中擊鼓喊冤!”

“好哇,你這個鄉野叼婦!先是謊話連篇,違反脫凡律法,後又污衊我等篡改戶籍冊!你這是何居心?!”那小道士一挑眉毛:“我看你是想吃牢飯了!兩位百戶把她也帶走,押回府衙審訊……!”

“你是真不開眼啊!早晚都要走這一步,開一個就開一個唄,反正還有四個兒呢。”那軍中頭目低聲喝斥了一句春娘,伸手就要將她擒住。

“別動我孃親!”

就在這時,刑無邁步上前,一把拉開母親,擋在他的身前道:“既然仙瀾宗的道長如此厚愛,那我便跟隨您一塊去宗門開悟便好了!還請莫要責怪我的母親……!”

他抱拳行禮,態度極爲謙卑。

“不能去!!”春娘此刻也感覺到這龜丞相可能有別的目的,所以心裡更加牴觸讓兒子跟着他返回宗門內。

刑無慢慢轉身,趴在孃親的耳朵上,輕聲迴應:“娘,兒心中有數,此事萬不可衝動……”

他表情堅定,話語沉穩,不由得令春娘一愣,目光古怪地看向了他。

“活了這麼久,還不如你兒識擡舉。”小道士鄙夷地看向了春娘。

刑無再次回身,並沒有理會那小道士,只再次抱拳道:“我願跟隨道長一同前往宗門開悟。只不過……!”

“不過什麼?!”龜丞相表情厭煩,心中耐心即將要被消磨殆盡。

“只不過,我天資太差,生性過於愚笨。”刑無不卑不亢地回道:“父親在時,也曾幾次使用仙人之法,探查我的資質。但他卻說……我經脈閉塞,靈感奇差,或恐終生都無法感知仙氣,更無法脫凡。”

此話一出,滿院寂靜,就連小壞王也懵逼了。

他觀刑無氣血旺盛,肉身極其不凡,乃是一位成爲神通者的好苗子,這又怎會終生都無法感知到星源之力呢?他是在撒謊嗎?可現在撒謊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龜丞相就在眼前,若是晃眼的話,頃刻間便可戳穿啊。

任也心中充滿疑慮,扭頭瞄了一眼春娘,卻見她也是一臉茫然,顯然是不知道宏哥曾有過這樣的斷言啊。

這也很奇怪,大兒子若是終生無法成爲神通者,那此等大事兒,又怎會不與春娘講呢?

宏哥這一家子,真是好奇怪啊!

“終生無法開悟?!”龜丞相眼神也略有些驚訝道:“即便天資再差的人,若以大宗門的開悟心經強行引導,也不可能有終生無法開悟的斷言啊!”

他心中不信,冷臉道:“你在撒謊嗎?”

“若是道長不信,您也可使用秘法,查看我的資質。”刑無彎腰迴應。

“好,貧道這邊出手,試試你的成色。”

龜丞相板着臉,猛然擡起右臂,豎一道劍指懸於身前,隨後便開始輕聲吟唱:“涌吾星泉,福澤於世,見吾仙瀾開悟經,脫凡入定,靈衝寶頂……!”

他口中唸唸有詞,心中意念升起,凝聚腹中星源之力,以涌泉之態,霎時升騰氣息。

“轟!!!”

一股清氣自他肉身中噴薄而出,且緩緩在身前聚攏,如一條大河灌入了刑無的眉心之中。

任也等人自然不難看出,這龜丞相是在使用一衆仙瀾宗特有的開悟心經,且秘法手段粗暴至極,幾乎是強行向刑無體內灌輸星源,令其四肢百骸,血肉經脈,在極短的時間內感受到天地間的星源之力。

也就是,道家俗稱的靈氣,仙氣。

凡人脫凡,在於感知星源之力,只有神念感知到了天地間的靈氣,腹內涌泉,纔可被天道窺見,從而知曉世間秘境的存在。

但龜丞相的這種開悟手法,是喪失人性的,也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因爲脫凡一事,在於循循善誘,要有耐性,要詳細口述和運用特殊秘法,從而激發被開悟者自身的神識感知,讓他們自然而然地感覺到天地中的靈氣,並緩慢的出現腹內涌泉的現象,這樣一來,被開悟者的肉身才不會出現損傷,也不會承受爆裂星源灌入體內的極端痛楚。

最重要的是,這感知一事玄而又玄,個人的入定明悟,也決定被開悟者日後的悟性,以及對星源捕捉的敏感性,說白了,這是能決定今後上限的大事兒,可這仙瀾宗的心經卻充滿了暴力功利的味道。

似乎只想強行開悟凡體,令其立馬感知到星源之力,引天道窺探,並捕捉到世間秘境的存在。

事實上,任也並不清楚,仙瀾宗的道士開悟,根本不會管這些鄉野之人日後的死活,他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耐心引導這些微不足道的黎民百姓,只想儘快他們感知到星源與秘境的存在,令其強行成爲神通者,然後爲自己賺取星源。

且他們還有另外一種手段,那就是當開悟者被暴力灌入星源之後,他們通常會拿出一處秘境的特殊路引,並暴力引導開悟者對其感知,如此一來,也可大幅度加快對方知曉秘境的存在。

說白了,這些人在他們眼中就是奴隸,除了那些真的驚才豔豔的底層,有那麼一丟丟的機會會被仙瀾宗選中以外,其他人要麼多交星源,換取“師父”的耐性,要麼就是被暴力灌頂,聽天由命。

果然,身爲三品的龜丞相,在催動開悟心經,強行灌頂少年刑無時,那孩子的臉頰登時變得猙獰無比,且露出了萬分痛苦的表情。

“啊!!!”

刑無雙眼血紅,雙拳緊握,獨自忍受着肉體即將被星源撕裂,撕碎的痛楚,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

踏馬的,他是要叫父親的啊,你這麼搞他, 是當我不存在嗎?

廁所打燈籠,你是真找死啊!!

任也心中怒氣升騰,雙眸銳利地看向阿龜,擡臂間就要動手。

“大……大家不必擔心我!!道長爲我開悟,是我的福分!!我剛剛沒了父親……求你們了……不要擔心我!”刑無忍着肉身即將崩裂的劇痛,卻不停地在呢喃着,在向衆人傳遞着信息。

他的意思很明顯,龜丞相要看我資質,那就看吧,但你們千萬不要動手,不要反抗……不然可能會爲刑家帶來殺身之禍。

任也本想爲他出手,但對方心中卻有了自己的選擇。

而後,他再次沉默了。

對任也而言,出手並不是難事兒,而難的是……對方有了選擇,那他不好強求。

“啊!!!”

刑無再次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嚎叫,肉身被濃烈的星源壓得起不來身,七孔隱隱滲血,顯然已忍耐到了極限。

“臭道士,你放開我大哥!!我打死你……!”

就在這時,號稱大澤鄉小魔王的小不點,見大哥如此痛苦,便一把抄起棍棒,就要跟龜丞相拼命。

他纔不到六歲啊,卻無所畏懼,雙眼散發着很憤怒的兇光。

“轟!”

就在這時,那源源不斷灌輸到刑無體內的星源之力,卻驟然潰散,消弭在天地之間。

“咕咚!”

星源潰散,刑無七孔隱隱滲血,渾身癱軟地跪在地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龜丞相徐徐睜開了眼眸,木管極爲鄙夷地瞧着刑無,冷聲評價道:“貧道爲凡夫開悟,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你卻是我見過天資最差的廢物。如此磅礴的仙氣灌入腹中,卻猶如石沉大海,泛不起一丁點漣漪……你腹內生核之處,猶如荒蕪的不毛之地,堅硬且不聚一絲靈氣!你那老爹雖神通一般,但他看人還是蠻準的……你終生也無法成爲開悟者!即便我仙師長輩來了,也救不了你這無靈的凡胎。”

“呼,呼……!”

刑無聽到這話,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擡頭道:“小人天資如此愚笨,終生無法脫凡……真是愧對了道長的厚愛,也註定無法爲家鄉貢獻綿薄之力了,只能當一獵戶,終老大澤鄉了。”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你說我歲數到了,必須要開悟,可我蠢笨如豬……實在是無法承擔開悟這份重任。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滾了?”。

春娘秒懂長子的意思,雙眸充斥着心疼與欣慰,親手扶起他:“兒啊,如此一來……便不是你不願意開悟,實在是……你與神通者無緣啊。”

龜丞相聽到這話,心中暗恨之極。

他今日是奔着星源來的,且暗中命人篡改了刑無的生辰八字,強行做到了“法理無情”這一步,可他卻未曾想,這刑無的資質簡直是不配當人……

踏馬的,竟然差到連宗門至高的開悟仙經都毫無辦法。

不遠處,任也心中很是讚賞,這刑無雖生性憨厚善良,但卻心思較爲縝密,心智不弱,他用不停告誡大家不要衝動,不要動手,實則是胸有成竹,他知道自己無法開悟,那自然也就不必按照脫凡律法被帶走了。

這樣自家避免了麻煩,也讓大家避免了麻煩。

只不過,這孩子的命好苦啊,竟然終生都無法開悟……

任也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龜丞相,心中對這個人的恨意和反感,也達到了極致。

他已經猜想到了,這龜丞相今日前來,就是爲了要強行認下刑家的一個孩子,讓其成爲自己的“徒弟”。

爲什麼非得是刑家,爲什麼又非要認一位弟子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宏哥死在了外面,且明泉不但帶回了死訊,還帶回了六位訪客。所以,他那天收完各種噁心的稅款後,便可能猜測到,宏哥死之前一定是留下了遺物箱。

他外出將近兩年,那若有遺物箱,就肯定是攢下了不菲的星源。

他不好明搶,但卻可用法理勒索,榨取。

我認下你家中一位子嗣,那下月你就要給我交星源,且這份師徒關係一旦確定,他就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不停地掏星源,畢竟家中子嗣在人家手裡,那他說什麼你都要認。

一點一點地摳,直到榨乾爲止。

這就是,他爲什麼不接受明泉索賄的原因,因爲那只是蠅頭小利罷了,他自然是看不上眼。

石亭旁,春娘扶着兒子起身,也沒了什麼好臉色,但還是卑微到:“幾位道長,軍爺。我兒無法開悟……讓您失望了。”

“這廢物無法開悟,那再選一個便是了。”

那位小道長表情陰沉,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小不點的身上:“我觀此子膽色驚人,且舉手投足間頗爲靈動。吳師兄,你不如試試他,看他有沒有邁步神通者行列的機緣?”

“也好。”龜丞相點了點頭。

春娘聽到這話,立馬就摟住了小不點:“我小兒尚未到開悟的年紀?!道長何出此言啊?”

“哈哈哈,你這蠢婦。”

小道士俯視着他,慢悠悠的邁步上前,並緩緩彎下腰,趴在她耳邊,聲音非常陰沉地說道:“他到沒到開悟的年紀,戶籍冊上會寫。而戶籍冊上寫什麼……我仙瀾宗說的算。”

“你這婦人,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不然,我將你二兒子、兩個女兒,都寫成年過十八,讓他們同時被開悟。你家就要交三分供錢!”

“明白嗎?!”

“……!”

春娘聽到這話,臉頰的擡頭,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敢咒我?!!”

小道士猛然一挑眉毛,擡起手臂,掌心星源涌動,直接就抽了下去:“你這蠢婦,我忍你很久了!!!”

“刷!”

驟然間,道士的手掌猛然落下。

“嘭!!!”

緊跟着,一聲悶響在石亭旁響徹。

“嘎嘣!”

一聲骨骼碎成粉末的聲音,清脆無比地響徹。

“嘭嘭嘭!”

又是三聲悶響,快到了極致,甚至連那兩位軍中頭目,以及龜丞相等道士都沒有反應過來。

“嗖!”

一個軟成爛泥的肉球,自半空中飛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向後望去。

只見到,那掌握了一點點小權力的小道士,此刻口鼻噴血,腹部塌陷,披頭散髮的摔在地上,渾身抽搐,併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刷!”

老劉的身影,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小道士的身旁,目光冷峻到了極致,一字一頓道:“狗東西!我踏馬也忍你很久了!!”

“會點三腳貓的神通,你還真拿自己當仙人了啊?!”

“踏馬的,就你這副德行,遷徙地隨便來一條狗,都能踩死你!”

“跟我裝?!!天道能給你的機緣,老子一腳就能一腳把它踩碎了!”

“轟!”

老劉憤怒至極,猛然擡起粗壯的右腿,瞬間引動出一尊高過院落之頂的巨人法相。

那巨人法相在烈陽下懸空而立,猶如神祇。

“刷!”

巨人發現猛然擡起碩大的右腳,直奔小道士的腹部踩踏而去。

明泉見此情景,立馬吼道:“劉兄,萬萬不可!會出大事兒的!!”

不料,春娘死死盯着那小道士與龜丞相,雙眸充滿憎恨,聲音無比清冷道:“莫要阻攔!無事!!”

明泉聞言一愣。

巨人法相,散發着蓬勃無盡的狂暴氣息,一腳擡起,大地驟然抖動。

小道士仰面看向蒼穹,淒厲的慘嚎聲響徹天地:“啊!!!”

“嘭!”

一腳落下,果斷至極。

“咔嚓!”

一聲脆響泛起,小道士的腹內星核頃刻間被無情踏碎。

“嘩啦!”

茫茫的星源自他身軀中狂暴散出,猶如一股颶風席地而起。

老劉四拳一腳,將他血肉經脈徹底打廢,連同星核一腳踏碎,令其終生淪爲廢人。

“你敢……敢動我仙瀾宗的人?!”龜丞相不可置信地尖銳吼道。

“刷!”

一道殘影陡然出現,一個樸實無華的巴掌,攜卷着令虛空略有些扭曲的怪力,羞辱至極地奔着他的臉頰襲來。

“就動你了,又能怎麼樣?!”

“人到中年,你爹孃沒教人字怎麼寫,讓老子教教你!”

第四十三章 唱着唱着串臺了第一八五章 半部劍法第二三六章 長大了一丟丟第二六二章 謎語人之間的對話第二十四章 玩家交流羣第七五九章 妙人一位,論道同行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第五二八章 極限過關第二二零章 滿足你的心願第一八七章 上門送禮第二二零章 滿足你的心願第七十一章 點菜第一一七章 我有一劍,狂傲至極第七六一章 七個木雕,遁空而去第二五九章 見劉管家,如見親父第一七四章 寧死不屈?第五七六章 處處透着詭異第五七九章 奪命麻將局第二三二章 挑釁第二一九章 與人鬥,與天鬥,生死一注第一二三章 道具可以帶嗎?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第三十四章 以德服人的交易第二二一章 這就是命第四十六章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第四二九章 步步殺機第四八三章 再次面聖,談價第七四四章 這是一場陰謀嗎?第二八四章 對不起,我有的不是古王朝氣運第七二九章 刑山赤潮,天幕緋紅第二八四章 對不起,我有的不是古王朝氣運第四一三章 萬軍開路,只見七人第六三一章 三人迎向無盡之敵第九十二章 突然攤牌第七十六章 我要你袍子第五七三章 角色扮演,人夫第二二八章 兩天時間第七十三章 傲慢第六二零章 又錯了?絕地求生!第三四六章 決定單刀赴會第七五四章 隱入虛空,主僕對飲第三八五章 三味藥材第二六五章 陰差陽錯的夜晚第六三一章 三人迎向無盡之敵第二六二章 謎語人之間的對話第三八六章 地獄開局第四一六章 三件至寶,如何選擇?第三九三章 攤牌第六九四章 孤身推開廟門第六四九章 古潭宗星門第一六五章 兩個人的股東大會第二五五章 最強大腦之間的連接第四七八章 萬人坑上血花飄第六五三章 宗門撐腰,狗賊碰瓷第四八零章 驚天秘聞,赴死第四八五章 紅衣君安第一章 00848第五十八章 神秘男子第七八三章 放言,除人皇與主事者外都可通行第六二一章 金色碎片,我是第幾名?第七二五章 榮升父親第三四四章 借用天道規則的陰謀第八二一章 剖腹赴死,盡還師恩第二零五章 蠻夷之地第五零八章 兩杯酒,敬這軍師與戰友第六五四章 七星法壇第五一四章 無敵三皇子第三一四章 王牌對王牌第五七四章 燭光晚餐第六四七章 都不是什麼好餅第三十八章 無論如何都要微笑啊第二三五章 死話癆與詐騙犯第三三六章 青蝠展翅入嶺南第五六九章 走廊內的狗第五七二章 集體遊歷天工樓第二一七章 心理戰,盤外招第三零一章 誰都想不到的婚禮第五三七章 驚魂八點半第二五二章 另類相認第八零一章 誘餌迴響,帝級境第九十九章 只剩下一人的牆頭草第七零三章 爲你而來第九十一章 接過指揮棒第五零六章 見天地第八一五章 你聽,你看第三三一章 源頭第二一八章 老楊的最後一注第三零八章 戴面具的左撇子第七八九章 一座橋,所見各不相同第五三七章 驚魂八點半第五一四章 無敵三皇子第三三四章 找到張長壽第六九五章 穹頂涌潮,此間顛倒第一二零章 風雨欲來第八一一章 這個時代不會死絕第一九七章 義薄雲天吳胖子第五五一章 三丹入口,金身顯第二二五章 新的階段第四四六章 巫神傳說,行至不老峰內第五七七章 前方地獄,後方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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