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的時間並不長,卻能做很多事。相比起商平初抵德科星系時的荒涼,如今的領主府四周,已然矗立起數棟高大建築,包括星系臨時政府,艦隊後勤補給處,主星治安防衛處等辦公府邸緊密相鄰,儘管大部分都只是掛名,並未實際投入應用,至少讓德科主星擺脫了死氣沉沉的氣氛,做出了一種恢復生機的姿態。
以領主府爲中心,方圓兩百公里以內的範圍,儼然成爲了星系的政治軍事中心。雖然,只是一種形式,卻無形中樹立了一種信心。這對於現在駐軍德科的艦隊以及後期的星系移民,都十分重要。
德科的八月本該是充滿了花香的季節,如今卻是烈日當空,暴起的龍捲風近乎席捲了整片大陸。
皇帝的旗艦是迎着狂舞的龍捲風降落的。狂風捲着黃沙,似被銀色的巨大艦體攔腰截斷,帝王的艦隊張開了巨大的防護罩,如蔽日烏雲般進入德科主星的上空,遮擋住了炙烤大地的焦陽,引擎聲卻帶起了另一波恐怖的熱浪。
商平身着銀色與金色的軍裝長外套。寬檐軍帽上的寶石徽章在陽光下益發耀眼。不顧隨員阻攔,走出了停機坪的候機處,看似魯莽的行爲,卻蘊含着更深層次的含義。況且整個停機坪都開啓了防護罩,根本不會發生任何危險。
希德?霍爾少校,波密少校,恰德?梅斯少校緊跟在商平身後。無論是真心還是投機,至少他們都做足了姿態。
停機坪兩旁的通道已經被衛兵佔滿了,德科主星目前的常住領民幾乎爲零,自然不會有民衆前來迎接皇帝一行,這讓迎駕的準備工作簡單了不少,也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巨大的旗艦終於落下,艙門開啓,兩隊身着帝國禁衛軍軍裝的士兵整齊的列隊而出,有別於帝國銀色的制式軍裝,這些士兵的黑色軍裝上帶有紅色的花紋,像是黑暗宇宙中流淌的鮮血。
商平第一次看到這支部隊,即便是在索蘭?艾德里希巡視邊境領星時,這支部隊也未曾跟隨。他們隸屬於帝國首都警衛部,一直是作爲首都防衛部隊存在,更確切的說,他們是伊凡夏宮的守衛者,隱藏在黑暗中,更適合他們的身份。這一次,索蘭?艾德里希卻將這支部隊帶了出來,並且打算將這支部隊留給商平。接到這份調令,帝國首都警衛隊隊長梅耶臉上的表情可謂十分精彩。
當然,被稱爲皇帝忠實護衛犬的梅耶,永遠不會對皇帝的命令提出異議。至於其他人,直屬長官尚未提出疑問,就意味着不需要好事者多管閒事了。
身着黑色軍裝的士兵間隔一人背對通道跨立兩旁,看起來怪異且不合禮儀,卻能更好護衛皇帝的安全。
“這裡需要什麼護衛……”商平明顯對這種大驚小怪不以爲意,現在的德科主星,除了克隆士兵就是帝*人,陌生人即使能混進來,沒有一定的防護,除了被龍捲風撕成碎片就是被激光槍打成篩子。
商平默默在心中腹誹着,卻控制不住有些激烈的心跳。
銀髮的皇帝走下旗艦,漂亮的面孔上帶着微笑,綬帶上的寶石垂下金色的流蘇,同銀色軍裝上的金色花紋交相輝映。商平幾步迎上前去,說道:“陛下,歡迎來到德科。”
剛要敬禮,卻被有力的手臂抱緊了,熟悉的冷香包裹住了他,如大提琴般雅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久不見了,寶貝。”
實際上,除了感動,商平着實被皇帝的行爲嚇了一跳。
索蘭?艾德里希鬆開商平,低下頭,輕吻着商平的臉頰,淡色的脣滑過奶油色的肌膚,他第一次體會到,想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確實很奇妙。不過,十分顯然的,皇帝不打算繼續感受這種奇妙了。
索蘭?艾德里希此行是臨時起意,並不會停留太久,也不會單獨召見領星人員。饒是如此,也讓跟在商平身後的三名少校激動不已。依他們的軍銜和資歷,是根本沒有面見皇帝陛下的資格的,如今,索蘭?艾德里希卻站在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地方,有一瞬間,三名少校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此時此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前途是多麼的光明。
養老艦隊什麼的,都見鬼去吧!跟隨皇妃,哪怕是繼續搶劫宇宙海盜,都是很有前途的!
從停機坪到領主府,距離並不遠。陸上車滑進車道,兩旁是護衛的小型飛艇和人形機甲。坐在車內的商平已經被索蘭?艾德里希拉進了懷裡,視線透過車窗投向半浮在空中的飛艇,笑着說道:“陛下,您讓我嚇了一跳。”
“是嗎?”索蘭?艾德里希拉着商平的手,輕吻着商平的指尖,他喜歡商平的手指,修長,白皙,柔軟卻不會給人脆弱的感覺,藍色的雙眼涌現了一絲笑意,“讓你嚇了一跳,真抱歉。”
“恩,也算不上。”商平有些侷促,不久前剛剛體會到自己對索蘭?艾德里希抱有何種情感,就突然要面對本尊,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也算不上壞,就像是突然解開了一個長久困擾的謎底,猝不及防之下,連喜悅都成爲了一種奢侈。
“我來德科,你似乎並不太高興?”
“沒有。”
商平仰起頭,手臂挽住索蘭?艾德里希的頸項,吻了一下皇帝的脣角,“您知道我的計劃,這段時間很忙。”
“忙到不會想念你的丈夫?”
皇帝俯下頭,雪白的牙齒叼住了商平微微凸起的喉?結,銀色的髮絲掃過,有些痛,也有些癢。商平不由自主的仰起頭,像是被豹子咬住了脖子的羚羊一般,昂起了誘人的弧度。
“……恩……”
索蘭?艾德里希藍色的雙眼微微眯起,手順着軍裝下襬探入,真絲的手套摩擦過腰際,帶起了一陣顫慄。
“陛下!”商平嚇到了。
“呵……”
索蘭?艾德里希輕笑着放過了商平,輕咬了一下商平的鼻尖,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低聲道:“這是懲罰。”
好吧,商平無奈的捂住鼻子,希望不會留下印子,否則,鼻子上頂着牙印,他還怎麼見人?!
當天晚上,領主府裝飾華貴的宴會廳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哪怕只是用來進行晚餐。商平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身邊侍從官看着餐桌上雪白的檯布,竟然滿含熱淚?用得着這樣嗎,他只是喜歡節省時間罷了,這和所謂的宮廷禮儀又不衝突,難道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嗎?如果早中晚三餐都要在這個說話有迴音,餐桌像展臺的房間解決,他肯定自己會消化不良。
不過,儘管如此,商平也不得不承認,看着索蘭?艾德里希用餐,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皇帝的氣質,容貌,一舉一動,都散發着皇族天生的優雅,即使再不想承認,商平也只能面對現實,他似乎好像彷彿,在對着眼前的皇帝發花癡……
當天夜裡,皇帝理所當然的留宿在了商平的臥室。絲毫沒有旅途的疲憊。索蘭?艾德里希靠在牀頭,耐心的聽着商平的每一句話。
年輕的領主趴在皇帝的腿上,皇帝雪白修長的手指穿過少年絲綢般柔順的黑髮,藍色的雙眼溫柔的凝視着展露出了真實一面的少年,他大部分時間不發一言,卻總能在商平述說的某一個停頓給予他恰到好處的安慰和鼓勵。
“……陛下,有時,我會害怕,掌控權力,掌控別人的生死,這種彷彿能將宇宙踩在腳下的感覺,是讓人沉醉的迷藥……”
商平皺了皺眉毛,好像在思索該如何更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索蘭?艾德里希只是撫過他的眉頭,“這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您難道不覺得這是一種貪婪,很容易迷失本性嗎?”
“不。”索蘭?艾德里希順着商平的發,摩擦着商平的後頸,“我支配着宇宙中最龐大的帝國,擁有無數的星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願望。權力,這麼簡單的東西,就能讓你滿足了嗎,寶貝?”
商平愕然的擡起頭,發覺索蘭?艾德里希的確不是在開玩笑,頓時無話可說。和這個龐大帝國的獨裁者講這些,是他的錯。
“我能說您現在很像是教唆我去做壞事嗎?”
“做壞事?”索蘭?艾德里希緩緩俯低身,聲音中飽含着誘?惑。“如果我想對你做壞事,怎麼辦呢?”
“陛下,我們是在討論很嚴肅的話題。”
“是啊,我很嚴肅的想要對你做壞事。”
“……”
商平無語了,靜默兩秒,咬了咬牙,乾脆的撲倒了皇帝,坐在皇帝的腿上,一把扯掉了皇帝襯衫上的寶石鈕釦,做就做,誰怕誰!
剛剛吻上皇帝的脣,突然間視線發生了九十度轉變,雙手被扣在頭頂,銀色的天幕籠罩而下,除了交織着冷香的灼熱,再也無暇去想其他了……
當所有歸於平靜之後,商平近乎脫力的俯臥在牀上,索蘭?艾德里希輕輕吻着商平的肩頭,將他摟進了懷中,如醇酒般的聲音在室內流淌,“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碾碎所有傷害你的……我保證。”
商平側過頭,看着美如星辰的帝王,吻上了他淡色的脣。
立於萬人之上,統治着宇宙中最龐大疆域的獨裁者,擁着黑髮慵懶的少年,做出了帝王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