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德科星系艦隊經過數次宇宙空間跳躍,抵達了原賽斯共和國羅伊斯人工天體廢墟所地。這顆被廢棄之後,用來試驗馬爾斯式武器人工天體,隨着埃德加少將率領遠航艦隊離開,再度離開了人們視線。除了一小部分維護人員及駐守士兵外,根本不存駐防艦隊。

因此,商平省卻了很多麻煩。

經過數日旅程,商平率領德科星系艦隊佔據了羅伊斯人工天體。走下旗艦,踏上鏽跡斑駁傳送橋,商平感覺比較像是回到熟悉地方,管他從來沒有到過這裡。

算一算,他離開繆斯星系時間並不長,卻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

何時自己也開始傷春悲秋了呢?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或許是由於突來情緒,商平覺得有些疲累。短暫停留之後,商平重返回了旗艦。下令艦隊全體人員輪換進駐羅伊斯人工天體進行休整,經過連續宇宙空間跳躍,哪怕是克隆士兵,也無法立刻投入戰鬥,大家都需要休息。

旗艦重開啓通訊之後,商平終於接收到商譽連續發出消息了。不過,這份遲來消息並未給商平帶來多大驚喜。

“哪裡都不缺少審時度勢人,我早該料到。”

隨手關掉通訊器,商平召來參謀官,將一串特殊通訊密碼交給他,隨後就將這件事丟到了腦後。他並不希望父親消息能帶來幫助,相反,他十分不情願因爲這個消息中“朋友”改自己作戰計劃,他不願意浪費時間,這無關懶惰。任誰都不喜歡計劃好事情中途出現變化,而且是被迫。

讓商平失望是,艦隊進入羅伊斯人工天體休整第二天,一隊裝載大量能量石運輸商船就抵達了羅伊斯人工天體。他們顯然掌控了一條極其隱秘宇宙航路。隨同前來,是一個對商平來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人,也是商譽所稱“朋友”。

“本?”

商平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能夠一眼認出他,腦海深處記憶因爲灰髮男孩出現鮮活起來。他們一同參加過卡農軍事要塞實戰演習,以低年級身份參與到麥道夫軍事學院畢業期實戰演習,對於當時商平和本來說,都是讓人驕傲。如今看來,無論是商平,還是當初曾經敵視過商平本,能羅伊斯人工天體見面,都帶着一種奇妙且頗具嘲諷味道。

“好久不見了。”

本≈#8226;德里奇沙發上坐下之後,商平開口說道:“很難相信,竟然會這裡見到你。”這也算是另類緣分?這句話被商平咽喉嚨裡。就算商平沒有任何諷刺意思,這句話仍不適合當面說出來。

爲了掩飾些許尷尬,商平向咖啡裡又加了一塊方糖,喝了一口,就再沒有舉起過杯子,太甜了。

相比起商平有些起伏情緒,本≈#8226;德里奇顯得鎮定很多,他十分自然向商平重介紹了自己,不是作爲一名麥道夫軍事學院畢業學員,而是德里奇家族一員。

“……這沒有什麼可奇怪,德里奇家族成員,從出生那一刻起,身上就烙印了背叛兩個字,所以,您不必爲此介懷。”

商平手頓了一下,從咖啡杯上離開,輕輕敲了敲桌子,若無其事說道:“德里奇?”

“是,德里奇家族,世代服務於馬爾斯上層間諜家族。我們沒有國籍,沒有家庭,沒有家人。如果必要,或許到死,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和自己親人走一起。自己親人死了,還被蒙鼓裡,仍對仇人忠心耿耿!可笑吧?”

商平無法表達自己情緒,他該爲本感到悲哀嗎?還是可憐他?抱歉,他實沒有多情到這個地步。換句話說,德里奇家族人怎麼活,和他沒有一絲一毫關係,當然,這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口。因此,商平還是做出了恰如其分表情,至少讓略顯激動本≈#8226;德里奇能夠平靜下來。他來這裡,應該不是向自己抱怨德里奇們受到不公正待遇吧?

終於,本≈#8226;德里奇漸漸恢復了平靜,咖啡已經涼了,但本仍喝了一大口。咖啡沒有加糖和奶,本卻好像根本嘗不出那種苦澀味道。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沒關係。”商平說道,“那麼,可以將你來意告訴我了嗎?”

“您難道沒有從商總督那裡得到確切消息嗎?”

“只是大概,我還想知道得詳細一些。另外,你不需要對我用敬稱,畢竟,我們也是校友。”

“好吧。”本≈#8226;德里奇坐直身體,認真且嚴肅說道:“我此次前來,是來表明自由城市聯邦和賽斯共和國立場,一旦貴方艦隊進攻繆斯星系,自由城市聯邦和賽斯共和國將向閣下投誠,也希望您能夠網開一面,不要將平民捲入到戰火中。如果您答應,我將把通向繆斯隱秘航路告知您,爲您帶路。”

本≈#8226;德里奇並未如商平說,以同輩身份自居,態度仍十分恭敬,商平沒有繼續糾正他。

“你自信能夠代表自由城市聯邦和賽斯共和國嗎?”商平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我如何相信,我同馬爾斯宇宙艦隊戰鬥時,背後不會出現臨陣倒戈‘朋友’呢?對我來說,與其放任這種不確定存,不如從一開始就掐斷危險源頭,這樣簡單,不是嗎?”

本≈#8226;德里奇深吸了一口氣,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份紙質文件,送到商平面前。不愧是出身間諜家族一員,當生平將那塊只有半個巴掌大小文件展開時,才發現每一道摺痕都巧妙避開了文字,不會因紙張折起損傷而對文件內容產生任何影響。

這份文件,上面有自由城市聯邦實際掌權者愛佳≈#8226;德里奇和賽斯共和國總統劉郗親筆簽名。愛佳≈#8226;德里奇簽名下有自由城市聯邦所有城主簽名,並不奇怪。值得一提是,劉郗簽名之下,竟然還備註了賽斯共和國宇宙艦隊數名高級軍官簽名和印章。

商平仔細看完,茶色眼睛閃過一道光芒,放下文件,纔開口說道:“這裡,沒有賽斯共和國宇宙艦隊總司令赫魯元帥帥印。”

這似乎是個問題,卻構不成難題。但商平語氣還是變得冷漠且飽含戒心,深邃目光落本≈#8226;德里奇臉上,本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忍不住臉色發白,力持鎮定。

“您知道,某些頑固傢伙並不會接受好意勸導。如果不能讓他們回心轉意,也就沒有存必要了。所以,赫魯元帥帥印出現與否,並不是太大問題。”

商平微微一笑,溫和笑顏讓本≈#8226;德里奇覺得剛剛緊張氣氛只是他錯覺。

“好吧,或許接受貴方‘幫助’確可是省下很多麻煩。而我也將回報貴方盛情。”

商平話一出口,本≈#8226;德里奇暗暗鬆了口氣,眼前黑髮指揮官,已經同他記憶中少年完全不同了。

十五分鐘後,希德≈#8226;霍爾少校,呂丹少校,恰德≈#8226;梅斯少校以及數名軍官,陸續走進了旗艦會議室,商平對軍官們介紹了本≈#8226;德里奇,並說明本來意之後,出乎衆人預料,少言寡語呂丹少校率先提出了質疑。

“他是一名間諜!”

帝**人都不喜歡這種人,也不相信他們。尤其是出身帝國禁衛軍呂丹少校,他固有認識中,間諜都是狡猾善變,不可信任。何況,這關係到一個星系。

“閣下,如果您對我不信任,是出自我身份,那我可以肯定告訴您,正是由於我身份,才讓我值得信任!”

“漂亮話誰都會說!”

“誠然如此,但是,這絕對不是您所能想象到!我母親,我父親,都因我曾經服務星球政權而死!直到我姐姐告訴我一切,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愚蠢和可悲!甚至這之前,我還一直毫無所覺監視我姐姐!”

“你姐姐?”

“是。”本≈#8226;德里奇毫無畏懼直視着呂丹少校狹長雙眼,“我叫本≈#8226;德里奇,我姐姐,是自由城市聯邦現掌權者,愛佳≈#8226;德里奇!”

會議室內陷入短暫沉默。商平輕咳一聲,環視衆人,說道:“那麼,還有其他問題嗎?”

繆斯星系,賽斯共和國

矗立賽斯共和國首都政府辦公大樓水都之心前,兩支涇渭分明部隊,劍拔弩張,正對峙。賽斯共和國宇宙艦隊總司令赫魯元帥,昂藏身軀站立炮口猙獰武裝飛行器上,怒視着前方不遠處,被護衛士兵身後總統劉郗。

相比起赫魯元帥怒氣沖天,劉郗則顯得氣定神閒,他甚至笑着向軍隊外圍被層層阻攔記者揮了揮手。兩相對比之下,不明真相人,觀感上,總是會不由自主偏向年輕英俊總統。而對赫魯元帥,只留下一個氣勢洶洶武夫印象。

這場對峙一直持續了幾個小時,從赫魯元帥突然率兵包圍水都之心,到總統劉郗出現,雙方開始針鋒相對,讓許多賽斯人人不由自主回憶起幾年前謝沙事件,如流星般出現又隕落謝沙總統時代,如今想來,仍讓人記憶猶。正是謝沙自殺,讓劉郗走到了大衆面前,如今,又要重演當年一幕嗎?

這場突來對峙不只讓賽斯共和國譁然,馬爾斯和自由城是聯邦也得到了消息。對於之前咄咄逼人,如今卻陷入困境劉郗,馬爾斯首席執政官馬丁,保持着一種幸災樂禍態度,只是處於聯盟身份,形式上發出了呼籲雙方冷靜電文,而戴維≈#8226;索斯卻想得多,爲何赫魯元帥會突然對劉郗拔劍相向?愛佳≈#8226;德里奇自始至終對這場突然發生事件不發一語。

時間匆匆而過,當水都之心頂樓大鐘再度敲響時,一陣整齊沉重腳步聲打破了雙方平衡。赫魯元帥之下十三名艦隊指揮官,除了跟隨他身邊,一直忠心耿耿三名之外,有七名,帶領士兵包圍了赫魯元帥,立場堅定站了總統劉郗一方,餘下觀望三人,已經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赫魯元帥憤怒得額頭暴起青筋,手中激光槍猛指向劉郗,劉郗卻笑着推開緊張衛兵,走上前幾步,直視着赫魯元帥,說道:“元帥,您輸了。”

“哈!”赫魯元帥發出了一聲短促笑聲,因憤怒而扭曲聲音像是刀刃摩擦過戰艦外殼,“劉郗,還有你們!你們背叛了自己國家,自己星球,自己星系!你們將被釘到歷史恥辱柱上!”

赫魯元帥話讓不明真相衆人一片譁然,劉郗卻毫不意,“元帥,您是否聽過地球時代一句話,‘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或許您認爲我是罪惡,我也不認爲自己是正義,但我並不認爲自己是錯。與其等到生殺予奪全由他人決定,我會一切努力,將主動權掌握自己手裡,以此來保全這顆星球上無辜平民!您只考慮到軍人榮譽,我多考慮到自己職責。”

“藉口!”

“或許吧。但是,活着纔有希望,與其爲不是自己錯誤買單,爲什麼不放棄一些表面上東西,爭取大利益呢?”

“無恥之尤!你這是爲自己背叛和出賣編造藉口!”

“確,您眼中,我是一個骯髒無恥政客,但是,我必須保護這顆星球上人民!何況,即將發生繆斯星系上事情,不過是千年前地球人佔領繆斯星系事件重演罷了。只不過,當時地球人是勝利者,如今……遠航艦隊消失,還不能讓您明白嗎?”

劉郗笑着搖了搖頭,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簇擁赫魯元帥身邊士兵們被數倍於幾軍隊包圍着,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隨着赫魯元帥軍隊被繳械,持續了整整一天對峙結束了。當晚,賽斯共和國總統劉郗發表了講話,宣佈賽斯共和國解除與馬爾斯聯合,並與自由城聯邦結成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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