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房間裡都鋪了高級手工定製的羊毛地毯，手機被打到地上去沒有一點點損壞，依舊是通話界面。
沒有人知道，電話另一頭的人，是什麼時候掛斷的。
季菡被那人折騰了一夜，迷迷糊糊睡過去又醒過來，到最後她渾身痠疼地抱着被子求饒：“我想睡覺…”
蘇沛白渾身都是汗，黏黏膩膩不斷地吻她的背心，吻她的全身：“你睡。”
於是季菡真的就昏睡過去了，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她全身發酸淤痕遍佈牀都下不去。
她手臂發酸抖抖抖地擡起來，指着蘇沛白控訴：“你還有沒有人性！”
對方一夜沒睡居然一點睏倦都沒有，腳步輕盈神采奕奕跟季菡形成鮮明的對比，無比溫柔地去親吻她的手指手背，對她的罵聲充耳不聞。
季菡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擡了擡痠痛的腿踢他：“今天不出去玩了，我沒力氣。”
“好。”
蘇沛白滿口答應。
對他而言，這趟旅行本來就是特意爲她，不管哪個景點國家對他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有季菡，纔是他這一生最美的風景。
於是兩人的歐洲遊，第一日在羅馬的城堡裡度過。
蘇沛白很多時間都在電腦前辦公，兩人的午餐晚餐都是叫到房間裡吃的。
晚上季菡又積極起來，在網上查了些意大利的景點攻略，打算明天動身去米蘭。
時尚之都啊，穿着打扮自然不能丟了國人的臉。
她興沖沖地在衣櫃裡選出一件V領黑色小禮裙來，順手化了個妝又問蘇沛白：“好看嗎？”
對方從文件中擡起頭來，眼眸微深，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好看。”
季菡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蘇沛白直接切斷跟國內的語音會議，合上電腦衝她走過去。
一步一步矯健而沉穩，眼神深幽像掠食的豹。
後知後覺，季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夜復一夜。
事實證明，跟蘇沛白出來旅遊就是個僞命題。
也或許是這兩個人根本就不適合做旅伴，季菡懶散沒計劃意志不堅定，而蘇沛白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景色上面。
於是在歐洲接近十天的時間，兩人去了幾個國家，但除去路上和吃飯的時間，他們有8天都是整日待在房間裡，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牀上。
最後一天在巴黎。
季菡非常難過的發現，用再多粉底都蓋不住她縱慾過度的浮腫淤青之後，非常認命地求饒：“我們回去吧。”
再不回去…她覺得她會死在那人的身下…
欲哭無淚。
可一說要回去，蘇沛白卻有點不太樂意了：“我們還哪裡都沒去啊。”
“不去了不看了，現在回去，馬上回去！”
季菡回答的斬釘截鐵，毫無迴旋的餘地。
於是第二天兩人就坐上回程的飛機。
到機場的時候是中午，爺爺派了人過來接他們。
蘇沛白步履輕盈神清氣爽地摟着季菡通過特殊通道往出口去，在門口上車去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姐姐，季菡姐姐！”
上車的動作停下來，季菡循聲望去，居然是林每一，她身邊站着的…居然是許文怡？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湊到一起去了，還在機場？
她轉頭跟蘇沛白打了聲招呼，踏出兩步看那兩個人朝着自己走過來。
許文怡穿了意件黑白小格子蝴蝶結吊帶上衣，走過來對季菡開口道：“這麼巧，你也今天回來啊。”
“嗯。”
季菡點頭，把鼻樑上的墨鏡往上扶了扶。
爲了搭飛機方便，她今天沒有化妝，墨鏡後的一臉憔悴可不能讓許文怡看見，不然這女人不知道會怎麼嘲笑她。
然後才反應過來許文怡話裡那句“你也今天回來”，她停頓一下問：“還有誰也是今天回來嗎？”
許文怡還沒開口，林每一搶先回答道：“邱亞姐姐啊！”
邱亞姐姐…
季菡揉了揉眉心，上前一步去搭上林每一的肩膀：“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啊…”
其實林每一比季菡還要高出一點點，她皺皺鼻子道：“媽媽去醫院了，爸爸…也不在了，我好不容易跑出來去工廠找你，結果聽許姐姐說你去國外約會去了，我又不好打擾你，於是就搬到許姐姐那裡住着…”
季菡這纔想起來，之前把林旭巖的事情處理完之後，聽西蒙簡單提過一句林夫人的情緒很不正常，正在接受心理醫生和精神科醫生的雙重治療開導。
所以林每一，是真的沒有地方去了…
看着她用這麼輕描淡寫的表情說出那些話，季菡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說到底她現在這樣的失意，有很大一部分還是自己造成的。
而且她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啊，季菡的心變得又軟又憐惜，摸了摸她的頭頂道：“你應該給姐姐打電話。”
“行了吧。”
許文怡爽朗地笑了一聲看，打斷季菡的話，“是我讓她不要打擾你的，反正我跟邱亞兩個單身老女人住一起也沒趣，多個小姑娘多些活力。”
她和邱亞兩個單身老女人…
季菡覺得自己不過是出去了十天不到，爲什麼再回來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什麼話都聽不明白。
邱亞有葉楠，而她有曾曉年啊，怎麼都成了單身老女人了。
許文怡自然是看明白了季菡的疑惑，摟過她的肩膀問：“怎麼樣，邱亞馬上到了，一起出去聚聚？”
“…”
季菡有些遲疑地將眼光轉向一邊的蘇沛白，他正在看着手中的手機，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這邊的談話。
許文怡感嘆：“嘖嘖，重色輕友啊季菡，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夫管嚴啊！”
“姐姐…”
林每一像只小狗一樣，抓着季菡的手臂搖晃了兩下。
蘇家老宅林每一自然是不方便去的，在老宅，爺爺都不讓大家提一句林旭巖的事情。
於是季菡便轉身去向蘇沛白請示，大家也是難得的碰到這麼一起，而且許文怡幫自己照顧了這麼久的林每一，她這樣一走了之真是太不仗義了。
或許蘇大總裁最近吃得很飽，所以聽季菡說完，他居然沒有任何遲疑地就答應了。
簡單囑咐了一下說要注意安全，回去之前打電話，他來接之後就自己上車走了。
季菡這才轉身又朝着這邊來，剛好看見邱亞從出口到達的地方出來。
四個女人一起去城中的私房菜館吃午飯。
邱亞更瘦了，簡直是風一吹都要倒的那種。
夏天穿的衣服少，顯得她得腰間空拉拉的，搭配着那張憔悴微微變形的臉，一點都不協調。
她的情緒非常不好，看見季菡也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一言不發地靠着車窗。
季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微微疑惑的眼神朝着許文怡看過去，後者眉頭緊皺面露擔憂。
開出機場上了高架，進城方向的速度降了下來。
許文怡煩躁地降低一點車窗，故作輕鬆扶提高語氣問邱亞：“怎麼樣啊，你家裡給你介紹的那個對象。”
邱亞依舊是那個動作，靠着車窗不說話。
季菡心中卻是聽得一陣冷一陣熱，沒想到邱亞卻是回去相親去了！
林每一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亂問的時候，睜大了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沉寂半晌，才聽見邱亞萬分疲倦的聲音：“我沒注意看，就知道是個男的，我現在真的是很累很累了，我什麼都不想想，只想安靜安寧地自己過一輩子。”
季菡安靜的聽着，沒有說話。
只聽許文怡微微嘲弄地笑了一聲：“那你家葉楠呢，他和那個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的，真要結婚了？”
“嗯。”邱亞答。
季菡心中又是一個大大的問號，葉楠結婚？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歐洲穿越回來的…
眼神微微瞟了瞟季菡，許文怡沒什麼耐性，也不遮掩了。
簡單直白地說：“就是那個破產的天葉紡織少東家，醒來在醫院康復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年輕護士，從此墜入愛河一日千里一發不可收拾，短短一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許文怡的語氣非常不好，季菡聽得出來。
但是要讓她來說的話，季菡覺得自己會用更難聽更嘲諷的話說出來。
那個小護士是有多大的能耐，用這樣短短的幾天的時間，都能輕鬆低過邱亞的幾年？
這世界是怎麼了，人心是怎麼了？
季菡的臉色突然冷下來，轉頭看着邱亞問：“真的？”
邱亞沒有否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這些想着不勞而獲的小姑娘我見多了，家裡沒什麼家底，就想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搭上葉楠，關鍵是那個死胖子居然就這樣上了勾？所以天葉紡織破產也是應該的，他腦子裡全部是裝的大便！”
許文怡氣不可遏地罵了出來。
季菡心中也是煩悶。
眼中閃過當初邱亞包成木乃伊躺在醫院病牀上的樣子，還有她在小廣場上照顧葉楠的樣子，種種形象重疊到一起來，她已經不是疼惜了，就是不甘心，莫名的恨。
邱亞這樣實誠的傻姑娘，如果這件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知道永遠都得不到那人了，那她一定要通通報復回來！
憑什麼，痛苦疤痕都讓女人一個人受了，那男的轉眼抱着小姑娘結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