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固定式的傳送門,連通的方向當然是遠在泰莫利亞境內,苟斯·威倫的艾瑞圖薩學院。
畢竟在之前藍恩和薩奇亞、伊歐菲斯達成一致的意向時,瑪格麗塔也謹慎的代表艾瑞圖薩的術士們,對於這次合作的前景表示期待,有意進行投資。
但是瑪格麗塔雖然對於藍恩百無禁忌,想幹什麼都行,可當她代表學院進行行動和決定時,卻總是要更謹慎一些。
女術士的支持不會擺在明面上,至少在起義軍的局面在國際局勢上還沒有穩定打開之前,不會擺在明面上。
這就代表艾瑞圖薩學院並不能將自己雄厚的資產,依託矮人銀行家們發達的金融產業,直接向遠在亞甸的起義軍們輸送資金、支援物資。
甚至都不太好直接派個值得信任的女術士過來當法術顧問。
現在是戰爭時期,大陸上的局面牽一髮而動全身,沒人知道這世面上究竟有多少間諜和探子在遊走。
也沒人知道究竟有多少法師,在監視着每一次的傳送門法術波動,還有遠程通信的波動。
那就只能暗中偷偷來。
可是偷偷來也有偷偷來的問題,那就是輸送效率太低。
起義軍在亞甸境內摸爬滾打這麼久,將近有一年時間了。艾瑞圖薩的資源送倒是也送了,並且往往還價值不菲。
可就是這個量說真的,與其得到那些昂貴、稀奇的魔法物品,薩奇亞寧願要幾個櫃子的瓦雷利亞鋼錠。
起義軍擴大自身,那肯定是要走量的。你這會兒給的東西不是不好,但他不對路數啊!
但是眼下,起義軍終於在經歷接近一年的顛簸後得到了一個比較穩固的據點。
也是當初薩奇亞和伊歐菲斯所期待的自由城邦的雛形,弗堅。
就像是租房子頻繁搬家的時候,總是不好添置大型傢俱一樣。等有了自己固定的住處,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添置大件物品了。
而一座固定式的傳送門,就是那種‘既珍貴,又難以移動、難以伺候’的大物件。
相較起來,固定式的傳送門不太看重開門人的法力,就算是尋常獵魔人,一發【阿爾德法印】砸下去,也足夠激活了。
而且它的波動很小、足夠隱蔽,在當今這個人人自危,不知道誰能信任的輕蔑時代裡,這是個很重要的優勢。
但另一方面,固定式傳送門擁有這樣的優勢的前提,則是因爲它的成本.實在是不低。
這種成本還並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資金’。
而是各種珍稀、罕見到有價無市的材料,高級的法術知識,等等這些用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現存的許多固定式傳送門,大多是古時候的精靈時代的法師遺留。遺留在荒野和古老的遺蹟廢墟之中,無人激活,漸漸荒廢。
現代擁有建造這種傳送門能力的人並不多,能夠使用的材料也不多。
所以,建造一扇固定式傳送門,即使對藍恩來說也是件稱不上有危險,卻也是麻煩、看運氣的事情。
藍恩認爲現在,已經是有必要進行這繁瑣工作的時候了。
而等到這扇固定式傳送門真的建好之後,艾瑞圖薩與未來的自由城邦——弗堅,兩地之間將會建立起聯繫,更加順暢的進行統合運作。
——
而就在身處弗堅的起義軍們,正在整理這個來之不易的根據地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三天之後。
而在東西走向,橫分亞甸爲上下兩半的蒂芙尼河畔,科德溫軍隊已經在這裡駐紮了整整幾個月的時間,而且分毫未動。
北方領域之中龐塔爾河橫向分割,馬哈坎山脈和凱斯卓山脈則縱向分割,交錯成十字,把北方領域分成了大致四塊。
蒂芙尼河則是一條同樣從藍色山脈裡流出來的河流,上游跟龐塔爾河方向平行,最後卻在弗堅附近跟龐塔爾河完成匯流。
這條河將亞甸分爲了南北兩部分,在亞甸這裡稱之爲上、下亞甸。
但是科德溫跟亞甸素來有領土糾紛,他們將北邊的上亞甸地區視作自己同樣有統治歷史的一部分,堅持用他們自己的稱呼來叫這片地區作‘洛馬科’。
在停戰的這幾個月裡,科德溫的軍隊就駐紮、巡防在蒂芙尼河的河畔北側,打着他們黃底黑獨角獸的旗幟。而河畔南側,尼弗迦德人的黑底日輪旗幟就隔着一條河飄揚着。
他們誰也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今日,河流依舊在流淌,而駐紮在河邊幾十公里之外佈防的一處科德溫軍營,也依舊沒動。
軍營的長官是一個科德溫軍制之中的百夫長,他從道路上騎着馬衝進軍營,儼然是剛剛從一處高級會議中回來。
這處軍營不是尋常由帳篷、原地砍伐的木材搭建的簡陋設施。反而看上去有房有水井,甚至還有一架水輪。
部隊停戰是爲了過冬,住帳篷裡還怎麼過冬?當然得有房子給士兵們住才行啊。
而這些士兵,乾脆就把一個地勢還不錯的村莊,當成了自己的軍營駐點。
周邊駐紮、輪換的科德溫軍營據點,大抵也都是用這個法子來過冬。
百夫長的馬蹄一路帶起灰塵,他走進了自己的屋子裡,那原來是村莊裡的酒館。
他一進去,就看見自己手下的十夫長們正圍着燃燒的壁爐,有的在打昆特牌,有的在保養武器,但確實都按照自己的吩咐,聚在這裡等自己。
他不由的點點頭。
眼見他走進來,十夫長們趕緊讓出來靠近壁爐的位置,讓他搓着手先烤烤火。
“呃,百夫長大人?”弓手十夫長開口問,“大人物們有什麼決定?還不打嗎?快跟我們說說吧。”
百夫長擺擺手,先接過一杯伏特加,整杯幹了之後長出一口氣,砸吧嘴像是在回味。
“哎呀,拜託您就快說吧!”弓手十夫長有點不耐煩了,“還能不能打仗?還是繼續在河邊轉悠、維持防線?就像是婚禮宴席上多餘沒座的客人?”
“你們手癢了?”百夫長放下酒杯,重重拍了拍膝蓋,“等不及想過河殺人了?真是羣兇惡的狼崽子啊,除了呲牙吠叫啥都不會。”
“您說的對。”斯塔勒冷聲說着,他的羅圈腿嚴重的都像是蜘蛛腿了,但考慮到他騎兵的身份,這或許是好事。“咱們已經在這河邊待了幾個月,到底是有仗要打,還是就這麼着了?”
“不到時候。”百夫長抹了抹鬍子,“大人物們,國王陛下、侯爵大人、總督大人反正他們都說,不到時候。”
“咱們還是要在這裡等着、守着。”
“多餘的你們也別問我,因爲我也不懂。咱們是軍人,軍人就得聽命令行事!就這樣!給我倒酒!”
“還等着?”弓手十夫長一邊給長官倒酒,一邊低聲喃喃,“可是這地方都沒油水了啊,這也太”
“油水?!”百夫長厲聲反問,“你們誰從這兒刮油水了,嗯?一個個不長腦子嗎?”
十夫長們立刻閉嘴低頭。
“我跟你們說了多少遍?”百夫長還在喝罵他們,“從開戰以來,從咱們跨過龐塔爾河以來,我就一直讓你們聽好我的命令!”
“聽好命令!不準焚燒任何村莊!任何農舍!不準拿任何人東西,禁止劫掠!也不準強姦女人!你們跟你們的手下都是!違反命令就上絞刑架!”
“總督跟我們強調了不止十遍:我們他媽的不是入侵者!我們是來伸出援手的朋友!”
“斯塔勒,你個蠢貨笑什麼呢?這是命令!”
是的,這是命令,但正如每個國家都有的俗語一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小懲大誡’之類。
命令當然會被執行,但是到了現實層面,執行要嚴謹到什麼程度?執行不好又要懲罰到什麼程度?
這些東西如果不是硬性的追究、理清,那麼能轉圜的幅度可就大了去了。
瞧瞧他們現在這個軍營,真當人家亞甸本地的居民是看他們過來‘伸出援助之手’,就心甘情願讓出來的?
甚至於,在這個命令發佈的當天,也就是科德溫人跨過龐塔爾河,踏上亞甸國土的那一天。
一個騎兵就當場問過騎兵十夫長斯塔勒:不能搶劫?這不開玩笑嗎?那我們的馬該吃什麼喝什麼?
然後他得到了回答。
當時騎兵十夫長是這麼說的:“嗯,你們可以搶些馬飼料,但僅此而已了!不許傷害別人,也不許燒燬屋子,不能破壞田地裡的莊稼.閉嘴別說話!這是命令!軍隊就是聽命令的地方,沒人允許你討價還價!不然就上絞刑架!我說了,不許殺人、不許殺牲畜,也不許”
後來說到一半,斯塔勒頓了一下,稍作思索後才接着說。
“嗯,就算你們想強姦女人,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別弄出動靜。”
當着百夫長的面把話說到這裡,並且百夫長還沒有任何反應那後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士兵們或許並不清楚所謂的‘法律制訂與現實情況之間產生的差異’這類複雜的說法。
但是他們都當了很長時間兵了,個個都是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