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楚周還真跟個細心的師長一樣,領着王燁去領略了人生百態,俗世繁華。
說真的,有了個讓人費心的小子跟着,楚道長也沒空去自我消沉了,除卻夜裡獨自躺在牀上睡不着時,心頭會莫名的浮現出孤寂無奈之感,但一旦對上人了,就沒多少愁緒了。
而考慮到王燁的面子問題,楚道長也沒有在羣裡多說什麼,只是偶爾窺頻一下,看看其他人的動態。
一個月,兩人一狗徒步從黃河北岸南下,在豫南省內停留了很久的時間。
考慮到修士的體魄,就算沒有用什麼法術靈力,那兩人也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即便有時候在荒郊野外找不到旅店,他倆也能湊合着在夜風裡吹一晚上。
至於行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官方盤問,可能是文檢有查過楚周的行程,提前和地方打過招呼,並沒有什麼麻煩上身。
畢竟這次出行中用到身份證登記的次數還是有的,讓十一組查到並不是難事。
所以說這就是上頭有人的好處了。
只是在被發現行蹤後,肯定會讓十一組的人盯上,但對於楚周而言,只要不正面出場,那基本可以當那些個盯梢的不存在。
大家各做各事,互不打擾。
而在此途中,楚道長因爲以前有過相應的經歷,完全可以接受徒步小半個大夏的艱苦,但王燁這嬌生慣養的少爺就有點難了——
過去翻山越嶺的找天材地寶,在有了一點修行基礎和高科技產物加成後,基本上和野營沒啥區別,除了髒點累點,還能讓人體會到縱橫山野的肆意。
可是這一回沒有了各種加成,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上很多路費,就讓王燁着實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間疾苦。
更別說豫南省的情況大家都清楚,經濟不咋地,有些地方的鄉村還保留着封閉排外的思想,其人也有愚昧貪婪的。
大夏這麼多人,總得出點混賬東西,不然你當自個兒活在天堂?
楚周不讓自己去找心煩,只是把王燁推到了臺前,強迫他去和那些原本讓王少爺看不上的村民們交流。
而王燁受苦,大黃也不好過。
一路走來,有些遊手好閒的混子看見大黃長的壯實高大,楚周他們也不過是風塵僕僕的外地人,沒啥好怕的,就想着把狗偷去燉了吃掉。
結果自然是被發現,楚周指揮着王燁打破了混子們幻想的。
然而打了幾個,後面又來了更多的,光靠手腳功夫,王燁都對付不過來,好在大黃上去咬了幾口,分擔了點壓力。
“這個就是宗族勢力了……”
打完架後,楚周幫王燁把肩上背上的傷痕淤青擦上藥酒治療,一邊告訴他,“你以爲小說裡那些打了小的招來老的等情節是編的?”
“藝術來源於生活,雖然作者的目的可能是拖劇情,但在這種鄉下,吼一嗓子總能找一幫子親戚出來的。”
大黃聽着主人的唸叨,在一邊委屈的嗚嗚直叫。
這次的偷狗事件讓大黃想起了自己過去流浪的經歷,要不是它運氣好沒有被抓到或者吃下那些加了藥的食物,只怕早就成了架子上的狗肉了。
自打跟了楚周,大黃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你現在腿還沒斷,等會咱們就跑路了。”在給人擦完了藥酒後,楚周對着王燁說了,“不然得被人給堵着跑不了了。”
“爲什麼啊?……嘶!”
王燁才一說話,就被嘴角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修爲下降了,這忍痛的能力都被削弱了。
“你剛纔都放狗咬人了,你還想輕易脫身?慶幸下這邊就是個不發達的鄉下吧,要是在安了監控的市裡,你就能上電視熱搜了,不從你家掏個幾百萬,別想平息下去!”
雖說過錯是在別人頭上,王燁跟大黃那叫“被迫反擊”,但是某些方面的事情,楚週一個方外之人也不好說太多。
反正心裡知道艹蛋就好了。
“可是我也沒有真的下狠口啊。”大黃更加的委屈巴巴了。
它現在也是知道人類社會潛規則的,咬人頂多見多點血而不搶到人的根骨,看上去恐怖,但養段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就和古代打板子的人似的。
別說狂犬病的了,都成精了,大黃哪裡還能給人帶去那玩意兒?
“那碰瓷的都好意思訛人呢!”
人家頭髮沒掉都能抓車主要錢,狗子可是咬出血了的。
“走了走了!”
再等王燁休息了一會,楚周就拉着人溜了,根本不敢在這村子裡久留。
“這地方真的一點都不好。”
王燁在跑路途中還跟楚周抱怨着。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磨搓,大少爺的傲氣也少了許多,學會了見到不喜歡的就講出來,而不是憋在心裡默默鄙視。
“其實除了人混點也沒啥……你去過大涼山嗎?”楚周笑道。
“沒有。”
“我從南滇回來的時候去過一次,那地方比這裡還一言難盡呢!”
要不是距離太遠了,楚周也想帶着人去一趟,開開眼界。
“你是在城裡待久了的,自然覺得窮和無知,也就是那樣了。”
等到跑遠了可以暫歇的時候,楚周對着在紅臉喘氣的王燁說着,“可天底下更慘的地方多的是呢,人心還有更黑的。”
“三清觀以前還會漏雨,你知道嗎?”
王燁他們見到的三清觀,那還是經過楚周小小修復後的,看上去還有點老舊但功能還算完整,完全沒有最初危房的模樣。
“我幾年前的這時候,還要想着明天吃什麼,缸裡的米還夠吃幾天。”
絲毫不覺得有啥丟臉的,楚周把當初的落魄告訴了面前的小子。
大黃也在點頭附和,“是啊,當時主人都養不起我,讓我自己去鎮上找吃的呢!”
王燁聽了很驚訝,“前輩你有過這般經歷?”
即便在老早前就有過“前輩可能有點金錢問題”的認識,但王燁還真沒想過,一直很有高手氣派的楚週會拮据成那樣。
“所以說高人高人,你得先把自己低的比人矮了,才能在後面【高】起來。”
楚周還挺得意自己撐過了最初的艱難日子的,“不要以爲其他的人沒吃過苦,生來就是穩穩當當的,人家吃苦的時候你又沒見着。”
“樑豐跟你一樣是大少爺,你知道他爲什麼會對繼承潑天富貴沒興趣而去追求鬼怪之事嗎?你知道張清揚一個三好少年爲什麼選擇年紀輕輕的出家,忍受道觀清苦嗎?”
“你不知道!”楚周拍了拍王燁的腦袋,“你只是想着他們厲害了光鮮了,自己不能被比下去,所以就好勝的要死。”
“你以爲自己的傲氣掩飾的很好?大家相處都多久了,還看不出來你的脾氣?可是你見樑豐和張清揚他們理過你嗎?”
楚周喋喋不休,說到最後,竟然沒憋住笑了出聲,直接讓王燁的臉更加的紅潤。
之前是累的,這次是羞的。
“走吧,繼續到處看,還有蠻多地方咱倆沒去打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