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山連着山外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可是蒼天對你在呼喚……”
“艾瑞巴蒂，讓我們唱起來。”
十萬大山中，陸蕪哼着跑調的傳奇歌聲，頭頂一雙兔耳朵正在售賣麻辣兔頭。
因爲食客都是妖獸，陸蕪時不時還需要側耳傾聽獸語，這導致她頭頂上的兔耳朵也會隨之動了動。
彈彈的，軟軟的。
彷彿是活物。
而神槍宗長老帶着弟子來到不遠處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在他們的眼裡，陸蕪依舊是人類之身，因爲兔耳朵只會改變妖獸的認知。
誰能想象，他們追蹤能屠滅世界的鬼氣而來，本以爲會迎來一場惡戰，結果看到的是一個頂着小白兔耳朵的女子在這深山老林中擺攤賣東西。
食客還特麼的都不是人。
雖說現場的這些妖獸修爲都不是很厲害，大多都在金丹期以下。
可數量多，放在一起都是一場小型獸潮了。
修爲低弱的修士站在這裡就得兩股戰戰，哪還能和這些妖獸做生意啊。
弟子們都快石化了，有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使勁揉着眼睛，再睜眼結果景象並未改變。
就連長老對於這出乎預料的一幕，嘴角在抽搐着。
“她……是人嗎？”
有人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他們的眼神不自覺看向那雙兔耳朵，毛茸茸的耳朵和尋常兔子很像。
而且還能伴隨陸蕪的動作而有所反應。
“不會是哪頭兔族妖獸化形了吧？”
有弟子提出猜測，長老卻搖搖頭。
“她是人類。”
對方身上完全沒有妖獸的妖氣，渾身血液流淌着的是屬於人類的血脈。
就是他看不清對方的實力，不敢貿然打擾。
可一個人類在這種關頭出現在這種地方，怎麼想都不正常。
“會不會是什麼奸細？”
鬼門的存在西州很多人都知曉，其中不乏一些邪修。
那些邪修中就有窮兇極惡之輩不將人命當一回事，反而想將鬼門打開放出那些鬼物。
如今鬼門有所動靜，邪修出現在這裡的話很有可能。
“奸細？你也不看看人家鍋裡賣的是什麼？”
有個女弟子冷笑一聲。
那鍋裡一隻只兔頭，不就是他們觀測到的被鬼氣污染最深的白兔一族嗎。
在對方攤位後面，還堆放着很多無頭兔子屍體呢。
要是邪修會幫忙清理邪惡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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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鬼氣擴散嚴重，就會加速鬼門開啓的。
邪修能這麼好心。
被反問道的那個弟子一下子也想明白了，他尷尬一笑：“這歌聲……額。”
他想誇誇陸蕪唱歌好聽來轉移話題，可陸蕪那九曲十八彎的歌聲讓他沒辦法違背自己的良心。
“咳，歌詞不錯。”
有一說一，歌詞很有韻味啊。
“這兔子能吃嗎，不過這氣味好香啊。”
隊伍中年歲最小的弟子鼻子動了動，他探出腦袋看向陸蕪的攤位。
爲了不驚擾到對方，他們距離攤位還有一段距離。
但修士的五感很強大，在看到鍋裡是什麼食物時，食物的香味也同樣被捕捉。
辛香氣味化作一條條巨蟒，在他身邊浮現。巨蟒粗壯的身體將他一圈圈纏繞，擠壓着他的生存空間，讓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股香氣的來源處。
“咕咕咕!”
有人肚子在打鼓。
“噗！”
這是某個弟子嘲笑出聲，笑啊笑着，發現沒人附和，扭頭一看發現自己成了大家眼裡的勇士。
肚子叫的是長老。
這位弟子學會了瞬間美白小技巧，小臉蛋白了不少度。
邊上，長老臉色黑如鍋底。
長老用眼神戳着那個弟子，恨不得將他的嘴巴堵住。
笑什麼笑，就這麼好笑嗎？
他辟穀多年，對凡塵俗世的食物沒有了慾望，而且修爲高深之後，食物並非是必需品。
本以爲自己不會再有五穀輪迴之困擾，可哪知道在這裡他破功了。
他承認，那香氣勾起他曾經的回憶。
當初年少，初識修行界，又看多了話本子，少年人氣血充沛，異想天開之下想養個妖精當媳婦。
當初被他選中的就是一隻純潔的小白兔。
他好吃好喝伺候着那隻兔子，養啊養，養啊養，養到村子裡的大黃狗都快生了神智，那隻兔子還只知道天天啃草。
每天修行還得上山割草喂兔子的他，得到很多同齡小夥伴的嘲笑。
他一氣之下，將那小兔子給丟了。
本來以爲是一別兩寬餘生各歡的結局，哪知道當天晚上就在自家飯桌上看到了一盤紅燒兔子。
他的妖精媳婦變成了桌上一盤肉。
最終他只能含淚吃下兩大碗。
真香。
從此之後，這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痛。
而現在，在麻辣兔頭的香味中，回憶再度浮現，他只想過去抓住那個老闆領子，質問她爲什麼要引起他痛苦的回憶。
必須再來兩碗兔頭才能撫平這傷痛。
哪怕施法屏蔽了肚子的動靜，當作爲主人，長老還是能感受到腹中那在蠕動的腸胃。
一如當年強壯。
“走吧，去問問怎麼回事。”
長老說着，整理了一下袖子，擡着下巴，身體輕飄飄的過去了。
出現在這裡的人類也是得盤問清楚。
人類的出現，再度打破了真獸和假獸之間的和平。
“吱吱吱！”
“嚶！”
在神槍宗弟子出現後，那些被兔耳朵安撫住的妖獸中，有大半有炸毛了。
它們再度回憶起深藏記憶中的殘忍過往，尤其是這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記憶中將它們的祖宗暴打一頓的人類一模一樣。
妖獸們開始後退，並且對人類齜牙咧嘴以示恐嚇。
至於爲何不散開，着實是麻辣兔頭太好吃了。
早就吃上一輪的妖獸們，這會滿嘴油光。
什麼邪惡小兔子，這不就是美味小兔頭嗎，在食慾和生命中它們選擇捍衛前者的權利。
誰也不能阻止它們向兔子復仇，誰也不能！
超大聲！
“這……”
神槍宗弟子撓撓頭，對於這羣妖獸的膽怯他們多少了解一點。
很多妖獸的祖宗都是敗在神槍宗祖宗手裡。
誰讓神槍宗就坐落在大山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