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向秦王稟報:“白起求見。”
“哦?”秦王吃了一驚:“誰讓他回來的!他不在前方統領千軍,來此做甚?叫他進來!”
白起見了秦王,立即雙膝跪倒:“末將白起,參見大王。”
秦王瞅了他一眼,說了聲:“起來吧。”
“謝大王。”
“白起,你怎麼回來了?”
“請大王寬恕末將的無詔離軍之罪,末將確有急事相告。”
“哦,”秦王一驚:“是何急事?會讓我的大將軍千里來此?”
“是爲了公主的婚事。”白起沉聲道。
“什麼!”秦王的臉一沉:“這就是你的急事?”
白起點頭:“是的。”
秦王面露怒色:“你私自離軍,竟是爲了這等事!你可知這是孤的家事!”
“大王,”白起道:“大王的家事便是國事。”
“哦,那麼你有何高見?”
“大王,秦趙兩國必有一戰,萬不可將公主嫁與趙王!嫁了便是人質!”
秦王輕嘆了一聲:“孤豈不知!但這也是爲了當前之局!”
“當前戰局也用不着大王嫁公主呀!”
秦王一愣:“單單一個楚國,我們就已疲於應對,若再趙國側後來襲,我們將爲之奈何?楚趙兩國,必須要穩住一家!”
“大王,穩住一家沒錯,但沒必要犧牲公主!”
秦王的眼睛一瞪:“你這是什麼話!趙王有王室之尊,正配得小女,怎說是犧牲?”
“秦趙兩國,水火不容,公主一進趙國便爲人質!她能幸福嗎?兩國一旦不和,公主將會如何!”
“嗯,”秦王微微點頭:“是有一些風險,但除了此計,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穩住趙國?”
“辦法當然有!”
“哦?”秦王的眼睛一亮:“愛卿有何良策?”
“我們可以送美女,送珠寶……”
秦王的嘴角泛起冷笑:“你以爲這些東西能打動趙王嗎?”
“那麼就暫且送他城池!”
秦王立即怒目圓睜:“這怎麼可以!土地乃國之根本!”
“只是暫且送他,待臣平定楚國之後,再將其收回!”
秦王冷笑:“這豈是你想收回就能收回的!”
“臣願拿性命擔保!”
“你的性命算什麼!孤的國家豈能以你的性命做如此之險!”
從宮內出來,手下人一見白起,都不免驚奇——還沒見過這位威震天下的大將軍這等垂頭喪氣呢!
但聽白起說了一句:“去丞相府!”
白起帶着他的手下快馬來到范雎的府弟。
范雎立即迎了出來:“不知將軍駕臨,真是有失遠迎!”
白起一笑:“丞相客氣了。”
“將軍不是在前線嗎?何時回的咸陽?”
白起的臉一紅:“在下想念丞相了,特來探望。”
范雎笑道:“老衲怎會讓將軍想念了?”
“在下想念丞相,還不是應該的?”
范雎“哦”了一聲:“那就多謝將軍了,將軍請進!”
兩人進屋寒喧了幾句後,范雎問:“前方軍情如何?”
白起一臉的自信:“平滅楚國已爲時不遠!”
范雎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我軍危矣!”
白起也不禁一驚:“丞相何出此言?”
“自古道:‘驕兵必敗’!將軍如此輕視強楚,豈能……讓人放心?”
白起哈哈大笑:“我豈不知!但這不是輕視,是藐視!”
“哦,這楚國地大物博,人口衆多,坐擁百萬雄兵,現爲六國中最大最強者,豈能輕易藐視?”
白起哈哈笑道:“丞相只知其表,不知其內呀!”
“吾怎不知!”范雎輕嘆了一聲:“也幸而大王英武絕斷,爲你免了後顧之憂!”
“哦,”白起的聲音微微一顫:“不知您說的是哪個‘後顧之憂’?”
“當然是我大軍背後的趙國!”
白起面帶冷笑:“這算什麼後顧之憂?”
范雎驚道:“趙國在我大軍背後陳精兵數十萬,一旦來襲,我將如之奈何?”
“分兵一半,防衛趙國。”
”你說得真是輕鬆!我軍全力以赴都難敵強楚,更何況分兵抗之?”
白起冷笑:“以一半之兵對付它,已是看得起它了!況且我國腹背有敵,必須分兵,這是必須的!縱然是友國。”
“但如果是友國,可用兵少一些。”
白起搖頭:“不可少!兩國之間,哪有敵友?”
“無論怎樣,壓力都要小很多。”
“那麼不確定性也多了很多!”
范雎笑道:“白起將軍不愧是世之梟將,嘴上功夫也是了得!”
“不,在下只是說了一點兒實情而已!”白起一招手,便上來一名隨從,手上端着一個亮閃閃的銀盤,上面紅布蓋着。
“你這是何意?”范雎叫道。
白起笑着,一把揭下盤上的紅布,下面是一精美的方盒,打開盒蓋,裡面竟是一顆鳥卵大小的夜明珠!晶瑩奪目。
“你這是爲何?”范雎面露驚異之色。
白起笑道:“此乃前軍所得,獻於丞相以表敬意。”
“哎呀呀,”范雎呼叫:“萬萬不可!如此貴重之物,理當獻於大王!”
“那是當然,大王自然會有!不過這份,是丞相大人的。”
“這可使不得!我范雎何德何能,敢收白起將軍如此厚禮?”
“白起只一事相求!”
“哦,請講!”
“勸說大王解除婉兒公主與趙王的婚約!”
“哦!”范雎搖頭:“這可使不得!公主婚嫁,乃大王的家事,我等臣子怎好乾預?”
“丞相此言差矣,大王的家事便是國事,這兩者能分開嗎?公主一入趙國便爲人質,若兩國交兵,公主將會如何?大王又怎能放下心中的忌憚?”
范雎笑了:“將軍說得有理,但你還未懂大王的心思。”
白起一驚:“哦?大王有何心思?”
“大王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他不想與趙國交兵,以全力攻擊楚國。”
白起笑了起來:“若大王真是這樣的心思,豈不誤了大事!”
“哦?”范雎一驚:“將軍何意?”
“目前各國犬牙交錯,豈有想不與誰交兵就能不與交兵的?還想全力以對某某某,豈不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