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象一個精靈一樣走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忙碌辛苦了一天的人們大都進入了夢鄉,夜色裡只偶爾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
載洵府中,幾百個家丁打着火把亂哄哄地站在一起,等着主子下達命令。他們有的手裡拿着火槍,有的提着大刀長矛,但不管拿什麼樣武器的,眼睛都無一例外地盯在了地上幾口打開箱蓋,露出白花花銀子的箱子上,暗暗嚥着口水,眼睛裡不住地冒出貪婪的火焰。
意氣風發的載洵拎着一枝德國造的毛瑟槍,指着地上的裝滿銀子的箱子,聲嘶力竭地叫道:“你們都是滿族的勇士,努爾哈赤的子孫,爲大清國亡國之恨,爲太后蒙難之恥報仇的時候到了,衝上北京街頭,生擒逆賊楊度、柳波成,你們就是復國功臣!參加舉事的每人賞銀十兩,得賊首楊度柳波成首級者賞銀三千兩,勇士們,聽明白沒有?”
他說的什麼家丁們可是半點也沒有聽進去,這裡面只怕有一大半是漢人,至於什麼努爾哈赤,什麼亡國報仇更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白花花的銀子他們還是認識的。
“貝勒爺,您就請好吧,咱爺們手裡的刀可不是吃素的!”底下雜七雜八一陣亂糟糟地回答。
載洵顯然對這效果很滿意,覺得士氣也被他調動得差不多了,他對邊上的奎榮說道:“奎榮將軍,我命你爲前部先鋒,打開僞逆總理府,我給你記頭功!”
奎榮像模像樣地應了聲,拔出槍叫道:“小的們,爲大清盡忠的時候到了,跟我衝!”
200個他帶來的“家丁”排着整齊的隊伍跟在他後面走了出去,嚴謹的隊列讓載洵讚歎不已,兵部尚書就是兵部尚書,來帶出來的家丁都顯得那麼精神。
等奎榮走了快一刻鐘,載洵這才帶着幾百號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貝勒府,一路上火把閃動,大呼小叫,看起來可不象是一支隊伍,倒象是去趕集的。這些家丁有的東張西望,生怕黑暗裡冒出那些扛着槍的大兵,有的摸着懷裡剛發的十兩銀子,盤算着明天又可以去八大胡同找老相好的了。
一路上不少居民點亮了屋裡的燈,打開了窗戶,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志得意滿的載洵大聲嗓門囔道:“大清復國了,滿人又回來了!大家夥兒跟着我來啊,一個個都是復國功臣!”
可惜聽到這話的人趕緊關嚴實了窗戶,這讓興高采烈的載洵未免有點掃興。
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載洵象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原先拍着胸脯發誓賭咒一定會到的人大部分都沒有來,只到了稀稀拉拉的5、6百號人。
興致一下被打飛到九霄雲外的載洵氣急敗壞地道:“人呢,人呢,他媽的人呢?”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已經到了的人見滿不是載洵說的那麼回事,都不由得萌發了怯意,眼睛瞅着哪裡可以偷偷溜走。
意外的情況讓雄心萬丈,一心光復大清江山的載洵茫然不知所措。
不一會,奎榮帶着人匆匆趕來,想看到了救星一樣,載洵策馬上前,聲音裡都幾乎帶着哭意了:“奎榮將軍,你看看這,這可怎麼是好?”
奎榮詭秘的一笑:“貝勒爺勿慌,我有辦法。”
載洵大喜:“什麼辦法快說!”
奎榮忽然提高了聲音道:“奉中華帝國元首命,捉拿陰謀造反的載洵等人,無關人等速速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隨着他的聲音,黑夜裡突然一片光明,無數打着火把的帝國士兵從邊上的巷子,屋子裡冒了出來,手裡閃着寒光的刺刀對準了載洵一干人等。
載洵瞬時面色慘白,指着奎榮話都說不完整了:“奎榮,你,你這個奸臣!”
奎榮一笑,也懶得答理這個自以爲是的貝勒爺。
不甘心認輸的載洵狂叫道:“爲大清盡忠的時候到了,開槍,開槍,拼個魚死網破!”
說着他率先對奎榮扣動了扳機,可以奇怪的是,奎榮一點都不害怕。
奎榮看着載洵狗急跳牆的樣子,笑道:“貝勒爺,省省吧,你也不想想,我能把真傢伙給你?那批武器中可沒一把能打響的。”
話才說完,奎榮看到一個穿着帝國將軍服裝的人在衛兵的護衛下走了過來,奎榮急忙上前討好地道:“柳將軍,小將幸不辱命,一甘謀逆者全部在此。”
柳波成點了點頭,對載洵說道:“載洵,放棄吧,統一之勢不是你們這些人能夠阻擋的,不要再有什麼癡心妄想了,爲了自己的生命考慮,投降吧!”
還想頑抗到底的載洵,卻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放下了武器,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這才頹然一聲嘆息,將手中的槍扔到了地上。
在載洵叛亂的時候,代苫帶着20來個人悄悄地來到了總理臨時辦公室外,這些人個個顯得彪悍敏捷,清一色的德制手槍。
代苫看到門口一個崗哨都沒有,心裡大喜,輕輕地在門上敲了三下,大門很快打開,勳齡的頭從裡面冒了出來,低聲道:“你們可來了。”
帶着人閃身進去,代苫跟在勳齡後面,20幾個人訓練有素,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張老五,一會你負責幹掉楊度,我負責其他人,動作要快,10分鐘後撤退。”代苫低低地吩咐道。
張老五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
“你們真行,幹掉門口的崗位居然我在門裡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勳齡讚歎着道。
這話讓機警的代苫一下子起了警覺:“什麼,崗哨不是你們安排撤走的?”
勳齡奇怪地道:“我們哪有這麼大的權利,我還當是被你們幹掉的。”
代苫立刻大聲叫道:“不好,中計了,快撤!”
可是已經晚了,四周呼啦啦涌出了無數的士兵和特工,甚至還有兩挺重機槍也架了起來,賀融祥帶着特工保護着帝國總理楊度走了出來。
“代苫大人,你和載洵一樣,都是大清的忠臣啊,可惜今晚,你們這對忠臣倒真象是難兄難弟,一個也跑不了了。”賀融祥譏諷地道。
楊度微微搖頭:“何必呢?勳齡,你們父子又何必這麼做呢?”
大驚失色的勳齡,看到五花大綁的父親裕庚被推了出來,低垂着頭面無人色。
代苫鐵青着臉對張老五悄聲說道:“老五,我們完了,一會看我的手勢行事,我把火力往我身上引,你衝上去幹掉楊度,咱們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