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鳳子燕爲何不來,月無弦卻是無法得知的。
那日鳳子燕從魔界離開,立即去找了他的父君,只爲了能不做這仙君。仙君已經易主,想再換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哪一位仙君不是在位千百年才易主的?而鳳子燕,被仙界之人寄以最高的期望,誰知不過這麼些時日,就想自己放棄了?
莫說他的父君不肯答應,就是仙界衆人也不會答應。
可鳳子燕偏偏鐵了心不願意做這君主,愣是在殿堂外長跪不起,誰的勸也不聽。現下,若不是長君費盡力氣將他拖走,也不知他是要跪到什麼時候。
鳳子燕被長君攙扶着去了自己寢宮,一雙金瞳黯然無色。他扯出一個不好看的笑,問長君道:“長兄是不是覺得子燕不知好歹,不懂知足?”
“你還知道你不知好歹,不懂知足?”話雖如此,攙扶着鳳子燕的手卻是小心翼翼。
鳳子燕笑道:“可子燕同你們一樣不願意做這仙君。”
“最初你怎的就答應了?”長君的手頓了頓。
鳳子燕沉默,過了半晌才緩緩道:“子燕最初不知……”
“不知?”長君微微皺眉:“不知什麼?”
“子燕最初不知,父君不過是爲了一己私利,賠上了整個仙界的命運。”鳳子燕並不能理解這樣的做法,但好像,稍微體會到了一點點父君的心情,他站直了身子,朝身後的聖殿望去:“說魔界、妖界、冥界大亂,無人治理是假,父君不過是位了自己的私情,妄圖借妖魔兩界的實力來鎮壓冥界罷了。”
“父君,又爲何要鎮壓冥界?”長君突然想起那日盛宴時,星沉說的話。
“得不到,就想毀滅嗎?”也不知鳳子燕是在問長君,還是在問自己。他微微一笑:“可子燕與父君不同,子燕得不到,會去爭取。若是毀滅了,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得不到冥王的感情,甚至不被冥王注意,所以,費盡心機也要讓他看着自己,也要讓他後悔。父君,這是你的目的嗎,是你的本意嗎?這種事——找他問個究竟就是了,爲何要去刻意傷害呢?
“那你呢,你在爭取什麼?”長君順着鳳子燕的目光望去,遠處的聖殿在白霧繚繞的仙界看似更加的虛無。長君的笑容裡有些不明顯的諷刺:“爭取月無弦?”
鳳子燕卻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也難怪父君會那麼生氣。”長君嘆口氣,那日見鳳子燕看月無弦的眼神,長君就猜出了些許,只是這般荒唐的事情,他選擇不信。誰知,鳳子燕竟如此大膽,在任何人面前都大方承認。
“長兄。”鳳子燕回過身來:“子燕不會放棄。子燕一日是仙君,一日就不能與魔尊在一起。故此……”
“故此,你想如何?”長君挑眉:“你可知仙界亦不可一日無君?你說,父君是爲了一己私利,莫非你不是?”
鳳子燕眼中的堅定突然變得可笑。
他自然知道他也是爲了自己。他以爲沒有傷害他人,沒有危及他界,就不算太過。誰知,不經意間,已將責任與使命都拋之腦後,原來,他還是在自私。
“賭一場嗎?”長君又開口道:“若是月無弦對你的感情,與你與他一般,我就幫你。”
鳳子燕眼前一亮。
“幫你說說話罷了,可不會替你做仙君。”長君聳聳肩。
鳳子燕用力點頭:“怎麼賭。”
長君卻不答,一把抓緊了鳳子燕,白光閃現,鳳子燕便明白他要去何處。
鳳子燕有些期待,又不免擔心。
那日對月無弦說,自己會再來,誰知在仙界耗了這麼多日,都未能達到目的。也不知,月無弦是否在等,也不知,月無弦是否已經失望,也不知,月無弦可曾有過一絲期盼……
鳳子燕其實並不敢肯定月無弦對自己的感情,但他想試一試。若是月無弦與自己一樣,那麼,拼了命也會和他在一起,誰來阻止都沒關係。若是——若是月無弦對自己並未抱有感情,那麼,就用盡全力讓他喜歡自己。
地位可以不要,聲譽可以不要,這些東西,鳳子燕本就從未放在心上。
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