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的走在東京街頭,天色已晚,繁忙的街頭多了一份蕭瑟之感。
行人越來越少,風吹過帶來的冷意也漸漸清晰。
輕嘆一聲,早知道,就不用一時沒考慮清楚那麼離開了。
自嘲的笑笑,說出口的話再也收不回來了。
但求,下次見面的時候能夠自然吧。
溫暖的東西,總是隱藏着撕心裂肺的寒意,包裹在那美麗的外衣下,卻是種令人沉溺的毒藥,轉瞬間已滲入骨髓。
回神間,已無藥可救。
突然就覺得,溫暖的東西,總是比冰冷的東西更加殘酷。
釋懷的笑笑,至少我還不至於走到藤裡凌薇那樣的地步。
被喜歡的人所厭惡,是種多讓人無法接受的一種感覺呢。
“喲。小姑娘是一個人啊。陪我們一起去喝酒怎麼樣?”
眉頭微皺,幾個長的流裡流氣的少年已經站在我身邊。
帶頭的人已經把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我不認識你們。”
“沒關係。哥幾個不介意。”
“就是啊。”
“放手!”
“害羞什麼。一起去喝酒而已。這麼晚在外面遊蕩,裝什麼純潔!”
一把推開眼前的人,心情早已不是很好的我。
開始往前毫無方向感的亂跑。
“媽的。給我追!”
“快點!”
“你跑不掉的,站住!”
沒有管腳上微微的疼感,沒有理會身後的叫罵,沒有注意跑到哪裡。
只是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腦子越來越模糊,身後的幾個人叫罵聲越來越近,我真是不該晚上跑出門遊蕩。唯一一次的不理智,卻得到這樣的下場。真是可笑。
混混沌沌,視線模模糊糊…
分不清跑了多遠…
彭————————
銀光一閃而逝,然後,一片黑暗……
我看見很多人的笑容。
優璇羞澀的笑容,黎昕張揚的笑容,風華溫和的笑容,若瑟嫵媚的笑意,侑士戲謔的笑容,嶽人活潑的笑容,慈郎懶散的笑容,鳳靦腆的笑容,不二溫柔的笑容,柳生優雅的笑容,柳如蓮的笑容,望月讓彆扭的笑意,每個人……
旋轉,不停地旋轉。
最後,定格在那張驕傲的容顏上,那顆淚痣透着不屑,那雙銀灰色的眸,睥睨天下。
彆扭的,溫柔的,驕傲的,囂張的,張揚的,任性的,自戀的,自信的……
每個表情,一舉一動。
伸出手,我用力去抓,到了冰冷的掌心的,卻只有空氣一片。
我距離他們…
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擦肩而過…
只能看見你們一起的背影,脣邊的笑容。
漸行漸遠,你們離開了沒有痕跡,而我崩潰了放縱哭泣…
猛的張開眼,入目的是華美的天花板,我躺在輕柔如飄絮的絲絨被裡,身後是雕刻精美的牀頭。身邊的枕頭溫熱綿軟。
溫熱?
我僵硬的轉過頭,然後…整個世界一片斑斕。
不同於少年的青澀輪廓,那是屬於男子的成熟。
一頭長長的銀色髮絲披散在足以容納三四人的大牀上,和我的發纏繞在一起,妖嬈綻放。
長到不可思議的睫毛輕輕的覆蓋在眸上,隨着主人的呼吸,輕輕顫抖。
蒼白略帶粉色的薄脣緊緊抿着,似笑非笑。
幾縷發在額前糾纏,一張容顏,傾倒衆生,卻帶着詭異而妖冶的氣息,泛着蠱惑,如罌粟一般,殷紅似血…
下一秒,眼前陌生的男子張開眸,粘稠的妖紅,華美的妖紅,旖旎,詭譎,癲狂,極致的豔麗中渲染着極致的妖嬈。
絕麗的容顏,一雙美目幽深惑人,曖昧的目光肆意流轉,若即若離,似笑非笑。不經意間掠過的眼神,瀲染着輕蔑與嘲諷。
如罌粟,如毒品,難捨難棄,是地獄般的妖冶,瑰麗的紅眸,清冷高傲的銀髮,搭配在一起,妖嬈,更顯妖嬈……
“是否還滿意你所看見的呢。恩?”
一向淺眠的男子早已醒來,帶着點磨砂般的沙啞低沉,尾音處微微上揚的音調,窒息般的引誘。
我斂眸,收回目光,如此容顏,當真是讓我連看的心情都沒有。
越是漂亮,就越是危險,眼前的男子,卻是早已不能用漂亮來形容。
想起自己的處境,我蹙起眉,“請問這裡是哪裡。”
我記得,昨天…我表白,離開,被騷擾…就什麼都沒印象了。
男子揚起笑容,絲毫無所謂兩人陌生與否,薄脣劃過眼前人的耳垂,“這裡是…酒店呢。”三分調笑,七分慵懶。
男子悠然坐了起來,懶懶的依靠在牀背上,衣襟散亂,領口還能依稀看見蒼白脆弱的鎖骨。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有着讓人臣服的本錢。
“昨天,是你救我回來的麼。謝謝。”
“恩?美麗的少女。孤男寡女不怕昨天發生了什麼麼。”他依舊是懶散語調。
我淡淡的笑,“我不傻,是否發生過什麼還不至於毫無知覺。何況。”我略一轉頭,眉間一挑,“以閣下的容貌,會對昏迷着的,甚至算不上美麗的我有興趣麼。”
男子挑眉,一臉笑意,傾身到她面前,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間。
“既然你那麼說了,不如我們就做點什麼。如何。恩?”
“昨天麻煩你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離開了。”
男子玩味一笑,呀,被無視了呢。
他修長的指尖撩起她的一縷發,細細摩挲。
“你好像很抗拒我。”
拉開距離,站了起來,笑笑,連衣服都沒換過,發生什麼?能發生什麼。
“不。是我的問題而已。閣下在笑,我卻只覺得危險。無論如何,昨天還是謝謝你了。”我蹙眉,被人看透的感覺真不好受。
行了個禮,我便轉身離開了。
男子卻根本沒動,還是懶懶的笑着,脣畔是邪肆的笑意。
女人啊,看樣子這個人,會有點不一樣呢,危險,我很危險麼。呵…大概是吧。
我們……還會再見的,這個就是…百里醉刖…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一般,他的眸底,滿是譏諷笑意。
回到好久沒踏足過的公寓裡,與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只是稍微多了點灰塵,雖然沒有人氣,但好在非常安靜。
窩在家裡一整天,好好休息然後洗了個澡。泡一杯紅茶,蜷在電腦桌前敲打着冰冷的鍵盤。
MSN上,跟遠在神奈川的柳生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沒把受傷的事告訴他們,是怕他們擔心,至少不想讓優璇知道。柳的話,怕是瞞不住了吧。
但他們應該會幫我瞞着優璇的,否則優璇早就殺到東京來了,怎麼會一直只是跟我保持着電話聯繫呢。
到了晚上的時候,眼睛有些疲憊,想要出門走走。
一個人在街頭漫無目的的看着,身邊形形□的人們,來去匆匆。
AgeHa。半眯着眸,酒吧麼…
脣角一勾,我便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AgeHa擁有多層舞廳,室外泳池,海灘以及舒壓放鬆區域,還有日本以及國際頂尖DJ環繞身旁。獨特的音響效果,室內燈光系統也非常不錯。
慢悠悠的坐下,欣賞着每個人或是苦惱,或是孤寂,或是瘋狂的表情。
我輕嘆了一聲,終於有點脫離自己十七歲這一現實的感覺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MOXIMOXI。”
“醉刖。”
“侑士?怎麼了。”
“今天跡部在學校有點心不在焉,卻又什麼都不說,你應該今天來學校的吧。也沒來。有點擔心呢。”
手機那頭的忍足微皺起眉,“醉刖,你在哪裡。怎麼那麼吵。”
我沉默了一會,還是如實回答。“Pub裡。所以吵了點。”
忍足挑眉,“Pub?你也會去那麼吵的地方麼。醉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一個人麼。”
“恩。一個人。”
那頭沉默了幾秒,“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我也正沒事。”
“東京灣新木場,AgeHa。”
“OK。馬上到,你等着。”
收回手機,我無奈笑笑,我不是孩子,事實上還比你大啊,侑士。
垂眸,周遭旋動的音樂彷彿與我無關,心不在焉麼。跡部爲什麼會心不在焉。果然昨天不該一口氣全說清楚的。
耳邊突然想起一陣陣尖叫,莫名其妙的擡頭,卻見到簇擁的人羣突然關注這一點,由於太遠我看不清,只是匆匆一縷銀光閃過。
調酒師擡起頭,見怪不怪的看着那邊,淡然的低下頭。
“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恩。”
“難怪會不知道了。他們看得,不,應該是她們看的是一個人。她們叫他陌,卻沒人知道他的真名。迷得來這裡的女人每一個都巴不得撲上去。也許還不止是女人啊。”
調酒師搖搖頭,彷彿是看多了這樣的事,“可惜啊。那個男人有那個本錢,但,誰能駕馭這樣的人。那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這個Pub裡很多人都是衝他來的。”
我微微笑笑,喝着杯子裡的Whisky。“這個場景,可真是熟悉。”
冰帝,似乎天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那羣人,走到哪裡都是如此。我真該瞑目了,身邊全都是俊男美女,不但養眼,而且還提高審美水平。
調酒師微楞,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要是平時那些新來的早就好奇衝上去看看了。
她卻只是微笑的坐在這裡,那個眼神從原本的平靜無波到現在的頗爲嘲諷。根本就連好奇的眼神都沒出現過。
而更讓他驚訝的事,還在後面。那個從來都是他一個眼神女人們就主動獻身的人,竟往這邊走了過來。眼神分明是認識眼前這個跟自己閒聊的少女的。
“美麗的少女。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在很多不同的眼神裡,男子已經傾身上前,手挽着她羸弱的腰際,妖冶的紅眸直視着眼前的人,薄薄的脣覆在她的耳邊。
語調慵懶而愉悅,眸底戲謔而邪肆。
勾人魂,攝鬼精,奪神魄。
召喚着魑魅,妖顏綻華。
他說,“這一次。記住我的名字…肆陌。五十嵐肆陌。”
我期待着,這場華麗的帷幕已經慢慢拉開,你會給我一個…與衆不同的結局。不要辜負我難得的努力和主動。
百里醉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