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XIMOXI。”
“醉刖啊!”
“恩。理緒阿姨找我什麼事麼。我記得我稿子交的很準時啊。”
“咳…難道阿姨找你就只能是催你交稿子麼。”語氣有些哀怨,不過被我無視過去了。我知道那是假聲。
“我沒有那個意思。”
“阿姨知道。這次打電話是正事。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想寫一篇長篇的小說麼。我跟總編輯說過了。前兩天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人願意贊助出版到宣傳的事宜。但需要見一面從未出現在正式場合上的你。所以我就急着打電話通知你了啊。
一本書的版權,如果事情順利大賣的話。醉刖,你就不用總是一個人打幾份工了。甚至可以考慮當職業作者了。你也好輕鬆點,說不定將來也有機會可以出國深造,不是很好的機會麼。你總要爲自己打算的。丫頭,你才十七歲。路還長着呢。你看我們家嶽人,都十七了還小孩子似的。”
心底有些暖意,我微微笑了笑,“恩。好的。阿姨你把地址發給我。”
“好。就這樣。記住是明天下午。別遲到了。我先去忙了。記得有空來我們家玩啊。”
“恩。那我掛了。”
“好。”
收起電話,擡頭看看蔚藍的天空,陽光,很暖。
歲月靜好,風微微拂過,捲起地上細碎的落葉,沙沙作響,少女仰着頭,脣邊掛着恬淡的笑意,與世無爭。
好似連炙熱的太陽,都變得溫柔了起來。她脣畔的笑意,清晰而滿足。
她沒有特別一目瞭然的優點,沒有美豔的外貌,沒有傲人的頭腦,沒有強大的身家背景,她只是比普通人,更瞭解珍惜和滿足的意義。
因爲失去過,所以更加明白。
鷹可以無拘無束的翱翔在無盡的天際,麻雀無法飛的那麼高,但是心境平和了位置擺正了,它同樣可以海闊天空。
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你的心,束縛住自己。
到了約定好的第二日,到達眼前奢華不下跡部宅的私人別墅。
“哪位。”平板略帶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是百里醉刖。”
彭————
大門慢慢打開,斑斕一片的花園、噴泉、泳池、私人車庫…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眼前嚴肅的老人,應該是管家吧。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百里醉刖。”
老人點了點頭,嚴肅的眉眼因少女的謙遜而不刻意的禮貌柔和了些,“請跟我來。主人在樓上書房。”
男子倚在落地窗邊,背對着大門,似乎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纖細而修長,一頭如瀑的銀髮靜靜地披散在身後,窗外的細碎的雨絲飄灑進來,落在華美的銀髮上,略顯寂寥,一個背影,已經足夠讓人驚豔。
可惜……爲什麼感覺有點眼熟。
“主人。人到了。”管家說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我一直站着,他卻一直沒有回頭,“請問…”後半句話淹沒在口中,男子轉過身,脣畔似笑非笑的弧度,妖紅的瞳,他的俊美咄咄逼人,如同塞壬海妖般的絕麗,聞着沉淪。
攝人心魄,傾倒衆生。極致的妖嬈。
仿若剛纔背影輪廓被窗外細雨襯出的那絲寂寥突然一衝而散,兩種極端,瑰麗而旖旎。
“五十嵐…肆陌…”
男子一挑眉,勾人心魄,他那一笑,彷彿勾的清冷孤傲的銀髮都變成惑人心神的襯托。偏偏那般風情,卻還是能一眼看出,眼前的人,是男子而非嬌弱女子。
“醉刖啊,還記得我呢。”
“五十嵐……”
“嘖嘖…上次說過了,叫我肆陌。恩?”
五十嵐肆陌微笑,無比和善的笑意卻無端點上了戲謔。
他慢慢坐下,整個人倚在皮質沙發上,慵懶而散漫。長及腰臀的華美銀髮就這樣散亂在沙發上,添的迤邐。
“百里醉刖?舞似灼?或者該稱呼你爲煙下瞳呢。”
“都是我。沒什麼不一樣的。”
偏偏三番兩次遇到的都是他。巧合的讓我不得不去質疑。
是自己有些多疑了麼,從頭到尾其實他什麼都沒做過。甚至救過我一次。我這樣追根究底的詢問,頗爲莫名其妙了。
他慢慢的優雅的走到眼前少女的跟前,突然笑了,眼底是讓人不可抗拒的誘惑,彷彿誘惑着夏娃的禁斷之果那般濃稠誘人。
傾身上前,眸底帶着淡淡的調笑,還有掩藏的極深的嘲諷和冷意。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半捏半撫着她的下顎,略帶一絲絲的涼意。
“說的沒錯。無論如何。都是你。”
尾音依舊上揚,絲絲縷縷的瑰麗,停滯在他妖紅的眸底。
我退後一步,輕嘆一聲。
這人跟忍足真像,可是又有點本質的不一樣。大概是年齡和閱歷的深淺不一樣吧。
對於未知事物的本能退避。那些毫無緣由的疏遠和抗拒,有點杞人憂天。
想明白之後,也就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
“那麼。見過就可以了是麼。”
他恢復了淡笑的模樣,眼底的一切情緒都被藏得很好,捕捉不到一絲泄漏。
“讓你來一次不過是例行公事。總不能連自己要花錢的對象都不知道是誰不是麼?”
“我明白了。”
“我們以後會常見面的。請多指教。”
“主人。是否現在用餐。”
管家略帶恭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乳白色牆上的掛鐘指針已經指向夜幕垂落的時分。
“恩。”
五十嵐肆陌一向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聲音很低很輕。
陳述句的語氣,而非問句。
“醉刖。一起下去。”
“恩。”
五十嵐肆陌挑眉,原以爲她會是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沒想到她卻應下了。
“不走麼。我也有點餓了。”
“你不是很抗拒我麼。”
“你還救過我一次不是麼。之前那些抗拒,只是因爲看不透你到底要做什麼纔會那樣。如果惹到你了,我道歉。”
“哦?那現在醉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了麼。”
“不知道。但那些與我無關。無論你帶着什麼目的,到現在爲止,我只看見你幫了我。”
若是眼前的人真的是想找我麻煩,我躲也沒用。還不如坦然一點,就算做不成朋友,我也不願意多一個敵人。
尤其是五十嵐肆陌那樣的人。
五十嵐肆陌沒在說什麼,她背對着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相信,她說的是事實,爲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她。
爲什麼呢?呵…他脣畔勾出一抹笑意,略帶諷意。
大概…覺得太無聊了。
真是…太無聊了。
“哦?不怕我將來會害你麼。”
我微微側過頭,半眯着眸細細的看着他,半晌,他的表情依舊是這樣,滴水不漏。
我勾脣一笑。散去初見他的猜測和疑惑,剩下的,只是平時的百里醉刖常有的輕鬆灑脫。
“那就等將來再說吧。”
將來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我這樣的人,還是更願意把握住現在。
五十嵐肆陌一愣,突然有點看不透她了。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
擦肩而過,只聽見他低沉的嗓音。
他說:“醉刖。你一定不知道…五十嵐肆陌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麼…”
很輕、很淡。
卻有着不可置疑的肯定。
還在房間裡的少女沒有看見,已經踏出房門的五十嵐肆陌,他脣畔蠱惑的笑意不在,唯剩下一片沉寂的清冷。
妖紅的眸底少了曖昧氤氳的霧氣,散去一切之後,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所觸及到的盡是戰慄的冷意,以及沉澱過後眼底深處的淡定冷然。
那纔是最真實的五十嵐肆陌。
醜陋的真實,不堪入目。
天使的笑顏是致命的毒藥,死神的笑意是毀滅的前兆。
“醉刖。”
跡部蹙眉,怎麼覺得她今天發呆的次數增加了呢。
她就坐在座位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風景,但是跡部知道,她絕對是想事情想出神了。
“景吾。怎麼了。”
“你有心事。啊恩,在煩惱什麼。”陳述的語氣。
“啊呀。醉刖也會有心事呢。”
這丫頭總是一副瀟瀟灑灑淡然無謂的模樣,忍足都快忘記她才十七歲了。
“忍足。你很閒。”跡部半眯着鳳眸,頗爲不滿這顆電燈泡的出現。
“誒。跡部。我就坐在你後面。沒地方可躲避。醉刖也是我的朋友喲~”
忍足優雅的微笑,眸底一片戲謔,表情嚴肅的認真指出,關心朋友有什麼不對。
想要以此來掩飾他很久之前就明白的一件事,只要遇到醉刖的事,跡部的冷靜,風度和理智大多數情況下都會不翼而飛。
他的笑容跟不二週助的重合起來,彷彿那個空靈的少年笑的眉眼彎彎。
櫻色的脣瓣卻吐出讓人瘋狂的話,像是,我只是喜歡看人變臉,很有趣啊。如此這般。
電光火石之間,一直髮着呆的人突然轉過身,靜靜的看着他們。
清雅的嗓音,帶着點疑惑,問的清晰。
“景吾。侑士。”
兩個人立馬轉變成了風度翩翩的公子,優雅的等待着她的回覆。
“五十嵐肆陌這個人…你們…知道麼…”
我問的很慢。
始終不太明白那天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秉持着不懂就問的原則,我還是直接問了。
何況對於眼前的這兩個人,似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今天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句,開始了最初始的正劇。
又一個人,從今天這句話的開始,正式加入了他們的生命。
很久很久之後,我問過一臉淡定冷然的五十嵐肆陌,有沒有後悔過讓我們這羣人打亂他的人生。他卻是依舊一副妖孽的笑容,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丟下了一句話。
景吾問過我他說了什麼。
侑士也來探聽過他的話。
我都沒說。
那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