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你這種孩子?”張太太推開媛媛,牽着真真的手,安慰着哭得抽噎的真真:“真真乖,媽咪是真真的媽咪,不是媛媛的媽咪,別哭了。”
媛媛安靜的站在不遠處看着,張太太感受到了媛媛的目光,回看了一眼:“以後不準說我是你媽咪,回你房間裡去,晚飯前不要出來。”
媛媛緩緩地轉身,慢慢走上了樓,真真微笑的趴在張太太懷中,看着媛媛離開時蕭索的樣子。
晚飯時間,張先生回到家裡,真真撲出來抱着張先生的大腿:“爸爸,你回來了!”
“哎,我的小公主。”張先生將真真抱起來,張太太甜蜜的微笑着:“別累壞了你爸爸,快下來。”
“不要麼,人家要爸爸抱。”真真扭動着,張先生微笑:“抱抱,我的小公主,爸爸抱抱。”
“吃飯吧,累壞了吧,今天給你做了八寶飯,少吃點,血糖高。”張太太微笑,拉着張先生走到桌前坐下,張先生將真真放在張太太身邊:“好,咱們一家人一起吃。”
三個人說笑着,開始吃飯,媛媛站在二樓的欄杆邊,靜靜的等待,等待誰想起來叫自己一聲。
“狐狸是一夫一妻制的動物,但是某些時候,雄狐會同時擁有兩個配偶,並承擔照顧兩個家庭的責任,這是雄狐就會非常辛苦。”動物世界裡趙忠祥的聲音低沉緩慢,郭永清用冰袋給陳羽敷腦袋。
“所以,你們倆的爸爸也是這樣有了小老婆?”陳羽指着電視裡的雄狐,詫異的看着唐胭。
唐脂在廚房裡忙碌,聽到了陳羽的話,嘆口氣搖搖頭。
“嗯,差不多,不過我們的爸爸拋棄了第一個家庭。”唐胭看着電視裡忙碌的雄狐,雄狐身邊圍繞着跳躍的小狐狸,眼睛漸漸溼潤。
“真難想象你爸爸會這樣!”陳羽打抱不平。
“最難想象的不應該是這個吧?”郭永清很無奈,這個女孩子能輕易相信世間有妖怪,卻不能想象男人拋棄妻子。
“那你們小時候多可憐啊。”陳羽眼裡也泛起淚花,唐胭回頭,悲慟的點點頭,唐脂在廚房,攥緊了菜刀,強忍着出去砍那個到處討同情的唐胭。
“二老闆,飯做好了沒啊?好餓哦。”陳羽叫喚一句,唐脂的菜刀幾乎同時出手飛出去,忍住了,唐脂舒了口氣:“就快了。”
媛媛沒有等到,這是第一次,三個人都吃完了,也沒有叫自己一聲。張先生抱着真真上樓,媛媛站在那裡,張先生看到,纔想起來:“媛媛,怎麼沒吃飯?”
媛媛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說,張太太擡擡眉毛:“媛媛再生我的氣呢。”
“媛媛怎麼了?”張先生皺皺眉頭。
“媛媛今天在商店打碎人家的東西,我跟店家客氣幾句說了她一下,她生氣了。”張太太抱起真真進了房間,媛媛站在那裡,仰頭看着張先生,想說話,卻還是忍住了。
“媛媛,要懂事,不要鬧彆扭,別讓爸爸擔心你,知道麼,快去吃飯!”張先生拍拍媛媛的頭,推了媛媛一把,自己進書房去了。
樓道里只剩下了媛媛自己,媛媛輕輕擡腳,踩着厚厚的地毯,緩緩地下了樓。
飯菜都是剩的,不少,足夠吃了,可是媛媛卻覺得這樣少,怎麼吃都吃不夠,胸前一片空蕩蕩的,好像丟失了什麼。
“媛媛,別這樣吃,會吃壞的。”一隻手拍上媛媛的頭頂,媛媛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愣住,滿嘴的飯菜讓她說不出話,只能張張嘴。
“媛媛別怕,我是來陪媛媛的,媛媛不是覺得很孤單麼?我來陪你好不好?”男人微笑,伸手撫摸媛媛的臉。
媛媛嚥下口中的飯菜,看着那男人:“你是誰?”
“我叫嚴玉寬。媛媛叫我寬叔叔好不好?”嚴玉寬微笑着,摟了摟媛媛,媛媛留下兩行淚水,想要放聲哭泣,嚴玉寬伸手輕輕做個低聲的手勢:“媛媛乖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再說寬叔叔不能被你爸爸媽媽發現啊,別哭,乖,吃飽了麼,吃飽了寬叔叔給你吃布丁好不好?”
嚴玉寬拿出一個布丁,媛媛伸手接過去,用餐巾擦擦手和嘴,嚴玉寬看媛媛忍住了不哭,微笑:“媛媛真乖,真是好孩子。”
“寬叔叔。”媛媛撲進嚴玉寬的懷裡,嚴玉寬微笑着,感受着媛媛的哭泣,抱起媛媛悄悄的上樓,進入媛媛的房間,關上門:“別哭,媛媛,寬叔叔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媛媛雙手拿着嚴玉寬給的布丁,點點頭,雙眼紅通通還掛着淚光,嚴玉寬拿出一塊手絹給媛媛擦乾淨淚水,拿起一本書,靠在媛媛牀頭將媛媛摟進懷裡:“從前,有個美麗的王后 ,她懷孕了,於是對着窗外的風景許願,希望我的女兒有着雪一樣白的皮膚,烏木一樣黑的頭髮,血液一樣紅的嘴脣.....”
唐胭開了門,又是百無聊賴的一天,陳羽雖興奮,但是不敢纏太緊,拿着抹布一下下往唐胭身邊湊。
門開了,陳羽無奈的看看門口,站着一個面目俊朗的男人,細長的眼睛,刀一樣的眉毛,下巴還有一道溝,看樣子應該有四十多歲,穿着很體面。
唐胭愣住了,陳羽也看愣了,那個男人實在是太有風度了,陳羽幾乎想要衝上去。
“唐胭,你好麼?”
“爸爸。”唐胭開口,陳羽瞪大了眼睛看着失神的唐胭,原來那個男人竟是唐胭的爸爸!
唐胭點燃一支菸,唐脂抱着狗,並排坐在貴妃椅上,她倆的父親唐昊坐在兩人對面,看着唐胭抽菸的樣子,搖搖頭:“你什麼時候沾染這樣的惡習?”
“您是在問我什麼時候麼?”唐胭微笑,點點菸灰,深深吸了一口,衝着唐昊吐出一串菸圈:“在唐脂快要死掉的時候。”
唐昊愣愣,神色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唐脂冷笑:“您不用不自在,咱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小脂,你還在恨爸爸麼?”唐昊討好的看着唐脂。
“不敢,我無父無母,哪敢隨便認爸爸,免得丟了別人家的臉。”唐脂冷笑 ,羅賓漢汪汪叫了兩聲,唐脂伸手安撫羅賓漢。
“小脂,你怎麼能這麼說....”唐昊想要勸說,唐胭卻開口:“爸爸,我認您,我可記得您呢,雖說您有可能不記得我。”
唐昊看看唐胭頹廢的模樣,搖頭,哼了一聲。
“爸爸,您看,我這個小店生意不太好,您行行好,多給點錢唄。”唐胭笑着,將菸頭扔掉,又點燃一支。
“錢?我哪有錢?”唐昊一攤手,看着唐胭,皺眉喝道:“你這個樣子,哪還有一點我女兒該有的樣子!”
“您說對了!”唐胭微笑,看看手中的煙:“就是一點都不像你的女兒,我才能活得下去,不然,該怎麼活?”
“唐昊,你跟她們費什麼話啊!”一個女人走進,年輕貌美,唐胭轉頭,笑了出來:“哎呦,小媽也來了啊。”
“唐胭,唐脂,我們是來通知你們,你們妹妹唐綺...”
“小媽,別我們妹妹我們妹妹的,我們沒妹妹,無父無母的人,哪敢有妹妹,有了也是不要臉的,不敢拉出來見人。”唐胭做出無賴的表情,吸一口煙,吐出桃心形狀的菸圈。
“你!”被堵了一句,那女子說不下去,唐昊忍不住說:“唐綺再有一百年也要滿千年修行了,到時候我會去求族長,讓唐綺代替你們守護契約,你們可以嫁人了!”
唐昊說完,等待着唐胭姐妹的反應,二人對視,唐脂微笑說:“您聽好了,契約這件事情,只有族長說了有用,還有,別在想着利用唐綺回到家族裡來,你休想。”
“小脂,我怎麼說也是你爸爸,你不能這麼不孝順!”唐昊面對唐脂,總有些軟弱。
“爸爸?”唐脂冷哼,唐胭扔掉菸頭,站了起來,看着唐昊:“爸爸,對啊,不是因爲你,小脂怎麼會差點死掉,誰打的?誰打的?你,對吧,還有你這可愛的老婆!”回想多年前的一戰,唐胭的眼睛瞪得幾乎將玻璃眼珠掉出來。
唐胭用手指甲敲敲玻璃眼珠,發出叮叮的聲音:“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爸爸,喜歡麼,是不是挺漂亮的?”
“唐胭,這不能怪你爸爸,你們倆當年也不懂事!”女人上前,扶着唐昊,唐昊扶着胸口,瞪了二人一眼,轉身出門,頭也沒回:“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倆嫁人吧!”
說完,離開了。
唐脂看看門外,哼了一聲,兩行眼淚,緩緩滑落,唐胭抹了一把臉,點着一支菸,唐脂聞到,起身將煙拽走:“別這樣,傷身體。”
“小脂。”唐胭低頭,陳羽本想出來詢問,看到姐妹二人都這麼難過,忍住了坐在庫房地上,郭永清看看她:“今天懂事了啊?”
“真可憐。”陳羽撇撇嘴,郭永清伸手拍了陳羽的腦袋一把:“別亂想,她們的事情,她們能解決。”
“媽媽,媛媛笨死了,什麼都不會。”真真拽着畫圖本離開,奔向張太太,張太太看了媛媛一眼,笑了:“真真,自己玩就好了,別去跟她玩。”說完,拉起真真的手離開。媛媛捏着蠟筆,坐在地板上,看着,心頭感到一陣空虛。
這樣小的年紀,感到空虛實在是很罕見的。媛媛起身,走到院子裡,蜻蜓落在不遠處的草葉上,媛媛緩緩靠近,捏住了蜻蜓,蜻蜓掙扎着,卻被媛媛抓的很牢。
蜻蜓張着嘴,媛媛將手指伸進蜻蜓的嘴裡,蜻蜓狠狠要下去,媛媛感到了疼痛,卻不肯停下,任由蜻蜓咬着自己的手指。蜻蜓漸漸累了,媛媛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緩緩地拽下蜻蜓的腳,一根一根,拽的這樣緩慢,蜻蜓不住的掙扎,卻無能爲力,直到被媛媛拽下了腦袋,身體也沒有停止抽搐。媛媛看着蜻蜓,嘴角緩緩地上挑。
嚴玉寬看着媛媛,微笑:“媛媛,你在幹什麼啊?”
“寬叔叔,我在跟蜻蜓玩。”嚴玉寬看看地上橫七豎八的蜻蜓屍體,微笑:“小調皮,別弄得太亂了,不然你媽媽會罵你的。”
“她纔不是媽媽。”媛媛低頭,將蜻蜓屍體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媛媛乖,來,跟寬叔叔走,寬叔叔給你講故事。”嚴玉寬伸出手,微笑着,媛媛也笑着拉起嚴玉寬的手,回到房間裡。
“王后病死了,白雪公主沒有了母親,國王又娶了一個妻子,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她就成了白雪公主的新母后。新王后有一面有魔力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