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教主的田園妻
沉水香靜靜地燃燒着,淡淡香菸,飄散到室內的各個角落,消散了行跡,留了餘香,寧靜的香味,讓一室的氛圍都安寧平和了下來,夜色沉沉如水,窗外夏蟲吱吱鳴唱,夜風徐徐,樓下一簇梔子花正安靜地開放,幽幽暗香,隨風遠送,這裡聽不到世外的喧囂,乾淨得不染絲毫雜質。
傾城的眼眸半垂,視線一直落在牀上的人身上,未曾移開過,燈火昏黃,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透那一雙冰冷的眼眸裡到底是掩藏着怎樣的情緒,沉默的不知是怒火還是哀傷。
骨節均勻的手將那些被別人碰過的衣衫一一除去,牀上的人身上的鞭傷縱橫交錯赫然醒目,數下來差不多有二十多道,紅腫得厲害,不少的也破了皮。
一盞茶的時間,坐在牀邊的醉月就一動不動地看着那些本不該出現的傷痕,用溼帕子將傷口周圍的污跡都擦淨,用送來的樓裡最好的生肌膏在傷處上了藥,才穿上新送來的裡衣,只是,無意之間看着花朵左手指尖的紅腫,眉頭早已深深地皺起,那裡,似乎是一個針頭刺了進去,外面留了不到半寸的長度,手指早已是紅腫了起來。
剛拿住那根手指的時候,牀上的人,即使是昏睡,也是微微呻吟了一聲,指尖也無意識地跟着顫了一下。
看着那不知入了多深的細針,醉月皺着眉頭想了良久,轉頭看着牀邊的高凳上的水盆,伸手在盆裡沾了一些水,均勻地塗抹在花朵的左手中指上,待塗好之後,一股寒氣便是從左手而出,手中執着的手指上,瞬時便是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等着時機的右手才慢慢捏住針頭將針取出,看着那有一個指節長度的細針,醉月的眼睛已是危險地眯了起來。
“藍雙。”
“屬下在。”
本來空無一人的外室,突然出現一位身着身着黑衫,面覆黑紗的女子,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只是話音剛落,女子便覺肩部一陣劇痛,一根細針已是穿肩而過,全部沒入身後的金漆圓柱之上,女子只是肩膀微微顫了顫,低頭,恭敬地半跪在地上,連多餘的呻吟都沒有。
“你跟了本座多少時間了?”
醉月將花朵裡衣的帶子全部繫好了,雙眼也未曾離開半分,食指一直流連在那左側脖頸處的吻痕,擦了好多次,擦得那處皮膚都紅得厲害了,還是擦不去,那東西都那樣刺目。
聽着這句話,地上的人微微一顫,道:“屬下從十五歲開始便一直跟在主上身邊,至今已有十年。”
“本座曾經給你說過,本座最不喜背叛,你可是聽進去了?”
“藍雙並沒有做任何背叛主上的事情,求主上明察。”
她只是看不慣這樣一個鄉下丫頭,憑什麼得到主上全心全意的愛護寵溺?什麼都不會去爲主上考慮,一心只是自己任性妄爲,這樣的人,根本就如大長老說的一樣,不配做她玄冰教教主夫人。
她知道她會有難,但是並沒有及時地去通報賢王,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爲她的任性付出代價。
她知道,她這樣做,是瞞不過主上的,一切後果,她願意承擔,但是,她對主上的心,絕對是忠心不二的,若不是有主上,也不會有她藍雙。
“背叛,還是沒有背叛,一切都由本座說了算。本座與你兩個選擇,一,你自己廢了武功,以後就在樓裡的杜鵑手下做事,終生不得出樓半步,你那容貌,當頭牌綽綽有餘;二,看在你待在本座身邊這麼多年的份上,本座饒你不死,滾!”
女子臉色,瞬時沒了血色,擡頭看着那輕紗隔着的內室,嘴脣咬得死緊,良久,眼神堅定地說到:“屬下自知護主不周,甘願受罰,屬下是絕對不會離開主上獨自苟活,但是,屬下不服,這樣的女人,不配站在主上身邊!”
藍雙剛說完,身子,已是被一股深厚的內力狠狠地彈開,撞在了身後的柱子上,頓時,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是吐出。
“這天下,她比誰都更有資格站在本座身邊了,只要不離開本座身邊,她做什麼,本座都容許,若是下次再聽着此話,就不要怪本座無情了。”
冰冷的話語,凍得人心發涼。
藍雙撫着胸口看着那沒有一人走出來的內室,一滴淚,終於從臉頰上滑落而下,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彎腰行禮道:“屬下告退。”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容顏絕色的女子,便是從裡面走了出來,在門口兩個侍者驚豔的眼神中,向着杜鵑的住處走去。
“本座要那些權勢地位,就只是用來陪她任性妄爲的,你們這些人又能拿本座如何?她要誰死,誰就去死,這又有何妨?”
天氣炎熱,雖只是蓋了一層蠶絲薄被,解了睡穴的花朵額上也浸出了不少的汗珠,睡夢之中都在胡亂地說些聽不懂的話語,被子幾下便是被她給踢開了,朦朧之間,似乎感覺到脖子處有一冰冰涼涼的東西在一動一動的,腦子被門檻夾得厲害,將信息錯誤地處理成了傳說中的冰糕,喜得一下子就抓起來往嘴裡塞去。
這一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了,坐在牀邊的人,就那樣,石化了,石化得徹徹底底,在心裡醞釀的沒處發泄的怒火,也“咻”、“嘩啦”的一下,沒了蹤影。
只是,醉月的手上,剛纔才摸了藥,並沒有洗乾淨,花朵一塞進嘴中,就被化在嘴裡的濃濃苦味給苦的整個臉都皺了起來,由於睡得太深,掙扎呻吟了幾下又咕噥了幾聲就又翻身繼續睡去了。
醉月擡手,看了看右手指尖留着的大量口水,良久,眼中的寒冰打破,春水盪漾,盈了滿滿的笑意,低低的淺笑,瞬時充斥在整個房間。
正笑着,笑着,那本來還睡得踏實的人,突然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沒反應過來的醉月,那笑聲,就直接給這突來的“變故”給凍結了,一下子就慢了好幾個拍子,“呵,呵,呵,呵……”然後就“呵”不出來了。
花朵是被熱醒的,半睜着一雙朦朧的眼睛,“刷刷刷刷”在身上一陣亂扯,身上的那件才穿上的中衣就被解僱了,悽慘地落在牀下,然後就只剩下了一件絲質的嫩黃色肚兜掛在身上,看着坐在面前的人,一擡手臂便是撈了過來,抱着一起倒下去又閉眼大睡,“涼涼的抱着舒服”。
怕壓着花朵傷口的醉月,撐着手,看着身下又是睡得稀裡糊塗的人,眼裡全是寵溺,低頭,蜻蜓點水一般在花朵嘴角啄了一下,然後,轉移到頸間那處礙眼的痕跡處,湊上去,重重地吸允了好久,若是再看着有人膽敢碰她一下,他不知道,心裡的那股怒火,要怎樣才能平息,殺了天下人,似乎都解不了氣。
夜深人靜,牀上的男子,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氣,爲花朵驅散酷暑,輕輕撫着女子光滑的玉背,盯着那牀帳,嘆息一聲,誰說他花醉月是柳下惠了?人冷心可是熱的,看來,還是及早讓那人下旨,將這婚事給辦了纔好,不然,受罪,受罪。
有人一夜好夢,有人一夜無眠,不管是好夢還是無眠,一夜就那樣過去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第二天,街上便是鬧翻了天,人人都在議論着昨夜發生在縣衙的事情,那麼多的囚犯,就被生生燒死在了牢裡,在場的人卻是沒有一個敢上去救火,那火燒了一夜,眼看着要將整個縣衙都吞噬了,知府才命人將附近的火苗撲滅,那牢獄始終是不近半步。
有人看到那些被擡出來的屍體,聽說是死狀極慘,缺胳膊少腿的,死無全屍,可憐得很,均道是賢王一怒爲紅顏,因爲王府中的蕭王妃妒忌成性,故意讓自己的弟弟去陷害京城的第一美人“好多花”,意圖在牢中將人折磨致死,幸得王爺及時趕到,將人久了下來,一怒之下,放火燒了那牢獄。
關於此舉,衆人褒貶不一,有說賢王濫殺無辜的,害了多少無辜的性命,也有說他情深意重的,一怒衝冠爲紅顏,乃真男人所爲,而這一切事端的源頭,都是“萬花樓”的“好多花”,此人便是成了這京城的傳奇,越來越多的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人物,能迷得一個堂堂王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從來默默無聞的賢王,一下子進入了衆人的視線,受到諸多人士的關注。
朝堂之上,一上朝就有丞相的人蔘了雲天夜一本,說他利用私權濫殺無辜,爲的還是一個青樓妓子,簡直不成體統,有失皇家顏面!
此事宜提出,堂上衆臣便是議論開了,大半的人認爲賢王此舉不妥。
“稟皇上,賢王身爲皇家之人流連青樓已是不妥,現在又濫用私權,濫殺無辜,背離民心,有失皇家顏面,若不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以後叫我碧水國子民如何信服朝廷?”
蕭丞相站出來,說的情緒激昂,義憤填膺。
“嗯,丞相說的是,賢王此舉的確不妥,那丞相的意思是?”龍榻上的人,才近五十的人,已是面色蠟黃,雙眼無神,昏昏欲睡,無甚精神,似是對現在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
“老臣認爲,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賢王濫殺無辜,身背數十人命債,按律當斬,只是考慮到賢王乃受女色迷惑,老臣覺得可以網開一面,剝奪爵位,將之廢爲庶人即可。”
一句下來,衆卿譁然。
“臣認爲丞相說的是,若是不給百姓一個交代,我碧水國律法將是一紙空文,以後還如何能服衆?請皇上立即下旨,廢除賢王爵位,以平衆怒。”
一番爭論之後,禮部尚書便是站了出來,附和着蕭丞相的說法。
因爲身體孱弱,行動多有不便的雲天夜坐在輪椅上,看着衆臣,靜默不語,高深莫測的表情,倒是引得衆人好奇連連,衆人想不明白,爲何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了,這賢王卻是一絲爲自己辯解的意思都沒有,是故作淡定,還是對此事已是胸有成竹?
“其他愛卿可對此事還有異議?”
對於廢了自己兒子的事情,這龍榻上的人似乎是一點都不在意,一雙無神的眼睛,未曾將朝中任何人看入眼裡過。
“老臣認爲不可,事情都還沒有查清楚就給賢王定罪,有失公正,何況是隨便將皇子廢爲庶人,此事關係皇家血脈,茲事體大,請皇上三思!”
蕭丞相都已經發話了,衆臣也沒必要再站出來與他作對,便是個個緘默無聲,只有那朝中元老之一的司徒將軍,站了出來。
“嗯,司徒將軍說得有理”,龍榻上的人點點頭表示贊同,雙眼幽幽看向外面湛藍的天空,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落寞,燃起的火焰,瞬時便熄滅了,“我雲家到朕這一代,最是人丁單薄,本有六子,如今殞命一半隻剩三子,其中一人還下落不明,實則只剩兩子在膝前,如今夜兒本身就身體孱弱,太醫說活不過三十,若是將他都廢成庶人,朕難免孤單,老去之時,連送終的子嗣都不在身邊,便是死!也不瞑目”。
一席話下來,朝堂裡寂靜一片,皇家成了如今這樣子,大家心知肚明。
“下官認爲皇上說的話有理,世上人無完人,哪有不犯錯的?若是因爲燒死了幾個死囚就要將賢王的爵位削除未免懲罰太嚴厲了點。”
站在一旁的謝九歌突然開了口,居然是在爲雲天夜說話,倒是讓在場的人好一陣的驚訝。
“那謝都督的意思就是此事就這麼作罷?”
蕭丞相有些怒意地看着那滿臉淡定的人,這人到底知道自己是在說些什麼嗎?
“丞相先息怒,此事,當然不能就此作罷”,謝九歌擡眼看了一眼雲天夜的方向,不急不慢地說到,“怎麼處理,總先要知道事情的禍端,不知王爺贊同否?”
“當然,謝都督說的對”,雲天夜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人,從袖中取出一書卷道,“事情始末原由,本王已連夜讓人調查好了,各位若是不清楚可以自行閱覽”。
身後的無名,將書卷交給在場的官員一一閱覽。
“胡說!”在場的人,屬蕭丞相情緒最是激動,看到上面所述,當場就將書卷摔在了地上,指着雲天夜滿臉怒氣道,“王爺如此污衊小女是何意?”
蕭丞相所說的事情,雲天夜自然是清楚的,淡淡一笑道:“丞相請勿動怒,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均是王妃親自所書,指印也留了,本王如何作假?”
“你……定是王爺你威脅小女!”
“哦?那請問,丞相可有證據?若是不信可以讓王妃親自來朝堂對質,丞相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自己可以親自去問問,免得糊塗。”
衆人突然發現,原本在朝堂上從不發聲的人,今日是鋒芒畢露。
“兩位請息怒,可否聽下官一句?”
謝九歌從地上將那一卷證書大致地翻看了一下,嘴角諷刺一笑,擡頭道:“據下官所知,放火燒人的其實是另有其人,當時在場之人可不在少數,不知王爺作何解釋?”
“那是本王貴客的夫君,府中王妃嫉妒成性,傷了他的愛妻,本王答應給他一個交代,如此而已,謝都督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
“下官就不明白了,爲何王爺口口聲聲稱一個謀害相府四公子的青樓女子爲貴客?此青樓女子還是一位有夫之婦?”謝九歌笑了笑,道出衆人疑惑的地方。
“暫借煙花之地,本非煙花女子,謝都督爲何自己不去查查此女到底有無賣身於那青樓?”
兩人說話均是底氣十足,一看均是有備而來,證詞上清清楚楚寫着乃蕭氏王妃多事在先,動用私刑審問犯人,已是觸犯法規,罪不可恕,雲天夜放火燒死囚在後,情有可原。
“那請問,此女到底是如何的貴客,引得王爺幾次三番前往探訪?”
“本王身有痼疾,無非是爲了治病,江湖第一神醫陸青鳳之師,爲何不前往一試?”
這番話,明確地道明瞭那位女子的身份,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沒人發現,龍椅上的人,手微微顫了一下,眼中已是無半點的頹廢之色,只是專注地聽着堂下的雲天夜的話語。
謝九歌只是笑笑,轉身對着龍榻上的人道:“回稟皇上,下官認爲,此女昨日於想要毒害蕭府四公子才被送入大牢,身爲醫者,品行不端,微臣懷疑她是否是有意接近王爺,欲圖不軌。”
“求皇上給老臣做主,我那四兒從小就體虛多病,身子本就經不住折騰,昨日被人擡回府中,若不是醫治及時,怕我這白髮人就要送黑髮人了,若是不讓兇手繩之於法,老臣咽不下這口氣啊。”
說到此事,蕭丞相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把,以博得百官的同情,讓情勢更加利於自己這方。
謝九歌的目的,無非就是要讓花朵這人浮上水面來,繞了一圈下來,雲天夜也發現了這點,暗皺眉頭,心裡倒是好奇這弟妹是什麼時候惹了這個斤斤計較的魔頭?這下恐怕她的日子不好過了,不過,貌似不用他去操心。
“到底是否是她要加害於貴府公子還沒有定論,丞相無憑無據有失公正,此事不如交予京兆尹去查明定奪,相信他定會給無罪之人一個公道。”
“此事就到此爲止吧,讓京兆尹去全權處理,若是有證據證明是那人蓄意毒害蕭家四子,便以罪論處,若是沒證據,也莫要誣陷了好人,退朝吧。”
“皇,皇上……”蕭丞相要再說些什麼,龍榻上的人卻已經幾步就離開了,跟着以往的龜速是明顯的對比。
上面那位今日這話,誰聽來,似乎都有些偏袒那位女子的意思……一是要有證據,二是,必須是蓄意謀害,這要是非故意的……
“謝千歲明知不是那人的對手,又如何做這以卵擊石的舉動?”
“無非是各司其主,討口飯吃而已,不然王爺是要咱家去餓死街頭?”
謝九歌只是笑笑,往着宮門的方向走去。
“本可擇高枝而棲,又如何甘做下賤?”
前行的錦靴一頓,深藍色的眸子,看着那坐在輪椅上遠去的人,越見幽深。
“主子,剛纔皇后宮裡來話,讓你下朝去一趟鳳棲宮。”
“走吧。”
“主子,剛纔賢王的意思是……”
“將今日你聽着的都忘了,除非咱家讓你記起。”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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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我殺了你!你他媽要死啊!又給老子下墮胎藥!”
一大早,這“萬花樓”就鬧翻了天,那處少有人能進得去的房間,傳來一聲女子驚天的怒吼聲,吵醒了剛入眠沒多久的衆人,均是紛紛開窗開門哈欠連天地出來看個究竟,那聲音,怎麼越聽越像是昨晚才被帶走的“好多花”?
接着,又是一陣砸東西的聲音,顯示着剛纔那聲音的主人,此時有多大的怒氣。
“我砸死你!你個謀殺親子的混蛋!”
室內,花朵隨手拿着一個瓶瓶罐罐就往醉月那裡砸去,不知是失了準頭還是怎麼回事兒,那些東西,都只是碎在醉月的腳邊,一個都沒有扔到他身上過,倒是叫一旁端着藥碗的鴇媽,看得好生稀奇。
“我砸死你!”
手上的東西沒了,花朵便是將目標鎖定在窗臺上插着梔子花的瓶子,“刷”的一把將梔子花給扯出來,再“嘩啦”一聲,將裡面的水全部倒在了樓下,舉起來往站在那裡一聲不吭就看着她的醉月腳邊砸去。
剛砸完,樓下街上就傳來一陣罵聲:“誰他媽的亂潑水!找死啊!有本事給老子出來單挑!”
剛買了幾個包子在手裡啃的劉煜飛,那包子都還沒將手給捂熱,就被樓上的一瓢潑冷水,給污染了個徹底,連帶自己身上的衣衫,溼了透,大清早的,一出門就這麼倒黴,饒是誰心情都不好,擡頭便是對着那最可能倒水的窗口一陣罵。
上面的窗口,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就聽見裡面似乎傳來“嘩啦”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熟悉的“我砸死你!”
“啪”的一聲,劉煜飛手中的包子就落了地,愣愣地看着那空無身影的窗口,他似乎是聽到了正要去探望的本該在牢裡蹲着的人的本尊的聲音?
“她……她潑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瞅着四下無人,一個飛身,便是悄悄地貼在了那三樓的窗子之下,耳朵貼着牆壁仔細地聽着裡面的說話聲。
站在室內一直未曾動半步的醉月,擡眼看了看那打開的窗子,然後,視線又是落在了滿屋子找東西砸的人身上,他的腳下,已是堆了不少的碎瓷片了,若是花朵知道這些瓷片的本尊值多少錢的話,她一定是全部偷走倒賣來作爲報復,而不是看着雪花花的銀子,成了不值錢的垃圾。
花朵以爲,這屋子裡的都是些只值點點錢錢的破東西,倒是一旁的鴇媽,看和她砸碎一個,心就抽疼一下,面上的表情,也越是痛苦了起來,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不忍直視,只得掩面看向一邊去。
屋子裡的東西都被她砸得差不多了,花朵似乎仍是不解氣,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從角落的小櫃子裡又翻出一天青色的三足尊,一把提在手裡,走到醉月面前,當着他的面“嘩啦”一聲砸在他的腳邊,“我砸死你!”
“哎喲我的媽呀,這麼名貴的全部都沒了。”
鴇媽捂着臉一臉的肉疼,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抱怨着,可是卻偏巧被轉過身來找東西砸的花朵給看到了,因爲只是看到了最後幾個字,似乎是在說“全都沒有了”。
“你說什麼全都沒有了?”
“沒,沒,沒,屬下只是說夫人砸完了,一個都不剩了,夫人砸得好,夫人砸得妙。”
鴇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那戰火就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放屁!我還沒砸完!”
以前在怨鬼道的時候他暗地裡讓陸青鳳在吃食裡下墮胎藥她也就忍了,但是,現在,孩子都四個月了他居然還是不放過,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了她花朵就是孬種!對不起她娃!
“夫人啊,您可千萬要消消氣啊,彆氣壞了身子樓主看着心疼啊。”
鴇媽根本就不知道花朵現在處於聾人狀態,什麼都聽不到。
室內發狂的花朵,眼看着沒東西砸了,幾次試了試端起椅子砸去,還沒舉起來就又放了下去,轉身去了內室,將那一牀薄被準確地砸在了醉月身上,“我砸死你!”
這次,話語裡已是帶了哭音,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
一旁沉默的醉月,將唯一接住的花朵扔過來的最便宜的東西,扔到一旁的桌子上,便是踩着那一地的碎瓷片,向着花朵的方向走去。
“呀呀呀!停下!停下!”
被花朵那一驚一乍的聲音一驚,醉月便是乖乖地停在了原地,腳下,剛好踩着兩塊邊角鋒利的碎瓷片。
“踩着了,踩着了!快後退!後退!”花朵生怕那些瓷片將醉月的腳給傷着了,一路披荊斬棘,開闢了一條沒有碎瓷片的道路出來,再一步步小心地退回原地,“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
“嘩啦”一聲,鴇媽手中的藥碗,落在了地上,又多添了些碎片,此時,她的下巴,差點就落了地,這樣的女子,她,她她這一輩子,估計就只見到了這麼一個,果然就是教主看上的,非同尋常的奇葩……
窗外同樣被此時的情景震驚住的人,硬是真氣泄了那麼一點點,華華麗麗地就失去了蜘蛛俠的那種神奇特技,從三樓上華華麗麗地摔了下去,然後,睡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哈哈……”
屋內的醉月聽着外面的聲音,不着痕跡地皺了眉頭,闊袖下的手指一彈,那“哈哈哈”聲頓時就卡住了。
樓下的人摸着喉嚨“唔唔唔”地對着樓上“唔”了好一會兒,看着那窗子沒有人影出現,才自認倒黴地離開了。
“我告訴你,我要離開這裡,再不和你在一起了!”
她有些明白爲何醉月不要這個孩子,可是和,不論是怎樣,天下沒有哪個真正的母親想把孩子流掉,自己的血肉養大的,說什麼都不行。
醉月揮退了一旁的鴇媽,讓她去熬沒有打胎藥的傷藥,才轉身看着花朵說到:“娘子明明懂得爲夫的意思,爲何要這樣?”
“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活下去的,請給這孩子活下去的機會”,說到這裡,花朵又說起了狠話,“若是想讓我好好活下去,當初又爲何給我這個孩子?你以爲開始的時候我想懷上?這責任你是有大半的!”
所以,一句話,都是你這個不負責的男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