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吏聽到白曉曉說的話，被嚇了一跳。
是他自己弄的？他看到胡書第一眼，還以爲是王貴元將他弄成這樣，正覺得奇怪，現如今卻是說……
“白姑娘果真是心思細膩！”胡書低低的笑出了聲，只是這笑看起來僅僅是牽動了一下面皮，沒有任何的愉悅的感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站在一旁的展白玉也是覺得好奇。
他看到胡書的第一眼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自然也是王貴元。
白曉曉卻是歪着腦袋，仔細的打量着胡書臉上的萬念俱灰，有些懷疑的蹙眉：“你不會是親眼看到嬌娘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吧？”
胡書面色一僵，卻是沒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趙吏，點了點頭，開口解釋着：“這些人其實服用了假死藥，氣息全無！所以我們當初在那個春香樓裡面，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氣息！”
這應該也是嬌娘彈奏四面埋伏的時候，是想要含蓄的告訴他們，其實這裡面還有其他人的。
可惜，他們一開始沒有想到。
“不過之後，我跟着你師父追蹤王貴元的時候，你師父讓我先回來幫葉猴的吧，他這邊纔是重要的！”
趙吏看了一眼白曉曉，見她依舊專注的在胡書的身上，有些無奈，轉身看向皇帝，繼續解釋着：“後來看到書香閣的狀況的時候，我就想到那春香樓的樓底下會不會有相同的情況，於是就讓人找來了春香樓的構造圖！”
這一找，就發現了春香樓的樓下還有一個地窖。正是當初嬌娘坐着的那個蓮臺的下方。
所以他才找到他們。
“最先醒過來的應該也是他吧！”白曉曉看着胡書越來越僵硬的臉色，沉悶的問着：“是王貴元故意那麼安排的，讓你看到嬌娘在外面接客的樣子，是不是？”
胡書這次終於冷笑了一聲，不過卻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摸着下巴的白曉曉，不再繼續問話，只是幽幽的盯着他，似乎是想要確定什麼一樣。
皇帝坐在上方，看着胡書那雙眼，着實覺得可惜，便有些惋惜的開口：“如若你不那麼衝動，現如今眼睛還好好的話，朕本來還打算讓你跟在莊太傅的後面好好學習一些東西……”
沒準以後真的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爲！
能那樣以身犯險又拿自己當做棋子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可是胡書聽到皇帝的話，卻是擡頭，沒有眼珠的眼睛直勾勾的對着皇帝坐的位置看過去，顯得有些陰沉和詭怖：“你皇上可知道，我們胡家還有多少人嗎？”
皇帝聞言，看了一眼一旁的趙吏，見他微微搖頭後，才知道這胡家應該是沒人了。
“現如今胡家只剩我一個！大家都希望我能活下去，作爲胡家唯一的血脈，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呢？”胡書低沉而又嘲諷的聲音慢慢響起：“他們可曾想過，作爲親眼看到他們一個一個爲了我而犧牲的人，我活着真的好嗎？”
“你不會是喜歡上……”
白曉曉看着胡書越來越激動的表情，一個念頭從腦中閃過，不過想起那個已經不再的人，頓了頓，她終究是沒有將話給說破。
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已經明白了幾分意思，看着胡書的眼神更是有些同情。
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爲了他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卻無能唯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既然只能看到，卻又做不到，那麼這雙眼睛還有什麼用？
“本來是想要問問你，對於跟你在一起的那十幾個人，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的！”
氣氛太過沉重，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皇帝便看了一眼趙吏，讓他開口問着胡書：“只不過你的眼睛現在這樣，只怕……”
又是一個有心無力的事情。
“趙王爺，你覺得那些人還想活着嗎？”胡書譏誚揚眉，順着聲音看向趙吏，扯了扯嘴角：“準確的說，你覺得這些人還是個人嗎？”
趙吏有些語塞，他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胡書的話。
胡書像是早就猜到趙吏會被問住一樣，沉默了一會，才獨自的開口繼續說着：“從一開始的不能接受自己頂着別人的臉，到最後麻木的看着別人在他的臉上動來動去，看着那張越來越陌生的臉，你覺得他們會認爲自己是什麼？”
怪物！
胡書說這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一眼一旁使勁的往角落躲去的趙成，怪物！
白曉曉突然動了，走到胡書的身邊，伸手戳了戳胡書的胳膊：“你覺得自己可悲嗎？”
胡書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白曉曉像是不在意他的沉默一樣，然後又問了一句：“你相信世道輪迴嗎？”
胡書一怔，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她爲什麼問這樣的問題。
白曉曉抱着胳膊，冷笑了一聲：“想的倒是美呢！自己爲情所傷，變成這樣！然後呢？你嫂子下去，見到你大哥，你說你大哥是應該感謝你嫂子將你救了回來，還是因爲質問你嫂子，爲什麼用那麼激烈的手段？以至於讓你看不下去自殘了？”
胡書有些受不住，往後倒退了幾步。
白曉曉卻不放過他，繼續咄咄逼人的問着：“你覺得你這樣生無可戀，死了的人就輕鬆了？”
呵呵冷笑了一聲的白曉曉，嘖嘖搖頭：“我要是你嫂子，肯定後悔死了，自己白白的搭上一條命，最後還要被人嫌棄埋怨！”
一旁的展白玉看着胡書那樣，突然就開口說道：“你這個樣子，只要消息傳出去，所有人都會猜到你對她的心思，讓她死了之後，你還毀了了她的名節！真是白眼狼！”
胡書張了張嘴，半響卻是膝蓋一軟的跪下，一雙手更是茫然的到處摸索：“我，我不是那樣想的……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用……我……”
“我說，我們瞭解情況的，知道嬌娘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纔會以死相逼讓我們救你！但是人家不知道的，是不是會說成你對她……嗯？”
白曉曉輕飄飄的聲音裡面，帶着的可是鋒利的刀子。
古往今來，能逼死女人的，除了夫家之外，就是吐沫星子！特別是這種帶血的吐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