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曦順了順氣,道:“既然這樣,我先給你打探一下這個付先生的行蹤再說吧。”
十一凝目,半晌才點頭道:“小心些,不要露出痕跡。”
慕容曦正色道:“我知道分寸,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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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曦不過是回了一趟驛館,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那個付白塵,現下就在驛館裡。”慕容曦正色道,“本來他是沒有跟着慕容軒一道來西恆的,聽說是幾日前才忽然趕了過來。”
“既然如此,今晚我就去一趟驛館。”十一干脆利落地下了決定。
“今晚?”連湘忙拉住他的衣袖,“不是說,讓曦兒帶你混進去嗎?爲什麼要夜探?”
“曦兒幾日不曾出現在驛館,恐怕早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十一道,“就算是帶我混進去,也不好查探,倒不如我自己走一趟,便宜行事。”
“可是,”慕容曦有些不放心,“我不是跟你說過,驛館裡勢力複雜……”
“我只是要確定一下付白塵的身份,”十一道,“並不是要鬧出動靜。”
“說來說去,你就是非去不可。”慕容曦斜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十一點了點頭,又安撫地握了握連湘的手:“放心,就算查探不成,也總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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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白日裡的喧鬧迴歸爲一片安詳靜謐。
西恆的驛館設在東街,驛館大門口懸掛着兩盞燈籠,四個西恆侍衛守着門口。
夜風輕拂,一個黑衣人影身形靈巧如夜鳥,避過侍衛的耳目,悄無聲息地翻過了牆頭。
站在牆內,十一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迅速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驛館是接待各國使臣的地方,佔地宏闊,且爲了互不打擾,館內的房屋建成了一個個獨立的閣子。曦兒告訴過他,慕容軒住的地方,就在最東邊的“乘風閣”。
十一目光流轉,突然騰身而起,徑直往東邊掠去,一路小心地掩蓋行跡,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已經見到了“乘風閣”三個大字。
此刻已是戌時末,大多數屋子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正中的一間屋子,還亮着燈火。
十一藏身在乘風閣外的一株大樹上,目光流轉,發現乘風閣外只站了兩個太監服飾的人,兩個宮女服飾的人,並沒有侍衛的蹤影。
樓閣正中的屋子,一般來說,都是會客的正廳。這個時辰還亮着燈火,想必是慕容軒正在和什麼人議事,屋外沒有守着侍衛,若不是慕容軒不夠小心,就是侍衛都藏在暗處,想想恐怕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居高。
十一凝目,不知道有多少侍衛藏在暗處……若是貿然闖過去,只怕會暴露行跡……
正在忖思,正廳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人影走了出來,月光下,他的面目清晰可見。
十一目光掃過,心中驀地一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個人,赫然正是那自稱“漱玉閣”主人,讓他險些栽了個大跟頭的,付東!
這麼看來,這個付東,果然就是慕容軒頗爲器重的那位“付先生”,付白塵。
十一垂目,一時間心潮起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腳步聲響起,十一驀地回神,擡眼看去,卻見付白塵出了正廳後,並沒有往乘風閣兩側的客房走去,反倒是向驛館大門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辰,難道還要出門?十一心念連轉,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付白塵果然徑直出了驛館,沿着東街走了盞茶功夫,忽然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子兩側的民居早已大門緊閉,又走了片刻,面前一堵牆突兀地擋住了去路。
付白塵停下腳步,十一在不遠處的牆頭立時俯下身子,將自己藏在屋檐的陰影裡。
只見付白塵伸手,在那面牆的某一處連敲三下,頓了頓,又連敲三下。
那堵牆忽然無聲無息地向內翻轉,露出了一道僅能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待付白塵閃身進了牆內,那堵牆又無聲無息地恢復原樣。
十一目光微凝,果然是大隱隱於市,誰能想到一條人來人往的巷子裡竟然設了機關?
不過,這機關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機關那頭的人,應該不是慕容軒帶來的人,這麼說來,難道是……忖思一陣,十一俯低身子,湊到了那堵牆的牆頭,凝目望去。
不同於小巷的簡陋,牆的另一頭,是一座小院落,此刻,院落裡空無一人,只有正屋亮着一點燈火,隱約看得出屋裡有幾個人影。
在牆頭靜靜地等了近半個時辰,屋裡的人卻還沒有出來的動靜。
十一微微皺眉,突然騰身而起,如夜鳥凌空,輕巧地落在了正屋屋頂上。
剛剛伸手掀開了一片屋瓦,誰知,奇變忽生!
正屋側屋的門陡然大開,團團涌出了數十個黑衣人,銳利的目光全部盯住了屋頂!
十一蒙着面,看不清神色變化,但心中卻是暗暗驚詫,居然有埋伏?難道他們早就知道了他要來?還是說付白塵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蹤他?
不對……就憑付白塵的身手,不可能發現他的蹤跡,可是這巷子裡的機關,他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這些人怎麼會早早埋伏在這裡等着他?
思緒連轉,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閣下還不下來麼?”
十一回神,卻見付白塵站在一羣人中間,目光中帶了一絲戲謔。
十一目光一凝,縱身落地,掃了付白塵一眼,冷哼一聲:“小看你了。”
付白塵淡淡一笑:“不敢當。”頓了頓,又道,“閣下那位同伴不是向來焦不離孟的麼?”
同伴?十一心中一動,立時恍然,暗道,原來他們埋伏的另有其人……除了自己,難道還有人也盯上了付白塵,還是盯上了這羣神秘人?
他心中思忖,卻故意模棱兩可道:“你既算無遺策,何不猜猜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