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自懂事以來，已極少露出這樣無助的樣子，菱妃心中一緊，忙伸手將他拉起來，道：“你彆着急，還是看看情形再說……不是說他受了重傷嗎？”
慕容軒猛地擡頭：“對，他中了一劍……那一劍就是我刺的，當胸而過，我本以爲他會躲開，誰知道他像傻了一樣站着不動……”
“那你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菱妃有些擔憂，“雖說當時人人以爲他是刺客，你那一劍無可厚非，但萬一他……只怕皇上會遷怒於你。”
“不會的。孩兒是救駕心切，滿朝文武和王公大臣都在蒼穹臺下親眼所見，父皇不能遷怒於我……”慕容軒緩了臉色，甚至臉上重新有了笑容，“母妃你說得對，他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之數，孩兒不必先自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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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昏昏沉睡了好長一段時間，十一才慢慢恢復了意識，身上有些發軟，他微微皺了皺眉，努力了一會兒，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華麗的帳幔，身上是輕柔暖和的錦被，四周瀰漫着淡淡的清香。
他剛定了定神，便聽得不遠處有人低呼：“醒了醒了，他醒了。”
轉頭只看見一個人影飛快地跑了出去，他想坐起來，不料剛動了動身子，便覺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不禁倒吸口氣，完全清醒了過來。
“別動，千萬別動，你的傷還沒好。”有人急步奔了過來，急急地按住他的身子。
十一擡眼：“皇后娘娘？”這一說話才知道，自己的聲音甚是低弱。
皇后身子一震，隨即溫柔一笑，只是笑中隱隱帶淚：“太好了，總算是真的清醒了。”
十一微皺着眉，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祭天大典，蒼穹臺，嬰兒哭聲，還有……教主來了！
後來……他好像在衆目睽睽下，出手刺殺了皇后！
十一眼神一凝，忍着胸口的疼痛，忽然伸手去拉皇后的衣袖。
寬大的衣袖很容易掀開，右臂上果然纏着布條！他胸中忽然一滯，猛地咳了起來。
皇后大驚失色，忙拉住他的手，急道：“怎麼了？你不能亂動，快躺好！”下意識地伸手想撫一撫他的胸口，突然想起他的傷，忙住手，回頭喊道，“快，快叫太醫！”
太醫一直在外候着，聽到動靜忙趕過來，見狀立即拉過十一的手細細把脈。
凝目半晌，太醫才收回手，正色道：“雖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畢竟是傷了心脈，不能大意，最好是躺着靜養幾天，不要多思多慮……”
十一緩了緩氣息，忽然開口打斷了太醫的話：“不用，我沒那麼嬌弱……”
太醫還想說什麼，十一卻又看向皇后：“我有話要說。”
皇后瞧着他臉色蒼白，卻還是一副倔強堅持之色，不禁滿懷心疼，只能對太醫道：“太醫，你先下去煎藥吧。”
“是。”太醫不敢多話，只能低着頭躬身退下。
十一定了定神，右手按在牀上撐着身子坐了起來，皇后慌忙扶住他：“怎麼坐起來了，有什麼話躺着說便好，小心碰痛了傷口……”一邊說話，一邊趕緊在他背後塞了個靠枕。
一用力便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十一皺眉，這次的傷居然這麼重……依着靠枕坐好，他晃晃頭努力趕走眩暈之感，看着皇后，他緩緩開口道：“皇后娘娘，是我刺傷了你？”
皇后神色一震，趕緊搖頭道：“不是什麼傷，一條小口子……你別多想。”
十一抿了抿嘴，低低道：“爲什麼？你知道我是來刺殺你的，爲什麼還要救我？”
皇后頓了頓，沒有說話，只用一種悲傷的目光看着他。
十一隻覺胸口滯悶得難受，又道：“我是刺客，你就算不殺我，也不該救我……”
他話未說完，忽覺一雙手伸過來，將他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雙手微微有些顫抖，隨即又有幾點熱熱的水珠滴落他的臉上。
他一怔擡頭，只見皇后已是滿臉淚珠，顫抖的雙手將他抱得更緊，哽咽着喃喃道：“我可憐的孩子，是母后沒有好好保護你，是母后對不起你……”
十一詫異，皇后看起來已經恢復神志了，怎麼還會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不過……他已經不想，也不能再繼續扮演下去了……
他掙扎了一下，皇后以爲碰到了他的傷口，駭然鬆手，急急問道：“是不是碰痛你了？”
十一搖了搖頭，默然一陣，低低開口：“我不是你的孩子……之前，你神志不清，錯認了我，但我真的不是……我有任務在身，才設法接近你們……”
皇后紅着眼睛，伸手撫着他的臉，輕聲道：“你一直在聽他的命令，到處去冒險，才弄得一身的傷痕，是不是？他怎麼能這樣殘忍……”話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十一聽得茫然不解，直覺有哪裡不對，卻又不知從何問起，頭腦有些眩暈，他皺眉擡手按着頭，脫口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明明傷了你，你爲什麼還要這樣照顧我……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翊兒……”皇后驚慌，忙伸手抱住他，“太醫說你不能勞神。是母后不好，不該急着跟你說這些……別怕，先養好身子，一切都有母后在……”
心緒一亂，胸口的傷越發疼痛，靠在皇后懷裡，卻又莫名地有種安心的感覺……只是頭腦眩暈得厲害，十一忍不住低哼一聲，眼神忽然一暗，又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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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祭天大典後，蒼穹臺上的變故就已經傳揚開來，這變故太過驚人，皇室宗親、王公大臣人人都在盯着皇室的動靜，明裡暗裡議論紛紛。
連府，連弘文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