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團畢竟是中國軍隊,不是美國大片裡崇尚個人勇武的超人。注重團隊力量,而非強調個人表現,這是一支軍隊凝聚力來源,也是這支軍隊的主流思想。看到種緯一副誠心實意向自己請教的樣子,謝參謀對種緯也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對這個在戰場上表現出色,在個人作風上又能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年輕士兵,他也非常的看好。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迤邐行來一支長長的隊列。如果不是遠方還有連續不斷的槍炮聲響起,這幅畫面就真的纔算完美了。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要是有人來問我,這是什麼地方……”
悠揚的歌聲響起,唱歌的人正是種緯。把一次辛苦的徒步行軍變成了一項放鬆身心的休閒活動,而這正是軍官們都樂見其成的。
每個軍營門口都寫着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八個大字,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這八個字的深刻含義的?如果都整天繃着臉搞訓練,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緊張兮兮的,把戰士們都練成了沒有思考能力的冷血的怪物。那真到了戰時也就別提什麼戰鬥力和能動性了,都變成了冷冰冰的木頭一樣的機器,再好的作戰計劃也沒發執行得好。
“好!”聽到種緯的歌聲,附近的戰友們全都齊聲叫好,爲這份輕鬆自然的氣氛再添一份歡樂。
種緯不但訓練出色,執行實戰任務的時候屢有斬獲,這次演習的表現也同樣的出色。現在不僅是同班同排的戰士們認同種緯,就是全連,甚至連其他連隊認識的種緯的人也都服他。種緯的歌聲雖然並不算特別的好,但勝在意境悠遠,真情實感,大家自然樂意湊趣捧上一捧。
不過,說到訓練和執行任務很多人都服種緯。但說到唱歌,就有人不服種緯了。
“啊嗬咿 啊嗬咿 啊嗬咿……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高舉金盃把讚歌唱,美酒飄香,鮮花怒放,歌聲飛出我的胸膛,英雄的祖國屹立在東方,像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
當開頭那風格獨特,和這片草原極爲相配的蒙古長調響起的時候,種緯就微笑着閉上了嘴。唱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種緯的蒙古族戰友扎克。
如果種緯和扎克比五公里越野,種緯絕對能把身體粗壯腳步沉重的扎克虐成渣;但如果種緯和扎克比唱歌,那被虐成渣的無疑就是種緯了。扎克的血脈裡面似乎就凝結着蒙古人獨特的音樂細胞,一旦他開口唱歌,那是連天上的鳥都會靜下來聽他唱的。這可不是後天的努力就能解決的差距,而是先天就註定了的結果。
自打扎克開始唱歌后,種緯就停了下來專心的聽着扎克的歌聲。其實扎克這個傢伙有個毛病,那就是你要喊他,或者請他唱個歌,他是堅決不肯唱的,性子裡的直拗會讓他直接拒絕你的邀請。但如果你要是在他面前唱一首歌,他一會兒就會憋不住的跟着唱起來。這個時候就到了戰友們欣賞的時間了,關鍵時候大家再鼓個掌讚歎一下,扎克一高興會多唱上幾首,那樣大家就飽了耳福了。
一曲終了,戰友們都默契地喊起好來。看到大家的情緒頗高,扎克也不矯情開口繼續唱起了一首衆人都聽不懂的蒙古族民歌。
“鴻呦羌啊,嘎 魯 咻謀黑,吼濃斯gei 濃愣噠,咻波嗯搜吶呼,吼哩 啊呵嘟拿(嚕),呼累 噫哩 唔……”
戰士們都聽不懂蒙語,但音樂又是跨越了種族和國界的,衆人能夠從那悠揚的歌聲中感覺到歌曲所要傳達的意思。那帶着哀婉,思念,卻又有那麼一絲絲的鄉愁在裡邊,讓衆人無一不沉默了下來。諾大的草原上,除了遠方的槍炮聲,左近戰友們行軍的腳步聲,便只有扎克孤單的,帶着絲絲傷感的歌聲。
一曲唱畢,沒有人說話,誰都不願意打破這首歌帶來的鄉愁氛圍。雖然很多人都不懂音樂,但那歌聲中的舒緩與思念的感覺,卻讓很多人想起了自己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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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扎克,你怎麼哭了?”正在這個時候,走在扎克前面的一名戰友一回頭,卻發現扎克那雙蒙古族特點明顯的細眼裡,居然溢着絲絲淚光。
“咦,有點想家了!”扎克既沒承認自己流淚,也沒僞裝什麼,而是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衆人再聯想到剛纔那首歌的曲調,自然大致明白這首歌唱的是思鄉之類的意思了。
“班長,這首歌叫什麼啊,太好聽了!”周紹文一邊走,一邊回頭很客氣地跟扎克打聽道。周紹文入伍前是很愛好音樂的,他的吉它彈唱的水平也確實挺高。
“是唱鴻嘎嚕的歌!”扎克用他特有的寬厚嗓音回答道,說完還衝周紹文友好的一笑。
“鴻嘎嚕?那是什麼?不過真是太好聽了,我估計要是有人整理一下,再配一下器,填填詞,那絕對可以紅遍大江南北的。”周紹文有些興奮的說道:“班長以後我用吉它給您伴奏吧,那大家肯定愛聽。”
“不行!那個吉它根本就不能和蒙古歌放一起,放一起就糟蹋了!”這次扎克可就不給周紹文面子了,直接拒絕了他提議。
周紹文弄了個灰頭土臉,當下縮了縮脖子也就不再說話了。
看到周紹文不敢再說話了,扎克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畢竟人家周紹文從沒得罪過自己,不能因爲人家是個新兵,稱呼自己的時候沒叫班長就那麼兇人家。想了想,扎克又道:“這首歌叫《鴻嘎嚕》,鴻嘎嚕是蒙語,就是鴻雁的意思。”
“《鴻雁》!”種緯邊走邊重複着這兩個字道,這是種緯和他的戰友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多年以後,當《鴻雁》的漢語版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他和他的戰友們卻還是覺得扎克在草原上唱得那首原汁原味的蒙語《鴻嘎嚕》,纔是最好聽的。
演習越來越激烈了,紅藍雙方都殺紅了眼睛,也都漸漸進入了狀態。雙方誰都不肯相讓,誰都不肯放棄。藍軍剛剛領先了沒幾天,紅軍抓了個機會又重創了藍軍的一處炮兵陣地,再度把雙方的小分又給扳了回來。
在戰場上紅藍雙方鬥得厲害,在導演部裡雙方的軍官們也常常鬥得像烏眼雞一樣。圍繞一城一城的得失雙方都會鬥上一場,或指責對方破壞演習規則,或說真實的戰場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或圍繞着某一種戰術是否合理大吵一架。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轉眼間,演習已經進行到了第三十八天。
在戰勝了紅軍團之後,特警團已經被閒置了足足半個多月,整天除了訓練,佯攻,修工事,提供後勤支持外,就沒再真正上過戰場。原定四十多天的演習眼看就要結束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再上陣的機會。
現在紅藍雙方的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雙方裝備基本相同,作戰理念一致,指揮風格和部隊訓練水平也相近,打來打去竟然落得個不相上下的結果。照這樣下去難道真的就這樣以平局收手?
平局這個結果,看似可以接受,但實際上紅藍雙方誰都不願意接受。藍軍已經演了多少的配角,這次好不容易可以放開了來,他們早就憋着一股氣給紅軍點教訓的。而紅軍一方呢?多年演習都是紅軍取勝,早就被藍軍污爲靠着出身混日子的御林軍了。這回在藍軍面前拼盡全力也不能取勝,那不是更讓藍軍找到藉口了麼?
最要命的是,現在離演習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這就像是兩個勢均力敵的足球隊,誰在終場前踢進一球,誰就將取得最後的勝利。誰也不想在這最後一刻輸,同樣誰都想在這最後一刻成爲最終的勝利者。因此這演習的最後幾天雙方都拼進了力氣,日夜不休的彼此攻伐,誰也不想放棄這最後的取勝機會。
誰都想取勝,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難了。雙方都對彼此的招數心裡有數,你會用什麼辦法,該怎麼破解也心理有數,又怎麼會上對方的當?這就像是一個高手在和自己下棋,想用什麼詭計都用不上,只能一步步地把局面變得更加複雜化。
特警團非常想擁有再次上戰場的機會,但眼看着其他建制完整的隊伍都頂上去了,做着最後的拼搏,自己卻始終也沒等到上陣的命令,只能無奈的繼續等待着。其實特警團的官兵們都不知道,關於對特警團這支力量的使用方式,藍軍司令部也是爲難得很。
雖然關於特警團和紅軍團對壘的那一戰的演**結已經報上去了,但實際上在藍軍司令部內,甚至導演部中都有另一個目前書面總結上還沒有的觀點:那就是特警團作爲一支執行特殊作訓大綱,並且執行過多次實戰任務的部隊,其戰鬥力和作戰意識與現行其他作戰部隊相比,完全是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