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勇拼盡全力跟馬較量了一分多鐘,終於還是沒能敵過這匹黑馬的力量,被從馬背上甩了下來。結果摔下來的時候收腳不及,腳踝還插在馬蹬裡沒脫出來呢!要不是圍觀的戰士們一擁而上,用人力把這匹馬完全控制住,這位第一任的騎兵連連長恐怕早早就因傷轉業了。
打這次失敗後,唐勇算是徹底領教了這匹黑馬的厲害。他給黑馬起名黑風,也暫時放棄了拿黑風當坐騎的想法。只不過他對黑風的癡情一點沒變,該繼續餵馬還繼續餵馬,該繼續涮馬還一切照舊。哪怕蹓馬的時候不讓騎,他也要用繮繩牽着黑風去蹓。
不久之後黑風突然在冬天生了一場大病,唐勇在黑風生病期間依然一如繼往的照顧着。每天晚上還要不顧冬夜的嚴寒,爬起來給黑風添料喂水。臨走的時候,還要把圍着馬廄的棉門簾小心的掩好,不讓黑風被冷風凍着。可能是因爲馬通人性的緣故吧?等黑風病好了之後,唐勇突然發現黑風對自己的牴觸情緒似乎消減了不少。
挑了個時間試了試,果然再上鞍具的時候黑風已經不怎麼反抗了,老老實實的讓唐勇把鞍具給它套上了。然後唐勇又在戰士們的小心防護下騎了上去,這回黑風居然真的沒暴發,讓唐勇終於有機會在它身上坐穩了身體。
這下唐勇可開心了,騎着馬就衝出了騎兵連的營區,準備讓頭些日子還笑話他的人看看他的本事。誰知道跑了沒多遠,黑風的速度就一下子慢了下來,任唐勇怎麼催促都不加速,只管慢得象頭驢似的往前一點點的挪着步。而當唐勇催促得急了一點之後,黑風就會猛然爆發似的顛一顛,又存着力不把唐勇從馬背上顛下來,似乎在警告唐勇不要過份。
直到這個時候唐勇才明白過來,這個黑風居然只是認同唐勇這個人的朋友身份。也許是因爲他在黑風病中的表現比較好,得到了黑風的信任,所以黑風現在把他當個朋友來看待,卻並沒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主人。要想真正贏得黑風的心,恐怕還需要出現一個真正強悍的騎手,或者能得到黑風青睞的人,纔有可能真正成爲黑風的主人。
打那兒以後,唐勇騎黑風的時候都是倍加小心。如果頭一天伺候得好,黑風心情也不錯的話,它說不定帶着唐勇用實力輾軋一下騎兵連的所有軍馬。如果趕上黑風心情不佳,或者唐勇某個言行得罪了這位軍馬大人,那黑風就會給馬背上的唐勇點厲害瞧瞧。不是跑着跑着來個急停,要不就是跑在半路上突然上下跳上一陣,似乎在時刻提醒着唐勇:嘿!小樣兒,你只是我一哥們兒。別做得太過份,否則有你好瞧的。
這下唐勇吃癟了!你說不騎着黑風出來吧!黑風時不時的還犯犯脾氣發發火兒。可騎着它出來吧!跑得好跑得壞全憑它的心情。它心情好的時候也許認真的跑跑,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樂子可就大了。不是跟整個隊伍對着幹,逆着隊列前進;要不就是自顧自的帶着騎兵連的馬羣忽左忽右的耍上一陣。結果弄得騎兵連訓練的時候啥事都能出,害得唐勇頭疼不已。
好在隨着時間的延長,黑風似乎也成熟了一些,跟唐勇的友情也深厚了一些,在日常訓練和隊列中出問題的機會越來越少了。當然這也少不了唐勇每日裡小心的伺候着,雙方彼此都謹守着一種類似於契約的東西。
今天楚楚上來就給種緯挑上了黑風,唐勇當然樂了。這些日子的生活既鬱悶又平淡,能看到種緯在黑風身上吃癟也好,就當看個樂子了。想到這兒,唐勇飛身從黑風背上跳下來,把繮繩交到了種緯的手裡邊。
“試試吧!小心着點啊!黑風可不是吃素的。”唐勇看似隨意的提醒了一句,隨即便退了開去。他倒是不擔心黑風會傷害種緯,這幾年下來唐勇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黑風聰明得緊,對戰士們基本上都比較給面子。即便把人從它的後背上摔下來,也不會故意把人弄傷。
上次有個兵在訓練場上非要騎到黑風背上,結果黑風等他爬上馬背後,帶着那哥們一通猛跑。就在那兄弟以爲自己征服了黑風的時候,黑風突然轉頭朝着一個水坑就衝了過去。就在那兄弟還想拼命要勒住黑風的當兒,黑風卻跑到水坑邊上猛地來了一個急剎——結果那哥們就像個炮彈似的砸進了水坑裡邊,站起來的時候頭上臉上都掛滿了水草。
就在別的兵們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慶幸沒出大事的時候,唐勇卻發現黑風站在水坑邊上若無其事的咂着嘴——它分明是在笑!有了這個看法之後,唐勇就算真正明白了黑風的智商有多高了。所以這次種緯要騎黑風也是一樣,他根本不擔心種緯的安危,頂多呆會掉到泥裡的時候狼狽一點唄!
種緯可是聽說過黑風的兇名的,讓他參加別的軍事訓練他不猶豫,可讓他騎黑風他真有的點猶豫。不爲別的,就因爲楚楚在邊上,他可不願意在楚楚面前出醜啊。
可是這時楚楚已經拉過那匹棗紅馬來,像只輕盈的蝴蝶似的就跨上了馬背。然後她雙腿輕輕在馬腹上一磕,一帶馬繮,那匹棗紅馬已經極爲聽話的轉過了身去,向着靶場那邊慢慢走了過去。
種緯一看楚楚要走,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拉過黑風的繮繩,小心翼翼的跨上了黑風的後背。旁邊騎兵連的戰士們還等着看種緯的笑話呢!誰料,黑風卻表現得平靜得很,它一轉身就向前面的棗紅馬追了上去,用的居然還是讓騎乘者最爲舒服的小步快走的行進方式。
真正懂馬的人才知道,走馬纔是真正的好馬。
爲啥啊?凡是那種不論什麼時候跑起來都是四蹄蹬開,不論快慢都用雙蹄跨越式跑法的馬,都跑得不夠聰明。別看它們跑得熱鬧,可它們的體力流失也多。騎上那種馬去作戰或趕路,一天一百多裡下來,騎馬的人腿也擡不起來了,馬也得累得夠嗆。
相反會用四蹄快走前進的馬,前進速度一點也不慢,體力流失卻很小。在古代騎這種馬作戰或趕路,騎乘者幾乎不會感到馬腰的上下顛簸,這樣無論人馬都會很舒服。哪怕連續趕路和作戰影響也很小,人和馬也都能持久。
其實這個道理和人也一樣。看看那些有經驗的長跑者,長跑時小步快跑顯得身體很協調舒展,速度也不慢。倒是那些沒有長跑經驗的人,別看短跑跑得比誰都快,可一長跑起來渾身上下哪都不是哪兒。腳步沉重,動作僵硬,往往跑不了多遠就累得連呼哧帶喘。
看見黑風馱着種緯很快就追上了楚楚,兩人兩馬一路往靶場的方向去了,唐勇兩個眼珠子都瞪大了。他騎黑風也好幾年了,從未看到黑風用走馬的方式行進過。載着他前進的時候,不是呱唧呱唧的往前衝,要不就是小步往前慢慢蹓噠,一副青春期叛逆馬的樣子。這都好幾年了,他也有些習慣了。
如今乍一看到黑風這番表現,唐勇本能的覺得不對勁。他喊下了一個騎兵,跨上他的馬,一路跟着種緯和楚楚追了下來。他擔心萬一呆會黑風犯渾,他在現場的話怎麼也會好一點罷?
走過了一段地皮上有一層薄薄積水的地段,種緯和楚楚來到了地勢較高的靶場上。雖然靶場上地勢較高,但爲了能夠展開各種地形的訓練,靶場上土丘、小河、水坑、單兵掩體……各種地形應有盡有。只不過由於幾天的降水,小河和水坑裡此時都積滿了水。平時用來臥射的單兵掩體此時也積滿了水,遠遠看去和地面幾乎一般的平,只是閃着亮亮的水波紋兒。
這一路走來,種緯也察覺出了黑風的不正常。這傢伙似乎顯得很開心似的,一邊走一邊打着響鼻兒,四蹄交替運動,帶動着腰身有節奏的顫動着,平穩得沒法再平穩了。自己騎在黑風身上幾乎都不用拉繮繩,甚至腳不用踩蹬都可以。不對勁兒啊?這還是兇名遍全團黑風嗎?
心裡這樣想着,種緯就夾上了小心。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吳師傅教給他的陰陽相合理論來了。這匹黑風如今的架勢,不也可以用陰陽變化來說明麼?
一到靶場,楚楚就開心起來了。這裡地勢高,四周還挖了不少的排水溝,把積水都引到了小河和水坑裡面。因此地面除了有些溼,常走人的地方有些泥濘以外,簡直是騎馬奔馳的最佳地帶!楚楚一磕馬腹,棗紅馬便輕快的奔馳在了綠草如茵的草地上。
楚楚騎馬的姿勢非常的好看,她幾乎是端坐在馬上的,上身和馬背幾乎是垂直的,整個人隨着馬的奔馳上上輕輕顛簸着,身體曲線非常的好看。簡直是馬如風,人如彎月,那畫面竟是如此的明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