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夜以妖界之主之名,向天界宣戰。
天帝下旨派沐青沐白兩兄弟迎戰,務必取下千夜的首級。
“蒼旻怎麼樣了?”千夜詢問沐青。完全不在意雙方現在正處在對立狀態。
沐青笑了一下,“沒什麼事,被封印的四感已經恢復,現在正在休息。”
沐白則妖嬈地挑眉,“呵,這時候還在向我大哥詢問我妻子的情況,你不怕我惱羞成怒殺了你麼?”他半真半假地道。
千夜瞪他,一雙美麗的眼眸因而變得越發璀璨迷人起來,“那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真的,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把它挖下來送給蒼旻的話,她一定很喜歡……”他猶如自言自語般的說到,下一刻,身子如輕煙似的騰起,迅速地衝向了千夜。他動作輕忽地伸出雙手,一手召來了劍,另一隻手呈勾狀,直取千夜的雙眼。那總是含着笑意的眼睛裡,閃爍着細微的冷意,看上去帶着沉重的威壓。
千夜長袖一拂,後退幾丈,左手即使地幻化出了長劍,擋下了沐白緊隨而至的攻擊。他微微眯細了眼睛,輕叱一聲,躍起,側身直取沐白的心臟。
沐白向右側挪移,右手捏訣,口中默唸咒,一團炫目的綠光炸開,那光芒化作一隻猛虎衝向了千夜。
千夜躲閃不及,被其咬住了左手,他皺眉,右手用力拍向其天靈蓋,猛虎長嘯一聲,鬆了口。千夜捂住左手,狠瞪一眼沐白,揮手施展了與之相同的法術,一隻純黑色的巨大狐狸憑空出現。
兩隻猛獸在空中纏鬥起來。千夜與沐白不分伯仲,對峙良久。
沐青看了兩人一眼,揮手示意天將們可以開始進攻了。妖界的士兵也衝了上來,一時間,廝殺聲吶喊聲充斥了這片天地。
千夜看準了時機,一劍刺中了沐白的左肩,沐白立刻將劍刺入了千夜的左臂。兩人同時後退,長劍抽出,鮮血流了出來。一旁的猛獸鬥也同時停止,消失在了原地。
“主上!”妖界的士兵們喊他。
千夜頭也不回,“不必在意,繼續!”
他握劍,蓄勢待發。沐白看着他,脣邊是一抹淺笑。
沐青站在遠處看着兩人,忽而眼角瞥見了什麼,順勢看去,卻不由低喊了一聲,“蒼旻……”他旋即朝着兩人喊,“你們別打了!快看天界大門口!”
兩人同時望去,看見了被人架出來的蒼旻。
千夜皺眉,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紅袖,你幹什麼?!快點放開蒼旻!”
紅袖右手化作利爪,扣住了蒼旻的咽喉。
而應該已經恢復五感的蒼旻卻神情木然,低垂着眼睫,一動不動。
沐白狠狠地看向了追出來的仙婢,“誰讓這個水妖跑進去的!我要你們照看好蒼旻,你們都在幹什麼?!”
第一次見到一向和顏悅色的沐白大發雷霆,仙婢們都驚得跪在了地上,懇求沐白饒恕。
“紅袖,放了蒼旻。”千夜重複。
“不!主上,我們走吧!現在妖界準備尚未充分,我們這麼貿然向天界開戰,吃虧的是我們啊。主上,不要爲了她毀了你這麼多年的心血啊。”
“紅袖,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沒有這個資格,現在我讓你放了蒼旻。”千夜冷聲說到,向紅袖走去。
紅袖拖着蒼旻後退幾步,面容堅定,“是,紅袖身份低微,無權插手主上的事,但是從一個愛着主上的女人的立場上來說,我一定要阻止主上!”
千夜冷哼一聲,“愚蠢!你懂什麼?我做這麼多的事,也不過是爲了蒼旻,爲了能得到蒼旻,我才願意統一妖界,現在你既然已經將蒼旻帶了出來,那麼就將她交給我,我立刻收兵。”
“不,主上,你撒謊,你竟然爲了她……不,不會的……”紅袖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崇拜敬慕了這麼久的主上,原來在妖界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蒼旻這個上仙,這讓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蒼旻忽而推開了紅袖,不顧纖細的頸上被紅袖尖利的指甲劃出了血痕,她擡眼,目光空洞,面無表情,她伸手召來了誅妖劍,一劍洞穿了紅袖的心口,然後走向了千夜。
千夜心下了然,知她又被奪去了神智,喚,“蒼旻,蒼旻,是我,千夜,看着我。”
蒼旻的目光對上了千夜漂亮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了明顯的晃動。
“蒼旻,我是千夜,我知道你認得我,蒼旻,你放下劍,不再要——濫殺無辜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蒼旻猛地睜大了眼睛,手中的劍落地,她抱住頭,發出了無聲的尖叫。她搖頭,一步步後退,目光清明瞭起來,她恢復了神智,看了一眼衆人,她悽然一笑,轉身,跳下了泰山。
衆人驚呼。
千夜衝了下去,“蒼旻!”
蒼旻看他,輕輕一笑,“莫要追來。”
此言一出,千夜頓住了身形,只一瞬間,她便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快派人下去找!”沐白的聲音傳來,沐青的聲音也夾雜在了其中,“沐白你冷靜些,蒼旻是上仙,不會有事的,你冷靜些。”
“冷靜?大哥,你認爲我現在不夠冷靜麼?恰恰相反!”他冷笑着,從山頂躍下,自千夜身邊經過時,看了他一眼,“不追麼?”
“蒼旻說……莫要追來……她是決意要斬斷一切……”千夜輕聲說到。沐白皺眉,他卻笑了起來,“她這是,一心求死啊……”笑着笑着,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
沐白不再理會他,兀自往下飛去。
沒有找到,無論沐白派了多少人去找,自己也將整座泰山翻了好幾遍,也沒有蒼旻的蹤跡,一點,都沒有。
千夜失了魂似地站在泰山之上望着雲海,一動不動。所有的士兵們也只好等着。紅袖夫人死了,沒有人敢上前與千夜說話。
他一連站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身上時,他終於回頭看向了衆人,“走。”他簡短地下令,目光黯淡得像是失去了靈魂。
“還是找不到?哈,我要你們做什麼用?立刻分散開來,繼續尋找,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沐白冷聲道。又看向了跪在一旁的仙婢,“至於你們,主子都跳崖了,你們也跟着一起跳下去吧,不要讓我親自動手了。”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奴婢知錯了,上仙饒命!”仙婢們紛紛磕頭求饒,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素來憐香惜玉的沐白此時轉開了視線,極爲冷酷地催到,“快點,我沒有耐心。”
仙婢們顫抖着起身,逐個跳了下去,慘叫聲不絕於耳。
“沐白,你何必如此呢?”沐青搖頭嘆息,“她們也不是故意的。再者那個水妖突然闖入,她們哪是她的對手。”
“她們都是仙子,跳下去也死不了。如果她們是故意疏忽了,我早殺了她們了。”沐白冷笑着說到。冷笑是沐白處在盛怒之中的表示。
沐青望了他一眼,也下山去尋找蒼旻。
“主上您……”不去找上仙?那僥倖存活下來的,曾經看守過蒼旻的樹妖試着開口詢問。
千夜冷冷地一瞥讓他住了嘴,“別廢話。”
“是是……”
蒼旻,等我,我定會來尋你……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揪痛的心,漂亮的眼眸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