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比武(一)

在緊張、彷徨、期待中過了兩日,第三日一早,宋常青起來後剪下兩縷頭髮,用膠水粘在嘴脣上,又用早準備好的藥水塗在臉上,對着鏡子一照,只見鏡子中現出一張蠟黃的面容,嘴角兩撇八字鬍,年齡看起來有四十來歲。他左照又照,看不出半點破綻,這才收好東西,走出門去。

借住的主人家正在院中忙活,見他出來,臉上現出詫異的神色。宋常青上前一躬,掏出一錠小小的銀子道:“這幾日多有麻煩,這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那主人滿臉驚詫,吃驚道:“你……你……”

宋常青這纔想起面容已改,當下也不答話,微微一笑,走出門去。

那主人猶自在喃喃自語:“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怎的從沒見過?難不成與那年輕相公是一路的?”但手上拿着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即便走出的是一頭母豬那也顧不上,連忙跑進家中,找了隱蔽的地方把銀兩細細收藏。

去比武場的路根本就不需詢問,路上滿是神色匆匆的江湖漢子。宋常青跟着人流轉了幾條街,便看見一座威武雄壯的門樓,大門口兩旁站着幾隊全副武裝的兵士,門口守着兩個身着綠色服飾的錦衣衛,查看一個,放行一個。

突然一個神態威猛的大漢與那兩個錦衣衛爭執起來。原來那漢子的邀請文書不知弄哪兒去了,守門的兩個不讓他進去。

那漢子大聲嚷嚷道:“這裡幾十位朋友,誰不認識我是五虎斷門刀的彭三變,難道還有人冒充,要什麼文書?”

左首那個瘦高的錦衣衛搖了搖頭,道:“不行!”右首稍胖的那個錦衣衛叫道:“下一個!”

那大漢見他們不理睬自己,臉上老大無光,擠上前去,就想硬來。瘦高的錦衣衛冷冷看着他,喝道:“任你是誰,沒有文書,這就請便吧!想來這裡生事,只怕憑你還不夠。”話語剛落,只見從圍牆、屋面上探出無數人頭,人人手上拿着強弓硬弩,直直對着那個漢子。

那漢子面上變色,沉默片刻,轉身往外便走。宋常青摸了摸懷中的文書,不由暗暗慶幸。但看見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伏兵,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今日的防備之嚴,由此便可見一端。他心中暗自警戒,今日萬不可輕舉妄動,若是露出破綻,想要全身而退實在不易。

進了大門,是一個寬闊之極的廣場,靠西首搭了一個高高的平臺,上面放着幾張桌椅,幾十個兵丁圍着那高臺,想來是什麼大官要員所坐的地方。廣場中心空出老大一塊空地,一兩百張桌子成環狀圍着空地。

宋常青走到一張桌子面前,正想坐下,卻看見桌子東南西北四方各貼有一張字條,寫的是排教、短刀門、雪山派、光明島,卻是要對號入座。找了好一會,纔在圈子的最外圍找到二郎門三個字。

尋找過程中,看見所貼字條也不全是門派,也貼着一些人的姓名。想來是那些人在江湖中名頭甚響,雖然沒有門派,也在邀請之列。大概因爲二郎門是個小門派,這才安排了個毫不起眼的地方。

宋常青這一桌已有四人早早坐下,他隨眼瞟去,見對面的坐着一個精瘦的老頭,一個少年,他們面前寫的是燕青門。右手邊坐的是兩個道士,字條上寫的似乎是什麼觀,宋常青也沒去細看。

他剛坐下,那老頭便笑嘻嘻對他打了個招呼,問道:“怎麼二郎門的趙門主與易女俠怎麼沒來?嘿嘿,聽說趙門主居然去報名參加比武。唉,咱們這些小門派,來看看熱鬧也就罷了,何必去惹那些亂子呢?”

宋常青嘆了口氣,粗着聲音道:“沒辦法,趙師侄一時糊塗,報了名後又害怕在天下英雄面前丟臉,死活把我拉了出來。唉,反正我一把年齡了,老臉老皮的。”

那老頭肅然起敬,道:“原來是趙門主的師叔章大俠,聽說你……嘿嘿,老漢倒走眼了。”

宋常青拱了拱手,道:“好說,好說。”他不欲多說話,說了這話後,便不在開口。那老頭卻甚爲嘮叨,囉囉嗦嗦不停的找他說話,宋常青漫不經心隨口答上他一句兩句。

宋常青不斷看着西首那高臺,那上面一直空空的,紀綱還沒有出來。又過了一會,一個白眉僧人、一箇中年道士在幾個武官帶領下,登上了高臺,坐在一張桌子前。宋常青想道:“怎麼是一僧一道坐在上面,難道今天紀綱不來?”剛想完,便見四五個人簇擁着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走上高臺。

宋常青一見之下,頓時站起身來,怒容滿面,眼珠直似要鼓出來一般,盯着那胖子一眨不眨,那中年胖子正是紀綱。燕青門那老頭叫道:“章老弟!章老弟……”宋常青這才醒悟過來,對他勉強一笑。

那老頭道:“章老弟,怎麼了,看見不順眼的人了?這麼生氣的樣子。”宋常青道:“沒什麼,突然想起我師侄,心中生氣。他把我丟在這裡,卻跑回去逍遙自在,若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傷在這裡,不知他會不會有點內疚。”

老頭道:“呸呸,還沒開打就說不吉利的話,你老弟來,即便爭不到什麼,那也定然平平安安的回來。”

宋常青對他點了點頭,感激道:“多謝老哥,借您吉言!”

待紀綱等人坐定之後,一個武官走入中間空着的場地,一聲鑼響,他大聲道:“靜一靜,比武馬上開始,請大家不要說話了,容我把比武規則說一說。”

他說完話後,又過了良久,人聲才慢慢小去。他待安靜下來後,又大聲說:“今日比武共有八十九人蔘加,中證的人是錦衣衛指揮使紀大人、莊大人、武當派的無涯道長、少林派的了過大師。”紀綱大刺刺坐着,並不理會,莊敬、無涯道長、了過和尚在介紹他們時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永樂帝對道教極爲推崇,登基後在武當大興土木,把武當修建的甚是雄觀,武當派皇恩浩蕩,一時無倆,排名竟在少林之上。

那武官介紹完這幾人後,又大聲道:“這規矩很簡單,一個對一人,連勝三場的就可下場休息,不限制使用暗器,兵刃,最後勝出的三十人若有意,可進入錦衣衛,若不願意入錦衣衛,領賞銀一百兩,金牌一面,以後憑此金牌官府所有徵稅均減少一半。這比武嘛,難免刀槍無眼,傷了亡了過後就罷,家人朋友不允許私下裡再行報復。這點關鍵大家須得聽清楚了。”

宋常青心中一寒,忖道:“這不是要大家拼命麼?不允許大傢俬鬥,嘿嘿,若真是傷了亡了,這些江湖漢子又豈是憑你一句不允私鬥就可善罷甘休。”

場中衆人聽了他這話後紛紛交頭接耳,聲音霎時又大了起來。那武官把手一揮,鑼聲又響了幾聲,他大聲道:“比武這就開始了,哪位英雄先來打這頭陣?”連問三次,均無人上場。這些人中稍微老成點之人已隱隱覺得不對,在一旁靜觀其變,而更多的人面露興奮之色,躍躍欲試,只是人人盼望別人先出場,好觀看其武功,思索破解之法。

有的人不想進入錦衣衛,但想到憑金牌可免掉一半徵稅,也是砰然心動。雖說窮文富武,這些江湖中的門派,除了鹽幫販賣私鹽比較富裕外,其他各門各派在外要撐門面,內裡又要維持門內開銷,其實都是極爲缺錢的。

那武官叫了三次,無人出來,他也有些尷尬,咳嗽一聲,正待說話,一個面容醜陋的漢子大踏步走進場中。那武官喜道:“好了,有一位了。請問哪一位出來比劃比劃。”

那漢子對着四周拱了拱手,大聲道:“俺是山東展五,對那名頭金牌無半點覬覦之心,來此只是爲了找一個人而已。”他轉過頭對着東首叫道:“卓不然,你給老子滾出來!”

衆人微微一驚,這卓不然是青城派成名高手,爲人風流自賞,到處沾花惹草,惹下不少風流帳。這展五卻是鷹爪門的,不知他倆何時結的冤仇。不少人心中想道:“又是一段風流帳。”

與宋常青同桌燕青門那老頭低聲嘆息道:“冤孽啊,這姓卓的這事兒做得太過,把別人好端端一對夫妻拆散,卻又始亂終棄,怨不得展五要到處找他。”他說這話時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怕別人聽見。

只見東首站起一人,面容甚是英俊,只是面色青白,眼光陰晦,他施施然走入場中,刷一聲把手上摺扇打開,笑嘻嘻道:“姓展的,我聽說你一直在找我,不知找我可有什麼好事?”展五一張黑臉憋得通紅,雙手一展,踏上一步。

那卓不然連忙退後幾步,笑道:“慢着,慢着,天下英雄都在此,你不分青紅皁白,就胡亂打一氣,太也看不起在座的各位了。我與你有什麼冤仇,你說出來大家評評理,且看你是有理還是我有理?”

展五聽他的意思,竟似要自己親口把醜事說出來給大家知曉,怒吼一聲,撲了過去。那武官見卓不然嬉皮笑臉在逗展五,有心也幫他一把,讓這氣氛活躍點,咳嗽一聲笑道:“對啊,這裡是比武大會,你既然不是有心來比武,那就把與這位卓先生的過節說出來大家評評理。”

展五停住身體,怒容滿面,雙手不停的顫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卓不然哈哈大笑道:“你又不說,那咱們就是沒什麼冤仇了,你自己找人比武吧,兄弟素不奉陪,”轉身向着座位走去。

展五緩緩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突的大聲道:“姓卓的,你真當我不會說出來麼?反正此事江湖中人知道的着實不少,我不說大家也知道。你既然想再侮辱我一遍,那也沒什麼。姓卓的,你勾引我妻子,被我發覺後她覺得無臉見我,上吊自殺,這等事算不算冤仇?”

姓卓的哈哈笑道:“算,算,怎麼不算?”手中摺扇收攏,倏然一個轉身,直直點向展五面門。

展五與他說話時,心中已暗暗防備,見他出手,怒喝一聲,不避不讓,右爪抓向他的摺扇,左爪抓向他胸口。

卓不然輕輕一讓,便把這招讓過,道:“嘿嘿,展五,你長得就像他媽的門神一樣,怎麼配有那麼一個漂亮的婆娘,我不幫幫你,你老婆都不知道人生樂趣是什麼,說來你還得感謝我。”展五知道他想擾亂自己心神,靜下心來,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雙爪如狂風暴雨一般攻了過去。

場內許多老成持重之人對卓不然不免暗暗搖頭,極是鄙夷他的爲人。宋常青看得兩三招,就知道卓不然武功高出展五甚多,現在只是把他當成小丑一般調耍。他心中老大看不起卓不然,手中暗暗扣着一枚銅錢,只要展五稍露敗相,便即出手相助。

卓不然心中卻是暗暗叫苦,他若是真正出手,只怕幾招就可把展五打敗,只是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中名聲人緣不好,若展五一敗,上來挑戰之人便會連綿不絕,須得想個法子怎麼把事情妥善處理。

展五怒吼連連,卓不然卻左躲右藏,似乎招架不住。但明眼人便可看出,他事實上行有餘力,只是躲閃,並不出手反擊,而展五反而是強弩之末,再過一盞茶功夫,不用卓不然出手,他自己便再也無力攻擊。

雖然卓不然武功高出展五甚多,但一直只是躲讓,在展五勢如瘋虎攻勢之下也迭逢險招。只聽刷一聲,已被展五抓掉一隻袖子。

卓不然又羞又怒,把牙一咬,忖道:“你自尋死路,可怨不得我了。”骨溜溜一個轉身,手中摺扇點向展五背心命門穴。展五不避不讓,揚爪抓向他的面孔,卓不然眉頭一皺,罵道:“媽的,拼命麼?”閃身避開。

展五對他的攻勢不聞不問,只管出手猛攻,卓不然瞧準時機,避開他的一抓,摺扇直點他面門,眼看這一招展五再也避不開了,宋常青正待彈出手中的銅錢,衆人眼前一花,一個青影迅捷無比撲入場中,硬生生把展五身體拖開五尺,把這一下難以化解的險招給讓開了。

卓不然更不停手,摺扇一下又一下,盡是點向展五要害,提着展五那漢子左一飄,右一閃,便把他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讓了開去。

那當司儀的武官愣了一陣,這才清醒,大叫道:“請遵守比武規矩,不得兩人對一人。”提着展五那漢子向外一滑,飄出兩丈,把展五放了下來,道:“你先歇歇,等我打不過,你再上。”展五正要說話,那漢子已踏入場中,冷冷盯着卓不然。

卓不然見他一雙冷電似的眼光上下掃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發毛,咳嗽一聲,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卓某有什麼地方得罪,還請見告。”

宋常青一見那漢子的容貌,差點叫了出聲。這漢子高鼻闊口,神態威猛,正是那日下山前與老和尚打了一場的謝無爲。

謝無爲神色淡淡地道:“你勾引孃家婦女,害得別人身敗名裂,該殺!你是名門弟子,卻幹了下三爛的事情,該殺!你勾引別人老婆也就罷了,今年三月在杭州你看中一個姑娘,上前調戲不成,半夜偷入別人家,把這姑娘先奸後殺,又把聞訊來的兩個老人殺死。更是該殺!”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調猛然提了上去,只喝得衆人耳中嗡嗡直響。卓不然神色大變,結結巴巴道:“你……胡說,那明明是白蓮教幹……乾的。”謝無爲仰天哈哈笑了一聲,臉上殊無笑意,冷冷道:“還有一點,做了事情不敢承認,還誣陷於人,還是該殺。”

卓不然轉頭向四周看去,周圍人低聲議論紛紛,看向他的眼光有鄙視、懷疑、不信、痛惜。他定了定神,對謝無爲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不知閣下怎麼要誣陷我?閣下連名字也不敢說出來,是不是怕咱們青城派查知真相後找閣下的麻煩。”

謝無爲道:“是啊,我與你無冤無仇,我憑什麼要誣陷你?我不敢留名麼?聽好了,我叫謝無爲!青城派雖然厲害,我卻也還不畏懼。”

他把謝無爲這三字一說出來,衆人嗡一聲,像炸開了鍋一般。本來半信半疑的人現在都想道:“這謝無爲很少多管閒事,他向來說一就是一,說二是二,想來這件事情定是真的。”

卓不然一驚,暗暗叫苦,不知怎麼惹了這個煞星,處處與他作對。他當日做下那事,一直掩蓋得很好,也不知哪兒出來紕漏,居然被謝無爲知道了。

謝無爲猛喝一聲道:“好了,當日敢做,今日就敢承擔。如此來,謝某倒還佩服你幾分,老在這裡死撐,那有什麼用?我向來少管閒事,這次你是太過分了,連不會武功的人都要殺,謝某追到天涯,也要殺掉你撫慰那些無辜的人。”

左首一探,已抓住卓不然衣領,右手一掌拍向他的腦門。卓不然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受制,只好閉目等死。突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且慢!”謝無爲斜眼看去,坐在高臺上的那個老和尚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

謝無爲冷眼斜睨着他,道:“大和尚與這小子有什麼淵源麼?還是大和尚覺得他所作所爲與少林作風相近,起了愛才之心?”

了過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剛纔施主所說,只是施主一面之辭。老僧不敢妄斷施主騙人,但這人是青城派的,也須得等他們門中把事情查清楚後,再由他們俺門規處理,施主所作,似乎有點……有點……”

謝無爲道:“大和尚想說的是不是有點越俎代庖。要等到他們慢慢查清楚,再施加門規,這小子怕老都要老死了,何必這麼囉囉嗦嗦。”反手一掌,打在卓不然頭上,頓時鮮血四濺,卓不然一聲不吭,頭慢慢垂了下去。謝無爲把手一放,他立時軟綿綿倒向地上。

他動作太快,了過也反應也沒有,這就結束了。了過搖了搖頭,嘆道:“唉,你何必呢?這事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青城派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你如此一來,又與青城結下冤仇。何必呢?”說完連連搖頭,慢慢走回高臺。

謝無爲對着青城所坐方向大聲道:“這姓卓的是被我謝無爲所殺,你們要找人報仇,只管來吧!可千萬別找錯人了。”話音一落,轉身走向展五。

那武官在他身後叫道:“喂,喂,你還有兩場才能下場。”謝無爲睬也不睬他,只顧走到展五身旁,展五對謝無爲深深一躬,哽咽道:“謝謝,謝謝。如果不是謝大俠,恐怕今天我自己都要喪命在此。”謝無爲微微一笑,正待說話,突見展五身體慢慢軟倒,吃了一驚,上前扶起他,但見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他胸口,眼見是不能活了。

原來他在鞠躬的時候,已把匕首插在胸口。謝無爲嘆了口氣,道:“兄弟,你又何必如此呢?”展五口中冒出鮮血,卻猶自微笑着,他喘息道:“我老婆被那畜生侮辱後,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那畜生沒死,我實在不甘心。現在心願已了,我也該下去陪她了。”說完,頭一歪,已然斷氣。

那武官追了過來,站在旁邊道:“這位好漢,還請下場再去接受挑戰。”謝無爲看也不看他,走向門口。那武官惱羞成怒,叫道:“站住,你敢再走一步,立時萬箭齊發,定然要了你的性命。”

猛然間謝無爲一聲長嘯,聲音如龍吟虎嘯,比之那日宋常青初遇他之時更顯威勢。他身影一晃,已躍到圍牆之上,只聽啪啪響了幾聲,守在牆頭上的弓箭手落了幾個下來,他的嘯聲已漸漸遠去。

宋常青看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行事瀟灑之極,心中不由暗暗仰慕,忖道:“這纔是真英雄,好漢子的本色。”

第六章 和尚(三)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五章 身亡(一)第十五章 被擒(一)第二十五章 奏功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六章 和尚(二)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三章 治病(一)第四章 習武(一)第二十一章 落崖第三章 治病(一)第六章 和尚(二)第十一章 下山(二)第三十二章第八章 地洞(二)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三十一章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三章 治病(三)第三十三章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七章 傷發(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九章 明理(一)第三十一章第四章 習武(一)第十五章 被擒(三)第九章 明理(二)第二十一章 落崖第十九章 比武(二)第三十三章第三章 治病(一)第二章 逃命(一)第三章 治病(一)第四章 習武(一)第二章 逃命(三)第六章 和尚(一)第三十一章第十八章 比武(一)第十二章 鹽幫(二)第三十二章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二章 鹽幫(二)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三章 治病(一)第十二章 鹽幫(四)第十六章 憤離(二)第一章 滅門(二)第五章 身亡(二)第十九章 比武(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一章 下山(三)第二十章 攪場第八章 地洞(三)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四章 習武(一)第十二章 鹽幫(四)第七章 傷發(一)第二十三章 功成第十一章 下山(一)第二十七章 失蹤(二)第七章 傷發(一)第二十章 攪場第三十一章第十章 出洞(一)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二章 逃命(二)第二章 逃命(二)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五章 身亡(二)第二十六章 失蹤第六章 和尚(三)第二十二章 窺密第一章 滅門(二)第九章 明理(二)第十二章 鹽幫(一)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章 出洞(二)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十章 出洞(一)第八章 地洞(三)第三章 治病(二)
第六章 和尚(三)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五章 身亡(一)第十五章 被擒(一)第二十五章 奏功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六章 和尚(二)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三章 治病(一)第四章 習武(一)第二十一章 落崖第三章 治病(一)第六章 和尚(二)第十一章 下山(二)第三十二章第八章 地洞(二)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三十一章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三章 治病(三)第三十三章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七章 傷發(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九章 明理(一)第三十一章第四章 習武(一)第十五章 被擒(三)第九章 明理(二)第二十一章 落崖第十九章 比武(二)第三十三章第三章 治病(一)第二章 逃命(一)第三章 治病(一)第四章 習武(一)第二章 逃命(三)第六章 和尚(一)第三十一章第十八章 比武(一)第十二章 鹽幫(二)第三十二章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二章 鹽幫(二)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三章 治病(一)第十二章 鹽幫(四)第十六章 憤離(二)第一章 滅門(二)第五章 身亡(二)第十九章 比武(二)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一章 下山(三)第二十章 攪場第八章 地洞(三)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四章 習武(一)第十二章 鹽幫(四)第七章 傷發(一)第二十三章 功成第十一章 下山(一)第二十七章 失蹤(二)第七章 傷發(一)第二十章 攪場第三十一章第十章 出洞(一)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二十八章 失蹤(三)第二章 逃命(二)第二章 逃命(二)第十六章 憤離(一)第五章 身亡(二)第二十六章 失蹤第六章 和尚(三)第二十二章 窺密第一章 滅門(二)第九章 明理(二)第十二章 鹽幫(一)第二十九章 救人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十六章 憤離(三)第十三章 糾纏(二)第十三章 糾纏(一)第十章 出洞(二)第十四章 初遇(三)第十章 出洞(一)第八章 地洞(三)第三章 治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