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沾着桌面上滴落的酒水畫起了圈圈,“如今只是想看森見和蘇檬結婚,結了婚之後還會想看他們的孩子……對於一個將死的人,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說的異常平靜,這就是人生,沒有辦法單純的只爲自己活着。
我將酒杯滿上,站起身,笑着朝一屋子工作人員提議,“來,大家一起喝一杯,能在一起工作,哪怕是一天也是種緣分。”
也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一頓飯下來大家都有了醉意,導演要請第二場,大家興致高昂的要去夜場續杯。
經紀人扶着我朝大家致歉,“音初喝多了,我們就不去第二場了,大家玩的盡興點。”
我笑着推開經紀人,走路有點晃,“誰說我喝多了,我纔沒有,走,走,難得導演請客,我必須得去才行。”
我都這麼說了,經紀人也沒辦法,只能陪着我一起去,酒吧可是我的天下,我帶着大家一起去輪迴,也算是給之前的老闆捧場了。
輪迴酒吧應該算是我跟喬森見再次相遇的地方,我選了之前喬森見來這裡經常坐的卡座,轉頭看向領舞的高臺,原來他就是從這個角度看着我的啊。
夜越深這裡就越是熱鬧,我都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了,竟然有些不適應這種喧囂,時間一到,就有領舞的人跳上高臺帶領全場盡情放縱,而我卻突然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喝到已經數不清。
“行了,別喝了!”張藝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搶走了被子,“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至於嗎?”
我反問了一句,“不至於嗎?”我的嘴有點嘛,腦神經跳着跳着的痛,我知道我已經醉得說話都走音了,可我就是故意想要喝醉的,不然我怕這一宿我都睡不着。
張藝再度重重的嘆氣,“你也這樣,喬森見也這樣,簡直被你們兩個折磨瘋了,就不能和好?”
“和好?”我喃喃自語着,“你也說了,這麼多年喬森見跟父母叛逆就是因爲我,現在他爸生命垂危,他應該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冷落他爸吧?我居然成爲了他的自責,你覺得還能和好嗎?就算他想,我也不想!”
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時過境遷被對方深深埋怨,即使喬森見不會埋怨我,僅是自責我都受不了。
我搖晃着站起身,“到此爲止吧,跟喬森見說,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也不要聯繫我,見了面就當是陌路人吧!讓他做一個孝順的兒子,不然哪天他爸去世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我將羽絨服穿好,北方的冬天還真是冷啊,不過很容易讓頭腦清醒,我推開輪迴酒吧的大門,有種跟一段人生告別的感覺。
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愛人,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像接力賽一樣,會有不斷的過客穿梭與你的生命。
我擡頭看了看星空,明明天氣預報沒說會下雪的,卻不期然的飄起的雪花,所謂人生計劃也是這樣,總會有讓你措手不及的突發。
我走兩步就站着搖晃一下,實在是控住不住腳步,應該是經紀人給白羽打的電話,他的車子飄逸一樣停在了路邊,我只是心無旁貸的走着路,腦子裡什麼都沒想,也沒注意到他的出現,直到他摔了車門衝到我眼前,我才驚奇的看着他。
“你怎麼來了?”
“你跟那混球分了?他騙你?”說着他抓住我的手腕,“他在哪?走,找他理論去!”
我甩開白羽,因爲酒醉,一下跌坐在地上,擔心會被八卦週刊拍到我的狼狽,我將帽子扣上,“有什麼可理論的,沒他我又不是活不了,他爸要是沒他可就馬上掛了,我能爭得過一個要死的人嗎?”
我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沒事,我就散散步,吹個風就好了。”
白羽從後面追上來,突如其來的抱住我,“在我面前不用裝堅強,難過就哭出來啊!”
我皺了眉頭,連忙回身去推,“你幹嘛?如果被丁夜露看到,鬆開……”
話音剛落,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旁邊,丁夜露衝下來,將白羽扯開,猛地推了我一把,本來我就站不穩,被她這麼一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像攤爛泥一樣。
緊接着寂靜的街道就傳來了響徹的耳光聲,我擡眼看去,白羽居然打了丁夜露。
丁夜露捂着臉,滿眼淚水的看着白羽,最後轉向了我,“音初姐,爲什麼你總是這樣,我一直不信你是哪種勾|引男人的女人,是我看錯你了!”說着她掏出幾張照片摔在了我身上。
我撿起照片,是在廣州頓翔瓷磚廠門口,當時我險些摔倒,白羽扶住了我,不過照片又不會說話,看着就好像我跟白羽緊緊相擁一樣。
“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我自己的事情都已經夠煩的了,別再給我平添煩惱了好不好?”
丁夜露覺得我是惡人先告狀,蹲下身用力攥着我的肩膀搖晃我,我本來就喝得想吐,被她這樣搖晃難受的臉都白了。
她惡狠狠的朝我吼着,“明明你都已經有喬森見,爲什麼還要霸着白羽不放,都是你的存在他才一直不肯碰我,你這樣的人消失就好了,消失的話白羽就能多看看我了,明明陪在他身邊的是我!”
消失就好了?我的大腦被酒精麻痹了,已經不能自我思考,我在心裡反覆唸叨着她這句話,消失所有人似乎就都不必痛苦了,她說的還真對呢!
丁夜露聲淚俱下的朝我咆哮着,白羽從身後將她強行抱走,回身拉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指着她的鼻子警告,“給我管住你的嘴,沒有林音初,你連靠近我的機會都沒有,知道嗎?”
聽到這話,我突然感到和你害怕,所以說白羽只是爲了讓我安心纔跟丁夜露在一起的嗎?我以爲他多少喜歡上丁夜露了,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將我變成千古罪人了嗎?
我從地上爬起來,“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給我當司機了,你也是,別來找我、也別聯繫我,見了面也裝陌路人吧!”
這世界,誰不是孤獨的來又孤獨的走,本就該一個人,毫無牽掛的。
我緊了緊外套,還是有點冷,雖然腦子渾噩,可我知道打車回家應該去馬路對面,我儘量穩住搖晃的步伐,左右看了看才謹慎的過馬路。
明明兩側都沒有車,可當我走到馬路中間的時候,一輛摩托突然衝了出來,直奔我就過來了,我本能的快走兩步想要躲開,可那輛摩托隨着我的移動也變換着角度。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跑了兩步腳下一滑就摔在了地上,眼看着那輛車飛馳着要從我身上壓過去,我嚇得閉着眼睛抱住了腦袋。
我聽見丁夜露尖叫的聲音,“白羽,不要!”
我只覺得自己在雪地上滑行了兩三米,肩膀一下撞在了路邊石上,痛得我一下就醒酒了,我連忙爬起來回頭去看情況,摩托車已經遠遠的消失在夜色中,白羽則是仰躺在地上。
丁夜露和我幾乎是同時跑到白羽身邊的,我本來一伸手就能碰到白羽,可看到丁夜露,我縮回手,只是輕輕喚了一聲,“白羽?”
丁夜露是直接撲在白羽身上的,嚇得嗚嗚哭着,一聲接着一聲的喊,“白羽,你沒事吧?白羽。”
白羽扭頭看向我,見我沒事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我沒事,幸好是冬天,穿的比較多。”
我上下打量着他,確定他是真的沒事才轉身站到了行人路上,剛好一輛出租車過來,我茫然的伸手攔車,然後上了車,車子已啓動我就抱着頭哭起來。
白羽啊白羽,無論是多少次都會衝出來救我,可偏偏,我就是回報不了他,還害得丁夜露也跟着傷心痛苦,真的好像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
車子纔開出五米遠司機就停車了,“那個,那位先生一直追着車子跑,是不是應該說清楚,免得發生危險。”
司機纔剛說完話,我身側的車門就被拉開了,緊接着白羽將我拽下車,拉着我就往回走,我掙扎着,“你要幹嘛?我剛剛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白羽腳步不停,強行將我拖回丁夜露面前,然後朝着丁夜露深深鞠躬,始終罪人一樣的垂着頭,“我曾真心想讓自己喜歡上你,可這個女人,就算我跟別人在一起也還是會想着她。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法對她放任不管,所以,對不……”
“你別說!你別說對不起!”丁夜露哭喊起來,兩隻手狠狠的捶着白羽的肩膀,哭得傷心不已。
我用力往外抽我的手,“白羽,你在說什麼?你這是自討苦吃,你不可以這樣傷害……”
丁夜露突然將視線轉到了我臉上,“不可以!不可以!你除了會這樣命令白羽,還能給他什麼,你是瞎了嗎?最好的男人一直都在你身旁,你卻看不到,活該你被騙!我都要嫉妒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