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懼怕的語氣喊出那個家喻戶曉的惡名,白無叡一點都不生氣,笑得更加親切了:“多謝誇獎。”
嶽柳賢陰沉着臉在座位上坐下,他可沒有顧稀言的溫柔,還給犯人熱茶點心和椅子坐,直接讓羅海升跪在面前受審:“我來問你一些問題,不老實回答,就讓白大人來伺候你。”
羅海升能靠自己腿跪在地上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他可聽說有許多人被白無常穿透琵琶骨倒吊着受審的:“小人......小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嶽柳賢冷笑一聲,身後的白無叡已經很自覺地聽到信號就開始摩拳擦掌打開他的成名家當了。“那個木箱子,你到底見過沒?”
羅海升看着白無叡一件一件把刑具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那些刑具極有可能待會就要用來關照他,羅海升已經感覺到心跳加速,心裡慌了起來。可他還是硬着頭皮道:“沒有!”
嶽柳賢終於一聲殘忍的行刑令下:“用刑!”
白無叡眼裡閃過興奮,臉上的笑容雀躍起來,舉起一個帶了倒刺的鐵鞭,唰的一下就打在羅海升的背上!
“啊——”羅海升一聲慘叫,痛的在地上打滾。白無叡收回鞭子,血淋淋的鐵鞭倒刺上還勾着新鮮的皮肉。
嶽柳賢無動於衷,繼續審問:“木箱子裡面的東西,你見過沒?”
“沒!”
“用刑!”
“這東西是赫連雲季的嗎?”
“不是!”
“啪!”
.......
白無叡越打月興奮,越打花招越多,他還不是一般的用刑那樣用量來壓迫人,他非常有創造性的,打一次換一種刑具,每一種刑具帶來的痛楚就是不一樣的新鮮體驗。
可羅海升依然不想輕言放棄。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算什麼,只要想到妻子的死,他再痛苦也要撐下去!
羅海升咬緊牙關,死不鬆口,這麼快就鬆口反而太假,他就是要扮演忠僕,扮演的越像,說出來的證詞越有力道。
血光模糊了羅海升的視線,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妻子,妻子慘白的臉上眼睛大大的睜着,死不瞑目地似乎要對自己訴說什麼。羅海升想到妻子心裡就是一陣陣的絞痛,快了,快了,就快要報仇了,赫連雲季,這次你跑不掉了......
嶽柳賢繼續冷言問道:“龍袍和玉璽哪裡來的?”
“不知道!”
“用刑!”
.......
子夜之時,顧稀言揉了揉太陽穴,從莫吟煙的牢房走了出來。懷裡的手爐已經冷了,去獄卒那裡重新換上炭火,合上銀質的小手爐,深寒的夜裡看着自己懷裡的鴛鴦戲水手爐,顧稀言心裡升起一股暖意,陡然想到白日公堂之上赫連雲季還嘲笑夫君不送自己衣裳首飾,嶽柳賢確實不愛送衣裳首飾,他連自己的衣裳都理不太清楚怎麼會關注這些。但嶽柳賢會記得她深夜在大牢裡審犯人擔心她冷到手,專門命人給自己打造的正好適合她雙手捧着大小的銀質手爐,手爐上還有他們兩人的名字,這是他倆的定情之物。也是從那時開始,她才知道,這個看似鐵面冷血的男人,也有細緻溫柔的一面。
手爐外還有個粗糙的藍布套子,怕她燙了手嶽柳賢難得自己做的針線活,結婚後嶽柳賢每次看到都有些嫌棄要丟了,都被顧稀言阻止了。這個大男人難得還給自己做針線活傳情,一定要留着好好做紀念。
深夜裡,在氣氛陰森的監獄裡抱着這個充滿愛意的手爐,只要想到夫君的愛意關懷,還有家裡等待父母的聰明兒子,滿身疲憊的顧稀言又有了無窮力量。
振作精神,顧稀言推開下一間女牢的大門:“莫憂姑娘,你好,我是顧稀言。”
“紅顏神捕......讓死人開口說話的紅顏神捕......”莫憂幽幽一嘆,終於來了,“久仰大名......”
嶽柳賢和白無叡從羅海升的牢房出來後,羅海升已經徹底沒了人形,鮮血幾乎染紅了一整間牢房的地面。
獄卒見到兩人連忙躲得遠遠的,每次行刑後黑白無常兩位大人就更加不似凡人——他們是陰間使者,勾魂奪命的死神!
嶽柳賢恍若無睹,白無叡更是笑得通體舒暢。賊人老天不收,他來收。老天不教訓,他來教訓!每次教訓完之後有種又爲世間除去一害得正義感,渾身真是充滿了希望和力量。
見到赫連雲季時,赫連雲季還中氣十足的罵獄卒飯菜難吃,於是嶽柳賢不打算玩懷柔或者循序漸進了,直接一見面就來個生猛的。
“赫連雲季,認識這人是誰嗎?”
然後讓出身後的最佳搭檔白無叡。白無叡暗暗白了他一眼,這人,每次自己懶得出手時就用他來嚇人,自己的恐怖名聲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被他這樣嚇人嚇得犯人心裡有陰影造成的。
面對貴客,白無叡可熱情多了,主動上前行禮然後就自我介紹:“在下白無叡,見過雲季公子。”
赫連雲季的表現沒逼自家下人好多少,嚇得都結巴了:“白白.....白無常!”
“公子別緊張,若是您好好答話,在下還是很溫柔的。”溫柔的白無叡當着赫連雲季的面打開自己的標配行囊,一樣樣往外拿,斧鉞、刀、鋸、鑽、鑿、鞭、杖、夾棍......還有好多種他叫不上名字的刑具,都是帶着暗紅色的血跡,顯然是不知吸過多少犯人的血。赫連雲季甚至還看到有個帶鋸齒的刀鐐銬上有肉屑!
“啊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忘記洗了。”白無叡很不好意思地把鐐銬上的肉抖落,一邊解釋,“公子別緊張,這些其實不是肉,不髒的。這些是內臟,人身體裡面的器官,能髒嗎?”
赫連雲季笑得比哭還難看:“呵呵......”
笑面閻羅白無常,據說愛好跟捉鬼天使鍾馗一樣,鍾馗是拿惡鬼的心肝下酒,他是拿犯人的血肉下菜......
嶽柳賢在一旁淡定道:“沒什麼好緊張的,等你痛的暈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赫連雲季真的快要嚇尿了,沒看到他赫連雲季都快忘了,鐵面神斷嶽柳賢之前有鐵面閻王黑無常的稱號,以鐵面冷血善謀斷聞名,而笑面閻羅白無叡以用刑殘酷無人逃脫聞名,但兩人之所以能成爲黑白無常的組合,都不是什麼善心人。
嶽柳賢坐在他對面,白無叡哥倆好一般坐在他旁邊,還笑眯眯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赫連雲季清晰地記得,剛纔就是這隻手把鐐銬上的肉屑撿走的!
“好了,開始吧。”嶽柳賢攤開紙筆,長夜漫漫,赫連雲季是他倆的重點攻克對象......
謹王府,蘭君芙和赫連雲季也在書桌前秉燭思考今天公堂上的一切。
“莫吟煙倒真是個狠人。”蘭君芙輕輕敲擊着桌面,語氣裡帶着欣賞,“如果她開始就承認蘇景鶴那晚不在,他就只是搶劫良家女子,以他郡馬的身份,最多就是判刑監禁。可她咬死了不鬆口,嶽柳賢就一定會派人去她的菱歌坊找證據。等大理寺的人查到她住處,找到了龍袍玉璽,那就是謀反之罪,罪無可赦。”
“這個龍袍玉璽出現的時間可來的真是巧。”赫連雲鸞疑惑道,“是你給她準備的嗎?”他是知道蘭君芙去蘇景鶴郊外的銀亂別院之前跟莫吟煙通過信的。
蘭君芙略帶深意搖搖頭:“不是,我只是告訴她給杜如雪報仇的機會到了,讓她好好配合,最好能把赫連雲季拉下水。她說赫連雲季的事她無所謂,重點是蘇景鶴一定要讓他死。然後,要我保她一命,我同意了。”說着自己輕聲一嘆,“這麼有能力的一個女人,就算她不說,我也會想辦法保住她的命。恐怕,那個龍袍玉璽她早已準備良久,等的就是機會。”
“如果真是這樣,這莫吟煙心思可真是深不可測。”赫連雲鸞卻不一樣,他眉頭狠狠皺起,對這女人有了很深的忌憚。他不否認莫吟煙很美,是那種世俗男人一見就軟到骨子裡去的美,無法抵擋她的一顰一笑的美,可正是因爲這樣讓人酥軟的美人突然變成面目可憎的惡魔時,就會越發的忌憚畏懼。
蘭君芙瞭然一笑,恐怕不僅是赫連雲鸞,就連自以爲莫吟煙被自己迷得神魂顛倒的蘇景鶴若是知道實情後恐怕都會對莫吟煙又恨又怕。
“你該不會想收下她吧?”赫連雲鸞沒錯過蘭君芙語氣裡的欣賞,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一個不好就會噬主,可不比搖光玉衡她們的單純忠心。
蘭君芙挑眉:“那也要莫吟煙願意寄人籬下,你覺得她會是願意做人手下的嗎?”
赫連雲鸞一點也不爲蘭君芙得不到看上的好手下傷心,反而頗爲釋然,直接轉移話題:“快入秋了,這時間選的真是好,牢裡煎熬不到一個月就可以喝斷頭酒了。”
蘭君芙好笑地看他一眼,這話讓蘇景鶴聽到會氣死。不就是打過她主意還色眯眯摸了一下臉嗎,她都沒那麼想要他的命,多血腥啊!她只是想讓人閹了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