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埃里斯薩

當休斯走到他們身後時,逃兵們只是瞥了一眼他的方向。他們全神貫注於眼前的盜匪,大妖精還穿着從哨兵手裡奪來的斗篷。從打架中贏得東西和偷東西是完全不同的。

現在沒有人發現另一個掉隊者加入這個團體有什麼奇怪的,這正是休斯的樣子。大多數逃兵都穿着和他一樣的斗篷,他甚至不是這羣人中唯一一個戴着兜帽的人。

大妖精儘可能地伸了個懶腰,踮着腳尖走進逃兵的人羣。他希望他有點笨拙的步態不會引起注意,但他作爲一個人來說太矮了,所以他必須做點什麼。他避免直視任何人,低下頭,這樣他綠色的皮膚就藏在斗篷的陰影裡。

休斯看到了他的目標;事實上他很難被忽略。這個人就像森林中的孤山一樣籠罩着其他逃兵。

很快,但看起來並不匆忙,大妖精走到了那個大個子的身後。對他來說幸運的是,其餘的人已經從他們的領袖後退了幾步,給他空間。

“你已經有足夠的時間了。如果你們現在不投降,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都殺了!”敵人的首領喊道。

“嗯,”休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他不確定自己的下一步會是什麼。現在事情似乎更復雜了,因爲他實際上是在敵人部落的中間。他的目標肯定很大!

即使在後面,他也比大妖精高出一大截。黑指甲很難夠到他的喉嚨,閃亮的襯衫保護着他的胸部。大妖精需要調整他的計劃,而且要快,否則就不行了。

一個手裡拿着劍的高個子男人轉向休斯,打量着他。他就站在幾英尺遠的地方。

“哈,我跟你賭兩個銀幣,那些沒骨氣的狗隨時都會投降。沒有一個正常人會跟巴斯格斯打架,”劍客告訴休斯。

大妖精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聲表示認可,沒有理會那個人。他仍然需要想出一個更好的計劃。

僞裝的大妖精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活躍了起來。他當然希望他能成功。愚蠢的紅狗,他瘋狂的計劃已經把休斯的主人置於危險之中。休斯漫不經心地想知道,沒有人在身邊收拾他的爛攤子,這個人是怎麼活了這麼久的。

大妖精站在他部落的敵人中間,拔出了他的匕首。當他的行爲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時,他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他周圍的每個人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紅狗的小組。

然後,隨着一聲惡毒的咆哮,休斯猛撲向敵方部落首領的背部。當他周圍的每個人都震驚地反應過來時,休斯緊緊抓住大個子鏈衫的脖子,把自己拉得更高了。

“真該死!?"巨人吃驚地跳着,大叫着。

他放下手中的劍和藥瓶,轉過身去,試圖抓住爬在他背上的奇怪的東西。

休斯沒有浪費時間。當那個人退縮並試圖抓住他時,大妖精伸手抓住了那個人裸露的喉嚨。匕首深深地扎進了休斯,使盡了全力。他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他感到溫暖的血液流過他的手,空氣中瀰漫着溼熨斗的氣味。

當那個人窒息,開始像一棵被砍倒的樹一樣向前倒下時,休斯從那個人的肩膀上翻了過去。他落在地上,直朝匪徒和安全地帶滾去。他移動時,兜帽滑落了。

休斯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完全專注於像瘋了一樣向他的主人衝刺。他有一種感覺,他身後會有一大羣非常憤怒的人。

他在風中穿行,邊跑邊撕碎身後的泥土。他越推越快,直到衝過強盜,他甚至沒有想過停下來。他跑得太快了,以至於他不得不在地面上瘋狂地下降和翻滾,以減少他的衝力,這樣他才能停下來。一旦安全地跟在紅狗和其他人後面,他又爬了起來。

當休斯撣掉身上的灰塵時,他注意到每個人都在盯着他。強盜們都轉過身去,看着他。他們張着嘴,眼睛因震驚而睜得大大的。

“什麼?”休斯問。

然後他緊張地向身後瞥了一眼,以防萬一。那裡什麼也沒有,但是在這該死的森林裡你永遠也不會確定。

“梅瑟-米恩的憐憫!你從哪裡來的?”紅狗驚呼道。

休斯考慮了一會兒這個問題。

“從下水道?”他不確定地回答。

艾克放聲大笑,笑得如此大聲和快樂,以至於在營地裡迴盪。

“我們還是得擔心那個戰鬥法師,”紅狗提醒他,但是當他說的時候,一個大大的半瘋狂的微笑貼滿了他的臉。

艾克給了另一個人一個更大的笑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平時佈滿皺紋的臉看起來幾乎是粗糙的,因爲他一反常態地笑了。然後休斯的主人轉身面對逃兵。

他們還在從親眼目睹大妖精當着他們的面謀殺他們號稱戰無不勝的領袖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在休斯之後開始工作。他們仍然睜大眼睛看着對方和他們面前地上的屍體。

"現在投降吧,否則我們會派更多的妖怪來抓你!"艾克喊道。

幾秒鐘沒人回答。

“我們投降,只要你加入她的提議仍然有效”有人最終喊道。

回答的是揹着法師的法杖。他仍然震驚地盯着船上的屍體。逃兵中沒有人質疑他的決定。

“是的,”紅狗吼道。

“我想我們贏了,”艾克滿意地宣佈。

紅狗只是茫然地眨着眼睛看着他。

“好,休斯。我們回來後,你能吃多少,我就給你多少。”艾克告訴大妖精。

“我請你喝啤酒,”另一個強盜補充道。他眼神恍惚。

其餘的強盜齊聲表示同意,並提供款待。休斯朝他們笑了笑。就連紅狗也向他點頭表示贊同。

“我保護我的黨衛軍樂隊。這是戰士應該做的,”大妖精用他鋒利的牙齒撒謊道。

他只是真的關心拯救艾克爾,但他更樂意抓住機會拍馬屁,結交一些新盟友。

過了幾秒鐘,大家纔想起自己還在敵對領地,清醒過來。當他們這樣做的時候,紅狗直起身子,朝被打敗的逃兵走了幾步。他們只是站在那裡,看起來不確定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哎!你們放下武器,這對法師來說是雙倍的。你們現在是我們的俘虜,直到你們正式加入黑蛇,”他對他們吼道。

休斯走到強盜中尉身邊,又給了他一個露齒的微笑。

“我得到了大的那頂閃亮的帽子,”他告訴紅狗。

紅狗讓他拿走頭盔。

當艾克和其他強盜組織戰鬥的餘波時,休斯在營地周圍徘徊並探索。由於他的隊伍中的其他人都在忙着圍捕逃兵,他幾乎獨享了整個營地。

逃兵們安家的空地上堆滿了他們帶走的軍隊裝備和偷來的貨物。一個非常簡陋的木製帳篷搭建在一個突出的懸崖下,十幾個類似的藍色小帳篷散落在周圍。營地的盡頭是一條泥濘的小溪。

休斯四處閒逛時,試了試他的新頭盔。它不合適。它太大了,當他走的時候發出嘎嘎聲。他綠色的大鼻子也探了出來,頭盔痛苦地捏着它。隨着一聲悲傷的嘆息,休斯把它收拾起來,然後繼續翻找附近的帳篷和物資。

他發現的所有讓他感興趣的東西,比如隨意的衣服和閃亮的東西,最終都被塞進了他的口袋或包裡。所有聞起來好吃的東西最後都被塞進了他的嘴裡。

當休斯嚼着一塊他最近喜歡吃的奶酪時,他聽到附近帳篷裡傳來一陣意外的沙沙聲。出於好奇和警惕,他躡手躡腳地過去查看。

前方的藍色帳篷裡肯定有什麼東西在動!聲音很安靜,好像有人或什麼東西在儘量不發出聲音。有東西藏在休斯面前的想法觸發了他的獵食本能。當然,如果它沒有要隱藏的東西,它就不會隱藏了?休斯想要的東西…

大妖精悄悄地走近帳篷的入口。他小心地抓住入口蓋板,然後撕開它,這樣他就可以窺視裡面。

他瞥見一個裸體女人蜷縮在一堆毯子中,把其中一條捂在胸前,然後她扔過來的馬口鐵砸到了他的臉上。休斯疼得嘶嘶作響,搖搖晃晃地從帳篷裡走了回來。

那個女人開始害怕地尖叫。在帳篷外面,休斯痛苦地跳來跳去。“休斯子”的鼻子受到了重擊,開始痛苦地搏動。很疼。他揉了揉鼻子,然後捏了捏末端。兩者都沒有真正有所幫助。那個女人繼續尖聲尖叫,這讓他的耳朵感到疼痛。

騷動吸引了艾克和其他幾個強盜。他的主人平靜地看着明顯痛苦的大妖精和帳篷裡傳來的尖叫聲。

“嗯,我們這裡有什麼?”艾克問。

“我聽起來像個女人,”另一個強盜急切地回答。

“她打我!”休斯可憐地向他的主人哀訴。

“你是一個殺死怪物的人。我很高興我們的囚犯都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們害怕我們的大妖精殺手,”艾克得意地笑着說。

其他幾個強盜也笑了。休斯敵意地瞪了他們一眼,但這隻會讓他們笑得更厲害。艾克轉向帳篷,向裡面的人說話。

“現在出來,你不會受到傷害。呆在那裡,你不會喜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艾克命令道。

幾秒鐘沒動靜。接着是一陣短暫的騷動聲,襲擊休斯的女人走出了帳篷。

她的頭髮是金色的長髮,眼睛是淺藍色的。她瘦弱但成熟的身材和巨大的乳房只被她裹在身上的毯子蓋住了。一個強盜讚賞地吹着口哨。

休斯揉了揉疼痛的鼻子,怒視着她。他認爲她又醜又臭,還很笨。

這個女人臉色蒼白,害怕得微微發抖。當她遇到強盜們的目光時,她的眼睛溼潤而有光澤,但她確實遇到了他們。她只是退縮,當她注意到黑指甲恨恨地瞪着她。她似乎決心不讓自己的恐懼顯露出來。

“你是誰?”艾克禮貌地問她。他臉上掛着一種休斯沒有認出來的傻笑。

“我叫埃里斯薩,先生。我和一些商人一起去河鎮,他們被巴斯格斯殺死了。他囚禁了我,用我來溫暖他的牀,”她回答道,聲音有些顫抖。“我可以問你是誰嗎?”

她看起來很害怕,也散發着恐懼的味道,但是休斯注意到她用一種短暫的審視的目光看着每個強盜。這個女人不是無助的。

“啊,我們也是強盜,但沒那麼粗魯。你說的這個巴斯格斯是誰?”艾克小心翼翼地回答。

金髮女郎看起來很疲憊,但很快回答。

“他是這裡強盜的大頭目,”她結結巴巴地說道,顯然很困惑。

她似乎已經忽略了其他強盜,現在集中在艾克。她向他走去,一直走到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她擡起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啊,他。他已經死了,所以你不需要擔心,”艾克告訴她,他坐立不安,看起來很不舒服。

“什麼……你要對我做什麼?”埃里斯薩問。

“我敢肯定,沒有什麼是你沒經歷過的,”一個土匪開玩笑說。

艾克把目光從艾瑞莎身上移開,不以爲然地瞥了他一眼。

“你現在是我們的囚犯,但你要守規矩,我們會讓你在河鎮下車,”他告訴她。

聽了老人的話,埃里斯薩看上去稍微鬆了一口氣,但還遠未完全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她感激地傻笑着,把毯子抱在胸前,艾克對她微笑。

“等一下,我剛剛意識到一件事,”一個矮個子強盜突然脫口而出。

“什麼?”艾克不耐煩地問。

“根據她拉德的規則,誰找到她,她就去找誰,但那個人不是你。是休斯發現了她……”他解釋道。

所有人,包括那個女人,都轉頭看着大妖精。休斯對所有意外的關注感到震驚,給了他們一個平淡的不理解的回眸。

“那麼在我們找到擺脫她的地方之前,她是我的,”艾克告訴每個人。

“嗯,你怎麼知道休斯不想要她?我的意思是,有關於妖怪和女人在森林裡迷路的故事,”另一個強盜問道。

埃里斯薩突然看起來很害怕。她向艾克又邁了一步,直到她幾乎貼在他身上。休斯的主人伸手拍了拍剛纔說話的強盜的腦袋。

“你肯定不是一個農村男孩,否則你會知道爲什麼這些都是荒誕的故事。我不會向你解釋什麼是鳥和蜜蜂,但是你應該知道事情不是那樣的。如果是的話,我們就會被《森林女神》和《青蛙騎士》弄得焦頭爛額,”艾克尖刻地回答他。

“我只是說,”紅臉強盜一邊按摩着他的頭,一邊喃喃自語。

他的幾個同伴在嘲笑他。埃里斯薩只是看起來真的鬆了口氣,休斯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想讓他吃了她嗎?

“她聞起來很臭,”休斯說。

幾個強盜突然大笑起來。就連艾克看起來也很開心。金髮女人的一隻眼睛抽動了一下,她怒視着休斯。大妖精現在更加困惑了。那個愚蠢的女人想被吃掉嗎?他怒視着她。

“我要走了,”休斯嘀咕着,開始走開。

營地裡還有他沒有探索過的地方,他的主人表現得很奇怪。現在獨處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最終,在大妖精爲自己多爭取了一些戰利品後,逃兵們被釋放了。在他們的武器都被收集起來後,他們被允許開始打包。紅狗計劃在營地過夜,然後早上和新兵一起回去。

他們把自己所有的裝備都放在營地的一個角落裡,並派了幾個人站崗。紅狗和艾克都認爲逃兵們是真心投降並渴望加入赫拉德的,但他們都不願意冒險去測試它。

夜幕降臨時,每個人都開始躺下來過夜。幾個紅狗的人圍坐在營地中央的一堆火旁。一輪蒼白的圓月已經升上天空。每隔一段時間,一片蒼白的雲就會飄過,遮住視線。

“我已經很久沒有軍隊配給了,”一個圍在火邊的人告訴他的同伴。

“我也是。另一個人帶着厭惡的怒容回答道。

休斯坐在陰影裡,觀察着他們。他本可以加入他們,但他不喜歡。他心情不好。他的主人和那個愚蠢的金髮女人一起回到了他的帳篷。

起初他們談了一會兒,艾克表現得很奇怪。現在,休斯可以聽到他們交配,這是令人厭惡的。妖精之間的交配很簡單。一隻雌性進入發情期,最後一隻站着的雄性得到了它。他們正在進行的所有奇怪的談話都令人不安。

“別管食物了。我想要的是和我們今天釣到的那個金髮美女的機會!”一個高個子黑髮強盜插話道。

“哈,祝你好運。根據她父親的規定,她屬於艾克。他是第二個找到她的,即使你不把休斯算在第一個。他現在絕不會放棄她。她已經把他迷住了,”這羣人中唯一的女強盜回答道。

“Grr,爲什麼是他?他是個老混蛋,”高個子強盜問道。

“哈,他現在可能看起來不太正常,但艾克曾經是一個著名的女性殺手。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誘惑大師,”一個矮個子強盜告訴他。

“此外,他顯然是負責人,布蘭迪也看得出來。她不傻,顯然知道什麼是什麼,”這名非法女子補充道。

“是啊,我很難把艾克看作一個女性殺手,”另一個人回答道。

“我不知道,如果他年輕十來歲,不那麼愁眉苦臉,我想他會相當英俊。他肯定得到了高大,黑暗,英俊的東西,”女人沉思着。

“好吧,該死的混蛋,還有他的愚蠢的寵物。我們應該是強盜,而不是紳士。他至少可以分享!”高個子強盜喊道。

當他注意到火爐旁的其他人都在微微地盯着他的身後時,他突然停止了咆哮。他愣住了,然後遺憾地做了個鬼臉。

“艾克在我後面,不是嗎?”那人道。

“比那更糟,”他左邊的人告訴他。

彷彿是在暗示,休斯俯身越過矮個子男人的肩膀,怒視着他。土匪愣住了。他們的目光停留了幾秒鐘,休斯彎下腰,從他手中拿走了那人的食物盤。

他盯着另一個人的眼睛,好像在挑戰他說點什麼。這個人甚至沒有呼吸。自鳴得意,大妖精然後走回陰影,開始吃東西。他身後爆發出一陣安靜的笑聲。休斯現在感覺好了一點。

當他正在吃的時候,他看見一隻紅色的狗從他的帳篷裡出現。他走到火邊,開始悄悄地和火邊的一個人說話。那個人迴應了,然後站起來,離開了火堆,走進了黑暗中。他穿過營地向逃兵所在的地方走去。

休斯饒有興趣地看着。紅狗在做什麼?強盜中尉現在正站在爐火旁等待着。大妖精凝視着包圍他們的黑暗,尋找任何活動的跡象。幾分鐘後,夜色中突然傳來的叮噹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然後,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休斯被一道灼熱的白光弄瞎了。它突然出現在整個營地,照亮了整個地區。它的光芒傾瀉在休斯身上,他痛苦地發出嘶嘶聲,試圖擋住灼傷眼睛的光線。

這種不自然的光是什麼?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土匪營地裡響起了驚訝和混亂的聲音。大妖精驚恐地滾到他坐着的箱子後面,躲在箱子後面的陰影裡。

從他藏身的地方,他聽到了走近的腳步聲。一個緊張的黑指甲拔出了他的匕首,他的眼睛仍然被白色的殘影所矇蔽。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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