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先拔劍相向,夏國相哈哈大笑:“哈哈哈……,李將軍息怒,李將軍息怒!請聽夏某一言。”
夏國相拿出吳三桂官的信,另外又將掌握的明軍軍情和鄭親王濟爾哈朗的佈置大體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李將軍忠肝義膽,夏某佩服。不過,夏某以爲,明軍勢大,不可力敵,當以智取。”
話說明白了,李承先轉怒爲喜,道:“這下好了,平西王一到,我義父的仇就可以報了。”
“你義父?”
“故恭順王孔有德乃是卑職義父。”
“哦……。”
一聞此言,夏國相算是全明白了。
大敵當前,又同爲漢人,降明不奇怪,不降倒是非常奇怪。
而且,他說的“與城池共存亡”這句話裡,雖有悲壯,但實是沒有戰勝強敵的信心。怪不得剛纔覺得奇怪呢,難道還有如此忠於大清的明朝降將嗎?
原來是憋着勁要爲義父報仇啊。
夏國相這下把心徹底放進肚子裡了。
“將軍,明軍前鋒已到南門!”
就在此時,一名士兵騎馬過來稟報。
“夏將軍,這回好了,你走不了了,只能跟末將一起共同抗敵了。”李承先聞報笑着對夏國相說道。
“誠所願也。”夏國相回以微笑。
緊接着兩人又商量了一番對策,李承先讓人取來兩套軍服給夏國相二人換上,讓夏國相扮作他的親隨,這纔打馬往南城奔去。
……
明軍這次來取襄陽和荊門的是馬進忠手下副將高吉嶺和參將章廷強,帶領馬步兵一萬浩浩蕩蕩開到荊門城下。
“報!將軍,荊門守將李承先大開城門,率部出降!”高吉嶺正要下令攻城,就見一名士兵從前軍飛奔而回,半跪在馬前叉手行禮報告。
“哈哈哈,我就說嘛,我大軍一至,清兵定會望風而降,士中,你還不信,如何?”高吉嶺哈哈大笑,側過臉對身旁一名白臉將軍說道。
這名白臉將軍名叫王士中,是高吉嶺手下的一名遊擊將軍。
“將軍,此事有詐,不可輕信,當慎之又慎。”王士中道。
“爲何?”
“我大軍駐紮荊州三月餘,李承先若有降意,不早就降了,還能等到今日?此中必然有詐。”
“士中,你那多疑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啊。早不降,大概是心存僥倖。今日見我大軍軍威盛壯,纔不得不降,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依我說,降並不爲奇,若是不降,纔是奇事呢。李承先乃漢人,原是明將,他會爲韃子賣命?”
“話雖這麼說,但末將覺得還是小心爲好。”
“我覺得你的疑心太大。好了,不要疑神疑鬼的了,廷強、培棟,走,跟我去見見李承先。”
高吉嶺不以爲然,喚了一聲章廷強和另一名遊擊將軍郭培棟一聲,打馬去見李承先。
王士中見主將不聽自己的意見,終究還是不大放心,叫過負責軍情的斥候隊長,細細地問了起來。
……
李承先態度非常謙卑,讓明軍大軍入城,然後請高吉嶺等一干明將進守備府。
“李將軍順天應民,率全軍而降,可謂知時務之俊傑。我一定將你的義舉稟報給李大帥,李大帥愛惜人才,一定會重用你的。現在麼,你暫領原職,協助章將軍、郭將軍守衛荊門,如何?”高吉嶺見李承先容貌俊朗,舉止儒雅,心生好感,高興地說道。
“承先承蒙將軍不棄,萬分感謝。願爲章將軍馬前小卒,爲將軍牽馬執鞭。”李承先躬身答道。
“李將軍,你這辮子可夠長的,怎麼讓人看着這麼膩歪呢。”高吉嶺望着李承先腦後長長的粗辮子,厭惡地說道。
“末將該死!都是爲迎將軍,忘了這事了,實話說,末將早就膩歪這東西了。來人,傳下令去,全軍割辮子!”李承先不好意思地說道。
夏國相身後一名親兵下去傳令,李承先順手從腰間取出寶劍,一劍將辮子割了,扔在地上。
“李將軍,這麼長的辮子,留了很多年了吧?”王士中上前一步從地上揀起辮子,笑着問道。
“這位是?”李承先一驚,沒想到明軍之中已經有人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忙藉着此問,心思電轉,準備說辭。
“遊擊將軍王士中。”王士中答道。
“原來是王將軍,久仰久仰!”李承先連忙見禮。
“李將軍不必客氣。”王士中還禮。
“王將軍如此儒雅,想來讀過不少書,可比我們這些廝殺漢強多了。如今皇上重視軍隊文化,王將軍正逢其時,必定前途無量啊。”李承先打着哈哈,就是不肯正面回答王士中的問題。
“對對對,承先說的對,士中的確讀過幾年書,認識不少字,乃是我軍中有名的小諸葛。”高吉嶺接過話說道。
“請王將軍有暇時指點指點承先,說實話,承先認幾個字,但不多,很想好好學一學啊。”
李承先接着捧了幾句,心想:“差不多能混過去了。”
想到這裡,順勢對高吉嶺說道:“高將軍,末將久居荊門,如今歸降,但也算半個地主,可不可以給末將個機會,給諸位將軍接風洗塵?”
“好啊,就這麼辦。”高吉嶺大手一揮,說道。
“李將軍,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莫非有難言之隱?”王士中手裡拿着那條辮子,笑着說道。
“這傢伙真難纏!”李承先心道。
高吉嶺一聲令下,門口涌進來十幾名親兵,手執利刃,將李承先與夏國相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