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夏天的尾聲
我先是察覺到桌子在動,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在抖。
許涼辰朝我看過來,“暖暖,你怎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嗖”地站起來衝了出去,誰都攔不住我,誰都不要攔我,我要衝上去掐死陳迦宜那個大賤人。懶
幸好這條馬路可以直行,不用走什麼過街天橋地下通道,否則我覺得自己甚至可能會翻越馬路中央的跨欄,不顧生死地朝對面那個女人直奔而去。
我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着陳迦宜和那個老男人挽在一起的胳膊,我覺得我的渾身抖得像是篩糠一樣了。
真巧,我的眼睛亮了一亮,那個老男人對着陳迦宜說了一句什麼,轉身走向了一邊的報亭,爭分奪秒間,我已經風風火火地衝了上去。
陳迦宜無意識地朝這邊看了一眼,她看到我的同時,我的手掌已經高高舉起狠狠地朝着她那張妝容精緻的臉甩了下去。
“賤人!”我罵她,聲嘶力竭,身子連着嗓子一起在抖,“陳迦宜你這個大賤人,你、你TM都這副德行了,居然還敢出來勾搭男人!”
陳迦宜被我打得腦袋偏了一偏,綰起的發霎時凌亂地不成樣子,我哆嗦着手指着不遠處顯然聽到了動靜快步朝這裡走過來的那個中年男人,“這、這樣的男人你都要,他都老得可以做你爸爸了!”蟲
陳迦宜的嘴角忽然勾出了一抹奇異的笑,沒錯,奇異,我還沒來得及罵出下一句,更沒來得及質問她在笑什麼時,已經有一隻大手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臉上。
說實話,那一巴掌可真TM的疼,我的右半邊臉立刻火辣辣地疼,而右耳更是不失時機地發出了“嗡嗡”的轟鳴聲。
我捂着臉,看見陳迦宜梨花帶雨地哭,那個男人眉毛一皺,大手再一次舉了起來,我冷冷笑着,剛說出了一句“你還護着她,你知不知道——”,我的身後就有人朝那個中年男人撲了上去。
我定了定神,許涼辰。
許涼辰雖然清瘦,但畢竟年輕,何況他的身子那麼頎長,我只想着他應該不會吃虧,就紅着眼朝陳迦宜看過去。
我像是一隻瘋了的小貓或者惡狗,用一種無比嫌棄又近乎惡毒的表情看着陳迦宜,我聽見自己說,“陳迦宜,你對得起沈眉兼麼,你對得起你肚子裡你們的孩子麼?”
然後,我就咬着嘴脣朝她撲了過去,一如既往的那些招式,抓頭髮,踩腳面,揪住胳膊上的肉往死裡擰,我只恨不得能把陳迦宜打死,但我卻沒再用我的制勝法寶——上嘴咬。
我嫌她髒。沒錯,我嫌棄她不乾淨。
陳迦宜雖然是個彪悍的女人,但現在她畢竟有孕在身,她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聽到我的耳朵里居然有一種報復的快感與愉悅。
我當時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滿腦子都在想着一句話——陳迦宜,你居然敢給沈眉兼戴綠帽子!
然後我一扭頭,就看見了柳旌一臉怒氣地加入了戰局。
——她不是幫我,她是衝上去幫許涼辰。
不得不承認,那個中年男人很是有幾分力氣的,許涼辰雖然着實揍了他幾下,但也基本都被他還了過來,瞥見柳旌怒不可遏地伸過腳朝那個中年男人的襠部踹了過去,我身體裡的雀躍因子着實被喚醒了。
陳迦宜指甲尖利,她每每伸手都往我臉上抓,次次都被我避了開去,可這次我朝許涼辰看過去失了神,她的指甲刺破我的眼角,準確無誤地往我的眼睛裡抓進去。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嫣然的血紅,我徹底像是被激怒了的小獸,條件反射一樣地擡腿朝陳迦宜的肚子狠狠地踹了過去。
這一腳幾乎用盡了我渾身的力氣,然後我的左眼就疼得幾乎睜不開了,陳迦宜蹲下去那一秒,我的左眼眼前徹底變成一片血紅。
眼前一陣又一陣天旋地轉,身後,警車長鳴。
被帶上警車那一秒,柳旌罵罵咧咧“是哪個多管閒事的混蛋報的警?”,我卻在心底沒頭沒腦地想到一件事——蘇慕他,爲什麼沒衝上來幫我打架?
審訊。男人女人居然是分開審。
沒有電視劇裡演的那麼可怕,卻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讓人難以鎮定。
陳迦宜哭得梨花帶雨,她痛苦萬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手指顫抖着指着我的臉,“是她,是她這個瘋子先衝上來打我,她、她、她踹我的肚子!”
我想也不想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立刻被眼前那個年輕的警官瞪了一眼,我不情不願地坐下去,嘴上卻是毫不留情,“我打你,我打你怎麼了,你怎麼不告訴警察叔叔我爲什麼打你這個不要臉的!”
“是啊。”柳旌在一旁幫腔,“她打你你不是也打她了麼,你看她那隻眼都成什麼樣了,踹你肚子又沒把你踹流產了!”
警察朝着柳旌怒斥了一聲,柳旌乖乖閉嘴,然後,我就看到有洶涌的紅色**,從陳迦宜的身下涌了出來。
陳迦宜痛苦地蹲了下去,我的左眼眼簾裡,徹底成了一片鮮豔的緋色。
映在我瞳孔上面的最後一個情景,是陳迦宜無比慌張卻又無比怨毒的眼神,她像是一隻生怕失去幼崽的母獸,一臉驚恐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而她蒼白的脣死死地咬着,用一種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的眼神凌遲着我。
我沒來得及多看,眼前徹底紅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雪一樣的慘白。
我覺得左眼有點癢,還有點疼,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撓,手掌卻被一個人攥住了。
我這才察覺到眼睛的不適,我的左眼貌似被包了紗布之類的東西,只能用右眼看東西的感覺,很怪異。
然後,我就看見沈眉兼那雙妖嬈的桃花眼盯緊我的臉,我的手,被他緊緊地攥在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