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做任何事,前提都是別讓自己受傷害
一大早,顧青遠起牀,她也跟着起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在扣袖口,上面的袖釦正是她那天送給他的禮物,自從她送給他之後,他哪怕換了外套,袖釦卻如影隨形。
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套得體的套裝,照着鏡子比劃,搭了一不算高的高跟鞋,又放下,拿起一雙平底鞋,才覺滿意:“不是說讓我進廣毅上班。”
昨晚她雖然到點犯困,她喜歡用沉默,來結束兩人的對話,這樣也未嘗不是一種方法。
他沒有拆穿她,所以坐在牀邊和她講了那麼多有關樑甫的事情,她也聽進去了該。
“今天?”
太快,還沒來得及讓人事部安排蹂。
“嗯,今天,讓我進入廣毅的決定臨時取消了?”
“這倒沒有,吃完早餐我們就去。”
她對待這些消息過於,平靜。
第一天去廣毅,沒有安排好的情況下,純屬帶她熟悉環境。
當她挽着顧青遠的手走進,前臺的工作人員,吃驚地看着面前一對璧人,顧青遠竟然會帶太太來公司。
到了辦公室,她坐在一旁,被辦公桌半環繞的顧青遠正在打電話給人事部的經理。
人事部門的經理辦事效率令人咋舌,不到半個小時已經調好了職位,還說,一切入職程序,後面再補上,有人際關係的好處,而陸歡歌換做以前,最不願意苟同這種類似走關係的事件。
“你的工作是董事長的助理。”
職位一出來,陸歡歌才幡然醒悟,跟辦事效率快到咋舌無關,這只是樑甫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那我要做些什麼,端茶送水?”
她想得如此簡單,顧青遠耐心的說:“助理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公司事情多的時候,你需要替董事長分擔,有得你忙。”
“你可以先去適應一下,回家,我慢慢告訴你怎麼做,一會兒會有人領你過去。”
那她豈不是,馬上要面對樑甫。
期待,不期待?不清楚。
樑甫一直以來是在美國,廣毅待的日子少之又少,他有秘書,而他手下的那個秘書,簡直兼顧成全才,根本不需要助理。
廣毅不像盛煜,採取的是董事長盛煜、總裁高湛、CEO肖雲安三權分立的制度,樑甫是董事長兼總裁,實際上,樑甫在去年已經不再兼任,而是把總裁一職,給了顧青遠,他纔是CEO兼總裁。
如果陸歡歌是顧青遠的助理,那可能會忙得昏天暗地,而那個人就是喬博森。
所以,陸歡歌不清楚的就是,自己根本處於一個閒職,不需要她端茶送水,重點和樑甫互相給一個融洽關係的機會。
人事部門的經理特意過來了一趟,領着陸歡歌乘坐電梯上了68樓,與顧青遠的辦公室相隔一層。
經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直到聽見裡面有力的聲音,才推開門。
陸歡歌看着經理已經進了辦公室,而她,怯步。
糟糕至極的頓時上涌,她看見樑甫示意經理先下去,經理點點頭,立馬離開。
她不進去,樑甫卻走出來。
每一層樓都很寬大,一路上來,她卻發現只有66樓至68樓很是安靜,給她的感知就是整個一層就顧青遠或者樑甫單獨的辦公室。
他打量她,兩人都尷尬無言。
“董事長,還是先進辦公室吧。”她說
“好。”樑甫連聲念,“好,進辦公室。”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除了董事長,她還能如何叫他。
樑甫和陸紀年的確不太一樣,樑甫給人第一感,便是沒有那麼難以近人,陸紀年就不一樣,他向來生人勿近。
“亞靜,她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吧。”
“說了。”如果不說,她哪裡會肯去驗DNA。
樑甫考慮了很久,才問出聲:“你願不願意回樑家?”
“我……”
他眼裡滿是期待的光,期待她的答案。
如果說上一秒,陸歡歌還在思忖,這一秒,看到樑甫的眼神,她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願意。”
樑甫會心一笑:“我讓人備出你的房間。”想到她已經嫁人了,又說,“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其實,你都不瞭解我,我會不會是一個好女兒,這點,你有沒有考慮過,就這麼放心的要接我回樑家,不冒險嗎?”
“不冒險,你不也一樣不瞭解我,我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爸爸,而你會不會是一個好女兒,這些,都交給時間。”
日久見人心,不假。
“家裡有哪些人?”家,她也能說得如此順口。
樑甫彈出手指數着:“我、亞靜、你奶奶。”
他想,陸歡歌還沒有開口叫他爸,劉亞靜的這層關係複雜,在數幾個人的時候
,他只說了她的名字,而他的母親,自然可以順其自然地叫做奶奶。
“奶奶也一起住?”奶奶,這對於陸歡歌來時是個陌生的詞,她沒有過奶奶,開口叫,沒那麼難以出口。
若換一下,叫樑甫爸,或者劉亞靜媽,需要大段的時間,只因爲她叫了陸紀年二十多年的爸,不瞭解當年情況,不分青紅皁白恨了二十多年的媽。
“原本她也在美國,誰知道亞靜一通電話打過去,說了你的存在,過了一天就來北京了。剛好,中午回家一起吃頓團圓飯。”
老太太在家肯定等得不耐煩,這些天都囔着要直接去顧青遠家,找陸歡歌。
“好。”陸歡歌拒絕不了,也不知如何拒絕這突來的熱情,“我想看看我媽媽的照片。”
他的皮夾裡有,劉亞靜提過。
樑甫拿出那張照片,她接過,她最先注意的就是朱唸的頭髮,上面的盤髮卡,上面的裝飾正是一顆水晶。
再次驗證了陸紀年的說法,以及她從撿起水晶起心裡就有的想法,顧青遠知道很多事情,卻瞞她,騙她。
她進入廣毅,要查明白一件事情,是否像陸紀年描述的那樣,顧青遠爲了顧氏有野心,正在收購廣毅除了樑甫之外的股份。
而這裡的股份波動,將涉及樑甫在美國的廣毅總公司,顧青遠若是真的這般,她就連最後一次機會都不會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是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的決定。
沒辦法,她必須再給顧青遠一次機會。
她和樑甫說不上有感情,即便有血緣關係,才相處不到兩個小時。
但她終歸是他的女兒,決不能讓有威脅到樑家的事情發生,而她給顧青遠機會,不代表會給顧林機會。
不是她的,陸歡歌不會去動分毫念頭,是她的,自此她要緊緊把握在手裡,欠她的,她不用他們雙倍奉還,只需要讓他們懂得失去的滋味。
到了中午下班,樑甫提議叫上顧青遠,陸歡歌想,樑甫還真不把顧青遠當外人,也許知道她是他的女兒那一刻起,就已經對着老丈人的位子入座了。
車子行駛進一幢寧靜高雅的別墅,濃郁的中國風,不是歐式建築,屋內,有許多雕花和古玩。
看來,在國外一直待着的人不一定就喜好西洋風。
大廳的桌子上擺滿了菜,從菜色上看,口味重的有,清淡的也有,有心。
可陸歡歌沒想到做這一切的人,會是樑甫的母親,也是她的奶奶。
劉亞靜要插手,她卻說不用。
樑甫和顧青遠坐在大廳,說的卻是公司的事情,顧青遠朝她看了一眼,她別過頭,走向廚房。
當陸歡歌站在廚房門口,劉亞靜正要開口介紹,老人反應與年齡不相符的快。
“這裡油煙味重,亞靜啊,陪她到大廳坐坐。”
劉亞靜清楚老太太多疼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孫女,要把陸歡歌帶離廚房。
老太太似乎不喜歡有人忤逆她的意思,而劉亞靜恰巧符合這一點要求。
桌上的菜齊全,五個人吃,根本是叫做奢侈。
“花了很多時間吧,奶奶。”
一聲奶奶,讓在說話的顧青遠和樑甫收了聲,劉亞靜也意外地放下碗筷,看了眼她,鍾語更是對這聲奶奶詫異。
鍾語抑不住臉上的興奮,說:“做了好幾個小時,所以,乖孫女,要多吃點,瞧你,瘦的。”
她近來胖了幾斤,算是比以前好,如果鍾語知道,豈不是更要說瘦。
“你怎麼照顧你媳婦的,女人就應該養得白胖一點。”
對鍾語的這種言論,顧青遠只能認錯:“是我沒照顧好她的飲食。”
飲食一直是徐媽在打理,再怪也怪不到一個男人身上去,可是,顧青遠,你在生活上照顧我已經夠好,可是情感上,我分不清了。
樑甫圓場:“吃飯,吃飯,今天是個大日子。”
劉亞靜收到他感激的眼神,感激她默默地替他找女兒,通知他母親孫女的事情嗎,不必的,都是一家人。
她也是女人,拿到親子鑑定結果的那一剎那,她腦海還是有過糾結,只要他能高興,全家高興,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午飯過後,顧青遠還要去公司,鍾語沒老糊塗,要留下陸歡歌在家裡住一晚,事先徵得了顧青遠的同意。
“哎呦,讓我瞧瞧,樑家對不起你,孩子。”鍾語摸着陸歡歌兩邊的臉蛋瞧,許久,不知道的還以爲能瞧出花來,“24年都讓你在外頭。”
“我這不是很好麼。”陸歡歌笑說到。
她點了一下陸歡歌的鼻子:“奶奶我的心可不瞎,奶奶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瞧出你們年輕人的小心思。”
陸歡歌還是笑笑,不語。
“不信吶,你和你丈夫目前不就是在冷戰。”
冷戰,算得上,是吧。
“夫妻之間,不要搞冷戰,越是這樣,越解決不了問題,冷戰爲什麼比口角戰持續的時間長,就是因爲對方都憋着一股悶氣,只藏在自己的心裡。雙方最後都不清楚,如何才能解決問題,嚴重的只能鬧到散場的地步。”
聽語氣,鍾語像在極力勸導她。
“我看,他現在就想和你和好,預備持久冷戰的是你。”
所以,最容易導致一些後果的是她,而不是顧青遠。
他不想和她這樣的相處,陸歡歌比誰都清楚:“可我沒有辦法原諒一個人的隱瞞和欺騙。”
她向鍾語吐露心聲,她實在需要一個人來傾訴,靠她,無法排解。
“你有沒有考慮過對方的苦衷?”
他的苦衷,不就是怕她知道真相後,然後成爲樑甫的女兒,擁有高出顧氏多倍的梁氏,會做出對顧家有傷害的事情來。
這種苦衷,她沒有體諒的必要。
他自己昨晚都說:不想因爲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傷害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於他來說,份量那樣重。
“如果他的苦衷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該怎麼辦?”
鍾語不清楚她和顧青遠之間發生什麼,事態或許有些嚴重:“做任何事,前提都是別讓自己受傷害,更不能讓別人來傷害你,學會保護自己,這也是你爸爸一直謹記的話。”
她以前做許多事情,最後都會受傷,有自己導致的,也有拜別人所賜的。
要是早點聽到這句話,或許她會讓自己少走彎路,懂得每一步思量過後,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性再去做。
睡覺的房間由劉亞靜親手佈置,很暖的格調,只是與房間外的復古風不搭調。
他們還沒有打算睡覺的意思,而她需要早些休息,她上了樓,下面開始了小家庭會議。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發佈會。”
樑甫考慮到鍾語的心切,可也該顧忌劉亞靜的感受,這麼快,就着急召開發佈會,宣佈有陸歡歌這個女兒。
會讓外人怎麼想,八卦媒體定然會藉着這件事情渲染,樑甫不會去想象那些好的報道,將壞報道的可能性陳列出來,能避免的就避免。
就拿發佈會的時間來說,時間緊迫,媒體會猜想是不是劉亞靜樑太太的地位不保。
“晚一些吧,畢竟她剛與我們接觸,不太習慣。”
鍾語不以爲然:“那只是和你們,沒聽見她叫我奶奶,親熱着呢。”
“是是是。”樑甫對沉浸在有了孫女開心的鐘語,只能應稱。
市區的街道,總是這樣熱鬧,不分白天黑夜,也不分天氣好壞,更不分四季變化。
一撥接着一撥下班人羣,遍佈在陸歡歌的周圍。
天剛剛有了一些暗意,最近空氣質量不算很好,才反應過來的她立馬拿出包裡的口罩,戴上。
陸歡歌回到家,已經是她工作的第二天,白天樑甫根本就不會拿事情給她做,可能是怕她閒來無聊,會不願當個掛名的助理,讓她跟着秘書去檔案室,熟悉存放的所有公司檔案,不乏機密性質。
滿滿的幾個架子,真的是有得她忙。
陸歡歌沒有拒絕能快速瞭解公司動向,以及公司人員動向的地方,她甚至喜歡那個檔案室,要知道除了樑甫、顧青遠,還有管理檔案室的獨個人員,其他人一概需要經過批准才能進入。
他總喜歡她站過的位置,落地窗前,那晚她站着的位置他無絲毫偏差。
同一空間裡,她和他總是那樣容易,心思各異。
她上前,終於,還是擡手,抓住他的衣袖,打破這場冷戰。
一向,都是他主動,她不想欠他,偶爾,換做她也算是少了一份虧欠。
“我本來就沒打算瞞你,只是晚了說,原諒我吧。”
這樣的解釋和道歉,她又有什麼理由去反駁,他最終會告訴她,只是時間問題,而她本就打算給他一次機會,原諒,會原諒的。
“我只是那天晚上很生氣而已,過後就不覺了。”她說,“若有事,請不要瞞着我。”
“我答應你。”
顧青遠,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將你做過的,或者正在進行的事情,說一遍,一句我答應你,又是一句謊話。
因爲他根本就做不到,然而還以爲她只知道樑甫是她親生父親這麼一點點事情,要是今晚,他能坦誠以待,她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一個隱藏的秘密。
陸歡歌在書房看書,快速學習經濟類的知識,而他的書房經濟類的資料很齊全。
她的手機響了很久,無人接聽,顧青遠叫了一句,想來她只要投入進去,魂也進去了。
上面顯示三個未接電話,不間斷的,備註馮大頭,說真的,在她的手機裡能瞧見幾個不是小名備註的名字,就肖雲安。
電話沒打通,對方發來一條短信:聽我父親說你在北京,所以
我決定來北京工作,工作地方也定了,我的職業一定會讓你感到驚喜,明天下午六點,準時聯繫,陸妹妹,睡了?晚安!
姓馮,顧青遠最原始的反應是馮繼,陸歡歌被馮繼耍了之後,不可能還有聯繫,馮繼的兒子?
陸妹妹,多熟稔的稱呼,叫得挺親切,從來都沒有聽她說過,和馮正霖關係如此之好。
陸歡歌看累了,眼睛酸,站在書房門外的顧青遠,看着她還在用手做着眼保健操。
“我不教了,班長,你教吧。”她生氣撒手將燙手山芋推給肖雲安的樣子,彷彿才發生在昨日。
學校那時組織各班級的眼保健操比賽,平常不學的他,臨時抱佛腳,爲了班上的整齊度,在大賽裡面拿到名次,都是一個做得很好的人教一個做得很差的人。
肖雲安明白他的小心思,將陸歡歌和他分在了一隊,當她教到第八遍的時候,見他連眼保健操的第一節都還沒完整的學會。
就有了將他視爲燙手山芋,拋得遠遠一幕。
肖雲安自己已經被編排到第四組,只能勸說她:“對他,你要耐心點。”
“都第八遍了。”她誇張的放大聲音,用手做出一個八字形,“他根本不專心,而且學得超級慢,我的耐心喪失了九成。”
在肖雲安極力勸說下,她回來了,聽見她和肖雲安對話的他,趴在桌上,假寐。
“我最後教你一遍,如果再學不會,我傳一個視頻給你,你回家慢慢學。”
一遍毫無紕漏通過的他,更是氣急了她:“痞子顧,你存心的吧。”
是啊,他存心的,不專心,都是因爲在看她。
“你第二個動作錯了,正確的應該是手指由外往內反方向滑動。”
聽到身後的聲音,陸歡歌停下手中的動作,只要不是學校比賽做眼保健操,課間必做,以及眼睛疲勞的時候,她做的順序沒有一次是正確的,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知道。”她合上一本書。
明知故犯,是要被學校主任抓到政教處的,她曾嚇唬他,他也很配合地像是被她的言辭嚇到,規矩地照着她的做。
顧青遠移開另一個位置,坐在她的身邊:“有不懂的地方嗎?”
“沒有。”有,不需要你教,我自己查找資料,或者問陸紀年、問樑甫,都可以迎刃而解,給我解決問題的永遠不會是你。
他拿過,隨手翻了幾頁,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記號,不過是他的筆記,裡面很多東西,需要填充,也需要更詳細的旁註,有時候還需要將繁化簡。
“看來,你的理解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她臉上所表現出來的胸有成竹,顧青遠不信,她想要用僞裝來武裝自己,那麼他不會挑這種時刻,去揭開那層表面。
顧青遠細細地看着她,陸歡歌被看得發憷:“怎麼這樣看我。”
“奶奶還說你瘦,是我沒將你養好,可我怎麼覺得你臉比以前要圓潤些。”
陸歡歌一手摸了摸臉,再摸了摸下巴:“還好吧。”
他拿過她放在臉上的手:“胖了總比瘦了好。”
顧青遠實際上心裡所想,並不是瘦胖問題,她狐疑他爲什麼這樣看着她,他也需要一些話遮掩過去被她瞧出的情緒。
他看她,因爲看不懂她,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與新婚時的那種全然不同。
她可以不爲那些事情生氣,看似也不打算追究他隱瞞她的錯誤,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卻要求自己變得更強,學經濟就足以體現,她同樣學會了隱瞞他,顧青遠有一種預感,她要的東西,是他不願意發生的。
“馮大頭是馮正霖?”
“你翻看我的手機?”感到語氣不對,又改口,“是他,但你怎麼知道我叫馮正霖爲馮大頭。”
她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看他,喜好翻看別人的隱私。接後的改口,說得也很婉轉,人往往最初的自然反應纔是最真實的。
他有些寒心,她不該因爲一件事,就把他歸爲不管什麼都會做的人。
這麼久以來,她還不知道他的品性嗎,不同於他了解她的品性一樣。
“他打電話,響了許久,我叫你,你沒反應,我就拿起來看了。”他在心底無聲發笑,“我是你丈夫,你提防的未免過頭。”
“你嚴重了,我沒有提防你。”她曉得顧青遠抓住了她細微之處的表現,就算挽救,他也不會信,“畢竟馮大頭只是我一個人叫,你突然問馮大頭是不是馮正霖,我難免會反應過頭。”
反應過頭,把提防過頭,良好的扭轉。
“小事,我們沒必要爭。”
可也,爭了這麼久。
……
“吃過飯了嗎?”
喬博森不認爲顧青遠打個電話過來,就是爲了問問他吃沒吃飯。
“剛吃沒多久。”
“那好,吃飽了,你就有足夠的
精力去動動你那顆靈活的腦子。”
顧青遠誇他腦子靈活,少有的事。
“我現在在醫院,不能動彈,要辦事,確定這個時候?”他就是想辦,也辦不了啊。
那頭,顧青遠語氣很深:“我只是讓你動腦子,現在想好,出院的時候立馬解決,還有,你最好快點恢復,時間久了,我可會更換助理。”
那個標配的秘書,要是能和樑甫換一下就好了,少了喬博森,他要忙的事情太多。
“需要我想什麼?”
“之前盤至名下的散股,你兜售出去了?”
喬博森哀聲嘆氣:“我還沒來得及做,就進醫院了,正打算這兩天處理乾淨。”
“留着。”
留着?顧青遠之前不是說不需要,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
顧青遠執筆構劃表單,電話是擴音,他並沒有對着,等構劃到樑甫下一行的名字之時,落筆加重:“易代務必拿下。”
“他是個難纏的主。”他說務必拿下,喬博森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顧青遠突然想要聚集大量股權,讓喬博森百思不得其解,從需要到不需要再到需要,急轉需要特殊的原因。
開始他需要股權,是爲了防範遭到董事會的聯名抵制他繼續擔任CEO和兼任總裁,到時候一個樑甫救不了他,顧青遠說過他必須待在廣毅,這是解決後顧之憂的唯一辦法。
後顧之憂是什麼,顧青遠並沒有給他講得太過清楚,大略是有關於陸歡歌和他的父親。
與董事會有關的成員,大半的支持,讓顧青遠認爲,聚納股權,沒有必要。
他可以安然無恙的坐在那個位置上,許多人都支持他,現在卻比最初的想法更甚,顧青遠要樑甫之外所有的股權,分佈在別人名下,實際主權的會是顧青遠。
“你這麼做,會不會讓陸歡歌誤會。”
喬博森擔心的結果,也是他所擔心的。
顧青遠不會再信誓旦旦的回答,不會,她會信我。而是該說,也許,會如你所說,她會誤會。
陸歡歌選擇聽信陸紀年的話,是顯然的,她就算不信他,也該去向樑甫求證,實際卻是她沒有去這樣做。
陸紀年對她說了什麼,顧青遠不清楚,一點很明確,斷然對顧氏不利,利用完了陸歡歌,之後便會對她不利。
他必須在此之前,做好萬全之策,纔有出現突然事件的應對之勢。
“如果讓你在誤會和失去做出一個選擇,你會怎麼選?”
產生誤會就可能會導致失去,那和失去有和區別,要說不同處,就是誤會還有挽回的餘地,失去就真的沒了。
“我明白,放心,事情我會替你辦好。”
“謝謝。”不是不相欠的道謝,而是由內而發。
“該說聲謝謝的是我,要不是你,我鐵定不能像現在這樣如此瀟灑快活。”
沒有顧青遠,他肯定正被家族剝削的體無完膚,廣毅有部門的人在一起聚餐閒話過,顧青遠總是給那麼多的事情讓他去做,還時常是不易解決的難題,慶幸他們不是顧青遠的助理。
誰又知道,那是顧青遠十足的相信一個人,他很信他,如同他信他一樣,就算是必做周瑜打黃蓋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和顧青遠就是,一個願意交代,一個願意去解決。
喬博森慶幸有這樣的朋友,和工作上的夥伴,以及比任何人都真實的上司。
顧青遠揹負着顧氏二公子的名稱,常常被人聯繫顧季韌顧氏大公子,即便離開顧氏,在廣毅也要被人拿出背景來說話,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有鋪天蓋地的消息擾亂正常的生活。
要是他的背景被挖出來,恐怕下場如同顧青遠,可顧青遠幫了他,還替他擋住了所有的暗地‘搜索’,他才得以活得恣意,不管不顧所有的人與事,過着頹廢的生活。
今天和一個女人吃飯,明天和另一個不同的女人逛街,怎麼不頹廢。
顧青遠原來看多了,時不時會告誡他:“不要太放縱自己,過去的都過去了,你要跨過心坎,說不定等你跨過心坎,就願意回去了。”
那等他能跨過去,再說吧。
“我當初遇見她,就像你遇見陸歡歌,青遠,你要小心,不要落得我這個下場,如果可以,別讓她成爲你的心坎。”這是他的感悟,同樣告誡顧青遠。
“可惜你說得太晚,早在我在孚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會是我一輩子的劫。”
喬博森當着他的面,哈哈大笑,不是這句話多搞笑,裡面多有苦澀的味道:“青遠,那你,比我慘。”
……
自從那晚送盛惠妍回家後,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再來打擾他,甚至也沒有了短信,肖雲安翻看着來不及刪除的幾十條短信。
植物的種養方法,白掌的注意事項,這類的短信往往字數一大串一大串,他除非很空閒
的時候纔會去細細看。
還有一些關懷的話,早些下班,不要熬夜,天氣如何之類的則寥寥數字,簡短得一目瞭然。
沒了她,還有些不習慣了。
一個人走進另一個人的世界,攪動一番,然後不見,怎麼不會讓人深刻。
“你在家?晚上一起吃……”纔打幾個字,肖雲安飛速刪除,這麼寫不正確,想了想。
“白掌原來的花骨朵,已經開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點擊,發送。
不過一會兒,對方就回了一條:你拍張照,發條彩信過來吧。
肖雲安的手指還沒捱到返回觸屏出,又收到一條短信,依舊是她發過來的:昨天腦子發懵,看了一本雜誌,覺得短髮挺好看,所以……你懂得,好醜,抓狂。
原來不出門是這個原因:頭髮重新修長,需要很長的時間,難道大半年你都要把自己鎖在家裡?
‘下班前半個小時告訴我,我去看白掌’她最後回來的短信,也是說,來看白掌。
肖雲安拿起灌了一些水進玻璃盆,小災星,大災星要來看你了。
盛惠妍來的時候,戴着一款NEW-ERA=CAP的棒球帽,壓得很低。
她悄悄的推開他的辦公室門,向裡面探進半個身子,擺手:“HI,下班了吧。”
“馬上。”他正在處理公司的業務活動。
盛惠妍湊過去看:“因爲價格因素導致投資建設的樓盤,產生了滯銷?現在驗收只是流於形式,之前就應該控制該投資的流程,不要到樓盤建設後,纔來規範價格,廣告已經打出去了,購買人羣也有了大致的瞭解,爲時已晚,還不如想着如何將資金損失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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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在英國主課還是經濟學,只是你不夠認真,精力都花在了植物學上。”
盛煜送她主修經濟學,白掌的事情,他還以爲她真的將專業更換,聽了她的一番看法,盛惠妍也不是盛煜口中所說的那樣不管不顧家人想法,隨自己的性子學東西。
他把另一份文件夾翻出,放到她的面前。
盛惠妍打開一看:“我還以爲你沒想到哪裡去呢,也是,你是誰啊,我在你面前剛剛真是獻醜了。”
她低着頭仔細在一旁看着,等他做完後面的收尾。
帽子卻從腦袋上鬆垮,掉在地上,帽檐的硬物磕出輕微的聲響。
兩人同時彎下,一指的距離,頭就要撞上另一個頭。
肖雲安將棒球帽重新反扣在她的腦袋上:“也不是很醜,幹嘛要遮起來。”
“不是很醜,那也是醜。”盛惠妍將帽子往下壓了壓,生怕等下又掉下來。
她總能曲解他的意思:“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我跟你說,我這人估計這輩子就是會作死。”
肖雲安說真的,比較難理解一個人這樣說自己。
她指着開了花的白掌:“我養了很多白掌,可是隻有這一盆,它只開兩朵花,葉子也是最好的,十一片,如果不是這兩個數字,我就不一定喜歡它了。”
十一,兩個一,一生一世,兩朵,相依相存,不孤單不寂寞,也沒有第三朵的爭豔。
她就是這樣把食物扣到這麼細小的人,再者,裙子一定要搭配合適的配飾,如果難以挑選,就一股腦兒全戴上,又或者這次剪的短髮,最後面的長度與她所比劃的相差了兩毫米,頓覺醜得不成樣……對於別人來說這些事情小得微乎其微,可她覺得這是再大不過的事情了,可不就是作,可不這樣,她覺得彆扭得要死。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厭惡自己。
“這不叫作,每個人都有自己小小的個性,你還小。”而肖雲安覺得她可能心性還沒完全成熟,對自己的世界要求偏高。
‘她還小’是盛煜的原話,孩子無論多大在父母眼裡永遠小。
她又有意見了:“前兩天你還說我老,我不小了,說得你多大似的,五年大了很多嗎,別裝老成好不好,怎麼這麼像我爸。”
“你不發短信給我,我也會來找你,有個不情之請需要你幫忙。”她既然這樣說,絕非什麼好事。
“說。”
“替我壯壯膽。”
壯膽這種事,請她家的保鏢纔對。
原來,她約了人,在西餐廳。
把車挺好後,兩人推門進去,讓他坐在靠門邊的位置。
隨後,盛惠妍從位置上起來,指着餐廳的最裡邊說:“一會兒,不管我在那邊發生什麼,你都不要插手,記住,你只是來給我壯膽的。”
肖雲安覺得莫名其妙,想,自己不是來陪着她胡鬧麼。
他坐在這邊,盛惠妍,和一個混血男人說着話,像談判,看口型,講的是英語。
她開始和對方比賽似的喝酒,肖雲安按耐不住,起身,想起她的話,又坐下。
一刻鐘過去了,那邊的兩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盛惠妍的臉色不好。
他還是決定,大步流星上前。
紅酒也醉?肖雲安無奈了,既然不會喝酒,那天晚上一起出去,還說要紅酒配龍蝦。
“You-own-me-an-apology,But-i-have-no-forgiveness-for-you-any-more!(你欠我一句對不起,可是我不會再說沒關係)”酒精的效果很快上來,她的臉紅着,話依舊說得很流利。
她看見肖雲安過來,怪嗔:“不說了你不要過來。”
他還想將她拉扯走,反倒被她拉住,被拉扯的一邊肩膀微下。
“既然過來了,也沒關係。”她捂着有些燙的臉頰,“給你看看,就是他。”
肖雲安還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那個混血男人將手裡的酒杯一頓:“這樣,我也不用覺得愧疚。”
“我想吐。”
他趕忙把她扶到洗手間去吐,盛惠妍趴在洗手池的邊緣,一邊吐還一邊說:“什麼酒,剛喝一杯就有種想吐的衝動,忍得真辛苦,沒被他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忌這個。”
他遞過一張紙,她對着鏡子,擦了擦嘴。
“如果不是他,那次我會不會偷偷回國,你也不會遇到被傷的那件事。”
“你男友?”
“前男友,一個月前就沒有關係了。”她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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