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弒君?”
葉重的聲音都有些沉重。
秦浩輕描淡寫的道:“有何不可?”
“你憑什麼?”葉重一字一句的問。
秦浩隨手一揮,就將書房內懸掛的寶劍攝在半空,只見一道駭人的劍氣在半空凝結,葉重的臉色也隨着劍身散發的威壓不斷變弄而隨之變幻。
“大宗師!這絕不是九品能夠掌控的力量。”
秦浩淡然一笑,又是隨手一揮,劍身重新歸鞘,之前那股駭人的威壓也隨之煙消雲散,這種對天地能量的操控,只有大宗師才能掌控。
葉重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短暫的駭然之後,盯着秦浩緩緩說道。
“不夠,皇宮內也有一位大宗師,我不能拿葉家全族幾百口人的性命去冒險。”
秦浩語氣淡然的道:“僅憑一位大宗師的確不夠,所以我還給師父去了信。”
“叔叔不會跟着你發瘋的,你這是要將慶國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葉重咬牙道。
秦浩搖頭道:“將慶國推入萬劫不復境地的不是我,而是慶帝。”
“慶國的崛起,是無數慶國人拋頭顱灑熱血纔有了推翻大魏王朝,逼得北齊偏安一隅的局面,可是這些年慶帝做了什麼?”
“朝堂上,太子與二皇子結黨營私、培植黨羽,任人爲親,民間,各地豪強侵佔民田,欺男霸女,貪官污吏橫行不法,視人命如草芥。”
“慶國百姓哪一天不是在渡劫?”
葉重就像是心口被狠狠砸了一錘,面色潮紅。
“陛下也是沒辦法,慶國崛起僅僅只用了幾十年時間,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爲什麼付出代價的全都是平民百姓?王公貴胄不僅不用付出代價,還要趴在他們身上吸血。”
葉重目光如炬的看着秦浩:“這麼說你是爲慶國百姓誅殺陛下?”
秦浩正色道:“我可沒那麼偉大,我殺慶帝乃是私怨,但我相信慶國沒了慶帝,慶國百姓只會比現在更好。”
“陛下駕崩,慶國內亂,北齊若是趁機發兵,受害的首當其衝便是慶國百姓,如何會過得更好?”
“慶國亂不了。”
“憑什麼?”
秦浩自信滿滿的道:“鑑查院陳萍萍、當朝宰相林若甫,再加上葉家,慶國想亂都難。”
葉重瞳孔巨震,滿眼的不可思議。
“不可能,陳萍萍可是陛下親信,怎會站在你這邊?”
“當年誅殺葉輕眉的幕後主使其實是慶帝。”
葉重跌坐在椅子上,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陳萍萍跟林若甫居然會跟着秦浩一起“發瘋”。
如果真的如秦浩所說,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似乎還真不小。
“不對,林若甫爲何要跟着你叛國?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面對葉重的質疑,秦浩淡淡說道:“因爲範閒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你爲何如此肯定?”
“因爲,他乃是慶帝與葉輕眉的私生子。”
從葉重府上出來,秦浩直接前往範府,反正聖旨也下了,他現在是範家的準女婿,去拜訪一下順理成章。
結果剛到範府,就聽裡面一陣吵鬧,範建拽着侯公公的胳膊,說什麼都要把聖旨還給他,把侯公公給急得冷汗都下來了。
秦浩的到來讓整個現場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範建拽着侯公公的手,也不自覺的鬆開。
侯公公見狀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當着秦浩的面,範建也不好再去追,只能將聖旨藏在身後,瞪着秦浩悶聲道。
“你不要癡心妄想,待會兒我就進宮。”
“爹。”範若若急了,挽着範建的手撒嬌。
範建以爲是女兒擔心自己抗旨惹怒慶帝,心疼之餘更加堅定了要退婚的決定。
“你先回房休息,此事爹一定爲你做主,就算是拼着這頂烏紗不要,我也得請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
範若若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看戲的範閒。
範閒樂得見秦浩吃癟,卻又敗在範若若殷切的目光中,只能把範建拉到一邊,一陣嘀咕。
範建這才知道家裡的白菜早就被豬給拱了,不情不願的將範若若拉到一邊:“我問你,你果真同意這門親事?就算這小子還要娶葉靈兒也在所不惜?”
“是的爹,女兒非他不嫁。”範若若羞紅着臉,語氣卻異常堅定。
範建差點兩眼一黑,在範閒的攙扶下,這才坐下來緩口氣。
“以後你若是敢欺負我閨女,我就算是拼着觸怒陛下,也要你付出代價!”
在範建看來,能夠讓慶帝下達如此荒唐的聖旨,秦浩肯定是極受慶帝重視的。
秦浩衝着範建拱手道:“岳父大人放心,此生絕不讓若若受半點委屈。”
“哼,說得倒是挺漂亮的,能做到纔好。”範建還是有些不甘心。
秦浩白了一旁看熱鬧的範閒,意思:你夠了。
範閒這纔開始幫腔替秦浩說了幾句好話。
“岳父大人,可否移步書房說話?”
“我閨女還沒出嫁呢,少套近乎。”
範建嘴上這麼說,但也沒有拒絕。
一行三人來到書房後,範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什麼事神神秘秘的,還見不得人?”
秦浩看向範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那件事陛下已經知道了。”
“什麼事?”範閒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呢?自然是靖王世子跟二皇子的事情。”
範建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範閒。
“賜婚聖旨,哎呀,老秦你怎會如此魯莽!”範閒其實在侯公公宣讀聖旨時,就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可始終抱有一絲僥倖,現在秦浩算是將他那點僥倖心理徹底擊碎。
範建厲聲喝問:“什麼靖王世子、二皇子?你們究竟揹着我做了些什麼?”
“不是我,這事我全程沒有參與,是他殺了李承澤跟李弘成。”範閒毫不猶豫把秦浩給賣了。
範建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爲什麼殺他們?”
“因爲賜婚。”
範建兩眼一黑差點栽倒,被範閒扶起來順了好一會兒氣,這才緩過來,站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秦浩趕出去。
“你走,趕緊從我家出去,你這個瘋子!”
對於範建給秦浩的這個評價,範閒深表贊同,估計李弘成跟李承澤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的死因居然僅僅只是慶帝的一紙婚約。
“不僅僅是靖王世子跟二皇子,我還打算誅殺慶帝。”
秦浩的話像是一聲驚雷,炸得範建父子二人,外焦裡嫩。
“瘋了徹底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麼?”範建惡狠狠地盯着秦浩。
範閒伸手在秦浩眼前晃了晃:“老秦,你腦子沒燒壞吧?”
“你們覺得,我殺了二皇子,陛下會放過我嗎?”秦浩不緊不慢的反問。
這下子範建跟範閒全都沉默了,良久範建扯住範閒的衣領,怒斥:“你說你交的都是什麼朋友,這是要把我們一家子全都拖下水啊。”
這還是範建第一次對範閒動了手。
秦浩見狀暗笑:活該,叫你嘚瑟。
好不容易等範建重新冷靜下來,範閒將他安撫好,走到秦浩面前,語氣嚴肅的問道。
“老秦,你真打算誅殺慶帝?”
“當然。”
範建好不容易平復的血壓,一下子又飆升起來:“你簡直就是個瘋子,皇宮內院戒備森嚴,你憑什麼?”
“禁軍副統領宮典是葉家之人,京師守備葉重也站在我這邊,這些夠不夠?”秦浩一本正經的回答。
範建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秦浩:“葉重怎會陪着你一起發瘋?”
“除了葉家,還有陳萍萍。”
“什麼?”
“不可能!”
範閒跟範建的反應完全不同,範閒是震驚,而範建卻是完全不相信,在他看來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叛慶帝,陳萍萍都不可能背叛。
“我瞭解陳萍萍,他絕對不可能背叛陛下。”範建斬釘截鐵的說道。
秦浩笑了笑,隨即丟出一記重磅炸彈:“若是當年殺害葉輕眉的幕後真兇是慶帝呢?”
“什麼?不可能!”範建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連忙扶住書案這才勉強沒有倒下。
“你胡說,陛下怎麼可能殺害葉輕眉,他跟葉輕眉”
範建說到這裡硬生生止住了,下意識看向範閒。
範閒走到秦浩面前,咬牙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這個你只能去問陳萍萍。”秦浩正色道。
範閒就要離開書房,卻被範建一把拉住,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讓自己平復下來。
“就算是陳萍萍跟葉家加在一起,也殺不了陛下,皇宮內有一位大宗師坐鎮,我們根本近不了陛下的身。”
秦浩淡然一笑:“看來若若沒有告訴你們。”
“告訴什麼?”
秦浩不再廢話,揮手間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書房內充斥着,書房內所有的物品全都懸浮飄在空中,就好像進入了外太空。
“你這是晉級大宗師了?”
範閒雖然也晉級了九品之列,但他並沒有見識過大宗師出手,只能隱隱感覺到,這並不是九品武者能夠掌控的力量。
秦浩輕輕一卷袖袍,書房內的物品全部復原,就連墨滴都沒有溢出半點,光是這一手對能量的掌控,就不是九品武者能夠做到的,這讓範閒更加相信秦浩的確是晉級大宗師了。
“不止是我,還有我師父葉流雲,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趕回京城了。”
範建張了張嘴:“你怎麼確定葉宗師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就憑我是他最中意的弟子,何況這些年師父爲何雲遊四海?其實他早就看不慣慶帝及其皇室的所作所爲。”秦浩自信滿滿的說道。
這下子,範建跟範閒都陷入了沉默。
兩位大宗師聯手的力量,不是世俗軍隊能夠抵擋的,哪怕是慶國最精銳的黑騎也不行,能夠對抗大宗師的只能是大宗師。
可是如今天下,算上秦浩一共就五位大宗師,苦荷跟四顧劍都恨不得殺了慶帝,葉流雲又站在秦浩這邊,算下來,慶帝這邊就只有一個洪四庠。
“既然你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爲何要將此事告訴我們父子?難道就不怕我們去告發你?”範建沉聲問道。
秦浩看向範閒:“誅殺慶帝對於我來說,的確不算難事。”
“只是,殺了他之後,慶國必定分崩離析,對我,對葉家都沒什麼好處。”
範閒迎上秦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要藉助林相跟我爹,穩住朝堂局勢?然後再擁立一個傀儡,從而掌控慶國?”
秦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範閒,你覺得大宗師是什麼?”
“超然外物的存在,說句不客氣的話,除了無法長生不老外,大宗師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哪怕我殺了慶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將來不論是太子繼位,還是其他勢力篡位,他們敢與我爲敵嗎?”
秦浩走到範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沒有你娘那樣悲天憫人的大胸懷,但還是希望能夠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底層百姓能夠過得好一點。”
“其實本質上,我們是一類人。”
範閒盯着秦浩看了很久,才長出一口氣:“我要先跟陳萍萍確定一件事情,才能答覆你。”
“沒問題,其實就算你不找他,他應該也會來找你的。”
範建見範閒已經心動,也只能將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長嘆。
隨後,範閒就去見了陳萍萍,雙方見面說了些什麼,秦浩不得而知,只是聽範若若說,範閒回來之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一句話也不說。
一直到了第三天,範閒才走出房門,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秦浩。
“我跟你合作,但慶帝你要讓給我來殺!”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
“爲什麼?”
“因爲,他就是一直潛藏在皇宮的大宗師。”
範閒失聲驚叫:“不可能,大宗師不是洪四庠嗎?”
“那只是他故佈疑陣,我跟洪四庠交過手,他頂多只有九品巔峰的實力。”
範閒深吸一口氣:“好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留他一口氣,我想知道,他爲什麼要殺我娘。”
“我儘量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等我師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