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兩頭都陷入了一股可怕的沉寂之中,連遠在中南市某個角落的任雪曼,都能透過電話中的沉默,隱隱察覺到那邊令人喘不上氣的沉鬱。
她那張嬌柔絕色的面上,滿滿的都是冷笑,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漂亮的眼睛中,不斷閃爍的是,譏諷和嘲笑,還有深深隱藏在其中的——不甘。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姚可可絕對不會接這個電話,但老天從來不會考慮她意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沒有半點改變。
“可可姐,你沒事吧……”
電話那邊終於再次響起任雪曼心疼和擔憂的聲音,“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不起你,不過有些話,我們必須要好好談一談纔對,不是嗎?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份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沉默許久,姚可可忽然從窗外收回了視線。
她輕輕合上眼皮,然後又睜開,清眸裡有些說不出的幽光在閃動着,淡漠而冷清。
“只有這一次。”聲音,非常的平靜。
“恩!我知道!只要我們把話說開就行!”電話那邊的任雪曼得到姚可可肯定的答覆,聲音頓時變得驚喜起來。
她暗暗握住拳頭,她不怕姚可可到時候會用什麼態度來,怕的只是她直接拒絕。
她是瞭解她的,她看似淡漠堅強,實際上,心卻很軟。
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卻連街頭那條斷了腿的小狗,都每天送去吃的。
這樣的人,又怎麼不好對付呢?
任雪曼笑的得意。
沒有再理會任雪曼說什麼,姚可可直接掛了手機……
是啊,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年了!
姚可可的手重新握住咖啡,感受着那裡漸漸褪去的溫度,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一分一毫的刺熱感,她那淡雅秀麗的臉上才忽然拂過一道自嘲的冷笑。
沒有辦法否認,也沒有辦法不承認。
任雪曼在她過去的生命中佔據了很大一塊,畢竟過去,她是自己唯一,也是僅認定的一個朋友。
很多時候,她都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哪怕受照顧的實際上是她。
只是,又有誰料得到,如今兩人會走到這一步呢?
談不上原諒和憎恨,因爲原以爲至深的感情,早就在時間的海洋裡起起伏伏,終究消散不見。
就如同手中的咖啡一般,剛握上的時候,指尖滿是火辣的刺痛,可是現在……
留下的不過是隨着時間,慢慢涼透的木然。
其實沒有必要談的,因爲她和她,早就不是過去的那兩個人了。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直到玻璃外,人影陸陸續續的對她點頭示意,然後離開,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既然沒有什麼好談的,她又爲什麼會答應呢? wωω .tt kan .¢ 〇
姚可可想了想,然後自嘲的勾了勾脣,竟只是爲了任雪曼口中的那三個字嗎?
小時候……
小時候的她,不,直到生下睿睿之前的她,真的是無比的愚蠢呢。
愚蠢到連現在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去譏笑。
姚可可,你還在期待什麼呢?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重新落在手機上,上面有一條剛剛發來的短信,是任雪曼訂的餐廳地址。
她想了想,然後拿起手機,給趙曉默撥去了電話。
“可可姐?今晚是不是又不回來吃了?”電話那邊很快響起趙曉默清澈的聲音。
太過準確的猜測讓姚可可怔了下,脣線旋即勾出無奈的弧度,眼中也有一道微微的悵然閃過,卻是輕輕的“嗯”了聲。
“我就知道。”趙曉默那邊傳來不滿的嘀咕聲,“自從可可姐你去上班以後,每次這個點打來電話,都是說在外面吃……”
“抱歉,下次我會盡量推掉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趙曉默的抱怨,她只能這樣低聲說道。
“沒事啦,我就提一下而已,畢竟睿睿每次都做的這麼豐盛,結果可可姐你不在。”趙曉默那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是工作要緊,那可可姐你忙吧,我們等王巍然和貝倫回來就一起吃了。”
“好。”姚可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隨後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小姨,要回了?”貝倫打了個哈欠,垂着眼皮,懶洋洋的說道。
一夜沒睡,要是不疲倦才見鬼了。
貝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然後無奈的搖搖頭。
以前爲了看書和做實驗,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常事,今天只是一夜沒睡就扛不住了。
看來太放鬆了……
貝倫咂咂嘴,心裡暗暗想到。
“你先回吧,我晚上要去外面見個人。”姚可可沒有理會見辦公室只剩他倆,連腳都搭上桌子的貝倫,淡淡的說道。
“咣噹!”
椅子翻倒的聲音和重物落地的聲音。
姚可可目光古怪的回過頭,就看到貝倫已經從椅子上跌到了地上,正手忙腳亂的準備爬起來。
“又是我一個人回啊?”貝倫好不容易纔捂着腰,將腿從椅子下面抽出來,一臉鬱悶的看着姚可可。
“還不認識路?”姚可可忍不住翻了白眼。
“不,不是這個!”貝倫這會才感覺到腿上被椅子壓到的痛意,呲牙咧嘴了一陣,才沮喪的說道:“小姨你讓我來的時候明明說好了帶我吃遍中華美食的,結果每天自己天天在外面開小竈,我還是天天吃睿睿的飯!”
“睿睿的飯不好吃?”姚可可無語的問道。
“倒不是,就是心裡不爽。”貝倫撓撓臉蛋,不敢看姚可可的眼神。
看着磨磨蹭蹭想要和她去混食吃的貝倫,姚可可忍不住摸了摸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旋即收回目光,有些複雜的說道:“下次吧。”
貝倫嘴角立刻劃出得逞的笑容,“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姚可可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