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依看着她道:“珞兒,你是真的不知道嗎?你大舅舅家的大表姐就叫西門柳啊!”
“柳!”東方珞咀嚼着這個字,神思就有些恍惚。
鍾伶突然跳過來,“那個西門柳,六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那是你嫡親的表姐,但與現在的西門侯府又有什麼關係呢?”
東方珞淡淡的笑,“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麼關係呢!人死了的確可以一了百了,但倘若人活着呢?”
“不!不可能!”西門梅搖着頭後退。
東方珞凌厲的看過去,“麻煩西門小姐回去告訴現在的西門侯一聲,就說,西門侯府還有正宗的骨血流落在外呢。聽說,他把我大舅舅的次女嫁的很風光,聽聞這個消息,應該很驚喜吧!鯴”
“我------我去找母親!”西門柳說着,踉踉蹌蹌的跑出亭子,直奔水榭而去。
嘉怡郡主呷了口茶,“東方珞,不錯嘛!”
東方珞翹起嘴角,道:“郡主也覺得這茶不錯嗎?好喝就多喝點兒啊!這茶很養的!”
明知道嘉怡的“不錯”兩字,是在譏諷她剛纔三言兩語將西門梅激走的事,卻還是故意曲解。
她越是這般的裝傻,自作聰明的人就會越憤恨吧!
嘉怡郡主冷哼,“我喝的是騰親王府的茶,好與不好,與你有什麼關係?這般的評頭論足,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
鍾伶附和道:“就是!就是!騰親王府請她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過是叫來供大家取樂的而已。”
“鍾伶,閉嘴!”鍾依沒好氣的吼。
鍾伶又豈是個綿軟的,叉着腰回敬道:“鍾依,你要擺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可是忠王府的人!”
鍾依拉臉,“忠王府的人就可以不辨是非了嗎?”
鍾伶道:“你纔不辨是非!難道不知道什麼是隨大流嗎?大多數人的認定,纔是正確的事。”
“五小姐!”奼紫上前一步,“這樣子頂撞自己的姐姐,將長幼之序拋之腦後,就不怕在場的人看忠王府的笑話嗎?”
“你------”鍾伶看向奼紫,衝到一半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心中還是有忌憚的,奼紫畢竟是小叔叔的人。
上次在松竹堂,被小叔叔扔出來,祖母居然都沒有爲她出氣。
這次真若打了這個丫鬟,誰知道那個不正常的小叔叔又會做出怎樣瘋癲的事來呢?
“反了!”嘉怡郡主一拍桌子,“一個丫鬟都敢造次,成何體統?來呀!上去給我掌嘴!”
登即從她的身後就衝出了一個面上不善的丫鬟,直奔奼紫而來。
東方珞將奼紫往後一拉,自己往前挺身一站,“嘉怡郡主好大的氣勢啊!就是不知別人家的事,與你何干?她鍾伶作爲忠王府的主子都不敢教訓這丫頭,嘉怡郡主又憑的什麼?究竟是誰給了嘉怡郡主這麼大的權力?莫非是皇上?”
東方珞這一擋,那丫鬟就有些遲疑,回頭看着嘉怡郡主。
“就憑我爹是越親王!我是郡主!”嘉怡郡主噌的站了起來,“上去打啊!遇神打神,遇鬼打鬼,本郡主就不信了,把天捅個窟窿,還沒人給本郡主收拾了。”
丫鬟得了示下,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
“姑娘!”奼紫扯東方珞的衣袖,大叫。
她是爺派來保護姑娘的,怎能反而讓姑娘保護了?
卻不想,那丫鬟一靠近,卻一下子躥出個人來,拎着那丫鬟,如同拎小雞般,直接拎了出去。
然後就聽到荷花池裡撲通一聲。
亭子裡的人哪想到事情如此急轉,全都目瞪口呆,然後唏噓聲落了一地。
東方珞對拍着手從亭子外面回來的白鷺,點了點頭,讚許道:“做的不錯!回去有賞!”
白鷺開口道:“還有誰想去近距離的賞荷花嗎?奴婢多得是力氣!”
東方珞看白鷺的眼中就充滿了閃閃爍爍的光,頓時崇拜的不行。
這行徑,太有氣勢,太帥了!
這話語,卻又莫名的喜感。
她拼命忍着,纔沒有笑出來。
她得善良的顧忌那位的感受啊!雖然那位的圓臉已經拉長了,她還是不要錦上添花了。
“反了!”嘉怡郡主渾身哆嗦着道,“你居然敢!你們居然敢!你們等着!我這就去告訴父王去!保準讓你不得好死!”
鍾伶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東方珞道:“奼紫,把此話原封不動的帶給你們家爺!”
“是!”奼紫很樂意。
鍾伶也鬧了個大紅臉,追着嘉怡郡主往亭子外面走。
東方琳也冷哼一聲,“你就等着逞口舌之利的後果吧!”
一衆人等,也都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東方珞樂得清靜,招呼鍾依道:“表
姐趕緊過來喝杯茶吧!這槐米茶可是我親手炒制的呢!”
走在後面的人一停,然後迅速撥開人羣,往前面衝。
鍾依就跟着東方珞在石桌旁坐了下來,關切的看着她,“珞兒,你沒事吧?”
東方珞笑笑,“表姐已經看到了,我並沒有吃虧啊!”然後招呼在亭子裡伺候的騰親王府的丫鬟,“把茶具都給換了吧!重新沏茶來!”
鍾依嘆口氣,“你知道你這次叫板的是誰嗎?你就真的不怕?”
叫板一個東方侯府,的確不足爲懼。
她雖然養在閨閣,對於朝政多少也是瞭解的,那就是四大侯府再也不像百年前那麼位高權重了。
這一點兒,可以從東方侯府接連被參,皇上沒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看出來。
也許,四大侯府的氣數真的將近了。
但是越親王府是不一樣的,那可是當今皇上的嫡長子啊!
雖說現在皇儲之位懸而未決,但是越親王的呼聲也是很高的。
真要讓他坐上了儲君的位子,那就是未來的皇上啊!
鍾依越往下想,頭就越大了。
東方珞無所謂的聳聳肩,“表姐難道忘了我們現在是在誰家做客了嗎?”
“呀?”鍾依剛剛黯然的神色就瞬間飛揚了起來。
她倒是忘了,與越親王平起平坐的還有一個騰親王了。
這丫頭,果然心思通透。
卻見呼啦啦的人羣帶着一陣風,就又返了回來。
東方珞瞭然的笑笑,“郡主回來的好快!救兵來了嗎?”
嘉怡郡主一臉的憤怒,“你居然大言不慚的說這騰親王府的茶是你炒制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樣子不要臉的!你還能說出更噁心的話嗎?”
東方珞泰然自若的坐着,輕描淡寫道:“郡主若是覺得噁心,就吐出來吧!因爲這茶它就是我炒制的!”
“我呸!”嘉怡郡主很沒形象的啐了一口。
小丫鬟正好端茶上來,鍾伶指着她手裡的托盤問:“這茶是哪裡來的?”
小丫鬟低眉順眼,“是王妃身邊的朔月姐姐拿來的!”
東方珞笑,“此茶名爲槐米茶,是經過很繁瑣的工序炒製出來的。郡主若是喜歡,改日我送一包給郡主可好?”
“鬼才喜歡!”嘉怡郡主喊着,手急速的掃向小丫鬟的托盤,目標直衝着東方珞而去。
坐在東方珞旁邊的鐘依見事不好,猛的起身,本能的伸手去擋。
而東方珞這邊,白鷺反應迅速的抱着她,退到了美人靠上。
只聽鍾依大叫一聲,滾燙的茶水她的手臂上。
東方珞大驚失色,“快,白鷺!將表姐抱去荷花池,將她的胳膊泡在池水中。記住,千萬不能掀衣服!”
別看白鷺體型大,動作很是靈敏。二話不說,抱起鍾依直奔荷花池而去。
東方珞雙拳握起,恨意陡升,冷凝了小臉瞪向嘉怡郡主。
“喲!你們這些丫頭,在玩什麼遊戲呢?”騰親王妃的聲音突兀的闖了進來。
從剛纔的驚愕中回神的人趕緊行禮。
嘉怡郡主沒動,依舊一副鼻孔朝天死不悔改的樣子。
東方珞也沒動,依舊惡狠狠的瞪着她!
騰親王妃笑道:“這是在玩瞪眼遊戲嗎?怎麼回事?”
正在收拾茶碎片的小丫鬟立馬跪倒在地,磕着頭道:“奴婢知錯!奴婢該死!請王妃責罰!”
“嘉怡,你在做什麼?”越親王妃居然也步進了亭子。
嘉怡郡主一下子挺直了腰板,用手指着東方珞道:“這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災星,她居然敢冒犯我!”
東方珞福了福身子,“兩位王妃恕罪!忠王府的三小姐被嘉怡郡主潑的茶燙傷了,民女去看一下!”
然後看也不看嘉怡郡主一眼,帶着黃鸝和奼紫往亭外走去。
“呀!”騰親王妃率先反應過來,“燙着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燙着了,該如何是好?朔月,趕緊去拿燙傷膏來。這要是留下疤,事情可就大了。”
她身邊的大丫鬟剛欲轉身,嘉怡郡主卻突然衝到了她前面,“你站住!”
朔月趕緊福了福身子,“郡主!”
騰親王妃變了臉色,卻沒有說話。
那邊的越親王妃臉色自然也不太好看,出聲道:“嘉怡,你做什麼?”
嘉怡郡主道:“我就是想問問她,今日喝的茶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問題,嘉怡可以直接來問皇嬸啊!”騰親王妃皮笑肉不笑的道,“朔月,還不趕快去?若三小姐真燙出個什麼,讓本妃如何跟忠王府的人交代?”
嘉怡郡主道:“皇嬸不用擔心!在場的人可以作證,那茶我本來是要潑向東方珞那個災星的,是鍾依她自己要出頭的!”
騰親王妃斂了笑,“嘉怡的意思,如果是燙着東方珞,就不會有人追究了?”
“皇弟妹這話怎麼說的?”越親王妃道,“聽聞皇弟最近與那裕豐商號的老闆凌五走的比較近,那麼,皇弟妹可是擔心凌五爲那災星撐腰嗎?”
“凌五?”騰親王妃訝異道,“他是誰?我怎麼沒聽我們家王爺提及過呀?皇嫂怎麼一副很熟的樣子?莫非皇兄與那凌五很熟識?”
“皇弟妹,你------”越親王妃被噎的臉色很難看,“你這是倒打一耙!你們若是心中無鬼,怎會請她一個被家族嫌棄的災星登門?騰親王府什麼時候變成善堂了?”
琴聲突起,破空而來。
帶着悠揚和激越,落在每個人的心裡,竟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凌風公子的琴聲!”北郭美霞失聲道。
越親王妃瞪了北郭美霞一眼,“鍾凌風除了進宮給貴妃娘娘彈琴,不是誰也請不動的嗎?”
騰親王妃道:“皇嫂不知道嗎?連皇嫂都不知道的事,我有怎麼會知道呢?”
她會到亭子裡來,的確是得了小丫鬟的通傳,說這邊出事了。
那麼她越親王妃呢?這雖不是在自己家裡,消息倒也不比她這個女主人慢多少嘛!
越親王妃挑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騰親王妃笑道:“沒什麼意思!就是以爲皇嫂無所不知呢!”
越親王妃狐疑,“聽聞那鍾凌風最近爲了那災星,沒少出頭。皇弟妹所說的撐腰的人,不會就是指他吧?”
沒等騰親王妃接話,嘉怡郡主搶話道:“鍾凌風?不就是個啞巴嘛!他自身都難保,更別說給別人撐腰了。”
騰親王妃蹙眉,“嘉怡慎言!”
嘉怡郡主無所謂的聳聳肩,“原來皇嬸是如此謹小慎微的性格啊!我有說錯什麼嗎?他鐘凌風別說是啞巴了,更是忠王府的一個小小的庶子,我怕他做什麼?還慎言呢!”
“嘉怡!”越親王妃呵斥,“你皇嬸教訓你,豈有還嘴的道理?再者說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誰不知道當今貴妃娘娘對鍾凌風那個外甥疼愛的緊啊!但凡有鍾凌風稀罕的東西,貴妃娘娘都會想方設法給他弄來。”
甚至,貴妃娘娘對鍾凌風的看重,幾乎是超過了騰親王的。
所以,若是鍾凌風真的是爲東方珞出頭而來,那麼,他們越親王府,的確是該掂量掂量了。
畢竟,貴妃娘娘伴駕三十多年,寵幸始終都在,定然是有其理由的。
在皇上耳邊,枕邊風一吹,都可能抵消別人多少年的努力。
“莫非那啞巴相中了的是那個災星?”嘉怡郡主靈光閃動,“哈哈!啞巴配災星,還真是絕配呢!”
“一個郡主,如此的信口雌黃,與那些市井潑婦有什麼兩樣?”東方珞的聲音冷冷的響起,“這就是越親王府的禮教嗎?”
去而復返的東方珞站在亭外,憤怒已經將她的理智燒盡。
她們怎麼敢!
她們怎麼敢這樣子說那個謫仙一樣的人!
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直接被叫爲啞巴!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鍾依燙傷的胳膊被敷上藥後,已經送回府了。
身邊沒有了在乎的人,行事就可以肆無忌憚,不怕連累誰了。
“放肆!”越親王妃厲喝,“我越親王府的事,豈容你一個不祥之人妄議?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母妃!”嘉怡的手指又指了過來,“她剛纔就是這樣子對我大不敬的!她甚至還縱容惡奴將我的丫鬟扔到了荷花池裡。女兒身爲郡主,哪受過這種委屈?”
東方珞討厭透了這種蒼蠅的嗡嗡亂叫,擡起右手,也指了過來,“你閉嘴!再多說一句,也把你丟盡荷花池裡餵魚!”
嘉怡哇的一聲大哭,“母妃,你看她------”
越親王妃大喝,“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抓起來,扔到荷花池裡去!”
她身後是跟着丫鬟婆子的,此刻聞令,就想往前衝。
“慢着!”騰親王妃往亭口一站,“我看誰敢!這可是在騰親王府!”
越親王妃咬牙切齒道:“你今天護定她了是不是?”
“這是怎麼了?”說話的是翼王府的小王妃。
來的不止有她,水榭裡的貴婦們幾乎都圍攏了來。
“兩位皇嫂!”小王妃看了東方珞一眼,走進亭子,“這是怎麼了?見你們遲遲沒回去,還以爲疊亭這邊,小姐們有什麼精彩的節目呢!”
“珞兒!”北郭侯夫人大步衝到了東方珞面前,“怎麼了?可是誰給你氣受了?”
西門侯夫人冷嘲熱諷道:“她都能將我們家梅兒欺負成那樣,誰還敢給她氣受啊!”
忠王府世子夫人鄭氏也添油加醋道:“這丫頭可不好惹,嘴巴厲害着呢!住在我們
王府的那些日子,從來都不去給王妃行禮呢!偶爾去,也是趾高氣昂的呢!”
“哈哈哈------”越親王妃突然大笑,“皇弟妹,你看到了吧?那個就是個災星,走到哪兒禍害到哪兒。你今天把她請來,就是要攪了你這賞荷會的!”
北郭侯夫人冷聲道:“越親王妃何出此言啊?”
越親王妃道:“難道不是嗎?東方侯府今日的局面,不是被她禍害的嗎?等着吧!因爲她的到來,今日這賞荷會定會有好戲看的。到時候,我倒要看看,皇弟妹還如何袒護於她。”
“你認定我就是災星,是吧?”東方珞握緊拳頭,脣上已經咬出斑斑血跡,“那好!我就用我這一生所有的黴運詛咒她,她一輩子躲在越親王府不出來可以,一旦出府,非死即傷。”
“混賬!”越親王妃渾身顫抖起來,“本妃顧忌是在騰親王府,本想不與你計較,你還沒完了,是不是?你居然敢如此惡毒!看來,本妃是饒不得你了!”
鄭氏道:“珞兒,趕緊給王妃陪個不是!這自古可沒有胳膊擰過大腿額道理呢!”
東方珞冷笑,“別說的比唱的好聽!我惡毒,也不及你女兒的十分之一。你們可以非議我,我大人大量,不與你們一般見識。但是她,憑什麼那麼說鍾凌風!她怎麼敢!說不出話,就該被恥笑嗎?你們就是十全十美的嗎?他雖然說不出話,卻比那黑心之人高貴一百倍,一千倍。”
“你說誰黑心?”嘉怡忘了哭泣示弱,衝到亭口問。
東方珞用手指着她,“就說你!一個心若蛇蠍的女子,自以爲高高在上,其實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你纔是個小毒婦!”嘉怡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就是個啞巴!就是個啞巴!還不讓人說了!”
東方珞心中的火氣便再也壓不住,大喊道:“白鷺,給我上去掌嘴!打成了豬嘴算我的!”
那白鷺自從跟了東方珞之後,便只聽東方珞的命令,更是個不管不顧的。
眼見東方珞被氣成了這樣,二話沒說,就要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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