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瓔道:“四叔和四嬸一大早倒是來過了,不過很快就走了。祖母也表達了自己的意願,說自己在這裡養病,就是圖個靜字。所以,就免了他們的晨昏定省。”
東方珞點頭,“如此甚好沒有外來的打擾,祖母這邊也就可以安心的做康復訓練了。”
躺在榻上,忙着做擡腿訓練的東方侯夫人聞言,看過來,露出了一個寬心的笑容砦。
東方珞的話題就轉到了東方瓔的定親上,打趣道:“祖母現在都合不攏嘴,定是爲了姐姐定了這麼好的親事高興的。”
東方瓔鬆了東方珞的手,臉一紅,扭頭道:“希望那真是個好的吧”
東方珞笑笑,“聽姐姐這話,是有什麼不滿意了?”
東方瓔深吸了口氣,然後又慢慢的吐了出來,“今兒定親,我也跟媒人提過了。對他,只有一個希望,就是能善待祖母和你。其他的,再窮的日子我都不會在乎的。”
東方珞心中一暖,姐姐的初衷還是不曾改變啊
竟然跟當初答應張員外家的親事的時候,一樣的條件鰥。
東方珞翹起嘴角,道:“姐姐這麼說,就好像祖母和我是你的拖油瓶似的”
“胡說”東方瓔面色一沉,“你現在可是翼王府的小姐,若說拖累,姐姐纔是。”
東方珞趕緊收起嬉皮笑臉,知道在有些事情上,這個姐姐是開不起玩笑的。
連忙轉換話題道:“快讓我看看那邊給你的信物,究竟是什麼寶貝。”
東方瓔臉一紅,信物連着親事,說起來,還是難免有些羞澀。
將右手腕往前一伸,露出一截皓腕,瑩白如玉的皮膚上,吊着一個扁形的銀鐲子。
上面雕着祥雲和一個福字。
無論款式還是色澤,都略顯陳舊。
東方珞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應該是傳家寶一類的吧”
東方瓔對於東方珞在見到鐲子後並沒有露出鄙夷的神色,很是感激。左手摸向鐲子,道:“史大人說了,這是呂狀元母親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東西是不值錢,卻因爲是那唯一的存在,也就有了其彌足珍貴的價值。
東方珞道:“那姐姐可得好好保管着想來應該是呂狀元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東方瓔看東方珞的眼中,就有了閃閃爍爍的光。
這個妹妹是她一母同胞最親近的人,卻因爲十年不見,早就憑添了生疏。
縱使表面和樂,卻總有種夠不到心靈的感覺。
但是,現在,因爲一個鐲子,她卻看到了妹妹最真摯的一面,找到了心理上的共鳴。
這種共鳴,是從東方侯府任何一個姐妹的身上都找不到的。
若說東方珞沒見過什麼世面,纔有了這樣的見地,也不足爲奇。可偏偏東方珞的首飾盒裡,奇珍異寶一大堆。任何一件拿出來,都得壓她這個銀鐲子一頭。
所以,愈是這樣,就愈發顯得那顆樸實之心的可貴。
東方珞看着東方瓔眼中有淚水涌出,不禁一驚,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話沒說着,又惹着了她。“姐姐,這是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東方瓔搖搖頭,“姐姐只是感慨,我們家的珞兒長大了。要是爹孃能看到我定親,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指不定有多開心呢”
東方珞不說話,她不想在祖母和姐姐面前表現自己對東方學夫婦的不滿,畢竟那樣,肯定會惹眼前的兩個最親近的人傷心。
但是,讓她表現出對不負責任的爹孃的親近,那又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所以,沉默就成了最好的回答。
東方瓔見狀,對於妹妹心中的執拗也是瞭解的,她又無力擰過來,所以,也就不再往下說。“今日之事,多虧了梅大人呢得找個時間,請他和靈芝姐姐吃個便飯纔好。”
東方珞猛的擡頭,“姐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若說別家有定親之事,定是會擺宴搭戲臺子慶祝一番。我想着,搭戲臺子的事情就免了。簡單的在莊子裡擺幾桌席面,請請相熟的人,姐姐意下如何?”
東方瓔面上不自然道:“我是姐姐,這種事,怎好你當妹妹的爲我張羅?”
東方珞看一眼東方侯夫人,道:“祖母現在病着,我不爲你張羅,難不成你還自己張羅?”
東方瓔道:“我正想着跟你商議呢我眼下畢竟還是東方侯府的三小姐,定親之事不是小事。想着,要不明日我回府一趟,跟那邊說一下。不然,被他們抓了把柄,就又要鬧騰了。”
東方珞冷笑,“姐姐覺得你走這一趟會有好果子吃嗎?你的親事是由祖母做主的,礙着他們什麼事?”
“可是------”東方瓔一臉爲難的樣子。
東方珞嘆口氣,道:“姐姐,忍讓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回去告知此事,其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受一番冷嘲熱諷的奚落。不信?你忘了
嗎?那呂狀元是誰相中的?”
東方瓔一怔,想到東方琳那張不饒人的嘴臉,瞬間沒有了底氣。小聲道:“我又不是故意跟她搶的,是呂狀元來提的親。”
“傻姐姐東方琳是個講理的人嗎?就算再怎麼無意,這筆賬,他們也已經算在了你的頭上。你能如何?難不成還要把呂狀元還回去不成?”
“不”否定的話,從東方瓔嘴中不假思索的說出。
東方珞就笑了,“這不就得了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他們若想興師問罪,那邊,自有呂恩澤頂着。這邊,更有祖母爲你撐腰。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東方瓔道:“他們怎麼能從呂狀元那邊挑錯?人家呂狀元從來沒有給過東方侯府不當的暗示啊”
東方珞就抿嘴笑。
這還沒嫁過去呢,心就已經偏了。
東方珞也不揶揄,怕把東方瓔真給惹惱了。
倒是東方瓔,驚覺了自己說了什麼後,別說白白的一張臉紅透,就是秀美的脖子都染上了煮熟的鴨子的顏色。
連忙跳起來,跑了出去。
東方珞就喊了綠絲進來,給東方侯夫人施針。
東方珞看着,綠絲下手。
幾日的訓練下來,對於穴位的位置和下針的深淺,綠絲基本上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沒多久,梅墨痕來告辭。
東方珞說了些感謝的話,便將人送了出來。
梅墨痕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的嘆氣。
前院中並無客人,想來都隨着翼王妃走了。
鍾凌風也走了。
一個超凡脫俗的人,必然有一顆高傲的心。
能夠光明正大的上門求見,已經實屬不易。
再加上觸壁而歸,明日應該就不會來了吧
東方珞這樣子想着,覺着和他的距離登時就遠了。然後,無邊無際的酸澀便涌上了心頭。
送走梅墨痕,南宮淳正好來了。
沒有直接來宅院,卻是很乖的去了瓔珞館。
東方珞便直接帶着白鷺和黃鸝趕了過去。
瓔珞館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小院,三間正屋,帶着東西廂房。
屋頂跟村子裡的農居一樣,都是茅草覆蓋。
想來,琉璃瓦在這裡應該是奢侈品。
正好是時闕華坐堂,東方珞打了招呼,便讓他先回裕豐堂了。
跟南宮淳也只是禮貌的打了招呼,並不想多言。
東方珞爲她把脈完畢,正準備施針。卻不想南宮淳開口了,“珞姑娘,今天進宮還順利嗎?”
“嗯”東方珞淡淡的應。
南宮淳似乎覺察不出東方珞的冷淡,繼續道:“我聽說,今天有媒人登門了。”
東方珞把玩着手裡的銀針,“南宮小姐消息很靈通啊”
南宮淳面色一紅,道:“此事,京城已經傳遍了。珞姑娘跟東方侯府脫離也是好的,不然,這樣的事情發生,實在是不怎麼光彩。”
東方珞剛想爲她扎針的手就停了停,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
姐姐定親的事,就算被大肆渲染,應該也不會與“不光彩”沾邊。
被那張員外退親的確是與名聲有損。
但誰都沒想到,本該親事艱難的姐姐會被新科狀元求娶。
這樣的逆轉應該羨煞旁人才對啊
東方珞忍不住的蹙眉,“你是說東方侯府有媒人登門?”
“是啊”南宮淳點頭,“就是先前跟三小姐定親的那個張員外家,不是把三小姐給退了嘛現在,卻又央媒人上門求娶四小姐呢”
東方珞握着銀針的手就忍不住的抖了抖。
她一早進宮,出來後,又直接回了莊子。對於京城發生瞭如此熱鬧的事,還真是沒來得及知曉呢。
來的倒是夠快的
也就不枉她費心佈局一場了。
南宮淳小心翼翼的的觀察着東方珞的臉色,繼續道:“那張員外也是夠大膽的這樣子做,以爲自己是什麼人了?又當東方侯府是什麼地方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不是在打東方侯府的臉面嘛敢情東方侯府的小姐們都嫁不出去了,上杆子非他們張家門不進了啊”
東方珞笑笑,“東方侯府已經與我無關了。榮辱兩不相干,由着他們折騰吧”
說着,便將針紮在了南宮淳的臉上,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說起來,這南宮淳幸災樂禍的嘴臉,還真是不討她喜歡。
她畢竟與東方琳相交一場,就算不是深交,但這樣子踩踏,作爲一個旁觀者,也會覺得心寒。
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南宮淳爲了討好她,故意爲之的成分。
但是,不管出於哪一種心態,東方珞對她都是喜歡不
起來的。
治療完畢,將人送走,東方珞便回了宅院。
立即喊了張平來,吩咐道:“你立刻回京城,在那裡住一晚。打聽下,東方琳的親事是不是定下來了。”
張平心領神會,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啓程了。
東方珞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珞院。
知了無休止的鳴叫,再加上麻雀的嘰嘰喳喳,聽在耳中,東方珞的心裡就更加的煩亂了。
按理說,自己被翼王府收養,姐姐的親事也定了,東方侯府此刻也正雞犬不寧,她該高興纔是。
可心裡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着般,悶疼的難受。
丫鬟們出出進進,她卻只感到無邊的寂寥。
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
她以爲某人會來入夢,結果沒有。
所以,等她一早醒來的時候,心裡不免恨恨:最好一輩子都別來找她
卻不想還沒等着起身梳洗,綠絲就跑進來稟告,說常青在院外等着。
東方珞的眼皮就就跳了一下,常青在大清早的過來,怕是有什麼事。
東方珞從榻上一躍而起,頭髮簡單的挽了起來,稍稍梳洗了一下,便喊了常青進來,在東次間裡見了他。
常青一臉的疲憊,雙眼更是佈滿了血絲。
東方珞吸了吸鼻子,不等常青開口,先道:“菸灰的味道”
常青哭喪着個臉,道:“是”
東方珞一愣,“出了什麼事?”
常青道:“屬下說了,姑娘可千萬彆着急。”
東方珞一聽,眉頭就打了個結。先打預防針,看來問題還很嚴重。
一旁的綠絲哪還沉得住氣,“你來不就是爲了稟告姑娘的嗎?姑娘着急,你能不說嗎?別猶猶豫豫的了,趕緊說吧”
東方珞就看了綠絲一眼,道:“有話直說可是莊子裡的某處起火了?”
常青微愕,低頭道:“瓔珞館沒了”
東方珞嚯的站起,有人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嗎?
而且還是她剛剛開業不過三天的瓔珞館
不得不說,這還真就戳到了她的痛處。
“去看看邊走邊說”東方珞擡腳就往外走。
白鷺和黃鸝自動跟着。
常青連忙追上去,道:“昨兒半夜三更,瓔珞館突然起火。等屬下聞信帶人趕過去的時候,火勢正猛。好在水源近,但雖然全力撲救,卻還是沒能救下瓔珞館。”
東方珞急急的道:“可曾傷着了人?我記得裡面是有一個夥計看守的。”
常青道:“確實燒傷了,但好在性命無礙。村裡人聞聲也都跟着起來,幫着撲救。所以,除了瓔珞館,倒也沒波及到周圍。”
東方珞稍稍鬆了口氣,“沒出人命就好”
只要人活着,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到了大門口,就碰到了急匆匆的東方瓔。
“姐姐,要幹什麼去?”東方珞疑惑的問。
東方瓔臉上含霜,“珞兒,此事交給姐姐來處理”
東方珞一怔,看來姐姐也是知道了瓔珞館被燒的事。
東方珞狐疑的看着她,姐姐這是也有了自己的信息渠道了嗎?
東方瓔道:“珞兒此事你別管我是姐姐這個莊子眼下也在我的名下,所以,這件事我親自來處理。”
“好”東方珞的腳步就定在了那裡。
東方瓔又道:“你先去陪着祖母吃早飯。這件事怕是不簡單,必須調查清楚了才行。”
東方珞看看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帶了玉露和黃薇。
想着她又不出莊子,黃薇又是個會武功的,便也就任由她去了。
東方珞就對常青道:“一切都聽姐姐的安排”
常青便趕緊追着東方瓔而去。
東方珞則轉身,往福榮院走。
黃鸝忍不住道:“姑娘,這是真的打算放手嗎?”
東方珞歪頭看看她,“你有何高見?”
黃鸝撇撇嘴,“奴婢不敢姑娘慣會取笑奴婢”
白鷺道:“奴婢倒是覺得,此事應該是衝着姑娘來的”
東方珞笑笑,“你們能想明白的事,以爲姐姐想不明白嗎?”
黃鸝道:“奴婢說句不好聽的,瓔小姐當然是個不笨的,只可惜一直養在深閨中,怕是對人心不夠提防呢”
東方珞嘆口氣,“深宅大院裡的明爭暗鬥纔是真正的戰場啊”
東方瓔要攬下這件事,她的第一反應也是想拒絕的。
可是,轉一想,卻還是決定放手。
東方瓔說對了一件事,這個莊子是她名下的
她既是主人,當然有權力親自過問和處理一切。
何況,東方瓔即將
嫁做人婦,她這個當妹妹的不可能事事爲她出頭。以後的路,還得她自己走。
呂恩澤是孤兒,那麼東方瓔嫁過去後,就是當家主母。
以後的家宅內鬥或許少一些,但與外界的人情世故,卻是錯綜複雜。
所以,她從現在開始學習當家,也是對的。
不是誰生來就能掌管一個家的,那是需要在成長中歷練。
她也很期待,東方瓔對這件事,會做出怎樣的處理呢?
東方珞想着,對黃鸝道:“去把滿堂給我找來”
白鷺抿嘴笑,“姑娘就算放手,也還是不放心的啊”
東方珞笑笑,“姐姐既然想唱主角,沒有配角幫襯怎麼行。”
白鷺不解的道:“滿堂一個半大孩子,又能做什麼?姑娘有什麼事,不如吩咐奴婢去做吧”
東方珞道:“給呂狀元傳個口信,你也想去嗎?”
白鷺撇撇嘴,“那奴婢還是陪在姑娘身邊的好。”
東方珞就忍不住的呵呵笑了起來。
瓔珞館被燒,雖然是一件禍事。但因爲東方瓔想要出頭,東方珞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來。
陪着東方侯夫人用了早飯,說了會兒話,就回到了珞院。
滿院的陽光普照,雖然散播着炎熱,卻讓人心情舒暢。
東方珞便將丫鬟都喊了出來,吩咐杏黃去做玉米漿糊,讓桃紅和黃鸝找些廢舊布料出來。綠絲則去庫房挑選了上好的靛青棉布料。
凌五的鞋子也該付諸行動了。
丫鬟們在一起嘻嘻鬧鬧,沒有誰相信東方珞真的能做出鞋子來。
東方珞也由着她們取笑,相信事實強於雄辯。
只要自己真把鞋子做出來了,這幾張嘴巴也就無話可說了。
趁着丫鬟們準備材料,東方珞便比着凌五的靴子拓鞋樣。
等到材料都準備好了,便是打鞋靠子,敷鞋面。
然後,拿到太陽下暴曬。
看着東方珞有條不紊的做着這一切,果然幾張嘴巴都閉上了。
綠絲更是驚訝,跟了東方珞六年,東方珞的鞋襪什麼的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卻從來不知道她居然還會這一手。
東方珞剛忙活完,常青又來了。
這次,同來的還有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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