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金港城市警察局指揮電臺,重複一遍,這裡是金港市警察局指揮電臺,現在通知以下情況。”
“十分鐘前位於星光區的‘柯達俱樂部’遭遇搶劫,劫匪都戴着頭套,無法提供面部特徵。”
“統一穿着灰色的,類似某工廠的工作服,由東向西順着……路行進,請城市內所有巡邏車輛立刻動員起來,尋找劫匪的相關信息。”
“劫匪的車隊由五輛車組成,其中……”
市中心的兩名巡警一邊吃着熱狗和薯條,一邊聽着廣播中的調度信息。
對於金港城來說,需要晚間巡邏的就四個地方。
市中心,普利西亞區,星光區以及灣區。
市中心有大量的高級商店,寫字樓,很多公司的辦公室都在這裡。
至於其他三個區,也都有各自需要治安穩定的理由。
爲了確保這四個區的治安情況,城市警察局對外宣稱,每天都會有警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進行巡視。
當然這是警察局對外公佈的一種說辭,實際上不會真的有警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巡邏,就顯示現在。
負責巡邏的警員從晚間快餐店買了一大包的食物,然後找一個寬敞的巷子把警車停進去,隱藏在黑暗中。
接着他們就會一邊聊天,一邊享用宵夜。
如果太快了的話在吃完了宵夜後他們還會選擇睡一會,就一會!
畢竟他們還要巡邏。
這種情況很普遍也很常見,沒有人指責警員們不夠努力,畢竟他們的合法收入只有四十來塊錢。
沒有人會爲四十來塊錢賣命,也沒有人會爲四十來塊錢整夜整夜的不睡覺。
兩名警員都稍微有些胖,夜班的生活很養人,兩人聽着警用電臺裡的廣播不由地討論起來。
“我記得柯達俱樂部是柯達家族的產業,還有人敢搶劫他們的賭場?”
“聽起來就像是上個世紀纔會發生的事情!”
警員司機小口的吃着熱狗兩側的麪包,他有一個習慣,喜歡先把他不喜歡的部分先吃掉,留下自己最喜歡吃的那個部分。
麪包部分就是他最不喜歡吃的,而熱狗腸,他愛死這個東西了!
坐在副駕駛的警員撇了撇嘴,“應該是藍斯家族做的。”
他的搭檔扭頭看向他,“爲什麼這麼說?”
副駕駛的警員聳了聳肩,“大家都這麼說,他們有仇!”
司機警員不太認同這個觀點,“五大家族已經變成了四大家族,說不定是他們自己的人做的,藍斯家族崛起得很快,但你沒有發現嗎?”
“他們並不隨便主動惹事!”
他已經把熱狗腸周圍的麪包都咬的差不都了,只留下了熱狗腸和熱狗腸上濃濃的醬汁!
接下來,就是他最期待的時刻!
他會把整個腸塞進嘴裡,填滿自己的口腔,然後用力的咀嚼!
這樣每一次咀嚼都能感受到熱狗腸在口腔中被切割擠壓帶來的美妙觸感,同時肉汁和醬汁混在一起,美味得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
就在他準備把熱狗腸送進口中的時候,他的動作突然那停住了,因爲他看到了五輛和電臺中描述情況差不多的車組成的車隊,從他們面前的馬路上快速的經過。
他熱愛的熱狗腸不經意滾落在他的褲襠上,他一個機靈反應了過來,手已經按在警報器的控制開關上。
但同時,他搭檔的手,也按在了他的手上,然後慢慢的搖頭。
黑暗中兩人對視着,微弱的光線讓他們能夠看見彼此的眼睛。
困惑,拒絕,警告,理解,釋懷,坦然……
這些複雜的情緒不需要通過任何匱乏語言的描述,就能夠表現出來。
坐在副駕駛的警員鬆開了手,“你的熱狗腸掉了。”
駕駛室中的警員也把自己的手從警報器開關上鬆開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褲襠上的熱狗腸,他曾經這麼幻想過,也有這麼粗,這麼大,這麼長。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拿起了它,塞進了嘴裡,用力的咀嚼着。
“我們沒有做錯什麼,我們只是不想惹麻煩!”
接下來就是隻有咀嚼聲的沉默。
過了大概兩分鐘的時間,駕駛室的警員嚥下了口中所有的食物後,輕聲說道,“抱歉,我差點……害了我們。”
兩個身上只帶了防衛左輪警用手槍的巡警,面對敢搶劫柯達家族的悍匪……
或許在警報器被拉響的那一刻,他們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
雖然駕駛室中的警員有那麼一瞬間被某種正義感所激活,他想要追上去,好在他的搭檔拯救了他,也拯救了彼此的家庭。
他的搭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把自己的洋蔥圈分享了出來,“沒關係,我們是搭檔!”
“來,嚐嚐我的蜂蜜芥末洋蔥圈。”
兩個人很快就沉浸在美食之中,似乎已經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正在被通緝的車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他們的眼前經過!
這種事情其實不只是發生了一次,能夠被警局要求半夜去做巡警的,基本上也都是各個分局的邊緣角色。
他們乾的往往都是最累最髒的工作,拿着的卻是不怎麼高的收入。
有些人可能會有一些正義感,但是正義感在死亡面前,不一定能立得住。
車隊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帝國區,藍斯他們下車後把贓款和金磚轉移,隨後讓人去銷燬這些車輛。
五名司機開着車直接朝着天使湖去了,再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夠比天使湖更適合銷燬證據,讓東西消失得了。
誰都不願意觸及天使湖,因爲誰都無法肯定,他們下去打撈起來的到底是他們想要找到那些罪證,還是一個個已經變成了大麻煩的油桶!
把那些錢和金磚藏好之後,藍斯他們就回到了別墅中。
二十多分鐘後,大批的警車圍住了藍斯的別墅,亨特直接調用了他手下的那些警察,而不是帝國區的。
帝國分局的分局長人選已經確定了下來,不過這位分局長一直都沒有上任。
這個分局和港口分局已經完全被藍斯攥在了手裡,換分局長根本不能把他們從藍斯的手中搶回來,所以這兩個分局的新局長根本沒有上任,而是在等。
等藍斯被抓,被判刑。
等藍斯家族被一鍋端了,他們才能很好的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亨特知道他如果調用了這兩個分局的警察,那麼他們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藍斯通風報信,所以這次用的都是自己人。
大批的警察圍繞着藍斯的別墅,這些人不僅帶了手槍,還有不少步槍。
他們生怕藍斯萬一開火,只帶着手槍會吃大虧!
其實對亨特,以及這裡的警員們來說,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藍斯不在這!
他不在這,才能讓他的嫌疑更大,才能獲得更多的機會和理由對他進行調查。
亨特局長站在他的專屬警車邊,拿着喇叭喊道,“裡面的人聽着,我們是聯邦警察,現在我們需要你們配合我們調查一起搶劫案……”
很快別墅內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緊接着別墅門口的有線對講機中,傳出了藍斯的聲音——
“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話,你會很麻煩。”
亨特鬆了一口氣,能溝通至少意味着矛盾不會迅速的激化,推進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你剛纔在哪?”
對講機的喇叭裡傳出了藍斯略帶着倦意的聲音,“我當然他媽的在我的牀上,不然你以爲我在哪?”
亨特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其實他來之前就知道這次過來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爲他們沒有證據。
如果說藍斯是個小角色,那麼栽贓陷害也就栽贓陷害了。
他之前就爲灣區的老爺們做過類似的事情,栽贓陷害。
他用化學藥劑迷暈了一個很有立場的蠢貨,然後僞造了一個殺人現場,既解決了栽贓陷害的問題,又清理掉了一具從灣區出來的屍體。
然後那個倒黴蛋無法辯駁,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因財色起意,殺害了一名女孩。
雖然有些證據很勉強,但畢竟是有人推動的,他和那個被陷害的人單獨談了談。
對方認罪,他可以請求法官輕判,五六年就出來了。
如果被栽贓陷害的傢伙始終認爲自己是無辜的,那麼他很有可能會被吊死。
最後,他在認罪書上籤了字,被送進去了二十年。
求情?
減刑?
不,這麼惡劣的案子不重重的判根本不足以平民憤!
最終那個人死在了監獄裡的一場鬥毆中,人們很快就忘記了他,忘記了那個案子……
他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爲那個人只是一箇中產階級,在灣區面前算是一個普通人。
他沒有反抗的資本,但藍斯不一樣,他能反抗,而且反抗的力量會很強。
所以栽贓陷害之類的根本用不上,只要沒有證據,就算把他抓到警察局裡去,很快他又會被放出來!
不過,這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班迪的意思就是要讓他把藍斯弄到警察局裡去,二十四個小時,或者更多一會。
恍惚間他回過神,看着藍斯,“有人說在外面看見了你,你駕駛着一輛改裝車輛搶劫了柯達俱樂部的保險庫。”
對講機中傳出了藍斯不耐煩的聲音,“你他媽和我的律師去說吧!”
亨特不以爲意,“我們需要帶你回去調查一下。”
“等我律師來!”,藍斯直接結束了通話,亨特看了一眼別墅中若隱若現持有武器的人,最終選擇了放棄破門而入。
領地法早在兩個世紀之前就於聯邦開始實施,它的核心內容就是,如果有人在不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強行進入你的私有領地。
那麼爲了保護你個人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你擁有使用武器驅逐或殺死入侵者的合法權益,並且不需要爲此負責。
這個法案的通過和當初的社會環境有關係。
逃奴,捕奴隊,通緝犯,小偷,強盜,劫匪……
太多壞人了!
所以聯邦通過了這條法案,讓入侵的代價變得非常的高,在當時爲維護社會治安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它一直被適用到現在,利卡萊州就是支持這個法案的地區。
根據以往的一些案例,在沒有搜查令,逮捕令之類的法律許可文件前,就算警察都不能入侵私有領地,否則也有可能會面臨反擊。
如果是普通人,亨特敢保證他們絕對不敢開槍,因爲普通人承受不起開槍的後果,哪怕法律允許他們這麼做。
但眼前這個傢伙是藍斯和藍斯家族的人,他有一種預感,只要自己帶着人進去,就會有很多地方伸出槍管,把他射成馬蜂窩。
然後今年上半年人們就會圍繞着《領地法》是否合適進行討論。
他們在門口待了十幾分鍾,羅本律師纔開着車過來。
看到羅本律師的那一刻,亨特就知道,接下來就是扯皮的環節。
羅本律師進入了別墅中,看到了已經換好衣服的藍斯,“藍斯先生,我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藍斯告訴了他,聽完藍斯的敘述後羅本律師沉默了。
他知道藍斯膽子大,也知道他的能力……很強,但是他沒想到這次的案子居然會這麼大。
儘管藍斯稱這些事情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他一直在別墅裡睡覺,但是羅本律師的天賦和本能告訴了他,這件事,就他媽是藍斯做的。
不過作爲一名律師,他現在需要的就是爲藍斯洗脫嫌疑,看在錢的份上,看在人脈的份上。
他已經聽說了,藍斯在新金市的案子的背後已經牽扯到了司法部高層,他在司法部的關係還特意向他打聽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藍斯的發展越好,對他來說也是巨大的利好事情,他只會支持,不會拒絕。
思索了一會後他沉聲說道,“無論誰問你,你都要這麼說,並且把它反過來倒過去的記熟。”
“他們很有可能會使用一些策略反覆的,調整順序的向你提問,在你疲勞的時候。”
“一旦你回答錯了,就有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人在疲勞的時候重複回答某一個問題次數過多,就有可能說漏嘴,這就像你一直在告訴自己“1+1=3”。
在你身體和精神都高度疲憊的時候,一些人一直在問你各種各樣的數學題,而且都是你所熟悉的,正確的數學題。
比如說“1+2=3”之類的,他們有可能在你的意識已經開始被潛意識操控時,突然提出“1+1=?”這個問題。
如果你沒有反應過來,很有可能就會把答案脫口而出。
藍斯看了一眼羅本律師,“我覺得你話裡有話。”
羅本律師笑了笑,“只是善意的叮囑!”
很快他們談論好了該如何應對後,藍斯和羅本律師一起,乘坐着藍斯的車一同前往了城市警察局。
被傳喚是符合聯邦司法流程的,只要有人咬死搶劫的人就是藍斯,那麼司法是支持藍斯被傳喚和審問的。
躲藏,拒絕被傳喚沒有任何意義,在聯邦司法流程纔是最重要的核心。
爲了安全,藍斯乘坐的是防彈的汽車,並且有許多的人隨行。
這是藍斯第一次來到城市警察局,這裡看起來比其他分局要更莊嚴肅穆一些。
巨大的警徽和“金港市城市警察局”的牌子給人一種莫名嚴肅起來的感覺,同時還會有一種輕微的緊張感。
藍斯和羅本律師被請到了審訊室中,幾名警察一同過來,開始詢問藍斯各種問題。
羅本律師的工作就是尋找這些問題中的漏洞,在警察提問完之後,他會對問題進行分析,然後告訴藍斯,可以回答,或者不可以回答,來避免有可能存在的審問陷阱。
亨特和查理都在另外一間房間裡觀察這邊的情況,亨特作爲半個審訊專家,他對現在的情況不抱任何希望。
“不把那個律師弄走,永遠都問不出我們想要的答案來。”
查理站在一邊只是安靜的看着,“問不出來就問不出來,你難道還指望讓他在警察局裡認罪嗎?” ωwш⊙Tтkan⊙¢ ○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誰都有可能認罪,但是藍斯絕對不可能認罪!”
正在說話時,有警員敲了敲門,亨特說了一聲“進來”後,兩人轉身看向門口的警員。
警員顯得有些……不安,或者其他什麼情緒,他舔了舔嘴脣,“外面來了很多人。”
查理皺了一下眉,“是記者嗎?”
“不要讓他們進來,還有讓人看着有沒有我們的人和記者接觸,有些消息最好先別放出去……”
警員打斷了他的話,“查理……先生,不是這樣,來的是藍斯家族的人。”
“他們人很多,已經把警察局的門口包圍了起來。”
查理和亨特對視了一眼,立刻去了一個能夠看見外面馬路的地方。
隨後他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外面停着至少數十輛車,已經把警局門口的道路完全的堵死,數不清的人站在車燈前,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