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備下了,念雪在朕身邊,什麼都是準備下的。可是,奶孃還真是不好找。宮裡,不好找這個人不說,然而,宮外的人,朕又有些不放心安排在皇兒的身邊。”
葉幽然事事都要準備的妥妥當當的,所以,事事都要竭盡全力,盡心盡力的。
“主子,奶孃的事情,要不然就讓王御醫替你去找吧!”
“好,御醫,你就幫着朕找一個吧!朕相信你。”
“那好吧!微臣一定替皇上找個稱心的。微臣辦事,還請皇上放心。”
王御醫拍着胸脯保證,葉幽然實在是高興的不得了。一直的,她就比較信任王御醫。
“主子,院子裡開了好多的花了。想不想出去看看?”
“好啊!”
葉幽然一答應,四周的人就開始忙了起來,把葉幽然一應要用的東西,全部都搬去了瑾薰宮的院子裡。念雪並着兩個宮女,扶在葉幽然的左右,將她扶往院子裡。依靠在軟榻裡,葉幽然一副雍容之態。
“主子,感覺如何啊?”
“嗯,很好,還不錯。身上沒什麼的。這滿園的花香,真是沁人心脾。念雪啊,我又餓了。”
葉幽然欣賞着話,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衆人都忍不住的就笑了。葉幽然最近胃口大好,雖然每一餐吃不了多少,可是,卻每天都要吃好幾餐。
“你們都別笑了,都過來,自己找個椅子坐下來吧!跟朕聊聊天,就當我是普通的姐妹就好。”
“皇上,奴婢們惶恐。”
“別惶恐了,坐吧!也沒有外人。”
一時間,瑾薰宮陽光和煦的院子裡,笑語不斷。
“你們進宮都多少年了?”
葉幽然突然的問道,這宮裡,誰會管你是進宮多少年了。只要你還能做事,舊的努力的做。然而,老了,就老死宮中。
“奴婢進宮六年了。”
“奴婢進宮十年了。”
“奴婢進宮也是十年了。”
“念雪姑姑在宮裡最久了,她這一輩子都呆在宮裡。一生,都奉獻給了主子了。”
突然,一個人提起念雪。念雪的事情,葉幽然倒是全都知道的。她從小生就生在了這皇宮禁院裡了。
“那你們想沒想過,有一天可以出宮去和你們的家人團聚呢?”
葉幽然問的突然,衆人還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誰又會想要一輩子的呆在這皇宮裡伺候人呢!進宮,已是不得已,然而,還要一輩子老死宮中。自然是誰都不願意的。
“怎麼不說話呢?難道不想嗎?”
葉幽然的一句反問,頓時使得衆人都說出了心裡話來。
“想,皇上,奴婢們誰不想能有朝一日就出宮呢?侍奉在父母的左右,和自家的姐妹呆在一起。”
“是啊,皇上,奴婢家裡,還有一個病了的母親,也不知現在是怎麼樣了。”
一個個的,沒有一個不想出宮的。然而,這祖宗的制度,卻是一直都不允許的。
“都想回去,也對啊,你們都還有家的。其實,朕也有意放你們出去。再等一等吧!最近,我實在是不能有太多的經歷去幹這些事情了。等我誕下皇兒,滿週歲的時候,我就放你們出宮。年長的,在宮裡待的久的,就先出宮,其餘的,都等到二十五歲的時候,以後選進宮的宮女,只要到了二十五歲,就都可以放出宮去。”
葉幽然說的話,可是聖旨。這道聖旨,對這些奴婢來說,的確是太不容易了。
“皇上,這是真的是嗎?”
一名宮女還不大相信的問道。
“是,朕說的話,難道會不是真的嗎?我希望你們都不是孤獨的老死宮中,我希望你們一個個的,全都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或許同爲女人,所以,葉幽然纔有這般深深的感觸。這項福祉,是葉幽然送給念雪的。然而,這些人,卻是受到了念雪的恩惠。
第二日,朝堂議事的時候,葉幽然就把這件事情給宣佈了。
“皇上,這祖宗的規矩,可是,不允許的。”
“那是風家的祖宗,現在,我便是這定製規矩的祖宗,明白了嗎?”
葉幽然已經在這個位置變得成熟。然而,這些臣民,也是漸漸的接受了這一切。釋放年滿二十五歲的宮女,這是好事情,大家自然不能再說什麼的。最終,還是都同意了。
“絲......”
突然的,葉幽然便感覺到了一陣痙攣般的疼痛。
“皇上......”
朝下,衆人,一片唏噓。念雪更是差點就慌了手腳。
“主子?”
“衆位愛卿,退......朝。念雪,擺駕瑾薰宮,我不行了。”
瑾薰宮裡,宮人忙做一團,然而,卻並不散亂。各自有序的忙着。熱水,一盆一盆的送進葉幽然的寢宮裡,然而,裡面,卻是葉幽然的吼叫聲。
“啊......痛。。啊......念雪,念雪,我。。我不行了......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啊?”
“主子,沒事,沒事的。”
葉幽然躺在牀上,髮絲散亂,臉上,滿是汗珠。
“皇上,用力啊皇上,就快要看見皇子殿下的頭了。用力啊皇上。”
穩婆在一邊引導着說着,念雪也在一邊鼓勵着葉幽然。
“皇上,用力。。”
“啊......痛,念雪......”
念雪伸出手來握住葉幽然的手,似是要給她力量一般。終於,一聲啼哭,驚動了瑾薰宮所有的人。
“皇上......生了,皇上。”
然而,葉幽然卻已經筋疲力盡的昏了過去。
“皇上......皇上。王御醫,你快進來看看啊,皇上暈厥過去了。王御醫?”
王御醫待命在瑾薰宮,聽到念雪叫,連忙就趕了過去。
“怎麼樣,皇上如何?”
念雪問道。
“沒事,皇上她是太累了,一會,就該醒過來了。醒來之後,注意保暖,注意加強營養。其餘,奏摺,國事,最好就不要在拿過來給皇上這邊了。念雪,這些事情,就得勞你費心了。”
王御醫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着,念雪就在一邊聽着,笑着。她的這個從未公開承認的老父親,如何變得這麼婆媽了?她在幻想着,或許,有一天她到了這會的時候,王御醫也會如此的喋喋不休的交代着這交代着那的。
念雪找就猜到,葉幽然一定會放她出宮的。畢竟,那道聖旨,其中也是包括了她的。一生,她就呆在這兒皇宮裡面,從未走出去過。現在,她也該出去的。然而,葉幽然的用心,她卻也只能猜到一半,而不是全部。
“念雪......念雪......”
寢宮裡,傳來微微弱弱的聲音。葉幽然,已經醒過來了。
“主子,念雪在這裡呢!主子,你感覺怎麼樣呢?”
念雪一一的詢問着。
“孩子呢?抱過來,讓我看看。”
“主子,皇子好着呢!你就好好的休息吧!一會,皇子洗好了,吃飽了,就抱過來給你看了。”
“嗯。念雪,我好餓啊!”
葉幽然剛剛醒來,覺得身上突然就輕了。孩子一出來,肚子裡就空了。
“主子,都準備着呢!”
“皇上,奶孃抱皇子來了。”
“快,給我看看。”
葉幽然支撐着坐起身子來,靠在軟墊上,伸手接過那白胖的孩子,軟綿綿的。孩子似乎極通人性,看着依然,就咯咯的笑着。一張小臉,惹的葉幽然,也不禁愛不釋手了起來。
“主子,給奶孃抱吧!你該吃點東西,然後好好的休息休息。小皇子有我們大家照顧你就不用擔心了。”
葉幽然端來燉好的補品,靠在葉幽然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奶孃接過孩子,念雪就一口一口的喂着葉幽然吃東西。
“念雪,謝謝你。”
“主子,跟念雪,有什麼可客氣的?”
葉幽然喝下一口湯。
“等皇子滿週歲的時候,我就依約,放你離宮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念雪面上十分的平靜,她早就猜到葉幽然會放她離開了。她一直都在等着。
“念雪知道,念雪還有一個願望,還要跟皇上求呢!”
“嗯,我都答應你。”
她們之間的這份情分,實在是不容易。身邊,那麼多的人,都背叛了自己,然而,只有這個念雪,一直呆在她的身邊照顧自己。
“王御醫,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想,請皇上一併准許他辭官吧!”
念雪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因爲她相信葉幽然,那麼的相信。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可我想,你不說出來,必然有你的苦衷,所以,我纔沒問。之前,我已經答應御醫,讓他辭官歸故里了。所以,你不用求了。”
念雪笑笑。放下手中的碗。立即跪地拜謝。
“主子,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念雪的心願,怕是今生也達不成的。”
“起來吧!我可是沒有一點力氣來扶你起來的。”
念雪再一次咯咯的笑着。
“我想給皇子取名叫憶斯。”
“那姓什麼呢?”
“跟我的姓吧!不然,我做的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姓葉,憶,則讓他憶着他的父親吧!”
“嗯。好名字。”
十年後,藍翠宮。
“風羽逸,你怎麼還不醒來呢?你知不知道,我就快要離開了。等着憶斯滿了十週歲,我就離開。可是我還沒有打算好去那裡呢?要不?去瑞南,那裡是你的封地,我想,你不能去了。我就去幫你收着吧!同樣的,雖然你還是不能醒過來,可是,你還是要幫我守着皇宮,守在憶斯,可以嗎?”
風羽逸仍舊躺在牀上,不言不語。然而,坐在一邊的葉幽然,卻已經變成了一位絕代風華的婦人。她雖貴爲皇帝,可是,她更多的心思,責是用到了培養憶斯的身上。然而,如今的憶斯,亦是聰明伶俐。
“風羽逸,你不算話,我就當你是答應我了。再過幾天,我就離開了。憶斯,就拜託給你了。”
葉幽然上前去,把風羽逸亂在額前的頭髮,撥弄了一番,然後,離開了藍翠宮。這算是她的告別吧!最後一次來藍翠宮了,最後一次,看風羽逸了。之後,她就不會在回來了。這裡的一切,她都將要做個了斷了。
終於,這一天,還是來的很快。葉幽然獨自駕馬車離去,城門外,她回頭望了一眼。這裡,留着她多少的故事?留着她多少的青春年華?然而,這一刻,她就要離去了。儘管,是剪不斷,理還亂,然而,她的這一生,都因爲這座皇宮,變得那般的不可思議。她知道,明日一早,憶斯便會繼任皇位。然而,裡面,將又要展開什麼樣的故事。可是,都已與她無關了。
皇宮裡,剛剛下朝的憶斯,朝着藍翠宮走去。他的母親留給他一封信,要他去藍翠宮見一見他的伯父。
“砰”的一聲,憶斯撞上了一個男人的胸膛。他實在是調皮,跑的太快了,以至於沒有看清楚。
“你是誰啊?怎麼擋在我前面?你知道我是誰嗎?”
眼前的男人,看着這個不及自己高的男孩。
“那你又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反問,然而,憶斯卻擡頭看着他。
“你聲如洪鐘,到不像是太監,這藍翠宮裡,住着我的伯父,你是來看他的嗎?”
憶斯問道。
“那你又是來看他的嗎?”
“是,我母親說,讓我來求他做我的老師。”
“那你的母親呢?”
男人繼續問道。
“我的母親雲遊四海去了。”
憶斯依舊看着男人。
“那你就找對了,以後,我就會是你的老師。”
“那你是我的伯父嗎?”
“是。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做你的老師,教你治國之道,可是,你不許告訴任何人,我的事情,行嗎?”
風羽逸微微一笑,他伸出手,等待着憶斯和他達成一致協議。
“好。”
一隻小手,清脆的擊掌上了那隻大手。“啪”清脆,響亮。
或許,很多年以後,葉幽然會再一次的遇到風羽逸。也或許,很多年後,憶斯會成爲一代明君。也或許,風羽逸就這樣一輩子銷聲匿跡於衆人的眼前。卻做了那個皇帝的老師。
他早已經失去了走到臺前的資格。那一次,他輸掉的,不只是皇位。然而,他輸掉的心,亦是怎麼都收不回來了。
或許,沒有風羽銘,葉幽然和風羽逸也能好好的相愛一場。
或許,就是那臨陽夜宴的那一晚,她們第一次遇上了,就該傾心相許。
然而,這一生,葉幽然都要在對風羽逸的懷念裡度過。
瑞南,早已經在葉幽然的照料下變得繁榮了起來。並不亞於臨陽城的繁榮。然而,很多退隱之人,都喜歡來到這裡居住。包括,葉幽然這個退隱了的皇帝。亦是喜歡這裡。
十年後的今天,念雪上街的時候,也牽着自己女兒的手。她也已經八歲了,乖巧,玲瓏。聰明,美麗。
新的人生,從這裡,就要開始了。然而,那古老的皇宮,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迎來了新人。
或許,那些后妃們,還是會爲了爭寵而爭個你死我活,可是,最終,她們都會明白。她們爭不過命。或許,憶斯不會像他的父親那般,沉醉於愛情。可是,他亦會愛上某一個女人。
葉幽然在夜空裡祈禱,祈禱着憶斯能夠遇上一個好女孩兒,能盡力輔佐,能傾心相依。
“風羽銘,如果有來生,你還會愛我嗎?”葉幽然小聲的問自己。腳下,是繁榮的瑞南。葉幽然站在山尖,對着茫茫天空,大聲的問道。
“如果有來生,我還是願意愛你,讓我們只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吧!生活在山間,不用追逐名利。好好的活,不爲別人,只爲了我們自己。”
這一句話,是葉幽然,輕聲的對自己說的。這是她,這一輩子的心願。可是,這一輩子,她怎麼都無法完成這個心願了。所以,只能期待來生,希望來生,還能再一次的遇見。還能再一次的相愛,沒有任何芥蒂的相愛,沒有任何負擔的相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