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你說我是不是想變成神仙飛到天上去。”郭嘉嘿嘿的乾笑了兩聲,那原本有些感覺幽默的笑容在此時此刻卻被夜風撕碎,變得淒厲起來。“我知道老闆娘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不如跟我說說,天上有什麼?這也不用我飛上去了。”
看吧,看吧,遲早有一天會問這個問題的。拓奈奈有些心虛的笑了笑,如果這個人是別的一個傢伙,大概她就能幾句話打發了,可是,這個人偏偏是郭嘉,不但聰明,心思更是縝密的讓人覺得可怕,而且,最最要不得的是,這個男人可是口口聲聲的申明過,他絕對不相信自己的什麼神仙的。
“我不是從天上來的。”拓奈奈低着頭,縮在那裡好長時間才喃喃出這樣一句話。
“啊?”郭嘉似乎表現的非常的驚訝,“可是,那麼多的人看着你從天上掉了下來的。”說着他低頭朝着院子找去,果然在院子看見了一輛造型奇怪的東西:“就是和那個東西一起掉下來的吧。”
順着郭嘉的手指過去,目光最終落在了院子裡的房車上,拓奈奈微微愣一下,彷彿又看見了那天開着這輛車子送王西貝去郊區的樣子。她的目光漸漸的柔和下來,陷進了深深的回憶中。
那天,王西貝一早打電話給她,請她送自己去郊區,還指定了一個專門的地方,說這裡是自己算過,又夢到無數次的地方。從這裡一定會穿越的。當時拓奈奈只當王西貝腦袋發昏,看小說看得有魔障了,嘻嘻哈哈地送他去,準備着一會等他夢碎了在送他回來。順便可是在晚上訛詐他吃一頓海鮮大餐。
那天,盛夏,陽光明媚,空氣中有着微微的風。非但沒有覺得涼爽,坐在車子裡面更加覺得燥熱了。王西貝一路上都用一種沉重的語氣和拓奈奈說話,那個陣勢就跟交代自已的後事一樣鉅細靡遺。
最終,車子還是停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路邊上。
說實話。那個地方拓奈奈還從來不曾來過,她見着那一片的風景,覺得自己要是能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過上一輩子,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王西貝再三保證,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他的夢裡就是在這個地方,他一定會穿越。拓奈奈對於這個說法自然是嗤之以鼻。穿越?穿越就真地是什麼好事嗎?書上說到了一個什麼都不熟悉的地方,主角就能混得風生水起,不過,那是小說。要是真的有人就這麼穿過去,可不見得能有什麼好事出現,要是,一不小心掉到了亂世中。說不定死得連屍骨都找不到。
那天,真是的很晴朗的天氣。拓奈奈可以保證,這樣的好天氣,在她生命裡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那叫一個萬里無雲。在她能看見的地方只有純粹的藍色。這樣的好天氣裡,誰又能料想到會打雷呢?
晴空霹靂大概就是說得當時的情況,那樣地天氣裡,忽然炸出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雷。拓奈奈只來得及去捂住耳朵,只來得及去看到王西貝那瞪大的眼睛,和一臉驚慌的表情。再接下去,她只是那麼眨了眨眼睛,看到地就是洛陽城外那撲撲啦啦的一羣人。
“你在想什麼?”郭嘉看着拓奈奈的臉上線條很柔和,帶着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笑容凝視着那個怪東西。彷彿陷入了無邊的思念和回憶中。雖然他真的不想打擾她地回憶,可是,他還是有些好奇。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清了清喉嚨。
拓奈奈猛地回過了神來,轉頭看着身邊的郭嘉:“你不舒服?”
“沒有,只是看你想什麼東西那麼入神,覺得有些好奇。”
“想什麼東西啊……”拓奈奈拖長了聲音。脣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好久以後才說:“在想我沒有來到這裡之前的生活。”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拓奈奈微微的愣住了,認真地去想這個問題。那是一種很煩。很瑣碎的生活,沒有了工作,連吃飯都成問題,沒有男朋友,形單影隻,朋友不多,就連要吐苦水都要約時間,總之是很不順心的生活。可是,在現在,她卻該死的想念這樣的生活。
“獨上江樓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拓奈奈記得的古詩並不多,但是這首趙嘏地《江樓有感》卻格外地清楚。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並沒有因爲她穿越了兩千年就換了一個,可是,看月亮的人卻變了。
“這詩果然好地很。”郭嘉細細的咀嚼了一會這首詩,拍掌大笑:“這詩是你作的?”
拓奈奈搖頭:“雖然不是我寫的,可是,今時今日,寫這詩的人還沒有出生呢,也就當是我寫的吧。”
郭嘉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看着拓奈奈,彷彿根本就無法理解她話中那隱秘的含義,只是過了很久以後,他才笑:“你很想念你原來的生活嗎?”
“自然是。”
“那你真是老的。”
“爲什麼這麼說!”拓奈奈狠狠的瞪了郭嘉一眼,對於他隨便指責自己的年齡非常的不平衡,如果真的要算老的話,該是他吧,要知道他可是足足大她一千八百多歲,現在居然還說她老了。
“只有老人才會來時回憶過去。”郭嘉忽然說出了一句非常符合現代人意識的話:“你看我,我就從來不回憶過去。”
拓奈奈翻了翻白眼,對於郭嘉這樣的褒獎自己實在是非常的不屑,她哼了一下鼻子:“那真是恭喜你了,你還年輕,還是水嫩水嫩的小青菜,一掐一把水,怎麼會回憶過去呢。”
郭嘉哈哈大笑,對於這個女人的諷刺絲毫不放在心上。忽然他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其實你並不是那麼在乎那個杯子的吧,爲什麼一定要用它換我的二十年?”
微笑在脣邊漾開,拓奈奈看了郭嘉一眼:“那麼你爲什麼要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