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砸碎了一個杯子而已。
可是,壞就壞在,這個杯子卻真真的是個了不得的器物。玻璃這個玩意放在現在確實沒有有什麼了不起的,大街上十塊錢買三個,可是,放在漢代那可真是不得了。
先不說這個東西的燒紙工藝現在大漢應該就沒有幾個人知道,就算知道了,怎麼也不可能燒製出像是現代那麼純淨的玻璃。
雖然古代的很多東西要比現代都高超,比如製造。可是,在現代也有很多東西古代是根本就沒有了,至少是漢代是沒有的,比如這樣的玻璃杯子。
物以稀爲貴,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郭嘉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他到了現在還是不甚清楚到底弄壞了什麼東西,可是,那杯子的品質確實罕見。只不過他卻不知道這個東西具體的價格。
拓奈奈是個不愛顯擺的人,所以,郭嘉料定了她不會用什麼貴重的東西當酒具,可是現在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又讓他心裡有種隱隱的不安,難道這個東西真的很珍貴。
拓奈奈看着郭嘉一副坦然的樣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還在思考怎麼說的時候,就聽見旁邊的曹操緩緩的說:“老闆娘,奉孝先生是在下請來的客人。”
挑了一下眉毛,拓奈奈好奇的看着曹操,她倒是有些好奇在這個時候曹操會說些什麼。其實。玻璃杯在漢代雖然精貴,但是拓奈奈並不是多看的上眼。她不是個小氣地人,從來都不是,她今天拿出這玻璃杯,又擡出那麼大的名頭不過是想震住在座的所有人。她想讓這未來的三國之主知道,她不是黑店裡不但有的是美酒,還有得是奢華。
而現在,曹操開口了,想必定是要給郭嘉求情的。想來也是,曹操是個愛才的人。對於郭嘉的情感又是如兄如父,她甚至看過這樣的野史,在郭嘉英年早逝以後,曹操甚至在家宴中表示過,如果他不死,這魏國都是要給他的想法。
雖然,這是十數年以後地事情,可是,拓奈奈並不會愚蠢的認爲,在現在這個情況下。這種的野史不會提前出現。而,她一個歷史的闖入者,忽然很想知道曹操在今時今刻,在剛剛和郭嘉建立的微薄的情誼的時候會做什麼?
是推得一乾二淨。還是一攬子包下來呢?
如果在三分天下後,這件事,曹操絕對會二話不說的承攬下來,畢竟,郭嘉是一個讓他可以連江山都送出的男子。可是。現在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現在的曹操似乎並不是一個顯赫地官職,再加上此人過於清廉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錢。
並不是拓奈奈看不起曹操,而是,以曹操現在的能力,這萬錢一個的杯子,可不一定是還得起地。
想到了這裡,她就對曹操的阻攔愈發感興趣起來。她微微的一轉目光。掃到了同桌的幾個人臉上,他們無不是捶胸頓足,大叫不好的樣子。這倒是讓拓奈奈有點傷感,難道在世人地眼中,她這個不是黑店的老闆娘竟是一個會隨便獅子大開口的女子嗎?
郭嘉靜靜的站在那裡,看似無奈卻又置身事外。他那深沉的目光從曹操那略帶慘淡的臉上又流轉到了拓奈奈的臉上。最終。他的目光就這麼粘在了她的臉上。看着她臉上地遲疑,看着她臉上的詫異。看着她臉上的探尋,最後看着她臉上的神情最終變成了一種看好戲的奇怪態度。
這個杯子定然不是一個便宜的東西。
這是郭嘉現在判斷出地東西,雖然,他早就這麼想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能大致估摸出這個杯子地價格。他不動聲色的看着曹操一桌子人地慘白臉色,大膽的猜出這杯子只怕是他們一桌子人的錢湊起來也不一定買得起的。想到了這裡,他又看向了曹操,而曹操也正看着他。
曹操的臉上帶着一種微笑。那是一種安撫,寬容,甚至寵溺的笑容,那抹淡淡的笑意彷彿在說,一切有他在,請先生不要擔心。
這個笑容,這個含義,郭嘉如此聰明的人又怎麼會看不明白,無由來的,他的心裡似乎被什麼溫暖了一下,到底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安撫過他那顆孤單的心了呢。不由得,在這樣的笑容中他竟然發愣起來。
“哦?然後呢?”拓奈奈一臉微笑,她找到了自己那張特製的圈椅,緩緩的坐了下去,手裡掐着那把精緻的金絲團扇,雖然不合季節,可是,還是緩緩的扇了起來。她淡淡的笑,很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她臉上那柔和的線條竟然是一抹笑意。
曹操將目光收攏,緊緊的盯着不遠處的那張平靜無波的容顏。雖然這屋子裡有這麼多的人,可是在這一刻,彷彿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這麼消失不見,只剩下了,這樣的兩個人枯坐在那裡,靜靜的對視,靜靜的微笑。
無聲的硝煙。
最終還是曹操敗下陣來,雖然他不情願,可是,今時今日,他都是理虧的那一個人。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看着這個女子,看着她的風平浪靜,看着她的淡然微笑,他竟然覺得這個女人真真是神仙,居然有這樣的天人容姿。就算是屋子裡還有那麼多的美人,就這樣生生的淹沒在她那古井不波的淡漠裡。
“奉孝先生是在下的客人,還請老闆娘高擡貴手,千萬不要難爲先生。”曹操垂下了眼簾,遮住了那雙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他微微的朝着拓奈奈彎腰行禮。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該就這麼吃啞巴虧了?”拓奈奈像是在逗一隻兔子,她不進不退,只是站在那裡,看着曹操緊張,看着他服軟。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愛上了這種感覺,她想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麼多人會醉心權利,原來掌握人的生死竟是如此的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