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璃半眯着眼睛,心情甚好,其實胡御史家一直以來也算得上是和平,身爲御史管家一直挺嚴格的,妻妾之間也一直是和睦相處,不過再怎麼樣女人之間都是有隙可乘的。
胡御史的正妻有子有女,而他最喜歡的一個妾室也有一個兒子,其實有兒子也不算什麼,正妻有了兒子妾室就沒有任何的機會爬上正妻的位置。可是世事就是沒有那麼絕對的,正妻生的兒子比起妾室生的兒子就顯得愚鈍些,胡御史也是喜歡小兒子多過大兒子,不過這些矛盾並沒有激發,只因爲正妻一直都知道就算是大兒子不如妾室養的聰慧可是總是嫡子,總是要繼承家業的。
如果正妻知道妾室有不軌之心,想要謀算嫡子,與此同時如果妾室得到消息,正妻想要暗害庶子爲嫡子鋪路,爲了孩子,身爲母親就沒有靜觀不動的,只要動,就有機可趁,所以今日就出現了金錦所說的一幕。
緋璃其實不想爲難胡御史,奈何胡御史實在是不上道,你這樣苦苦相逼也就不要怪她不擇手段。緋璃一直知道自己的處境其實很危險,看着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可是正因爲站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就會越慘,所以……她就要站得穩穩的,誰若想要利用她來打擊金鷂,又或者想要暗害她,她也必定不會手下留情!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的散發着光芒,整個流華宮都平鋪着金色的耀眼的色彩。緋璃站在廊檐下,輕輕的靠着粗壯的壁柱,頭微微的擡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太陽,那一身明黃色的長裙在地上拖曳,微風徐動,黑髮飛揚,那繡着精美花紋的衣袂上下翻飛,金錦的腳步有些凝滯,遠遠望去像極了千年前第一次見到離歌的時候她微昂頭看着月宮的情景。
那陰暗的心房因爲這一個熟悉的動作頓時變得溫暖起來,金錦的眼神變得無比的柔和,剛纔在朝堂上的犀利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千年來一直眷戀的溫柔。
緋璃似乎感受到了那無比熾熱的存在,心神微動,轉頭往那存在感的來源瞧去,迎着陽光,眼睛眯成一條縫,可那鮮紅的大紅色涌進眼眶的時候,緋璃還是一下子清醒過來,甚至於都沒有看清楚來人的容貌,金錦的名字就蹦出腦海衝着心房猛烈的攻擊而來。
緋璃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只覺得心口那難以言說的異樣的感覺又撲面襲來,貝齒緊咬下脣,死死的盯着那甚至於比女人還要俊美三分的容顏,是他!心口一下子鈍痛起來,每次見到金錦,緋璃總會覺得心會痛,那種不能控制的痛。
金錦看着緋璃的神情,心裡越發的愉悅起來,朝着緋璃走了一步卻又頓住腳,硬生生的站在流華宮門外。
他不能進來,這裡是緋璃的寢宮,民風再開放始終是男女有別,雙手抱拳,朝着緋璃點頭一笑,這才轉身離去,緋璃瞧着他消失的方向……珠花宮!
緋璃拖着沉重的腳步回了寢室,正在個人有些不安的坐在軟榻上,金錦來了,終於還是進宮了,爲什麼他一來,緋璃卻有一種天黑了的感覺……
正在胡思亂想,白馨閃身走了進來,緋璃不太喜歡太多的人在跟前服侍,因此一般無事的話她的身邊是不會有任何人在的,除了月珠、明慧、白馨還有沈汐可以隨意出入。
白馨看着緋璃,欲言又止。
緋璃眼角一挑,這時又變成了那個冷靜無比的大郡主,開口道:“嬤嬤,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馨這才嘆息一聲說道:“鳳主居然託了南昭王在大殿上說出了胡御史家的事情,真是不知道鳳主在想什麼,南昭王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怎麼能託他?”
緋璃腦中卻是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傾然倒地。
是他?
金錦……你究竟是要做什麼?我跟你之間分明就是互不相識,你爲何要這樣苦苦糾纏,緋璃甚至於能感覺到,金錦這次回宮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不管是託誰總算是把事情解決了,胡御史怎麼樣了?”緋璃穩住心神問道。
白馨躬身回道:“家事還未處理好,居然指手宮闈,自然是自動辭官了,王上念其是兩朝忠臣,並未降罪與他,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緋璃默默的點點頭,金鷂做得很好,這樣一來既穩住了人心,又讓人覺得他是寬容的君主,此舉甚好。
金鷂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笑意,這一次的勝利顯然讓他心情甚好。
“……看以後還有人敢這樣頂撞孤王蔑視我的阿璃!”
緋璃心頭就是一暖,輕輕的將頭靠在金鷂的肩膀上,良久才說道:“以後怎麼辦?這些人不會沉寂太久,畢竟是胡御史自己犯了錯,可是君王專寵的問題還是存在的,只要有些人想要用這個來攻擊與我,總是有的是辦法。”
君王的無奈就是這樣,你根本沒有一點私事可言。尋常人家後院的事情誰會插手?可是帝王的後宮卻是被文武百官盯着,三年一選秀不知道多少人費盡心機,帝王專寵誰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暗地裡使勁手段打壓拉攏。她們都是西戎國的人,可是緋璃卻是大昭國的人,在他們的眼睛裡,自己永遠不是他們拉攏的對象而是打壓的對象。
煩惱沒有因此少掉多少,不過是矛盾更尖銳而暫時被隱藏罷了。
“有我在一日,總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就是。”說到這裡金鷂輕笑一聲,拍着緋璃的肩膀說道:“今日的事情着實有些古怪,胡御史管家甚嚴,怎麼會突然出了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看來是有人暗中幫助我們,只是我還沒有查清楚這人究竟是誰,什麼人會這樣隱藏自己呢?”
聽着金鷂的喃喃細語,緋璃的心一下子提高了,金鷂的確是太聰慧了,連這個都想到了,不由得吞吞口水,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是自己動的手腳。不是緋璃不相信金鷂,而是她不能暴露鳳梟的存在。
鳳梟在西戎國就是一個遙遠的傳說,如今沉寂這些年突然冒出來,若是被人知道鳳梟早就歸順了她爹爹,而他爹爹並沒有把這件事情上報朝廷,縱然是英帝跟爹爹是姨表兄弟,可是一旦猜忌起來,就有可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緋璃不能拿着整個武寧王府冒險,鳳梟……就依舊讓他是個傳說好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緋璃有些心虛的說道。
金鷂輕笑一聲,道:“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若知道豈不是成了神仙了?”
緋璃輕輕的鬆了口氣,這才微微的放了心。
“南昭王回宮,晚上母后在珠花宮設宴爲他洗塵,你也過去吧。”金鷂輕輕地說道,想起金錦眉眼就是一寒。
緋璃心口一跳,忙說道:“我就不過去了,避嫌,避嫌。”躲還來不及,怎麼能自己湊上去,金錦對於她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存在。
“家宴不妨事的,還是去吧,不然的話母后只怕又會不高興了。”金鷂有些無奈,身爲帝王又怎麼樣,還不是依舊不能隨心所欲,總有一天這天下再也無人能牽絆他!
見躲不過緋璃只能應了,若是不應只怕金鷂也會覺得自己奇怪了,只要一想到晚上就要見到金錦,緋璃就提不起精神來,她是有些害怕金錦的,那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似乎從出生就有了,真是一種詭異的感覺,自己跟他從未有過交集,怎麼就會怕他到骨子裡?
周緋璃活這麼大,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金鷂有些些疲累,倚着軟枕居然就那麼睡着了,緋璃知道這幾日朝堂上的壓力讓他身心俱疲,心裡又是帶了些歉疚,拿過絨毯爲他蓋好,坐在榻邊輕輕地看着金鷂,手指慢慢的滑過他的眉眼,什麼時候你纔會想起我?什麼時候我們之間也能跟我爹孃一樣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我知道你在努力,雖然你不曾承諾一生一世唯我足矣,可我知道你在努力,只是你我面前的阻力太多,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勇氣跟力量能夠走到那一天,可你只要因爲我努力過,我就真的知足了……
緋璃默默地看着金鷂,嘴角泛出淡淡的溫柔,日子總比預想的好的太多了。
晚宴總是要精心準備的,不然的話又會被太后找到把柄加以攻擊,因此趁着金鷂睡着了,緋璃親自去選衣服,首飾,撫着砰砰跳動的心口,希望晚宴能夠順利進行,不要出一點差錯纔好。
人生總會有意外,而這個意外總是令人難以抵擋,緋璃第一次見到權臨風居然就是在這個晚宴上,這個如雷貫耳、鼎鼎大名的丞相,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很多年後想起跟權臨風的第一次見面,緋璃總是說以爲見到了地獄索命的修羅,那一團漆黑的衣衫,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墨,在那一晚上幾個人的碰撞更是驚心動魄!
還有一更,很抱歉,親們久等了,愛你們··(*^__^*)嘻嘻……